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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 “猥琐”之吻
此时伏燨昏昏沉沉，似乎闻到了小白马身上的气息。那阵温暖而湿润的气息越来越近，最后在它头顶伤口上舔了下去……伏燨流下一滴泪水，进入更深的梦乡。
“你看，你把他亲哭了，我就说他没睡吧！”小雁小声道。
林帅吓得满脸通红，心都要跳出来了，汗水顺着头发留到脸上，缩在车角不敢动弹。
难道真的没睡着？我是不是太过分了？他到底是吓哭的还是气哭的？
林帅表面兀自嘴硬道：“管他那，反正亲到了，这回算值了！”
牛教授家的书房就像他的为人一样，整洁、大方。木质深色书柜虽然没有多么名贵，却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宽大的写字台和黑色的靠背椅搭配，令人感觉舒适。其实牛教授家每个房间都存放着古今中外的音乐典籍，他本身又不是个矫情的人，在哪个房间看书其实无所谓。但是，他对待这个房间的确花费了大手笔——四面墙壁都安装了进口隔音板，房门也是厚重的隔音木门，颇像某些银行金库的配置。房间窗户本就不大，同样换成了双层隔音玻璃，就连地板都铺上了厚重的纯羊毛地毯。大众的眼光看来，搞音乐的，总会有段时间抽个风。兴许大半夜就想舒个情，过点瘾，打开音响“洗涤”一下心灵和头脑。这样的设置既可以让自己在音乐海洋中尽情地徜徉，又不必打扰邻居。同事们来参观时，无不感叹牛教授的一片苦心。
对于囚牛来说，这个房间意义非凡，这是一件多么高配置的“修行室”啊！走进去关上门，好似与世隔绝，可以大胆驱动法术而不被人类或其他物种、生灵发觉。因为人类的朋友打不通他的电话，是不会贸然找来他家的；其它小妖小怪则被气场所阻，根本进不来；而伏燨等神界兄弟虽然能随意出入，但见到修行室大门紧闭，便会心领神会，悄然退去。
此时，囚牛脸色凝重，眉头微皱，盘膝坐在深棕色羊毛地毯中央，从头到脚包裹着一层淡黄色的浓雾。
今晚，它要亲自去趟考古研究所，查看封印九尾狐的法器。
那一日，万鬼之王——后羿——离开之前曾对囚牛说道，自己的封印异常强大，就算法力高深之人，一不小心也会深受其害，当然教会自己法术的师傅除外。这种情况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太过诡异，后羿也想弄个明白，于是传授给囚牛一道咒语，让它可以瞬间穿透法器，查看九尾狐是否还在其中。不过这咒语相当耗费元神，囚牛闭关三天三夜，今夜子时，便可以一探究竟了。
小莺天性活泼好动，一般情况下郊游之类的活动是非去不可的。然而今天的情况不一般。久纹忽然打来电话，说自己要去边疆采风，很快出发，临行前想请小莺一起喝杯咖啡。
十舫巷附近的一家不算很大的咖啡厅，吧台似的桌子前，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从背后看过去，活脱脱一双登对的学生情侣。
“这回要去多久？”小莺圆圆的眼睛清澈见底，望着这双眼睛，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清爽起来。
“我给你画幅素描吧！”久纹脱口说道，见小莺愣住，继续道：“只画眼睛，可以吗？”
小莺点头默许。久纹掏出速写本，飞快描画起来。他甩了甩垂在前额的头发，回答着小莺刚才的问题：“这次写生在计划之外，很仓促，还不知道要待多长时间。”
“等你回来，会有很多漂亮又神奇的作品，好期待！”
“老规矩，还是把你最喜欢的那幅送给你！”久纹认真说道。他狭长的眼睛黑白分明，蕴含着一种氤氲的水雾，令人怦然心动。
小莺暗恨自己定力不够，躲避开眼神，笑道：“我这不成了压榨劳动人民的地主婆了吗！？”
“怎么会！我是真想听你告诉我，在我的画里能看到怎样美好的东西！”
“那还用说，美好的东西，人人都感受得到吧！”
“可是美丽的心灵不是人人都有的！喏，还有这双发现美好的漂亮眼睛！”久纹说着，把手中素描递给小莺。
小莺饶有兴味地接过画本——这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啊！
“我哪有那么好看！画笔也能用来恭维人吗？”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如实记录下来，画笔是我的一部分，是我藏在心底的东西。”久纹依然诚恳。
小莺脸上有些发烧，再次看向这幅画，奇怪的事情又一次出现了：画面中一双眼睛似乎活了起来，目光含情脉脉，瞳孔中绽放着样的神采。渐渐，画中美目逐渐变大，像一面化妆镜大小，里面出现两个人的背影。女孩子黑发及肩，身材娇小，穿着淡藕荷色的长裙；男孩子长发扎成了一个辫子，高挑纤瘦，一身质感十足的粗布衣裤；两旁樱花树成行，微风吹过，花瓣成片飘落，两人在樱花雨中穿行，犹如幻境。小莺深吸一口气，分明就是樱花恬淡的味道，谈不上香气，犹如白纸上水痕划过一般。
这时两个人转过头，笑容如樱花般纯净淡雅，小莺心中暗惊，这不正是自己和久纹吗！天哪，他到底施了什么法术！
久纹自然施了法术，而看到的幻象，却只属于小莺自己。
小莺正琢磨着，久纹忽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收拾行李，下次见面再给我讲讲你看到了什么！”说完，站起身结账快步走出咖啡厅。
小莺没料到久纹说走就走，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
“这就是传说中的浪子吗，独来独往，毫不流连，永远是人间的过客……”小莺想到这里，暗赞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
伏燨一觉醒来，感觉精力恢复不少。刚才又梦到了那个白胖的家伙，似乎真的跑来舔他头上的伤口，身上似乎还留有它火热而湿润的气息，这怎么可能？伏燨自嘲地笑了笑，见大家正站在车外闲聊，眼前就是蟠龙岭景区入口。
“不好意思，昨天熬夜了！”伏燨下车赶紧跑过来。
“没关系，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反正我们也不着急！”林帅说完露骨地朝小雁挤着眼睛。小雁心中无奈道：“这家伙还真是沉不住气！不就偷偷亲了人家一下，至于这么露骨的喜形于色吗！”
自从吻了伏燨的伤疤，林帅心中就像揣了一百多只青蛙，闹腾得无所适从，时不时就冒出一两句不合时宜又略带有尺度的话，令在场者瞠目结舌。小雁真想赶紧提桶啤酒，一股脑倒进她的嘴里，最好直接倒进她脑子里。好在今天戴瑞克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一般，希望他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会很快忘掉。
几个人鱼贯在山间小路上行走，林帅故意落在最后。眼看就来到凉亭顶端，小雁忽听林帅叫道：“哎，拉我一把啊！”回头看去，林帅蹬在一块石头上，伸手向戴瑞克求助：“来，拉我上去呗！”
就算想找个机会拉人家的手，也找块大一点、高一点、有攀登难度的石头啊！林帅“挑选”的这块“大石头”和普通台阶差不多，小学生双腿一使劲都能蹦上来。再说这才爬了多少级台阶啊！等会儿真的爬不动再打坏主意多好，看着还自然。小雁都看不下去了。好在戴瑞克想都没想就伸手将林帅拉了上来。
戴瑞克的手摸起来依然冰凉。
“你的手挺大啊！”戴瑞克看了看林帅的手，随口说道。
“没错，人的手和身体是有比例关系的！听说女人手的长度相当于脸的长度。呵呵好多人说我的脸型也偏长。”林帅笑了。
“男人那？”伏燨问着，很自然放下了林帅的手。
小雁听了心中暗暗祈祷：“不好，千万别回答，要么岔开话题！”
林帅脱口答道：“男人脚的长度相当于……”
小雁闭上了眼睛，这个笨蛋还不闭嘴！正要回头打断，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她回答得字正腔圆，别提多清楚了！
“男人脚的长度相当于隐私部位的长度，当然，亚洲更多的说法是用鼻子的长度衡量。”
“还是那么‘二’！”伏燨不禁感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戴瑞克愣了片刻，大声笑起来。站在小雁身边的清涵也不禁莞尔，小雁一转身匆匆朝前走去。林帅小跑着凑上来。
“唉，怎么样，我今天表现出乎你意料吧？”
“哼，简直是不可想象！”小雁越走越快，这个闺蜜实在奇葩，小雁第一次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了，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很自然的把手摸到，还主动和他调情……”林帅一脸得意。
小雁鄙夷道：“调情？！你把那句话当做调情？！我真服了，你脑子里在煮面吗？”
久纹当然不用收拾什么行李，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距离刚才喝咖啡的地方，走路也就不到半小时。久纹低头缓步走在十舫大街上，传统风格的建筑，搭配如此精致的男子，超有少女漫画风。
他——它——抬起狭长的眼睛，看着夕阳渐渐隐去，心情愈发阴沉起来。没错，漫长的岁月曾经令它在希望、失望与绝望中挣扎；出来之后的每一天，也曾想让世间万物都能如它一般感受到地狱的滋味。它把自己无边的怨气化在法术中，充盈了自己的血液，毛发，甚至一切。
它，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被封为“灵狐翘楚”，众狐楷模的九尾蓝狐，只是一个一心复仇，不择手段的“畜生”。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倒也好，偏偏，灵狐这个物种并非弑杀成性，做了几件坏事便心中愧疚；况且幻化人形这么久，早有人性注入，一种被人类叫做“良心”的东西时不时翻腾出来折磨自己；最近，更是冒出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从它画作里，也可以说是融在它血液里的法术中，看到了那么纯净的东西，难道自己还没有坏到不可救药？
考古研究所到了，久纹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深深吸了一口属于人间的空气。下次出来的时候，会不会物是人非？周边景物会不会变样？那个小丫头也会随时光召唤，化为一抔黄土吗……
久纹留恋地看了看四周的景物，魅惑动人的脸庞 拢上永恒的哀伤。他淡淡苦笑着，很好了，这次的经历足够他在里面回忆几百年了吧——想到这里，面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空洞，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久纹丝毫不加抵抗，瞬间化为一道螺旋状蓝色闪电，被吸进黑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