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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最真诚的叛徒
老陶又一次看看手表。
伏燨忽然感觉有点饿，最近没空好好吃饭，加上后背的伤势，身体状况直线下降。它暗恨自己，明知道今天来办大事，怎么不提前吃顿好的，至少也要吃顿饱的。最近一顿饭还是和孟婆、林帅在老北京菜馆吃的，塞牙缝都嫌寒酸。之后又撞山峰又下地府的，心态、智力都处于高耗能状态。这时候请假出去吃顿饭也不现实。比起坐着“尬聊”，伏燨宁愿来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茶浓得很，伏燨饿得烦躁，问道：“等什么？天崩地陷，万民哀嚎？”
“在单位门口看见你，我就知道没戏了！确切地说，自从我知道你们凑在一起在囚牛家开会，计划九成是被识破了！难为你们兄弟几个演技不赖。我更没料到你能拉下脸来，找来哪吒、红孩儿当托儿！八殿下的度量值得钦佩！”
“临时的！放心，搞定了你，我就去抽哪吒！不过那是小事，顶多算人民内部矛盾，只是事关脸面，不打不足以让我气顺！至于你嘛，六界顶级恶敌，全民公害，当然紧着你这边下手——我还知道分寸——”说到这里伏燨顿了顿，掏出手机看看时间，长出一口气：“登城转化为福地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你的局破掉了！”
老陶眨了眨眼睛，往后一靠，神色轻松起来：“福地这事，现在人尽皆知，以后登城不好守哦！”
“最初怎么想到我身上的？！”
“不是你这种级别的货色，一般人也不会拐弯抹角的利用登城把六界毁掉。”伏燨不以为然。
老陶忽然问道：“开心吗？”
“和你在一起，开心的起来吗？！”
老陶羞涩地笑了笑：“你以为我看表是在干什么？！我年纪大
了，但是还不至于昏庸到对手找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我在等人！也该到了——”老陶说到这里，门外果然有响动，老板声音招呼道：“小伙子，来喝茶？”
“我找人！您忙吧，我知道在哪个房间！”那人声线清脆、语调利落，伏燨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话音刚落，外面的人推开茶室的门，携着一股冷得彻骨的寒风。伏燨从未感觉人间的冬天竟然这么冷，况且现在还不是寒冬。
“现在——”老陶看着伏燨道问道：“——难受吗？””
“嗯！”伏燨示意进来的人坐在他身边，“虽然之前就知道了，还是不舒服！”
那人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碧绿得令人发指的中长款羽绒服。衣服前面拉链被一排交叉着的绿色双手取代，这款“抱抱我”形状的夹克真是惊悚得辣眼睛。
“衣服够潮，一直不知道你这么孤独，随时需要人拥抱，暖和吗？”伏燨居然调侃道：“不会也是用我出卖色相的钱买的吧！？”
那人面无表情，犹豫了一下，坐在伏燨身边——正是青鸟。
青鸟将羽绒服裹得紧紧的，奇怪，鸟儿的羽绒是最保暖的东西，可是如今，裹着全新的羽绒服，青鸟牙齿仍旧止不住打颤。难道是伏燨这条恶龙身上传过来的寒气？龙是冷血动物，体温低理所当然，怎么以前感觉不到！看来八殿下真的生气了。
青鸟将一张滚圆的娃娃脸绷得老长，干巴巴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你、你的，你得罪人了知道吗！你认的老大有多损你知道吗！？”伏燨指着老陶，“它明知我现在正饿着，还掐着时间把你叫过来——”
“我不介意，反正不够你塞牙缝的！”
“你修炼年头多，肉不多但是灵气胜，勉强对付了！怎么也比凡间一头牛解饱。”
“你不怕我有毒？”青鸟根本不看伏燨，哆嗦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我就——”伏燨真想大嘴巴抽过去，但是这一巴掌挥出，鸟毛都拍成糊糊了，还怎么往下聊！？老陶赶紧打圆场道：“消消气，不至于的！你不是也识破它的小诡计了吗！？”
青鸟喝下热茶，强迫自己挺直身体，双眼直视前方，根本没把伏燨放在眼里的样子。
伏燨提高了声调：“我靠，你还大义凛然的！做坏事还有理了是吧？！小毛崽子，你等着，我先骂一会儿，骂解气了再拔毛，先蒸后煮、腌完再炖！”
“不用，蒸完就没剩什么了！可惜了您的作料。”
伏燨哭笑不得，说心里话，它知道青鸟的身份后，内心深处根本讨厌不起来。毕竟伏燨和它搭档多年，差不多是相处得最长时间的伙伴，说是“好基友”一点也不过分。要不是有“白马成泪”的教训在前，伏燨会怎样抓狂还不好说！
那也足够痛心了。
“你是不是也特别郁闷？”伏燨忽然冷静下来看着青鸟，很认真地问了一句，而且很难得的没发火。
“你说那？”青鸟悻悻道，“我还不是被你耍了！”
伏燨一拍桌子：“是你先耍我行吗！？这么臭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眼前的木质茶几虽然不是什么上品，却也密度不凡、结实耐用，但是万万经不住八殿下不爽时的一掌，眼看着就要坍塌成一堆碎木。老陶年纪不小，反应倒不慢，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轻触台面，将茶几瞬间修复如初，茶水也没洒出一滴。
“唉，有话好好说，说事情，不要一味地发泄情绪，否则
不说明白了心里多难受！知道你俩相爱相杀，只针对彼此就好了，不要糟蹋东西，有损福报的！”老陶一脸后怕。
“看你仍旧这么不要脸，我就放心了！这小子原来是跟你学的！”伏燨冷眼看着老陶，不忘嘲讽。
“好了，光说气话没用，都来点实在的！谁先说！？”老陶一派老干部气息，组织起“会场纪律”。
“你先说！”伏燨柔软白嫩的猪蹄手敲着桌子朝青鸟示意。
青鸟反唇相讥：“你让我说我就说？”
老陶看不下去了：“怎么小孩子脾气啊！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早晚要说，谁先说不行！”
“我今天还就让它先说，要不弄死我啊？来啊来啊！？”倒并非青鸟犯轴，也不是故意找死，它实在弄不懂自己的破绽在哪里，所以格外恼火。
“青鸟的事情比你复杂，小孩儿不懂事，八殿下索性退一步，先说说怎么发现它是叛徒——”
“谁说我是叛徒！”青鸟急了，一下子站起来：“我这叫卧底！”
伏燨怒极反笑：“大爷的，你还卧底！要不我和上面请示下，给您颁个奖？最佳表演奖还是最佳卧底探员！？《无间道》看多了吧！”
“那个，八殿下，您就给孩子做个榜样，先说说您怎么发现它的！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毕竟青鸟各方面没什么破绽，你能发现也真是挺有命的！”
“什么叫挺有命，这叫有智慧！我凭什么相信它，就因为它是天庭派给我的？！你也是上面出身，该怎么坏怎么坏！我两千年间早就想明白了，好坏和出身没关系，再好的人也能黑化！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老陶听了伏燨的话不住点头：“有道理！但是这次青鸟被发觉确实出乎我意料，它的破绽在哪里？这次我是很虚心地向您请教。”
伏燨难得扬眉吐气，挑着黑粗有型的龙凤眉嘚瑟道：“怎么样，被人耍很难受吧！其实很简单。青鸟的破绽就在于——没有破绽！”
老陶听了，心中一凛，随即摇头感叹：“真难为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哼，吃亏让人成长呗！”伏燨实话实说：“我当年几乎被你害死，唯一没死的原因是我本身死不了！想想，有时候还真不如死掉算了！”
“白马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老陶不失时机追问道。
“白马也好，童子也罢，哪怕一只螃蟹，当年都能把我拿得死死的。可能是因为寂寞！和这小鸟儿似的，看看，都穿成这样了！其实当年你的计策用在我身上还是挺浪费的！到现在我根本不记得和白马之间聊过什么、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只记得大概，好像当时心情挺放松挺开心的。”
“呵呵，和人类初恋差不多——”
“不一样，初恋那种事太矫情，两个人再单纯也还需要动心思，花时间，互相试探，太小清新了。日后想起来不过是个漂亮的肥皂泡，和谁在一起不重要，主要是留存一种自我陶醉的感觉——”
“嘁，说得和你有初恋似的！”青鸟小声嘀咕着。
“废话，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伏燨一眼瞪过去。
“你恋爱过！？我还真不信！看看你买的那礼物，又是网眼黑丝袜又是皮鞭的，哪有一上来就给女朋友送情趣用品的！”
“我们龙族就这么生猛，看不惯别看！”伏燨怼道。
“生猛？哼，别吹牛了——”青鸟挖挖鼻孔：“接吻的时候还
着眼睛，小嫩鸡似的，人家女生都睁着眼睛！”
伏燨应声道：“我愿意！你接过吻吗？你怎么知道我闭着眼睛？龙，就算闭眼睛，也能透过眼皮看见她的表情，也能看见你在外面偷看！你看得这么认真，想学啊？！”
“唉唉，尺度收一收哈，听不下去了！怎么跑题跑那么远，回来回来！听八殿下继续说。”老陶觉得这类对话实在耽误时间。
伏燨瞪了青鸟一眼：“青鸟在我面前的人设一直是——活泼好动，能言善道，虽然爱怼我，但是忠心耿耿，堪比哮天犬——”
“说话就说话，别拐弯儿骂人，我是鸟，不是狗！”青鸟万分不满。
“哮天犬要听我把你比喻成它，非气死不可！你还嫌弃人家的品种！”伏燨不以为然：“这个人设相当讨喜，特别符合我对搭档的要求。脸皮厚，机灵勤快，情商还不低，我一个人呆闷了还有个人臭贫一下，一块儿打打游戏什么的！我俩是好基友的事在六界都传遍了，知道我为什么没出来澄清吗？”
“就是为了传给我听的呗！”老陶识趣地点点头。
“也是，也不是。我俩确实是好基友。”伏燨和青鸟对视一眼，老陶捂住眼睛：“行了行了，都冒出火花来了！可以停了！”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发现的？”青鸟收回目光低头问道：“难道一开始就防备着我？”
伏燨停了好半天，方才指了指老陶：“你去找他算账吧，自从被他坑的那次，我就这样了！”
谁知老陶依样用手指了指上方，模仿着伏燨的语气说道：“你去找上面算账吧，自从鲧被他们坑的那次，我就这样了！”
青鸟低头不语，茶室之内，香茗氤氲，玻璃窗被雾气遮盖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