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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晴依扭亮客厅的大灯后,望了一眼时钟,早过了晚餐的时间。纳闷新来的帮佣不在屋里,桌上也没有已准备妥的食物。
她想了一下,并非真的有胃口,只是这一阵子已习惯规律的生活而当时她吃什么、做什么,全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婴孩;现在既是空欢快一场,她也毋需再战战兢兢地想要快些养胖自己了。
她登上了褛,回到自己的房间。
旋开门把,侧身开灯;蓝晴依回过头时,惊见站在她眼前的身影!“你吓了我一大跳!”
阎琮修单手箝住她的肩膀,将她抓近身边。“吓了一大跳之后,是庆幸刚才没有请温荣作进门坐坐罗?”
“荣作?”她急忙解释道:“他只是送我回来而已。”
“送你回来?怎么不陪你进来看看,在你们的计策成功后,亲眼目睹我的反应?”阎琮修双眼冷冽地瞪视着她,俊美的脸孔散发着狂抑的怒气!
“计策?”蓝晴依瑟缩了一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阎琮修箝住地肩膀的手,跃跳至她的颈项,并将她钉在门上。“你很快就会懂的!”他无声冷笑,随即扯起她的上衣!
蓝晴依两手握住他紧掐着她的脖子的手猛咳,且伸直颈项想多吸进些空气,根本无力阻止他拉退她的衣服的动作。
当阎琮修在她窒息前放开她,她马上缩紧两肩,低头躲开他逼近的脸孔。“你先听我说”
“一会儿之后会让你有机会说的!”他硬是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逼使她不得不仰起头!
“不是的你”他没让她将话说完,便俯身强吻住她的唇!
蓝晴依双手抵在他胸前,抗拒他强硬的作为。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不理会她的抵抗,带着燃起的欲念与怒意,粗蛮地配咬她的唇!
蓝晴依皱着眉,许是抗议性的低喊,许是逐渐沉醉的呻吟她举起了双手,轻轻环在他的脑后。
他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温热、感受到她怯弱的回应;他渐渐放缓力气,轻柔地将温润的舌尖探入她芳馨的唇里
当他原先惩罚的吻幻为交心的品尝蓝晴依于抛离所有杂念之前,突地心念一转,使力推开他上即跳出他的掌握。“你知道了?”她站定于房内另一隅。
阎琮修走向她“我不仅知道你没有怀孕,我还知道有个‘阎先生’陪你去了医院!”
她游走于室内,尽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是医院的人误解了!我和荣作完全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而且,我是真的以为我怀”
他厉声截断他的话“你当然以为你怀孕了!而且怀的还是温荣作的孩子!”
“不是的!”蓝晴依也失声一喊!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还在误会她和温荣作,难道他看不出,她只将自己交给他?他怎么可以怀疑她的心、她的贞洁?
“那么是怎么样?”阎琮修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蓝晴依站在床边,心中所有想说的话,一遇着他鄙夷的眼神便全然退却,她费了好大的力气痹篇那骇人的视线“医生说,所有怀孕症状都是我的心理作用造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我真的”
“你真的希望你能怀有孩子是吗?”阎琮修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将她压倒在床!“即使没有,戏弄我一场也好?怎么样,你和温荣作是不是一想到我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就忍不住想大笑?”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试着起身,但四肢已被他扣得紧紧的。“我是真的很高兴你也喜欢小孩!本来我还以为你”不料阎琮修根本不听她解释,他扯下他的领带,解开几个衬衫扣子后,开始将她的上衣下摆往上拉起。
蓝晴依着急地喊:“你干什么?住手呀!你先听我说”
她扭动身子,想挣开他的掌握,但他牢牢地握着她的腰,放任燃起的欲念,恣意地返引着她进而强自占有了她
***
蓝晴依将散在四周的衣服穿上后,缩在床边。
她双瞳无神,愣愣地望着阎琮修甩上的门。她两手紧环膝盖,整个人缩在一起。时值酷暑,夜晚时分天候仍是燠热,但现在的她却冷颤不已!她不知道阎琮修为何命令她立即穿上衣服,在房间里等他
她绶缓将视线收回,在离她不远的梳妆抬上,有一束鲜花令她空洞的双眼霎时闪过光芒!
她站起身,趋前捧起花束。那是一大束需要双手合抱的纯白满天星。是他原先要送她的吗,是他应她早上带点捉弄性质的要求,买来送她的花吗?
蓝晴依心中还来不及漾起喜悦,平板的开门声令她一惊,花束掉落在地。她弯身欲抬起
“这份文件你签一签。”阎琮修走过来,将文件放在桌上。
她弯着腰捡起花束的动作骤然停格,抬起头愕然地望着他
他痹篇她受伤的眼神,冷冷说道:“是离婚协议书。”
蓝晴依彷如受一排子弹穿胸而过,颓然跪倒在地!她看着眼前的花束,掩着面哽咽,却没有泪
阎琮修在心中斥退心中不该涌起的怜惜,漠然说这:“我说过,离婚的条件只有一个,现在你既然已履行了,我也该实现成人之美的诺言”
蓝晴依屈下身子,双手紧抱腹部,似乎胃痛又犯。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瘦小的身躯微微地颤抖着强迫自己心一横,不理会她的娇弱,说道:“你的行李我会寄还给你。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不想看到你还在这里!”随后,他毫不依恋地掉头离去。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蓝晴依才瘫倒在地。身旁依然鲜嫩的花朵散放着淡淡清香。此时的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痴傻地望着花,唇角僵着令人不舍的苦笑
不知哪来的力气,蓝晴依站起身,拿起协议书上头除了她该填写的资料及签名外,其馀皆已写妥。
她强迫自己移开留连在他的签名的视线、但那优美的笔触、线条,诚如第一次见到他本人一样,只消一眼,便已烙在眼前、深入心中
她摇摇头,无奈自已天真烂漫的想法她以为,自己真会成为第一且唯一能让他懂得爱的人。没想到,到头来伤心的还是自己
签妥文件,她转身走向门口,却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那代表着他的柔情的花束。
***
阎淙修将车停在郑韵雯的宿舍楼下。没有马上下车,留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真的要这么做吗?
蓝晴依一听到要她签下协议书时,那惊愕的表情,写着强烈的受伤与不信!
是他多疑了吗?
他明明知道她只将自己给了他一个人,他却还屡屡出言讥讽她与温荣作有情。
真的是他多疑了吗?
医院接电话的护士的声音冷冷在他耳边响起事情明明摆在眼前,他又何必要为个背叛他的女人找藉口?
她背叛他?温荣作拥有过她吗?
“有的、有的、有的!”阎琮修猛力捶击方向盘,告诉自己她的确背叛他至他接下来
所要做的事则是理所当然的,他不需要再迟疑!
阎琮修跳下车,走进一楝陈旧的透天厝,上了楼,找着郑韵雯的房间。
他敲敲她的房门。
郑韵雯前来应门。她将门半开,一见着来人后上即要合门锁上。不料对方趁隙推开门缝,随即走入她的房内。
“你来干什么?”郑韵雯站在门口,毫无欢迎之意。
阎琮修回头瞄了她一眼,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街道,微笑道:“我率先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郑韵雯走到距他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企图白他伪善的面容中搜寻出他的真正来意,但她未瞧出任何端倪。“好消息?是对你而言,还是对我而言?”
“我和蓝晴依签妥离婚协议书了。你觉得这对谁来说才是个好消息?”他不拐弯,直接说道。
“是她提出的?”
经她一问,阎琮修立即退去伪笑,回复冷峻。过一会儿,他说:“几个月前,当你教她试着摆低姿态与我和谈时,我就答应她离婚的要求,只是有一个条件”他故意略作停顿,见郑韵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话锋一转“怎么,她没有同你提过这个条件?”
“你现在不是在提了吗?”郑韵雯催他将话完。
“据我所知,”阎琮修又看看窗外,说:“你到我公司上班的事,也不是你亲口告诉她的。”
她两手一摆“那又怎样?你自然会找人告诉她这件事。”
“你自从在宿舍前看见他们两人当街拥吻,就没有再见过她了,不是吗?”他斜倚窗边,随兴的姿势仍显得俊挺非凡。“说什么你们的友情与众不同,就连我也破坏不了?结果,只是一个吻你们俩就背离了彼此?”
郑韵雯笑了两声,拿起矮几上的烟盒“原来你今天来的用意,就是想告诉我,根本不用你动手,我们不堪一击的友情早就瓦碎了?”见他怒瞪着她点烟的动作,她将烟盒扔回几上。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蓝晴依和温荣作差点有了小孩的事了?”阎琮修紧盯着她的反应。
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眼中布满不信。她望着他捉弄的表情“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阎琮修再度探头望向街道,当他看见一辆计程车停在这楝楼前,以及自车中走出的女子后,他回头望着郑韵雯,唇边挂着邪笑。“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来做什么的了!”语毕,他出其不意地扑向她!
郑韵雯看着他的目光中闪烁着鄙夷时,愣了一下,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接下来的动作。
当她开始反击他袭近的动作时,她已被他制住双臂,而他则作势吻她的唇、她的颈、双手并同时拉扯她的衣物。
“你做、什、么?”郑韵雯咬牙切齿地嚷!她奋力推开他,反作用力却使自己往后倒退。
她先是撞上身后的组台式书柜,复在与他纠缠中,两个书柜先后倾斜、倒下,书柜倒地发出的巨响并未令他停止侵犯!她愈是反抗,他愈是更加粗暴地欺凌她!
郑韵雯咬着牙奋力抗拒,在推打间她乘机往门外冲去,不料经过矮几旁时,不慎为椅垫绊倒,她正想爬起时,阎琮修已经她压制在身下!
她一声惊呼,急忙往后缩退!却被他扣住手腕,动弹不得。她试着咬他、踢他;挣扎中,原已单薄的衣着显得更加凌乱!
不知何时,门扉开启,物品落地的声音使得两人都停下动作,转头望向门外。
“依依”郑韵雯轻唤呆立在门边的蓝晴依。
蓝晴依脸色苍白,刚才惊见房内景象而掉下的花束斜落在她脚前。她没有回应郑韵雯,只是直愣愣地望着阎琮修。
郑韵雯回头看着阎琮修,不敢相信他竟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带着散漫放荡的笑容回视蓝晴依。
而此时,郑韵雯的右手手腕仍为他所扣住,另一手则抓着他的手臂,而他的右手则轻握于她的腰间,更令人误解的是,他的双脚正蹲跪于她的两腿之间
郑韵雯屈起膝盖,仰起身子欲推开他,却又被他压倒。他发出狂笑“刚才你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阎琮修!”郑韵雯怒瞪着他“你真下流!”
蓝晴依后退两步,偌大的双眼盛满泪水,表情由不信而愠怒而伤感而怅然,然后她不发一语,转身往楼下奔去!
“依依!”
郑韵雯想要翻身而起,但阎琮修轻轻扳过她的肩,又将她推倒在地,而他自己则站了起来。
“你觉得你现在追上她,她会听你的解释吗?”
郑韵雯两手支撑着身子半坐起,瞪大双眼忿忿地望着他,恨不得能扯破他这一副俊美却卑劣的脸孔!
她待自己的呼吸较平顺后,冷静地开口:“难道你所谓的破坏我们友情的计画,就是用这种鄙贱的手段?”
“虽然鄙贱,但我还是做到了,不是吗?”阎琮修将领带弄正,抚顺衬衫的皱褶,整理妥衣着后,他俯望着她“你说,她会以为今晚我们是第一次呢?还是早在你进公司前,我们就”他还刻意暧昧地拉长了尾音。
郑韵雯拿起身旁的抱枕丢向他!“卑鄙!”
他没有躲避朝他胸前飞来的抱枕,甚至带笑地接受这一击。因为他要表现出,她现在所有的愤怒与反击,都是他所乐见的。
“记得我曾经向蓝晴依说过,卑鄙这两个字会成为她的口头禅,没想到这会见你也用到了。”他转过身,举步要走时,微回过头,说:“从你进公司后,我就听说你的工作能力平平,衣着又时常不整”
“你是要我离职?”
“我要提醒你的是你是我引进公司的,如果你再不好好表现,恐怕不用我制造新闻,自然就有人会散发谣言的。”
郑韵雯对他这一段话嗤之以鼻,转过头任他离去。但在眼角余光中,她瞥见门前的那一大束花!“喂!”她唤住他“那一束花是怎么回事?蓝晴依总不会带束花来找我,庆祝终于脱离了你的魔掌吧!”
由于他背对着她,她没能看见他瞬间凝住了的神色。但她从他蓦然停住的脚步,猜测到他的表情。想像他突然让人猜中心事般的慌张,她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
她带着嘲讽的笑声惹恼了他,他回过身来,冷眼盯着她放肆的大笑。
在他苛刻的视线下,她故意笑得前仆后仰,捶胸拍地,俨然一时之间很难停止!
好不容易,她伏在自己的腿前猛喘了几口气,然后抬起头,唇边仍难掩笑意。她乾咳了两声,压抑住还想狂笑的念头。
她说:“原来,一个外表近三十岁的大男人,其实他的心灵只不过还是个未发育的小男孩呀!”
阎琮修打量她的眼神,因不清楚她的话意而有些恼怒。“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拉高嗓音,重复他的话。“哈!说什么女人的友情是脆弱的,说什么随便一个卑劣的手段就能击碎我和蓝晴依的情谊?拆穿了,只不过是你对你自己没信心,想藉此试探她罢了!”
见他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她晓得自己完全言中他的心事,于是更进一步说:“没错,刚开始你那不可一世的自信,轻易地就被我和晴依的三言两语所击破!你娶她,是为了想讨回你的自尊,证明你的魅力;再加上瞧不起女人,你当然不能忍受你瞧不起的人竟然也瞧不起你,所以你费尽心思想整垮我们。结果呢?表面上你得逞了,实际上,你也变得不认识自己了吧?”
她的手往后伸,在茶几上探着香烟及打火机,叼了一根烟点燃,重重地吸了一口,缓缓朝上吐出白色烟雾后,继续说道:“还不懂吗?你如大家所预测及期待地爱上蓝晴依了!你隐藏得可真好不!或许连你自己都还没有发觉。”
阎琮修俊挺的站姿突然显得孤单。当她直接道出他爱上蓝晴依时,他的脸色瞬间泛白!
她接着说:“说什么蓝晴依差点有了温荣作的小孩?其实是你自己多疑吧!阎琮修!你一直在嫉妒温荣作和蓝晴依的关系,你嫉妒他能对她说出喜欢她的话,原来原来杂志上写的是真的!你怕蓝晴依爱上他,却又不敢正大光明地表示自己的心口”
“住口!”阎琮修低吼!她无惧于他威胁的口气“你真可怜!明明爱上她,却连爱一个人该怎么表示都不会,也难怪你的嫉妒方式如此变态!”
阎琮修双拳紧握,唇线紧抿,锐利的眼神一转,转至脚前的花束
方才蓝晴依双手呆愣在空中,任由花束坠落的情景,令他心里突地抽痛了一下!他不禁又想到在她房中,当她听见他要她在协议书上签宇时,她那瑟缩在地上的弱小躯体,不住地颤抖着以及他占有了她后,她无助又伤感地低泣
他爱上她了吗?
笑话!他轻易地斥退这个荒诞不经的想法!他要把她留在身边,要她生下和他共有的小孩,不过是因为她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爱上她?他他不过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他不可能会爱上她的!
他抬起眼望着似乎在等着看他笑话的郑韵雯,似笑未笑地开口说道:“你真的以为你很聪明吗?充其量,也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什么爱、什么嫉妒,全都是你们这些女人整天挂在嘴上的无聊言辞!”
“你还是不敢承认是吗?”郑韵雯早料到他不会接受她的话,所以表情亦无因他的话而有所变化。她只是以客观的立场劝道:“你如果不趁现在向她表白一切,你会后悔的!罢才她站在你现在这个位置时,她的眼里只有你。我不相信你没有感觉到伤了她的人不是我,是你!你以为你真的破坏了我们两人的友情吗?阎琮修,你会后悔的,你如果不马上去找她,你会后悔的!”
“够了!”他用力地握拳击向门板,制止她再继续发言。“甩掉一个女人会让我后悔?等你真的看到我在后悔,你再来向我指证吧!”
阎琮修踢开脚下碍眼的花束,掉过头去,以他自以为已是胜利者的姿态离去。
郑韵雯弹去一长截烟灰,然后捻熄烟,坐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环视一片凌乱的屋内,以及身上被拉扯得不成形的t恤,沉重地叹了口气。心想,等蓝晴依冷静下来,自会了解事情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样的。
她走到翻倒的书柜旁,动手收拾书籍。
两声敲门声令她屏住气息。是蓝晴依?抑或是阎琮修又折返?
见着进门的是温荣作时,她才轻松地吁了口气。
相对于她的放松,见着屋内翻箱倒柜的情景的温荣作反而紧张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乱成这样?”
郑韵雯笑看他的关怀“没什么。打乱一切,再重新整合罢了。你来有什么事?”
他走到矮几前坐下“我下个礼拜去美国。”
“决定了?”不久前她从家人那得知他有赴美发展的打算。“你母亲怎么办?”
“过一阵子再接她过去。这期间麻烦你家人多费心照顾她一下。”
当初温母执意跟随温父,造成双方家族皆不谅解。后来温父割舍不下家中产业而毅然回日,致使温母顿时无所依靠,只好凭着一己之力抚养温荣作。
其后温父虽有意栽培温荣作,甚至渐将台湾分公司全权交给他负责。但温荣作经过深思后,决定完全脱离父亲的产业,独自重新发展。
而温母现在仍与郑家比邻而居,双方相处融洽。
郑韵雯也很喜欢温柔可人的温母。“嗯,有空我会多回去看看她。”然后她想起阎琮修提及他与蓝晴依颇为亲密的关系,忍不住询问:“你和依依”
“今天我们能不能不要谈她,只谈你我之间的事?”他提议道。
郑韵雯没有理他,兀自说道:“你已经知道她和阎琮修”
“嗯!”他以为她指的是蓝晴依对阎琮修的感情,已陷入不可自拔的情境。
然而郑韵雯指的是他们已分开的消息。“既然你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她以为他该去找阎琮修打上一架,然后细心呵护如今不知在何处伤心的蓝晴依。
只见温荣作斯文微笑“明白她爱的人不是自己,我不知道我除了平心静气外,还能怎么样。”
郑韵雯回想一下这几句对话,觉得彼此似乎有些会错意,正想问清楚时,温荣作却率先强调道:“所以,今晚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郑韵雯语气中含有不少荒谬“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需要这么正经八百地坐下来谈?”
他知道他已错过上回窥见她真确想法的最佳时机,也知道她这些日子里早已筑好另一道心防,所以他并不对这次谈话抱有多大的期待,只希望在出国之间,能和她平和地道别。
“我相信你在高中时,应该知道我整天都在思忖着以何种方法才能追到你。”他直接进入主题。
而郑韵雯也不闪避“我想你已经从依依那里知道,我以有没有考上大学,来决定自己对不对你告白吧!”
他点头。“那么你也猜到接下来我想问的是什么了?”
“你想问的是当初我明明也喜欢着你,为什么不接受你的追求?”
“为什么呢?”
郑韵雯拿瓶饮料给他,在他斜对面坐下。“我觉得你也该知道了答案才是。”
“你永远都不会坦率地面对自己或别人,是不是这样?”他猜测道。
“现在,我该不该坦率地面对你这道问题呢?”
温荣作摇摇头,表示不用,也表示不在乎她的回答为是或否。
“另外,从小你就老在我面前摆高姿态,记得吗?”
“而你永远地让着我,追着向我道歉,我老是笑你没骨气,对不对?”
想起往事,两人的笑容,不禁也添了些童稚。
“韵雯”
郑韵雯举起手,手掌心向着他,制止他进一步了解她的心思。“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共有的回忆已有好多好多,何必非要掏心剖肺呢?”
“你还是坚持只相信自己的理智?”
郑韵雯未作回答。看着眼前唯一令她动过心的男子,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过于理性而放弃了他同样的,温荣作不也因为执着于身分地位上的差异,而将蓝晴依拱手让给阎琮修?偏偏阎琮修又因过于自傲自恋,而坚决否认他确实也动了心
唯独蓝晴依她勇敢地面对了自己的感情却也因对象是倔傲无比的阎琮修,而被狠狠地刺伤了心
想到此,郑韵雯突然好生无奈。她习惯性地伸手夹了根烟
“烟少抽点。”温荣作体贴劝道。
“哦!”郑韵雯难得接受他的劝辞。“到了那边,小心点”
温荣作望着微乱的波浪卷发下,素净的美丽脸孔心中突然涌起邀请她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念头,但随即暗斥自己的冲动。
郑韵雯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但她没有点破,只是朝他嫣然一笑“如果可能,希望我们三个人还能再聚聚。”
“希望如此。”温荣作附和。
看着她的笑容,他觉得蓝晴依说得没错他和郑韵雯,终究会在一起的总有一天,当时间将两人之间所有烦杂的成分沉淀,直到剩下真爱的时候,他们会在一起的。
所以眼前的分离,只是暂时
***
黎日扬扭亮床头灯,眯眼看灯旁的闹钟,午夜三点,谁这么无聊来他的门前猛按钤?
他等了一下,门外按铃的人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愿,他不得不翻身下床上去应门。
见着来人,黎日扬尚浓的睡意全然退去!“琮修?”
阎琮修拍开半启的门,带些酒意往里头走去,不理会黎日扬疑问的目光,直接颓坐于沙发中,两手则抚着额头,神情有些烦闷。
黎日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滴酒不沾的阎琮修竟然喝了不少,且还在半夜跑来猛敲他的门;依阎琮修这种反常的举止来看,总不会是为了公事。
黎日扬冲了杯热茶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并不主动询问他的来意。
阎琮修按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穴。该死的!他不应该去碰酒的,否则头不会痛成这样!他拿起热荼一口喝乾,两手插进浓密的黑发里。
为什么?他按计画甩开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反而觉得心烦不已?为什么她受伤的眼神在他的脑?锘又蝗ィ扛盟溃裁此醯盟孟嘈抛允字廖捕际撬谖蠡崴胛氯僮鳎裁此娴幕沉怂暮19樱苦福“盟溃训勒饩褪侵t霄┧档暮蠡冢咳绻美肚缫谰驼饷蠢肟肀撸娴幕岷蠡冢?br>
笑话!天大的笑话!阎琮修奋力在桌上一拍,他自己不是也说过,甩开一个女人,绝不会让他后悔?哈!天大的笑话
他扯动唇角想大笑,却发不出声音;结果只是仰起头,望着天花板,身子瘫向椅背。
“我再帮你倒杯茶。”黎日扬拿起茶杯,站起身。他明白除非阎琮修自己想说,否则他是问不出什么的。
“我”当黎日扬走到饮水机前,阎琮修突然开口“我要她签下离婚协议书了。”黎日扬转过身看着阎琮修。他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他没想到,阎琮修在叙述这件事时,神情竟会如此怅然,且语气中含有浓郁的不舍与悔意。可见,阎琮修还是动心了,却硬是不肯承认。
“她怎么说?”黎日扬继而想到,蓝晴依必是伤得更深。
为了两个多月前阎琮修突然要郑韵雯进公司的事,黎日扬曾见过蓝晴依。他发现当他和她提起阎琮修时,她的眼中不再泛起一层厌恶,反而有着一些无奈与一些掩饰不住的情怀;当时他就知道,这女孩爱上阎琮修了!
“琮修,她晴依愿意和你分开吗?”照理说,如果蓝晴依发现了自己的心情的话,应该会试着向阎琮修倾诉才是。
“即使不愿意,她也不得不离开!”话虽说得强硬,阎琮修紧皱的眉峰却又拢得更近了些。因为蓝晴依闪烁着泪光的双眼又出现在他眼前了他用力甩了两下头,甩掉眼前的她。他是不是喝醉了,思绪才会完全失去控制?
“但是你真的对她毫无感觉吗?琮修,前一阵子你经常不在公司,不是都在家里陪她吗?”看来,黎日扬得对他做些开导。
阎琮修瞪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他以为蓝晴依怀了孕,怕又发生意外,所以常留在家里;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便让黎日扬直接猜中了心事。
他才不怕阎琮修犀利的眼神。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这个适当时候,怎能不把握机会,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你真的对她没有感觉吗?我的意思是,从我们在茶艺馆听到他们的谈话,你决定娶她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你对她仍是一点怜惜的感觉都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走回沙发旁,黎日扬将热茶放在他身前。“当你在教堂里从她父亲身边接过她的手,你心里想的却是要让她不由自主依赖你后,又狠狠把她甩开吧?”
阎琮修一惊,黎日扬居然这么了解他!
黎日扬接着又说:“我想问的是,到现在你还是想这么做吗?”
“废话!我不是都这么做了?”阎琮修拿起热荼,以掩饰之前的惊讶。
黎日扬笑,阎琮修口头上虽这么说,他的表情却未作配合。“做了之后呢?当她真的离开你的视线,你不觉得你有些后”
“后悔是吗?”阎琮修重重地放下茶杯。“你到底想说什么呢?为什么你也认为我会后悔?真是可笑!我不过是回复我以前的日子罢了,有什么好后悔?你看过我做过什么事后在后悔?”
“那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呢?既然你如愿甩了她、回复到以前的日子,你又何必三更半夜跑来这里告诉我你和她离婚了?”黎日扬有些泄气,明明所有事情都摆在眼前了,他却还能这么固执。“你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来找我庆祝你回复单身!”
阎琮修面无表情看着他,突然也不晓得自己怎会在酒吧里灌了一大堆酒后,便来到这里;难道他潜意识里希望黎日扬也劝他去追回蓝晴依?
不,不!他不会去追回地,他不会承认自己根本不想让她离开。
“你说得对,我不该来这里打搅你。”他站起身往门外走。
望着他欣长的身影,黎日扬直觉若让他就这么走了,他们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枉然的了。“杂志写的是真的吧?”黎日扬在阎琮修走到门边时又开了口;许是因夜太寂静,这句话在屋里、在阎琮修的心里,竟都起了回音阎琮修停住了脚步。
黎日扬猜得到他现在的表情。“其实你也爱上了她,却又害怕她投向温荣作的怀抱。”
阎琮修双拳紧得青筋隐隐浮动。他转过身,是一如平常深不可测的表情。“连你也在自作聪明了吗?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一直在嫉妒温荣作?说我真是可怜,连怎么表示爱都不懂?说我自以为掌握得很好的一切,却终是栽在一个女人手中?”
黎日扬暗自叹了一口气“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呢?琮修,聪明如你,你心里该明白你并不愿意失去她。”
阎琮修僵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丝冷笑“聪明如你,又怎能明白我心里究竟是怎么想?”
黎日扬也学他,露出浅笑“很简单,你不敢承认你爱上她了。”
那笑容却激起了阎琮修的怒意,他失控地吼道:“我爱上她?我爱上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爱上她了呢?从我娶了她之后,我一直在伤害她!如果我真的爱上她了,我又怎么会这么做?”
“所以说你不敢承认!”黎日扬又笑。太好了,他就是想激怒阎琮修,让他正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琮修!我不相信你真的只为了想惩罚她的出言不逊而娶她?就算如此,我想请你问问你自己,有一回在车行遇见她,她脸色苍白,是谁留下我一个人吃饭,自己却赶回家?”
他刻意停了一下,让阎琮修回想起当时的感觉。“还有,是谁因心神不宁而救了险些丧命的她?当你以为她为了想离开你而自杀时,你为什么愤怒,为什么心疼?当你知道蓝晴依和温荣作可能相爱的时候,你又是以什么心情去制造那椿报导?”
“够了”阎琮修闭上眼,种种藏在内心死角、却被一把揪出来的问题逼得他呼吸开始急促,胸部一起一伏。
黎日扬却不想就这么停止发问。“现在你和她分开了,你为什么笑不出来?当大家都说你终究还是爱上了她时,你何必这么急着否认?”
“够了”别再将箭头直接射向他的内心了。
黎日扬却更铿锵有力地指出“是你真的没爱上她,还是你不敢相信你的心思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或者”
“住口!”阎琮修愤怒地大喊,还朝空气猛力地挥了一拳!“你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呢?我爱上她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你们该不会是想看我笑话吧?想看我这个连被骂没有人性都不以为意的人居然还会爱上人?”
黎日扬摇摇头,说完未完的话:“你觉得你自己没有资格去爱人了。”
阎琮修悚然,如当头棒喝般退了两步倚在门上。是吗?当他发觉他似乎对蓝晴依动了感情,却也已是将她的心划得伤痕累累的时候;所以才觉得如果为了她好,就是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但是,为什么要她离开时,她的眼底却有着更大的痛楚呢?难道他又错了?
罢了
“有没有资格又怎么样?我和她之间已经彻彻底底的结束了!任谁再怎么说,都结束了!”阎琮修开启门,低声留下这些话后,消失在门后。
黎日扬坐倒在沙发上。还是不行吗?还是没能让他卸下固执、自我的面具,听听他心里真正的声音
任谁再怎么说,他都不会想再挽回蓝晴依了是吗?如果如果是蓝晴依本人呢?如果蓝晴依再出现在他面前,他还能矢口否认对她的感情吗?
但是黎日扬轻斥自己自私的想法。在这一整盘棋中,最无辜的就是蓝晴依了,现在好不容易让她回去自己的世界,他们怎么还能对她有此要求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难道这场戏已到了结局,各人皆带着各人的怅惘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