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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钱晓竺与范亦萩一出宿舍,马上受到蜂拥而至的好奇眼光包围
“萩,他们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看?”钱晓竺局促地低声问。
“是你,不是我们。”范亦萩态度沉稳地更正道。
“我?为什么是我?我哪里不对劲”钱晓竺低头瞧着自己。
对于她的迟钝,范亦萩已见怪不怪了。“别伤脑筋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丙不其然
“小猪,我看到了喔。”吴意芬手中握着纸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说:“你们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程度的?”她啧啧摇头,掩不住既羡慕又嫉妒的神色。
“你到底在说什么?”钱晓竺困惑地蹙眉。
“就是这个,你还装蒜。”吴意芬摊开手中的纸卷。
钱晓竺接过一看,视线随意落在全真的彩色特写图片上江柏恩正俯首亲吻一名女子
天!钱晓竺脑袋轰的转为一片空白,气息便在胸口,她用力地喘息着;那那不是就自己吗?红晕像是节庆施放的烟火在她双颊上爆开。钱晓竺抬起失措的双眼,无助地向范亦萩望去。
范亦萩皱眉瞧着那张特写图片。这不是在网球场照的,而是那之后江柏恩把晓竺拐到校园后被跟踪偷照的,袁效舜、常崇尧这两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我该怎么办?”钱晓竺求救地揪住范亦萩衣袖。
吴意芬喳呼道:“什么怎么办?你说得好象是遇到天大的难题似的。去!要知道现在全校女生最羡慕的人就是你了,这份号外已经传遍整个校园。袁效舜他们被抢购人潮包围到差点窒息,我看他们这回是赚翻了。”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阴谋兮兮地说:“小猪,你不是最爱钱吗?怎么没想到自演、自拍、自印、自卖,全部一手包?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嘛,更何况还是自己牺牲形象、卖命演出”
“别说了!”钱晓竺失声大叫。“我已经毁了,你还说风凉话,你到底算不算朋友!?”她愤慨地掉头往回走。
“她是怎么了?”吴意芬一脸愕然不解。
范亦萩不答话,径自追上离去的钱晓竺。
“你到哪里去?难道因为这样就不上课了?”
“我怎么去上课?大家都看到”钱晓竺别扭地盯着地下。
“做都做了,还怕人说”范亦萩无奈地又说:“再说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你总不脑契课一学期吧?”
钱晓竺还是被范亦萩劝进了教室。沉浸于混乱的思绪,浑噩地过完了一堂课。
她无心理会好奇的同学,闷头埋在课桌上,心中仍是一片茫然,理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潜意识地将自我隔开,飘浮在虚无的空间直到周遭不寻常的静默唤回了神游的注意力。
她疑惑地抬起眼,循着大伙注视的焦点往外移窗外耀眼的阳光照花了她的眼瞳,双眼的焦距再慢慢凝聚清晰,白花花的阳光衬着高挺的身影,亮眼的光晕自他身上的白衬衫反射出;剎那的恍惚中,钱晓竺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降临。
缓缓地,他露出一抹危险具诱惑力的笑容,打破了这一切幻影,将钱晓竺攫回现实;不自主的,她呼出一声叹息,莫名的愁绪袭上心头
江柏恩睨视四方,得意地伸出手,朝她勾了勾手指;钱晓竺就像失了魂般,傻呼呼地站起来,脚踩不着云端似的飘了过去。
江柏恩好笑地望着她神游太虚、迷蒙的眼神,亲昵地用力拧了一下她的俏鼻,甩过头说:“走吧。”
她哎的一声摀住鼻头,无辜地问:“去哪儿?”
“约会。”他头也不回地说。
她咽了一下口水说:“约会?你跟我吗?”语气中藏着浓浓的疑问。
江柏恩停顿脚步回头,又是令她心悸的一笑;略带嘲讽的眼神,激起钱晓竺心中一片恐慌,仿似指责她问了不该问的笨问题。她心虚地垂下头。
他失去耐性了,率性踱回来,攫起她的左手往外带。
有些惊讶的钱晓竺,潜意识地加快步伐以配合他的脚步,半晌才紧张地喃喃道:“我还有两堂课,要是被点到名,一定会死当的。我可不想把大学念成五年,这样可是会很丢脸的,如果让我舅舅知道我是因为逃课去约会而被”
江柏恩自钱晓竺头顶上高高地拋下一句话:“你再不闭上嘴,我就封住你的嘴。”
“嗯?”她猛地住了口,讶然仰头望他。
江柏恩盯着她微开、温润的双唇,忍不住想再尝尝那滋味。他两道浓眉微微地拱起,以低哑诱惑的嗓音威胁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我的警告,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傻愣愣的钱晓竺脸上挂着大大的问号,到了口边的询问,就被他低俯而下的口给吞没了
“哇!”阵阵低呼,如涟漪在他们背后的同学中扩散开来,一圈一圈又一圈
钱晓竺一回到宿舍,解除身上的全副武装,毛线帽、围巾、手套、厚重的外衣,立即拎着装着毛线的纸袋,爬上床铺、里上棉被,只露出笨拙的双手与毛线棒针缠斗。
“四十六、四十八、五哎呀,怎么又算错了,少了一针,真是气死你这双笨手了”
钱晓竺一个劲儿地打着毛衣,完全不晓得范亦萩正因为她的那副拙样无奈地摇头。
“从没看过像你这样手拙的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钱晓竺被突然出声的范亦萩吓了一跳。
范亦萩不理会她的问题,走进房间,把家教用的书摆上书架,实际地建议钱晓竺:“我看你还是打消主意吧,到百货公司去买一件还比较省事。”
“不要,自己做的比较有诚意。”钱晓竺低声咕哝。
范亦萩一翻白眼。“就算奇迹出现,让你在圣诞节前织完这件毛衣,你真的以为他会穿上它吗?”
钱哓竺本能地想替自己辩驳,可是看看手中这件由灰色毛线扭曲组成,勉强看得出衣型的成品,不免自怜起来。
“唉,我完全按照你教我的方式织,可是看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个样子。我已经重织了两次了,没时间再重来一次了,我该怎么办嘛?讨厌死自己了,哎哟。”她无力地埋在棉被堆里哀号。
“拜托你别发出这种呻吟声好吗?”范亦萩受不了地揉揉毛衣底下竖起的疙瘩。
“你真没同情心、没义气。”钱晓竺自棉被堆里露出哀怨的眼神,横瞪她一眼。
“男朋友不是我逼你交的,毛衣也是你自己要送的。我也已经尽我所能的教你织毛衣了,你不仅没感激我,还反过来怪我没同情心,难道我还得帮你把整件毛衣织好才算有义气?我真是误交匪类,我”
范亦萩突然发现适才愁眉苦脸的钱晓竺,现下居然绽出灿烂笑容,两眼贼兮兮地打量自己,不由心中一阵警觉。她迟疑地后退一步。
“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一眨眼,钱晓竺自床上跳起,奔到范亦萩身旁,讨好她笑着说:“我知道你最好心了,一定不忍心看我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唯一能解救我的,只有你”范亦萩一边忙着挣脱有若八爪章鱼,四肢紧攀着它的钱晓竺,一边态度坚决地说:“不管你要我做什么,答案都是免谈。”
“既然你不顾我们同学情深,那我也就不必客气了。嘿嘿!”钱晓竺怪声怪气地笑了几声,缓缓地朝范亦萩伸出一根手指
“啊!”向来镇定的范亦萩惊惶尖叫,恐惧地跳开一大步,两眼盯着钱晓竺不怀好意的笑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钱钱小猪!你想做什么!”
“嘿嘿!”钱晓竺恐吓地动一动手指,向前踏了一步。
“你别过来!”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呢?”钱晓竺故作有礼状。
“什么要求?”范亦萩不甘愿地问。
“很简单的,只要帮我把毛衣织完就成了。”
“不行啊!”范亦萩发现钱晓竺又把手伸过来了,不由全身颤起阵阵痒意。
谁会想到冷静大胆的范亦萩竟然怕被人搔痒。钱晓竺忍住笑,继续逼问:“快说,你答不答应?”
范亦萩再也忍受不住。“好啦,我答应。”
“ya!”钱晓竺一声欢呼,跳上前去紧紧拥住范亦萩。“你真是我的救星、大恩人,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范亦萩愠怒地警告一脸感激与兴奋的钱晓竺:“下次不许再这样威胁我,否则我们绝交。”
十二月二十四日,浪漫的圣诞夜。
中大年度舞会正热烈进行着
“你们三个怎么闲在这里?不下场去狂欢一番。”
在热闹乐声中,朱毅带着两位美丽动人的舞伴,得意洋洋地朝站在场边的江柏恩、何秉碁、张汉霖三人走来。
何秉碁耸耸肩打趣道:“你这舞王还没下场,我们怎么敢掠美。”
“没办法,连赶了两场,谁叫我这么受欢迎。”朱毅无视何秉碁作呕的表情,凑近张汉霖耳边,大方地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这两个可以借你试试,她们不但身材一级棒,舞艺也是一级棒。”
“谢了。”张汉霖好脾气他笑笑。
朱毅又朝江柏恩问:“柏恩,你那只小猪咧?怎么没看到人,是不是她终于想开了,决定把你甩了?”话一出口,惹得其余三人哄然大笑。
“你别梦想了,你跟柏恩打的赌是输定了。”何秉碁幸灾乐祸地说。
“谁说的?事情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她已经跟柏恩在一起两个月了,你早该认输了,”张汉霖公平地评论道。
朱毅不平地申辩:“嘿,她跟柏恩在一起两个月,可不代表她爱上了柏恩。当初我们是打赌让她爱上柏恩。”
何秉碁挖苦说:“朱毅,‘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你认不认得呀?”
“这是科学时代,凡事都要看证据。”朱毅一副道貌岸然、正经八百的。
“你需要什么证据?”江柏恩懒洋洋地问。
“让我想想”朱毅皱着眉思考着。“该怎么证明她是真的爱上你呢?”
“慢慢想吧。”她当然是爱它的。只要想到她彷佛把他当作全世界的痴傻眼神,他心中就冒出一股奇妙的满足感。江柏恩心里想着,毫不自觉自己脸上也露出个痴傻的笑。
朱毅眼尖地发现手上端了满满一盘食物,正向他们走来的钱晓竺。
“哟,眼前不就是我们的女主角过来了吗?想不到她打扮打扮还满上眼的。”
“小心,别把口水滴在地上,随地吐痰可是要罚钱的。”何秉碁一逮到机会就取笑朱毅。
“你以为我水准那么低呀?”朱毅没好气地给何秉碁一拳,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转身对江柏恩说:“如果你有办法让她现在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我爱你’,明天我马上把音响送到你家去。”
江柏恩犹豫的视线游移在一脸单纯稚笑的钱晓竺跟面带挑战笑容的朱毅之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胆?”
被朱毅挑衅的话语激起的好胜心,淹灭了江柏恩内心的挣扎与愧疚,他决意赢得胜利。他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头一扬,说:“你看着吧。”
钱晓竺如往常,一见到朱毅就赏他个大白眼,然后彻底忽视他,径自兴奋地对江柏恩说:“哇,你应该过去看看,今年的自助餐点真不是盖的!每道菜看起来都足那么赏心悦目、美味可口,让人看了食欲大开;每道菜我都想尝尝看,所以全拿了,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她将堆满食物的餐盘捧到江柏恩眼前,迫不及待就拎起一尾虾子。
“嗯,真好吃,就好象上了天堂一样。决定了,以后我要开一家好好吃的餐厅,名字就叫‘天堂滋味’。”她一脸陶醉、天马行空地幻想着。“这样我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好吃的东西,而且不必付钱,真是太棒了。”
“以你这种食量,不出两天餐厅就会被你吃垮了。”
真是晴天霹雳。
钱晓竺恼火地转头瞪视多嘴打破她美梦的朱毅。
“狗嘴,哼。”一扭头,望着江柏恩说:“人家说:有两种店是稳赚不赔的,一个是服饰店,另一个就是餐厅。以我这颗金头脑,不开则已,一开肯定是畅销连锁餐厅。以后你可以天天到我的餐厅吃饭;至于那个姓朱的,哼,拒绝往来户,休想踏进我的餐厅一步。”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太过分”
江柏恩不顾朱毅喋喋嚷嚷,接过钱晓竺手中的餐盘,随意塞给身旁的何秉碁,叫回她全部的注意。
“你爱不爱我?”他突然开口。
钱晓竺吓了一跳,失声问:“你说什么?”
江柏恩慵懒的眼神转为专注,唇角隐着诱惑的笑意。“你爱不爱我?”
他炯炯的眼神令她心口发热,钱晓竺心一慌,垂下头、扭捏着手指,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为什么现在问我?”
“就当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
她无辜地说:“可是,我已经预备好别的礼物了。”
“我只想知道你爱不爱我。”他执意要在今晚得到答案,低哑富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劝诱:“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钱晓竺急速跳动的心,仿佛要跳出胸口般,她双手紧按着胸前,一颗头垂得更低了。迟疑了好半晌,才自口中颤抖地溢出个字:“爱”
听到她亲口说出已知的事实,仍令江柏恩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勉强克制自己的情绪,投给无声懊恼的朱毅胜利的一瞥,刻意地再对钱晓竺说:“音乐太吵了,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我爱你”钱晓竺听话地加大音量喊着,条然觉得不对劲,一抬头,惶然对上围观者的笑脸。她为自己的大胆羞红了脸,哀呼一声,两手摀住脸颊,再也不敢抬头。
这动作惹得别人再也憋不住笑意,放声哄然大笑。
罢停好车的朱毅倚在他的红色敞篷跑车旁,等待刚到达的江柏恩把车停好。江柏恩一跨下车,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她送了你什么圣诞礼物?”
江柏恩钻回车里,取出一个包里好的纸盒,拋给朱毅。“自己拆开来看。”
“我只是好奇。”朱毅扬扬手中的纸盒声明。
江柏恩两手一张,故作不在意。“喜欢可以送给你,只要记得明天把音响送到我家就行了。”
朱毅一声哀号,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多谢你的提醒。”
“早听到你们车子的声音了,还不进来?汉霖已经快把一瓶酒喝光了,待会儿没酒喝,可别怪我。”何秉碁打开大门,探出头说道。
“去,想不到你这么小器。”张汉霖自他身后敲了下他的头。
何秉碁回手拐了一下张汉霖的腹部,望见朱毅手中拿的礼盒,夸张地嚷着:“人来就好,干嘛这么客套。”
“别傻了,”朱毅迎面给他一击。“这是钱晓竺送给柏恩的。”
张汉霖招呼着:“先进来。何老爸这两瓶七八年份的威士忌还真是好货。”
这正是他们一伙人在学校舞会结束后,转移阵地到何家的原因何父嗜好搜集世界名酒,这次自法国带回了两箱顶级珍品,特别拿出两瓶来供他们品尝。
四人涌进何家宽敞的前厅,到二楼的小餐室去。
一番品评之后,朱毅忆起适才带上楼的纸盒,两三下扯破了包装
“哈,这是什么怪东西!”
他抖开手中灰色毛衣一看那毛衣上身因为针线不齐而显得皱巴巴的,倒是两只袖子织工完美捆密。只是两相对比下,更令人觉得荒谬可笑朱毅噗哧一声喷笑而出。
其余三人也忍俊不禁喷口大笑。何秉碁拂拭身上溢洒出来的酒液,打趣道:“柏恩,我看这是你这辈子收到最奇特的礼物。”
“我跟朱毅说过了,喜欢就送给他了。”江伯恩边笑边撇清关系。
“拜托,这东西谁要。”朱毅嫌恶地将毛衣拋在沙发上。
“好歹那也是我学妹亲手做的,你就给我面子收下吧。”张汉霖也凑上一脚来取笑朱毅。
对他们的戏谑,朱毅反常地不动气,豪气大方地说:“好,看在汉霖的面子,我就收下了。”
“既然是这样,你就穿上去让我们欣赏欣赏。”
何秉碁捡起毛衣拋回朱毅身上。
朱毅扯下挂在他肩上的毛衣,举手制止三人的笑闹。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他故弄玄虚地清清喉咙。“我记得我们社团正缺块抹布,我就慷慨一点,把它捐出来,你们一定很感佩我牺牲的精神,哪里,哪里。”说完,他还双手抱拳回礼。
得到的响应是嘘声四起。大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张汉霖突然开口:“柏恩,这次打的赌你已经赢了,你打算怎么解决那个小学妹?”
朱毅抢先说:“直接告诉她你们完了,结束了,我等不及要看她听到这话时的表情了,谁叫她老是给我脸色看。”
江怕恩心头一震,拖延地饮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等期末考考完再说吧。”
“那还得等上两个礼拜。”朱毅等不及要尝尝报仇的滋味。
“老实说,你是不是真对她动心了?”
何秉碁只是开玩笑,但江伯恩却莫名觉得心虚。
“当然不是。”他快速地否认,找了借口说:“要是我现在告诉她,害她没心思准备期末考,到时候留级一年,我还得莫名其妙背个罪名。”
“不知道她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张汉霖担忧地说。
“女生嘛,不就是哭。放心,哭个几天就没事了。”朱毅自认是专家。
“真这么简单?”何秉碁不信地挑高眉。“那几个为你自杀的女生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们想不开,笨呆了,幸好我英明,及时甩了她们。”朱毅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何秉碁吐槽说。
“我们都知道你对钱哓竺的室友有意思,是不是担心她因为这件事怪罪你呀?”朱毅一手搭上何秉碁的肩。“老实说,也许我可以帮你的忙。”
何秉碁一手按住额头,头疼似的摇摇头。朱毅这小子女友来得太容易了,根本不了解有些女生是需要认真对待的。虽然范亦萩是他第一次碰上完全对他不理睬的女生,可是直觉的,他就是知道她是值得自己真心对待的人:只是他不认为自己预备好就此退出爱情游戏战场,因此仅止于欣赏,未对她发动攻势。
“你们要玩找别系的女生,别净玩我们国贸系的。”张汉霖似真似假的警告。
“我没打算玩弄她。”何秉碁严正地声明。
朱毅脸上装出兴趣十足的笑容。“也许我该试试。”
何秉碁反对地转头瞪他,还禾开口,张汉霖已经说道:“她不是你要的那一型,小心你现任的两位女友吃醋,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找就有了,怕什么?”朱毅不在乎地说,舍不得放弃捉弄何秉碁的机会。
何秉碁没机会发火就被打断了。
“大哥,三位学长,你们都在这儿。”何钦贤何秉碁的二弟,开心地加入他们。“这不是爸刚从法国带回来的酒?太好了,我也来一杯。我祝各位学长圣诞快乐!吧杯!”
江怕恩随着大家举杯,心情却再也愉悦不起来,挥不去的烦躁、怅然之情笼罩胸口。
他到底为何感到怅然?口中的纯酿变得苦涩、难以入喉。
钱晓竺以为自己听错了。
“请你再说一次。”
“别再来找我,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江柏恩一双长腿架在桌上,专注地调整网球拍上的线,仿佛眼前的她根本不存在。
“我不懂”钱晓竺不能接受地摇头。怎么会这样?虽然这两个礼拜他没约过她,可是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考试的关系。“为什么?”她说出心里的疑问。
“结束就是结束了,不需要原因。”江伯恩对她的反问感到不耐烦。朱毅已经烦了他两个礼拜,而他也两个礼拜没见她了,这段时间他的生活有如炼狱。
没有人值得自己如此牺牲,该做的事就得完成它。少了她,对他没什么影响的,他要交什么样的女友没有?这些话就像圣经戒律般,已在他心中复诵千百次,他绝对能做到。
他冰冷的态度,令钱晓竺觉得好陌生,彷似飘浮于不存在的空间,一切荒谬得有如梦境,没有痛苦、悲伤,唯一的感觉是迷惘。
“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她低声告诉自己。
朱毅听见她喃喃自语,逮住机会插入话
“这一切都是真的,除了柏恩对你的追求之外。”
他幸灾乐祸的口气把她拉回实际中,钱晓竺反复地咀嚼他话中的含意,莫名的寒意自冰冷的指尖蔓延全身。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空洞的声音,仿佛出自他人的口中。
有意思了,迟钝的她终于有反应了。朱毅残酷她笑着:“我的意思就是柏恩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是”
“我不相信!”钱晓竺大声地打断他,想说服自己、安抚内心涌生的不确定,她转而向江柏恩求证:“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们只是在开玩笑,别开这种低劣的玩笑,否则我永远不原谅你。”
江柏恩拱起眉头,刻意忽视胸口纠结的不适,希望尽快结束这件事。
“朱毅说的都是事实,我没兴趣跟你开玩笑,现在请你离开这里。”她的存在不断动摇他的决心。
钱晓竺怔愣地望着他,周遭的世界在一瞬间冻结。
“别在我面前哭!”江柏恩厉声说,他紧绷的情绪已濒临界限。该死!这一切为什么不赶紧结束!
他的话慢慢渗入她紊乱不明的脑中。举起僵硬的手指碰触到湿润的脸颊,这一刻她才知觉自己流泪了。明了这事实,泪水像溃决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了。她蹲下身抱住双膝,呜咽的哭泣。
江柏恩分不清是对自己或这般情景感到厌烦,猛地喷口气,抓起桌上的球拍,朝朱毅拋下话:“我们去打球,别理她。”
他绝然地绕过钱晓竺身边往外走,不料却被一双沾满湿气的手抱住左小腿。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蓦然之间,他进退两难地僵立。
钱晓竺仰起泪痕交错的脸,挂着泪珠的眼眸闪耀纯稚、不肯放弃的勇气。仰望着他,她咬着下唇,忍住哭意,语气破碎哽咽道:“为什么?”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听话地滚落脸颊,抽咽着。“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她克制不住大力地抽着气,眼角的泪水不停落下。
她彷佛用尽全身的力量认真地哭着,全然无辜、受伤的神情,扯动了江柏恩心中刻意筑起的壁垒。崩落的无力感令他心惊,他竟然有股冲动想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将她纳入他一定是疯了?
“我真的爱上你了,怎么办?”她坦白无畏地再次告白,蓄满水气的双眸一眨,扑簌挤落硕大晶莹的泪珠。“你应该知道的,是你自己在圣诞舞会间问我爱不爱你的我说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如果你不是真心为为什么还问我?”为了看清高高耸立的他,她只得放开抱着他的手,拂去不断泛滥而出的泪水,仍是不死心地、恳求地凝望他。
江柏恩抿住双唇,眼神莫测地望着她,心里交战着两人就像凝住身形的定格画面,只除了钱晓竺持续的挥泪动作。
一旁的朱毅心中深感不可思议。凭良心说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他从没看过如此用心哭的女生,连自认对女人泪水绝缘的他,都“有些”被她执着的精神感动
等等他怎么可以轻易地被她感动呢?朱毅提醒自己,她可是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动不动就当面唾弃他,他要是这么着,就跟人家倒戈相向,岂不是太没人格了。
朱毅倏地杀风景地跳出,插入静止的两人之间,无情地说:“钱小猪,你别再纠缠柏恩。这件事是我一手导演的,柏恩之所以追求你,完全是因为他跟我打的赌。他会在圣诞舞会上问你爱不爱他,也是应我的要求,为了证明他的确成功地让你爱上他了。”
“我的爱真的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钱晓竺可怜兮兮地问,含着晶莹泪水的眼神仍有一丝坚持。
江柏恩猛咽下口水,就是说不出话。
朱毅叹气搔头说:“你还没搞懂吗?重点不是你的爱,是柏恩赢了这场赌约。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两不干涉、毫无瓜葛。”她还不是普通的钝。
“只是这样吗?”她不愿放弃地说。
“唉,柏恩,你就直截了当再跟她说一次,让她死心。对了,顺便告诉她,她送给你的毛衣,被我们拿到社团当抹布了。”朱毅见江柏恩未立即接腔,眨眼挖苦地激道:“你不会真对她动了心,还是觉得愧疚吧?”
江柏恩对朱毅的质疑防卫地反应,半恼半羞地咬牙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爱上她。”
“这下你该死心了吧?柏恩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了。”
钱晓竺无力地颓倒坐下,始终充满希冀、不愿放弃的眸光黯淡垂下。
不能再回头了!江柏恩狠下心扬长而去,朱毅追随其后,临走又回头补了句:“忘了告诉你,我们赌的是全套音响。”
就算钱晓竺知道害她沦为打赌对象的音响价值百万,也弥补不了她被伤透的心。
她就是那样持续地坐在地上,一滴一滴的泪无助坠地,湿濡的面积逐渐扩大。她彷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无形的孤寂自四方袭上她,紧紧地捆里住她,她无力抗拒、也无心抗拒
此刻,全世界彷佛都已遗弃了她,而她只能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