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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唷,我要死了啦!”卯巧书裹着浴衣自按摩台上坐起,哀怨地回眸瞪着折腾她一个上午的好友兼同事。“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因为我不跟你一起去同学会,所以让你歇斯底里地找机会报复我?”
是、一定是,她不用解释了,她就是感觉到她的恶意,要不然她不会用这般残忍的手段对付她。
说什么她的脸部角质层太厚、身体的角质层也该去除,所以带她来这儿又是蒸气又是冷敷,接下来还有指压、雨冲、太空梭等等,什么玩意儿都出笼了,现在又来个全身精油护肤
呜呜,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啦!
“你在说什么?我看起来是那一种人吗?”爰媛无辜地瞪着她。“你知道你这种说法会吓跑我多少客人吗?”
“我才不管,我只知道你假工作之便欺负我。”卯巧书扁着嘴,像个孩子般执拗。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什么都可以不用多说,不过没关系,改天她到她那里上课时,她一定会加倍把这一切给讨回来。
“大小姐,这是你的未婚夫要求我帮你设计的美容疗程,如果你有意见的话,应该去找他抱怨,而不是找我,好吗?况且你以为你还年轻吗?还是你以为只要运动就可以不用保养了?”爰媛没好气地洗着手。“你知道要我亲自出马,定是要非常有分量的人我才愿意的,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不知好歹地嫌弃我,还说什么同学会的事。”
这年头好人难为啊!
“你敢说跟同学会没关系?”卯巧书粗鲁地盘腿坐起。“每年同学会你都一定要我或倩尔陪你一道去,但是今年倩尔铁定是去不成了,而我更是因为有要事在身,导致你势必要一个人独自前往,所以你觉得压力过大,才会把压力和恨意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对不对?”
每年的同学会就是爰媛最痛苦的时候,可奇怪的是,她还是每年必定参加,不是拖着她,就一定是拖着倩尔,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怕什么。
“谁说的,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一样敢去,我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怯懦的爰媛,你别把我给看扁了,也不要乘机给我转移话题。”爰媛拉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有点像是心理谘询师正在开导一个逃避现实的孩子。
“我转移了什么话题?我们刚才有谈什么重要的事吗?”没有吧,不然她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答应假结婚这件事。”她才不给她机会逃避哩!
“没为什么啊!”卯巧书不以为意地耸了耸了肩。“他年轻多金,对我又好到不能再好,只不过是假结婚,就可以赚到一大堆东西,我答应他有什么不对?况且这个话题你从一个星期前问到现在,你不嫌烦吗?”
她都听腻了,干脆她先用录音机把答案录下来,等到她明天再问一遍时,直接放录音带给她听算了。
“我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啊!”“如你所说我的年纪的确不小啦,我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一清二楚,你担心什么?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戴绪允。”哼,她什么时候需要让人担心过了?就连她的父母都放心地让她一个人留在台湾,她还不够独立吗?
“是吗?”爰媛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对你很好吗?”
“还算不错,我们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至今没有对我有什么不良的举动,而且凡事只要我开口,他便会答应,就连我这一阵子要回来上班,他也是二话不说地点头,这样应该算是满好的吧!”要不然怎样才算是好的?
当然啦,除了他会偷偷夜袭,或是半夜跑到她房里坐一夜,抑或是瞧着她瞧到出神之外,他都挺正常的。
算了,她知道自己只是替代品,他正透过她追寻着心爱女子的身影,她当然不会吝于成全他,只是偶尔会鸡皮疙瘩掉满地倒是真的。
但世间难得有如此深情的男人,为了一圆他的梦,她这么做好像也是满值得的。
倘若有个人像他这样地思念她,而且一辈子不变,那么,就算要她为他而死,她也绝对不会有第二句话。
不过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不变的爱情?他爱归爱,但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总有一天会再爱上其他的女人。
她根本就不相信有可以持续一辈子的爱情,所以就暂时满足一下他的思念好了,做功德嘛,偶尔为之还挺不错的。
“真的只是假结婚?”爰嫒狐疑地看着她。
她所认识的卯巧书,是一个绝对不会开口夸赞他人的人,但是她却说他对她好?这感觉还真教她有点不太习惯。
懊不会玩到最后,假戏真做了?
倘若真能如此倒也不错,因为她非但不懂爱情,还相当不屑爱情,而这皆是拜倩尔所赐,因为倩尔实在给了她太多不良的示范,搞得她总认为爱情这种东西,不过是两个荷尔蒙互相吸引的人凑在一块儿,等到感觉一淡就是结束的时候。
那论调,把人说得跟公狗和母狗没两样
“天晓得!”她才懒得去想那些事情。
他做他想做的事、她过她想过的生活,两个人互不影响,等到举行订婚宴之后,再来谈细节好了。
不过,基本上想要假戏真做,还是有某些技术层面上的困难。
“如果他真的对你不错,那表示他八成很喜欢你,既然如此的话”爰媛一厢情愿地说着,当然,她只是说说罢了,并不是很认真,毕竟她实在太了解卯巧书的性子了。
“小媛,我要去倩尔的部门,不跟你闲聊了。”卯巧书起身往门外走去,省得她继续探问。“下午还有一堆事要忙呢,因为我明天就要订婚了。”
好累啊,可不可以不要让她搞得这么累啊?
唉,想要赚钱又要做功德,这种一举两得的苦差事,可真不是人干的啊!
思忆?
他把大门一推,却没有看到那抹总是东奔西跑、没一刻停步的倩影,那个一向满嘴嘲讽却又格外贴心的女人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总是会在他下班时,准时出现在玄关迎接他,顺便念东念西的思忆不见了?
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他几乎快要把整个房子都翻遍了,还是无法抑止心底那抹由不安化为恐惧的惊骇,直到深夜,他发疯似地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依然找不到她的芳踪。
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偏偏理智却又是这么的清醒,驱使他像是行尸走肉般地过着没有她的日子。
令他不安的事实终究还是发生了,但是他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给狠狠撕裂了,痛得他难以忍受。
他总是恐惧着她有天会恢复记忆,但不管他再怎么害怕,却依然无法停住时间,还是得眼睁睁地等着痛苦的一刻到来。
她真是把他给忘了吗?
忘得如此彻底、没有留下半点记忆?不然她怎么能够走得如此潇洒,甚至没有半点的犹豫
“绪允、绪允,你怎么了?”
柔腻又带着挑逗意味的手忽地抚上他的胸膛,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疲惫的神经,戴绪允不悦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瞪着近在眼前的女人,尽管不耐,却依然扬起淡淡的笑意。
“桃莉,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没有太多意外。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刚才他送卯巧书到美人馆来时,便已自照后镜里瞥见一辆极为眼熟的车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定是故意跟踪他而来的。
啧,他不都已经明白地告诉她,他已经要结婚了,怎么她偏是不放手?
在所有的女人当中,唯有她是最烦人的,而且她的身家背景更是教他难以拒绝,虽然不会和她结婚,但还是可以当朋友,毕竟在商场上与其多个敌人,倒不如多个朋友。
只是她若再这么烦人,那么他只好选择多个敌人,并且彻底地歼灭她。
“我到名闻遐迩的美人馆参观,哪知道竟然看到你睡在这里。”谢桃莉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整个人几乎要趴到他身上。
躺在床上暂时休息的戴绪允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只是淡淡地笑着。“桃莉,明天是我的订婚宴,你千万别迟到了,知道吗?”他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吗?
遗憾的是,他这阵子根本没力气应付这些烂摊子,不然他怎么会到纤体部门的单人休息室小睡片刻呢?
“我会,而且一定到!”她不悦地噘起嫩唇。“不过是订婚,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结婚都可以离婚了,订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没有阻止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头的。”
戴绪允眯起双眼,略嫌粗暴地将她酥软的身子推开,迳自翻身坐起,点上一根烟,再瞄了一眼手上的表。
时间差不多了,巧书今天的保养课程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吧!
“不好意思,我要去接我的未婚妻了。”他起身抓起搁在一旁的西装套上,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
戴绪允才刚把门打开一点小缝隙,便感觉背部贴上谢桃莉酥软的身躯,她甚至还将双手伸到他胸前抱住他。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拉开她的手,转过身看了她半晌才说:“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和所有女人断绝来往了,该不会是贵人多忘事吧?”巧书说他自我意识过于强烈,依他看来,眼前这个女人才是。
“我不相信你真的不要我了。”她才不相信他的未婚妻会比她美!
谢桃莉急切地吻上他,灵巧的舌尖窜人他的口中,企图挑起他原始的感官。“你说过我们两个最契合了,不是吗?”
“我指的只是身体上的契合罢了。”他无情地讥讽,任由她亲吻着。“据我所知,和你契合的人并不少,少了我也没差。”
“你!”她气得瞠大双眼。
“哈啰,我不知道该不该打搅你,但是我想要回去了。”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卯巧书带着讥讽的言语。“若是你不方便,那我先走了。”
“巧书?”戴绪允先是一愣,忽地打开房门向长廊看去,便见她纤长的身影快速往外移动,他想要追,却被后头的女人抓得死紧。
他不由得升起一股恼意,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身后的女人。“你要是敢再缠着我,我就让整个谢氏企业在商界蒸发掉,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
混帐!他好不容易了得到她一点点的信任,让她再靠近他一步,没想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在这当头坏了他的好事。
倘若真的惹恼他的话,她绝对不是一句道歉便可以了事的。
谢桃莉瞠目结舌地目送他快步离去,纤手轻抚着有点瘀青的膝盖,忿然地咆哮道:“戴绪允,咱们走着瞧!”
王八蛋!
亏他还能把情爱理直气壮地挂在嘴边,结果他的行径却和一般男人没两样,简直就是甯倩尔的翻版爱一个人时可以石烂海枯,不爱一个人时,简单一句感觉淡了就准备收场。
亏她还真以为他是一个濒临绝种的痴心汉哩,当然,所谓的痴心汉,并不是指他对她的感情,而是对那个长得和她很相似却已经歹命挂了的女人。
啧,那又不关她的事,她这么激动做什么?
但她就是不爽啊,问她为什么,天晓得为什么,有时候情绪就是会这个样嘛,要不然怎么会有歇斯底里这个名称出现?
咦?难道她现在正是歇斯底里?
卯巧书一路跑到美人馆的大门前,倏地停下脚步,思忖着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烦心。
他爱怎样便怎样,干她屁事?
况且食色性也,一个男人若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那才有点奇怪哩,而且他又还没有结婚,他想要怎么做,谁管得着?
可是话又说回来,既然他是一个这么没有道德操守,又喜欢逢场作戏的男人,那又何必要和她来场假结婚?这么一来,她岂不是等于碍着他了?说不定她还会因此而惹来杀机哩!
毕竟上流社会的事,谁都说不得准,而且他似乎也不是个挺正派的人,所以要是哪天她突然莫名其妙地挂了,说不定就是他害的。
“我爱你!”
一句不要脸的台词,伴随着来势汹汹的脚步声向她的耳朵。
戴绪允冲过来拉住她,快步往停车场走去。“上车。”
卯巧书安静地任他带到车边,冷眼看着他帮她开了车门,却没打算乖乖上车;相反的,她现在有股想要离他远一点的冲动,那感觉就像要尽快逃离死神的拘捕一般。
钱很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怎么了?”他微笑地凝视着她,仿若不当刚才那一回事发生过。
“我真的很佩服你,居然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要我上车,甚至还大声对我示爱。”她双手环胸地打量着他。“你们刚才不是打得正火热,现在干嘛来招惹我,你该不会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吧?”
她当他精神上的替代品已经够委屈了,如果还要把她当成发泄的工具,她可是会翻脸痛扁他一顿的。
戴绪允睇着她半晌,突然嗅哧一笑。“我说过,我一直都对你很有兴趣,当然就不会再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更何况刚才那个女人,我甩掉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什么感觉;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反倒是转头就跑?”
“我怎么知道你是要甩开她!”事实真的是这样吗?“我看你好像跟她挺热烈的,所以就好意不打搅你,如此而已。”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一群甩都甩不掉的女人吗?”他依然紧紧地盯着她。“你误会我了,是她死抓着我不放,要不然我为什么要你和我假结婚呢?对不对?”
“是吗?”她不予置评。“算了,看在钱的份上,我就懒得跟你计较了。若你还是有一群甩不掉的女人,那也跟我无关,只是我很纳闷你要和我假结婚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你对那位和我长得很像的女人,又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和我假结婚是不是因为她,还是如你所说的那么单纯?”
她不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只是有些事情搁在心底会闷出病来,她才不管他到底要不要回答她,反正她只是想要问问而已。
戴绪允敛下长睫,淡淡地笑着。“我只知道我爱你,爱到想将你占为已有,所以我正努力地要让假戏成真,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她还真把那天的联想当成一回事,他是不是要夸她的联想力好到吓人?
“可是很遗憾,我并不爱你,而且也不想让你占为己有,所以我只会单纯地当你精神上的替代品,而我们之间的交易也仅止于此,就算你对我再有兴趣也没有用,因为你没有办法让我心动。”卯巧书直截了当地道:“我不管你现在是说真的,还是在跟我开玩笑,但是我可以百分之百地告诉你,我并不爱你,所以我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除非你有本事让我心动。”
来吧,让她知道什么叫作心动的滋味,让她知道为什么甯倩尔会对爱情那么在意、那么执着。
不过说真的,他的条件这么好,就算她真的心动了,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就算她真的心动了,她也不见得会放任自己对他死心塌地,因为她实在看过太多失败的案例。
爱情通常都是因为好奇而将两个人绑在一起,一旦完全地了解对方之后,随即宣告死刑。与其日后痛苦,她会选择未雨绸缪,彻底将痛苦的根源切除,永绝后患。
“世事难料。”戴绪允简洁有力地道。
他从来没有打算要她忆起那空白的记忆,想起她曾经爱过他,他只是想让她再一次地爱上她,就从这一刻起。
“没错,世事的确无常,但若是你有本事的话,就麻烦你先挑起我对你的兴趣,要不然光是你对我有兴趣,会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觊觎很久的猎物。”卯巧书斜睨着他。“若是不能的话,一切就照原定计划,我还是单纯地当你的假妻子,让你精神上有所慰藉。”
想勾引她?很难哪,还没有人成功过哩!
就算她对他有股莫名的好感,她也不认为他会成功。
谁教她天生对情爱冷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