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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明像一把利刃划开浓稠的黑暗,天际微淡出半点鱼肚白,小仙照例在第一声鸡鸣时起床,准备习武练拳。
还以为自己是最早醒来的,谁知一睁开眼才发现,书案前早坐了一个人,正埋首苦写,桌上堆着老高的计划书,显示出其人彻夜的劳心努力。
“晓月。”小仙轻呼一声,随手披了件外衣起身,走到案旁。
专心思考中的晓月并未听到她的叫唤,死自低头振笔疾书,修改重建“再来镇”的计划书。
看过那个贫穷的小镇后,他才猛然醒觉自己原先的计划太天真了,他忽略了民倩、风俗与个人的生活习惯,有很多事情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除非找到一处交集点,否则计划的实行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因此他决定重新修改计划书,务使其完全符合“再来镇”镇民的需要不可。
小仙见他专心一意,无暇他顾,不好意思吵他,遂放轻脚步,走过去打开房门,练拳去了。
待她练完两趟拳法回来,天色已大明,晓月倾身吹熄桌上的蜡烛,目光对上门口的俏人儿,?鄣匾恍Α?br>
“早啊!”“早。”听出他声音里的虚弱,她关心地走过来,开口问道:“还有很多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明天再写?”
“不用了,只剩下半个时辰的工作。”他边说、边拾起墨条在砚台上研出浓黑的墨汁以方便书写。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怀念二十世纪的原子笔、钢笔、签字笔它们多方便啊!
“我来帮你磨墨。”她自告奋勇接过墨条,帮他研起墨来。
“谢了。”他朝她眨眨眼,也不客套,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关怀。反正他饿得慌、也累得紧,顶好有个人来帮忙,助他尽快完成工作,好休息去也。
“不客气。”她低声呢喃,知道他一埋首工作,十成十是听不见她说话了。默默地为他研墨,看他专心一意工作的模样,这一切全是为了她,她心里有满满的感激。
磨好墨,小仙轻声落坐到他左侧的柳条椅上,一手支额,两道目光不由自主被他专注、严肃的表情所吸引。
她个性活泼、好动,向来静不下来,然而此时,她一点都不想动、不想说话,只想静静地看着他,看那张原本爱笑、说话老是气死闲人的可恶嘴巴,紧抿成一条直线,散发出执拗的意味;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不再充满嘲谑、古怪的神采,改而放射着睿智、认真的光辉;一直知道他不是寻常的无赖汉子,但从未想过他是这般抢眼出众、才能卓绝这样的晓月叫人不禁心中一片忐忑。
蓦然,小仙心中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脸颊上浮起莫名的红潮,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她只知道晓月此刻像是一尊光芒万丈的救苦菩萨,而且他是如此的英伟不凡!不甚清晰的情感,竟在刹那间了然于心,容不得她再逃避下去;她真的真的爱上晓月了。
这个来自未来,没有家财万贯、手无缚鸡之力的漂亮男人,他不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大豪杰;更非经世济国的不世奇才,或纵横沙场的国家栋梁;他可能连她手下一招都躲不过。而这样的男人原本是她所不屑的,但他却突兀地闯进了她平凡的生活中,并占据了她的心。
以前她只想过自己要嫁一个了不起的好男人,却不曾考虑过,她所向往的大英雄、大豪杰、不世奇才
是否能够容忍她暴躁的脾气、见不得人间疾苦的烂好人个性和活泼好动的言行举止。
但晓月不同,在别人眼中,他也许口舌伶俐、不正不经、嘻皮笑脸,但他体贴她,以宽容的态度看待她异常的行为,并且善良地帮她实现相助天下的梦想,当然他不像她这么热情,这个精明的家伙什么事都想得一清二楚、慎思筹密,他和她互补又相融,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她无可避免地爱上他了,可是他爱她吗?一思及此,她不禁有些怆然,想不到豪爽的唐小仙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
“发什么呆啊?”晓月完成计划书猛一抬头,就看到小仙楞楞地盯着他看,双眼瞬也不瞬地,入神得紧,忍不住开口汕笑道:“嘿!懊不会是小姑娘长大了,终于学会”
“什么?”她抢口道。看他一脸贼笑,她一颗心跟着越提越高,不安哪!
“想男人喽!”他瞪大眼睛,故意闹她。
“慕容晓月”她忽地怒吼,止不住一股燥热从脖子升上头顶,整张脸红得发烫。“你去死啦!狈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脑羞成怒,一双拳头握得死紧,恨不得海扁他一顿。
“哇!”他突然大叫一声,急切切地拉扯她的衣袖。
“那不是削翻了,你家里养的狗,嘴里居然能吐出象牙来,了不起,咱们可发大财喽。“
“你”小仙瞪一眼,哭笑不得。“讨厌鬼。”实在气极,她伸脚在他小胫骨上踢了一记,看到他抱着脚唉唉呀呀地乱叫乱跳,才终于消气,笑了出来。“活该。”
“你恃强凌弱,不是英雄好汉。”他瞪眼抗议。
“我当然不是英雄好汉,我是女中豪杰。”和他相处久了,她的口头把式也利落了不少。
“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也不害臊。”
“我说的是事实,做啥儿要害臊。”
“谦虚、谦虚,小姐,没人教你做人要懂得虚怀若谷,一桶水不响、半桶水嫌冢当。”
“你”她又呆住了,个性直通的人,心眼儿少,哪斗得过肚肠弯弯曲曲,满脑子古灵精怪的晓月,口拙的她禁不住火气直往上冒。“你姓赖吗?说不过人家,就贬损人,无赖。”
“不对、不对!”他突然顽皮神色尽收,摆出一张正经严谨的脸孔。“小仙,你忘了吗。我姓‘慕容’,慕容晓月,你上次还说过要姓我的姓呢,怎么才过了没多久?你就不记得了不过是个姑娘家记性就这样差,怎么捱到老呀?”
“你”小仙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记,跺脚转身走进内房。她真是疯了,居然忘记晓月狗掀门帘,全靠那张嘴,竟妄想与他斗口,看是被他气傻了。
“小仙,你在吗?”在丫环的陪侍下,老太君再次造访秀阁。她实在忘不了前回在孙女儿屋里见到的那位慕容小姐,唐门若能与慕容世家结亲,不仅是大大有面子的一件事,而且那聪明的女孩儿还可以帮助她憨直的孙子治理唐门,届时就不怕唐门基业外流或崩坏了。这么好的姻缘,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
但唐门与慕容世家向来没有交情,就算想提亲也不知从何谈起,好不容易,人家小姐前来做客,却匆匆而来、急急离去,叫太君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她前思后想了好久,忽地亿起小仙和“慕容小姐”
似乎交情匪浅,虽然不知她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有点关系攀,成事的可能总是大点儿,想通后,老太君迫不及待来找孙女儿,帮着凑合唐容和“慕容小姐。”
“奶奶?”房内的小仙正忙着和晓月打点准备上“再来镇”的东西,一听到老太君的声音,吓得险些破胆。
晓月一把剥掉身上的文士服,扔进床底下。
“快点帮我打扮成女孩儿,不然”他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催魂声。
“小仙,奶奶进来了喔!”老太君示意丫环举手推门。
“来不及了!”小仙双手抱起他,准得不能再准地丢进内房的床铺上。“坑阢好。”
“唉哟!”他被这猛然一震,摔得鼻青脸肿,灾情惨重。
“什么声音?”刚入房的太君似乎听到呻吟的声音,好奇地问道。
“没有哇!”小仙忙一箭步窜到太君面前,挡住她打量屋内的视线。“奶奶找我什么事?”
“小仙,你”老太君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放眼溜了下四周,却找不出怪异的地方。
“奶奶,你在看什么啊?”小仙赶紧拉着太君坐到外室的茶几旁,不让她有机会入内房看见晓月。
两人落坐后,她精乖地双手奉上香若。“奶奶请喝茶。”
“嗯!”老太君伸手接过茶盅,定神瞧了突然变乖的孙女一眼。“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奶奶!”小仙惊喊,太君该不会是听到什么风言闲语,所以特地来问罪的吧?“您您别听人胡说八道,我最近很乖的。”
“你很乖的时候,会这么孝顺?”老太君端起茶盅,神态悠闲地轻喙一口。
“那那顶多昨夜和姑母吵了一架而已嘛!奶奶,昨天的事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不喜欢表哥,你们不要勉强我好不好?”小仙以为能请动太君亲自出马问罪的人,非姑母莫属,何况她们昨夜吵得那么凶,打谱是瞒不了人的,干脆自动招认,并且表明立场,她不喜欢岳盈春。根本就讨厌得紧。
“哦!原来你又跟姑母闹意气了。”老太君不愧是成精的老狐狸,随便两句话就套出一大堆秘密。
“啊!奶奶,您您骗人。”小仙为不小心上当的事,懊恼不已。
“唉!”太君长吁一口气。“小仙,奶奶也知道你不喜欢表哥,所以我一直没答应你们的婚事,但你们总是亲人,天天吵闹不休成何体统,你身为晚辈,对长辈大吼大叫,基本上你就理亏了,你明白吗?”
“那是表哥先欺负人,姑母又是非不分、上门挑衅我才顶了她几句的,何况奶奶,姑母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思,才不时上唐门‘做客’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小仙不能批评太君的不是,但她心里却相当不服气。
“我怎会不明白。”老太君苦笑,知女莫若母,难道她真看不清女儿的野心?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以的话,她怎么也不希望做到同室操戈的地步,自家人打自家人岂不叫人笑话。
小仙沉默无言,亲族间的斗争,她何尝不感到心痛。
屋内惟一怀着不同想法的只有晓月,他浓飞的剑眉轻挑地一扬,厚薄适中的嘴唇撇出一句冷如冰霜的无情言语。“姑息养奸,自做自受。”
“什么人?”晓月话虽然说得小声,但老太君是何等人物,一甲子的内力修为可不是练假的,立即察觉到内房奇怪的声响,双脚猛一路,箭矢般飞掠进房。
“‘侄女幕容晓月’,拜见太君。”晓月匆匆解开发髻,满头青丝随风飞扬,顺手捉过小仙挂在墙上的披风穿上,对着闯进来的太君盈盈福了一个礼。
“‘慕容小姐’!”饶是太君老成持重,突然看见心中所想的人儿,真地出现在面前,也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晨时分,真是抱歉,前日答应太君共餐,却因为家父临时有事要‘侄女’代办,来不及向太君请辞,尚请太君见谅。”所谓“礼多人不怪”晓月精乖地礼一个又一个还,果然又把老太君哄得开开心心,将日前的失礼全忘光了。
“哪里!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还是正事要紧。”老太君呵呵笑着。
“多谢太君大人大量,‘侄女’心里一直惦记着日前的失约,所以今日又来打搅,谨慎向太君请罪。”在与人交际这方面,晓月是老手了,只要他愿意,鲜少有人躲得过他魅力四射的刻意攀附。
“哈哈哈!很好、很好,慕容世家果然好家教,小姐聪明伶俐又温柔娴雅,不愧人称‘慕容七仙女’。”老太君是越来越想和慕容世家结这门亲了。“既然上回那一餐我们没吃成,不如待会儿一起用午膳可好?”
“不敢当‘小姐’二字,请太君直接叫我晓月吧!‘侄女’一定准时赴宴。”晓月回礼道。
“那我就叫人在芙蓉厅摆席了,一会儿让小仙带你过来,晓月姑娘,我们待会儿见了。”老太君不敢多耽搁时间,她还得尽快去拉孙子出书房呢,要不,这亲怎么相得成?
“‘侄女’一定准时到,送太君。”他躬身行礼如仪。
老太君一出房门,小仙忙不迭跳过来扯住晓月的衣袖。
“你怎么随便答应太君吃饭?万一待会儿你的身份识破了?那那该如何是好?”她紧张死了。
“放心吧!我扮女人经验丰富,不会被拆穿的。”晓月挥挥手,代表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决定的事情是不轻易改变。
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他是有所目的才决定露面的;姓唐的这一家子,耿直有余、聪明不足,人是很善良,可惜不用大脑,岳氏母子叛心已露,每一个人都知道,却从不加以约束,只任其坐大,呆等着来人良心发现,痛改前非。
真是疯了!那种事怎么可能发生?若不想搞到同门相残的地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现在起尽量展现己方强大的力量,让对方心生警惕,不敢轻触其锋。
一味地忍耐退让只是助长敌人的气焰,姑息养奸罢了!没啥儿用处。但这种道理,唐门内外是无一人懂得的。
没办法,他既已趟入这淌浑水,只好委屈一点儿,自己扮起黑脸角色,好歹先镇一镇岳氏母子嚣张的气焰再说。希望他真能压得住他们的野心才好,否则一场血腥只怕免不了了。
芙蓉厅内,暗潮汹涌、风云密布。
除了主位上的老太君是一脸欢笑外,渐次而下的唐掌门、唐姑母、唐容、晓月、小仙和唐卓众人,个个面容诡异、别有一番心思。
唐姑母是怨恨母亲竟想再找一位精明女子入主唐门,企图排挤她好不容易才建下的势力;岳盈春则心疼到口的烤鸭飞走了,这样的大美女竟然看得到、吃不着,心痛啊!
唐容兀自沉迷于书中,视外界变化如无物;唐卓是暗暗心喜,有晓月给太君分神,他就可以安然无恙地飞出牢笼了。
而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晓月和小仙,打一入厅,老太君开始忙着为唐容和晓月牵起红线,他们两人肚子里的笑意早打翻了,困难地扯着嘴皮子,大肠小肠笑得直抽筋。
天啊!太君竟想让大哥娶晓月,他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那!小仙得一直咬着舌头才能忍住爆笑出口的冲动,她很好奇,洞房花烛夜她那“单蠢”到近乎无知的书呆子大哥,在掀起红帐时,发现他美丽的小新娘竟是个大男人时,会是怎生地一番嘴脸?
那一定噢!噗哧呵呵唉哟!一阵巨痛打断她忍俊不住的闷笑声,她捂着吃疼的手臂,两道秀气的黛眉拢成一团,美目瞪向偷袭她的晓月干么掐她?
后者也正在瞪她不要得意忘形,小心待会儿穿帮了,有你好受的。
她皱皱可爱的琼鼻,轻启樱唇,发出几个无声的唇语。“知道了啦!”
“那就乖乖坐好。”他警告性地踢了一下她的椅脚。
这一切全被坐在副位上的唐掌门看进眼里,妹妹对“慕容小姐”的恨意、侄子色迷迷的视线、长子的无动于衷、么子的兴奋异常和女儿与“慕容小姐”间的诡奇举止,说这种现象没问题谁相信?他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只怕今日这顿饭将后患无穷啊!
果然菜过五味、酒进三巡,唐姑母就忍不住开炮了。
“慕容家的小姐真是好气派,在唐门是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咱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不知您这回又是哪个三更半夜摸进来的啊?”
“娘,‘慕容姑娘’是今早才到的。”晓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岳盈春就抢口替“她”掩饰了。虽然在美人儿手下栽了两次,但他始终忘不了“她”逮到机会就想和“她”亲近亲近。
晓月低头和小仙交换一记会意的眼神,既然有人想要英雄救美,他自然乐得轻松,慢条斯理地挟起一块蒸鱼肉,斯斯文文吃着,管他那厢风疏雨骡,他依然一派逍遥自在。
老太君斜睨女儿一眼,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浑不将座上的母亲、大哥放在眼里,再不找个机会说说她,只怕她要在唐门里翻天覆地了。
唐姑母恶狠狠地瞪着岳盈春,她知道儿子好色,但时值非常,自个儿的地位都快保不住了,浑小子还犹然不觉地深陷美色中,到底有没有脑子。
可借岳盈春不了解母亲的心思,他只知道眼前美女如画,活色一香的动人心魄,引得他全副神智全沉溺在欲?锪恕?br>
这情形看得老太君心里暗自焦急不已,外孙的风流倜傥、花言巧语是众所皆知的;比起来,唐容傻小子在追女孩这方面不仅差,简直不入流;同样将目标锁定在“慕容小姐”身上,孰胜孰败?结果不战已明。
那可怎么了得?太君越想越不对,好不容易才看中一位适合入主唐门的媳妇儿,再不好好把握,等机会溜掉,可就后悔莫及了。
“唐容,‘慕容小姐’远来是客,你就坐在她旁边,还不多招呼着点儿?”太君提醒孙儿。
唐容正背一篇文章到关键处,哪里听得见太君的声音,只是一只手拿着筷子,脑袋左摇右晃,好不自得。
“唐容!”太君真是火啊!到底是哪个遗传因子出错了?怎地堂堂武林世家竟出这种书呆子。
“啊!‘巧言令色’,下一句”唐容被那声大喝吓得失了心神,不知不觉将脑中默背的文章脱口而出。
“唐容!”老太君脸色不悦,决定了,改明儿个起把府内的书本全烧掉算了。
“‘巧言令色’下一句是‘鲜矣仁’。”晓月缓缓放下筷子,他本来不想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但不小心瞥见,自太君含怒暴喝后,身旁的小仙和对面的唐卓各自脸色发青,背脊挺得硬直直地,额上冷汗点点。
看来小妮子是挺惧怕老太君的,唐门家规确实森严。他的大掌穿过桌下伸过去安慰性地轻拍小仙微颤的小手,触感是一片冰凉,不由满心不舍,为了让她能够安心吃顿饭,今天这一餐哪怕是场鸿门宴,他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对对!‘巧言令色,鲜矣仁!”’好难得有人能够对出他的话,唐容开心的笑咧了嘴。“你好聪明,怎么知道的?”
一句话,晓月就看穿了唐容的本性,他确实不够精明,但也绝对不笨,充其量只是鲁直了点,这样的人若有意文学,一头栽进书本里,却得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互相切磋学问,便容易流于该死书,不求甚解,于是变成了书呆子。
但反之,若能找到一个机敏巧智的人提点他一下,开了他的智慧,唐容的未来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此刻,晓月就有意当这个提点之人,破坏原则管闲事,全是为了救小仙免于家规中“连坐法”之害。
“公子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只是背齐那些个文字吗?”
“我”
“齐家、治国、平天下。请问公子做到哪一样了?”
晓月蓦然冷下脸庞,神态严肃、语出如冰。
“我”唐容怔怔地圆张着大眼,别人是十年苦读,而他浸淫书本又何只二十寒暑,今朝一位陌生的姑娘,以着相同丰富的学识与他论学,还辩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猛然醒觉,自己苦读诗书多年,想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功名、富贵、还是权势
晓月直盯着唐容那张充满书卷气息的文人脸庞,由怔楞不解、疑云满天到愁眉深锁。精明如他早已窥视出对方的心意。
低沉有力的声音缓缓在芙蓉厅内响起。“行该行之事,尽应尽之责任,则不失为大丈夫是也。”
“就这么简单?”小仙意犹末尽地嚷道。她一直竖起耳朵地听着大哥唐容和晓月的辩论,还以为结局将分,定有一场斑潮迭起的好戏可看,哪知道他就以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划下句点,半分趣味都没有,令人泄气。
“不然你以为呢?”晓月不怀好意地斜睨着不知好歹的呆妮子,难不成他非得亲身上演一出全武行给她看,她才会满意?没良心的小笨蛋。
“这菜好好吃,你也多吃一点。”小仙识相地转移话题,她的武功是比他高出一百倍,不过他的古灵精怪却更厉害,见多了他借刀杀人的鬼计,她现在很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晓月又瞪了好一会儿大眼,直到面前的空碗在小仙的刻意讨好下,堆起半山高的美食佳看,他才噗哧一声,掩子邙笑。一时严肃正经的神色尽散,再度换上平时机灵、慧黠的容颜。
呼!在座众人,除了小仙早见识过晓月纤细外表下的莫测高深外,余者纷纷不约而同为他迅速的转变而松了一口气。
老太君更在心中暗凛,这“女娃娃”委实不简单,小小年纪,气势恁般强盛,一板起面孔,其庞大勃发于四周的狂做,竟连她这种老江湖都不免含糊。突然她有些怀疑起“她”的身份。
一场别有目的的相亲大宴,在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下,草草结束。小仙迫不及待拉着晓月奔回闺房,绝不能让他与大哥有太多亲近的机会,要不然哼哼!可就有好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