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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已顾及不了这许多，今晚，他喝了很多酒，酒入愁肠，引发的，不止是他的愁，还有他的伤感。
当带着腐臭酒气的东西未经消化，便呕吐出口的时候，肠胃得到了解放，舒畅感蔓延每个神经，却让他头脑清明，心情……越发地抑郁。
周菲絮絮不止地在他耳边说着话，很多。
大部分的，他没有在意去听，只记得有那么一句。
“在你心里，对那个女人，真的只是恨吗？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了……”
他呵呵苦笑着，转身，沿着树干，滑坐地面，以手肘撑着膝，肢体已很难驾驭，偏偏神志却该死的清醒。
喝得不够啊，尚不能换得醉死过去，还要听着女友在耳边的聒噪。
是，聒噪！
“周菲，能不说话吗？”
处于初恋、迷恋阶段的小女人，没有那份豁达与聪明，周菲只知道，自己心里很痛，交往了这么久，霍然发现，自己的男朋友，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属于自己！而对别的女人的眷恋似乎到了自己无法估测的程度。
她不能忍，也忍不了。
“舒含，你心里有她的是吧，我不是傻子，我也是女人，女人都是敏感的，你知道吗？你看她的眼神，有她在时，你的表情，全都不一样！就像变了一个人。”
哭泣的声音，带着痛诉。
是他的错吗？
是，是他的！
怪他没有将爱与恨的泾渭线，画得分明。
“我好单纯，竟然一直信你，从第一次看见你盯着她的照片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我选择信任你，可是你呢？舒含，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不愿继续跟我走下去了？”
他低垂着头，时不时，胳肘不支地滑出膝盖，艰难地又重新将胳肘架起。
女人的连番提问，换来的是彻底的沉默。
要他如何回答？
不，他已无暇回答。
脑海里闪现的，只是过往。
他从不信什么沧海巫山，更不信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是现在，他为自己的愚蠢而饮尽苦酒。
有些人，只要一眼，就再不会忘记。
于他来说，苏颖就是这种女人。
可惜、可惜……
在情感的世界里，从来都不讲求什么先来后到，不然，不管是韩越，还是徐迁，最先遇见她的，可是他自己！
“舒含，别自欺欺人了，你爱她的，对不对，当年你看着她的照片告诉我说，你是为了要记住那恨，其实，其实你只是在骗我！你要借由恨来掩饰你心里有她！舒含，我从没见你有对待一个女人，像对待苏颖那样恶劣；从没有苛责一个女人，想苛责她那样凶狠。都说物极必反，我已经不清楚你到底是爱死了她，还是恨死了她。求你了，别让我老是这样猜忌，你就明白地告诉我，是不是这样？你是不是在乎她，远远超过在乎我的程度？是不是？”
是……什么？
他的头很疼，他的心很疲惫。
她都猜对了，还想让他说什么！
“你走！”
女人轻轻一颤，下一瞬，柔软的身体，抱住他的肩头，冰凉的液体滑过他的脸颊，是她的泪。
“我错了，舒含，我错了。你什么都别说，只要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不会抛弃我，就够了。舒含，我们结婚好不好？嗯？你说句话，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他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真想立即死去。
“姚沁，我可能没有希望了。”
舒家姐弟，某种程度上可以做到心意相通，此时的舒芸也是有种想死的心灰意冷。
难得的，姚沁没有再鼓励她，而是有些赞同，“别等了，他不会离。”
“他说的？”
“他对苏颖说的。”
舒芸心中一凉，嘴角却泛起得意，“呵，那女人果然闹过，我就说吗，除非她对韩越没有情，不然，哪个女人在遭遇丈夫外遇的时候，会不吵不闹？”
“可是，你并不是韩越的外遇。”姚沁看着好友，难掩同情，“他没碰过你，也没给你任何机会，不是吗？”
“但他不会就这样彻底与我划清界限，如果我有事找他，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帮我。”这是她舒芸的自信。
“还是因为小芜？”
“不管是因为什么。”
姚沁长叹，“如果，任启有韩越一半的把持力，就好了。”
舒芸同样长叹，“可是，有时，我却宁愿韩越的自制力，不要这么好。”
“唉……”
“唉！”
幽静的林间小路，鲜有人迹。
韩越握着苏颖的手，默默地走。
“为什么不说话？”
苏颖侧头，眨了眨眼眸，很配合地接口，“没有，就是怕你醉了，以为你不想说话。”
“醉了还能这么清楚路线吗？”
也是。
苏颖收回了视线，一路盯着自己的脚下，偶尔将踩在脚底的小石块，踢到一边。
“在想什么？”
“啊？”苏颖再次侧头，“好像……什么都没想。”
“什么都没想啊。”
“嗯。”
韩越停下了脚步，淡笑地看着她，“我却在想一个问题。”
苏颖与他面对面，仰着颈项看他，此时此景，静寂到只能听到虫鸣的地方，一男一女“含情脉脉”地对视，氛围很诡异。
她舔舔唇，“什么问题？”声音却莫名地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