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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阳光很好。我在家休息。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远方的朋友青丽。她告诉我已经结婚一年了。而且有了梦寐以求的孩子。我怪她也不给我说一声,她笑着说没办酒席,只是出去玩了一圈。我笑她,两人世界很浪漫啊!她哈哈笑着。说你还不知道我吗?找一个真心实意的不容易啊!而且圆了做母亲的梦。是啊,青丽已是人到中年。她的那些酸甜苦辣我记忆犹新。找了很多男人,有上当的,有被骗的。有无奈的----,她的这条路走得很艰难。如今找到好的归宿,我替她高兴。
青丽是我在异乡同住的邻居,那时候,我在异乡独自谋生。得到她的好多帮助,对她心怀感激。记得那时,我们同住一个院子。这是一个三层小楼。我和她都租住二楼的房子。小小的一间屋子。大概只有十个平方吧。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青丽住我隔壁。
青丽有三十七八了,个子高高的有一米七左右。乌黑的长发很飘逸,长至腰际。她总是把长发高高绾起。盘成发髻。她的眼睛很漂亮,水汪汪的。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笑有两个让人心醉的酒窝。让人深深的陷入那笑容。肤色白白的。她具有古典美,是个美女。苗条的身材,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出一种别样的味道。只是岁月蹉跎,脸上的皮肤不是很光滑了,有几条细细的皱纹。不仔细倒也看不出来。
刚开始住进去的时候,我还纳闷,她看样子应该结婚了。怎么一个人住。搞不清状况,也不好意思多问。她外表看着文静、秀气。实际却有着男孩子的脾气,说起话来大不咧咧的。办起事来风风火火的。象一阵风,一阵雨。说干就干。混得熟了,便知道她的一些情况了。
青丽的娘家在一个偏远的山区,从小就聪明伶俐,是个懂事的孩子。父母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老实巴交的农民。青丽在县城上完高中,没有考上大学。家里有一个哥哥、姐姐都是务农的。哥哥姐姐都结婚了。还有一个弟弟是个疯癫的人。因为在高中和同班女孩子谈恋爱,女孩子考上大学后,把他给甩了。从此后,她的弟弟就变得神智不清了。常常一个人在村口痴痴的等他的心上人回来。父母想尽一切办法,想治好她弟弟的病。因为有个病人,所以家里很贫困。青丽不甘心守在农村呆一辈子,她有她的梦想,她向往那繁华的大都市。认为那才是她呆得地方。她不想和哥哥姐姐那样过着紧巴巴的日子。她想为这个贫困的家做点什么,为父母分担些忧愁。看着父母日益衰老的面孔,她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因为长得漂亮,提亲的人快把她家的门槛踏破。同村的年青人也都在追求她,暗地里帮她家干活,有几个男青年还为她争风吃醋。但是青丽都不同意。这样一晃青丽23岁了。父母急了,这个年龄在农村也老大不小了。父母托人帮青丽找对象。青丽的一个远房亲戚住在城里,知道青丽不想窝在农村。就千方百计的在城里给她寻下一门亲事。
那个男的家庭条件很好,父母都在本市。都是退休的干部,只是男的岁数大了些,有三十多岁了。在政府机关工作。长得倒也端正。见面的那一天,男的一眼就看上了青丽。说只要青丽愿意,结婚的费用男方全包了。而且不要嫁妆。还给青丽家送上一万元的彩礼钱。这一万元在当时的农村是很大的数字了。青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终于可以脱离这个贫穷的山沟,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去了。到她梦寐以久的都市里了。而且还为家里贫穷的日子贴补些。
出嫁的那天,青丽着实很风光的。同村的姑娘都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她。她打扮的美若天仙,心里美滋滋的,畅想着以后的好日子。坐上开往城市的火车,青丽看着窗外的景色,故乡远去了,那是生她养她的故土。从此一去两茫茫了。她庆幸自己终于跳出那个土窝子了。从此后,新的人生便开始了。
青丽的老公叫军,由于家庭条件好,小两口住着两室一厅的房子。公婆住另外一套两室一厅。没住在一起,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这两套房子是公婆的私产。刚开始小两口倒也相敬如宾,恩恩爱爱。和公婆也处得不错。由于青丽没有工作,成天在家收拾房屋,很无聊。她想出去工作,但是军说,不缺那点钱,不让她上。他宁愿养青丽一辈子。着实让青丽感动了许久。
就这样,日子平静如水的过去了,这样过了三年,看着别人的怀里抱着的孩子,青丽很羡慕,很想要个孩子。三年了,自己的肚子却一点也没有怀上的意思。她背着军去医院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问题。她回到家问军,军躲闪着,回避着,不肯回答她的问题。青丽明白了,军如果没有毛病,不会在农村找对象的。而且还给自己家里那么多的钱。他们一开始就期骗了自已。虽然日子过得无忧无虑,但是做女人最大的快乐便是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剥夺了她做女人的权力。这也许是她这一生的悲哀。
青丽从此不再快乐。虽然军每天回来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做着事情。但是,青丽依然想要孩子,每当看到别人的孩子,青丽的眼睛就会亮了。那是做女人的天性。为了孩子,他们争吵过,甚至动起了手。军总是低声下气的赔不是。
为了让青丽安心过日子,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青丽的户口转到了城市。花了很多钱为青丽安排了工作。在一家福利商店上班。青丽终于当上了城里人,却也付出了代价。军经常给青丽娘家寄钱,还把青丽的父母接来到处逛逛。来弥补他对青丽的愧疚。青丽是那种骨子里很爱孩子的人。她每每逼着军去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去吃各种各样奇怪的药丸。钱花了不少,但是收效甚微。她的肚子依然是平的。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去了,岁月在手指尖滑过。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青丽已不在年青了,三十多岁了。望着镜子中的自已,有几条细细的皱纹爬上额头。那曾经让她为之骄傲的那双动人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以前那白皙的皮肤长了点雀斑,青丽很着重皮肤保养,经常没事去做皮肤护理。但是岁月不饶人,她发现自己真得老了。日子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过着。她和军的话越来越少。
每次下班回到家,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房间发呆。他们的战争依然在继续,每次的话题依然是孩子。日子变得索然无味了。军也深深的厌烦了。每每听到青丽那无休无至的吵闹声,军深感疲惫。在青丽的眼里,军做男人的尊严彻底荡然无存。军在青丽这里已找不到爱了。只有无休止的冷战吵闹。军在政府机关工作,这几年也没往上升。一直是个科员,来的晚的人都升职了,只有他依然没动。心情也不好,经常去喝酒。借酒消愁。常常酩酊大醉,有时候被别人送回家。青丽常常茫然不知所措,不知这日子怎么过。她想,如果有个孩子也许会好些。她甚至想去孤儿院抱养一个孩子。
但是,有一天,她下班回来晚了。开开门,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军和一个女人正相拥在床上。军背叛了她。看着那个女人夺门而出,情急之下,包也忘了拿。那一瞬间,青丽大脑一片空白。努力强忍着泪水,青丽一句话也没有说,收拾好自已的东西,黯然离开了这个生活十几年的家。她们的婚姻到此结束了。没有争吵,没有硝烟,他们平静的分手了。青丽什么也没要,只身一人搬到了这个小院。
刚搬来的那几天,青丽一直把自已关在房子里。一个人默默的躺在床上。任泪水肆意流满脸颊。好几天,一直不吃不喝,我叫门也不肯开。我急了,去叫房东阿姨。阿姨知道青丽的情况。对我说,别想不开啊!说完急忙找来她儿子,我们一起把门撬开。门打开了,黑乎乎的房间里什么也看不清,我走过去,把窗帘打开,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房间,青丽脸色苍白。几天不见,明显得瘦了。眼睛深深的陷了进去。眼睛红红的,不知哭了多少回。
房东阿姨是个直肠子,大声说着青丽;“傻孩子,别想不开了,世上的男人多的是,阿姨帮你找一个更好的。那种人不值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没有一个有良心的。”说完骂骂咧咧的走了。我轻轻的走过去,把水杯递到她手上。青丽看着我,眼里已没有泪,她已经哭不出了。我慢慢扶她坐了起来,我轻轻的拥着她的肩膀,默默陪着她。让时间带走一切。
第二天,青丽上班了。她终究要面对生活的。晚上我回来的时候,青丽到我的房间来坐,对我说:“我想开了,你不要担心了,虽然你比我小得多,但是我把你当做我的知心朋友!”
“哈,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尽管说啊!”我递给她一个红红的苹果。她咬了一口,露出醉人的酒窝灿烂的笑了。那晚我们聊得很晚,好象久未碰面的老朋友一样畅谈一切----
从那以后,慢慢的,我又从她的脸上找回了笑容。没事的时候,她还和我开起了玩笑,我又看到了那个大大咧咧的青丽。她又从重新走到阳光下了。
没多久,有个熟人给青丽介绍了一个对象。彼此见了面,感觉还不错。那男的也是本市人,在电力系统工作。离了婚,带着一个女孩。那男大概有四十多岁,长得挺精神,穿着挺讲究。我看家庭情况应该不错的。那男的经常来,我常常看到他。
那些日子,我尽量不去青丽的房间,不想打扰她们的二人世界。衷心的祝愿她能找到真爱。青丽每次出来进去脸上都挂着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也许有了爱情的滋养,她变得更开朗,更有说有笑了。更漂亮了。她经常长时间照镜子,对着镜子,细心描着眉毛。梳理她那长长的秀发。变化着不同的发型。口红画得更红了。每每穿着那男的给买的新衣服,总是向我炫耀一番。不停地问我:“好看吗?这个上衣配什么裤子好看。”并不停地转动身体左右让我看。我说:“我快成你的镜子了。”我笑她,你快走火入魔了。小心啊,走路别撞在电线杆上。她红了脸,含情脉脉的看着我,那天,不巧,我刚回来,灰头土脸的。看得我一惊。别啊,真受不了你。快去找你的老公吧。她才哈哈大笑,这辈子你如果是男人,我一定爱你。我推她,得了吧,我要是男人,还真不敢娶你,你太招眼了。哈哈,-----
每次和那个男的约会回来,她都大包小包的提好多东西回来。衣服都是高档的。对我吹嘘去了哪些高档酒店,吃了哪些没吃过的饭菜。
我说:“那抓紧啊,别让他跑了,到时候别后悔啊!”青丽自信的对我说:“他已经向我求婚了。”我看着她,青丽啊,这回要想清楚啊,别太着急了。再多了解,了解。才认识了几个月,就急着结婚。不要象上一次一样,这是大事啊。还有,他有孩子,你没问他,他还想生吗?你不是很想要孩子吗?青丽点点头,对我说“上次是为了脱离农村,那根本不是爱情,顶多是为了感恩。才和军过了那么多年。”
“那你为什么那么痛苦,”我有些不解。
“因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现在想起来,我只不过是没了依靠。因为我是女人,依靠男人贯了,突然没有依靠了。就象小鸟没有窝了。所以才想不开。”
“那这次呢?”我含笑问她。
“这次是真的,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一天不见他,我就六神无主。无时无该不在想念着他。连在梦里都是他的身影。他如果不在,饭也吃不下。这是爱吗?”
我羞她,你好肉麻啊,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青丽,看来你真得爱上他了。”我知道,这次她陷进去了。并且陷得很深。而且是越陷越深。
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有一天,我下班回来。看见青丽在兴高采烈的搬家,从我隔壁的小房间搬出来。搬到对面的大房间。那男的买了新家具。新席梦思床。洗衣机、电视机-----还有好多日用品。房间收拾得焕然一新,窗明几净。青丽正忙得不亦乐乎。指挥那男的干东干西。幸福洋溢在她的脸上。
第二天,青丽的父母来了,那男的也在。都在商量着婚事。晚上,我下班回来。青丽到我的房间,面带怒色说:“我父母大老远来,他也没给我父母一分钱。我给他提醒了几回,他都没给。真是小气。”我问她,婚事谈得怎样,她的眼睛看着地面。
告诉我:“今天没谈到一起。他有点生气,走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我父母年纪大了,我想让他象军一样经常照顾一下家里。我弟的病时好时坏,三十多岁了,还没结婚。我想让他帮帮忙。照顾一下家里,这有错吗?”
“他不是挺有钱的吗?”我问
青丽恨恨的说“有什么钱啊,他是爱装有钱罢了。其实没多少钱。他一听要他照顾老人,就不高兴了。以前,军每次回去,都是给很多钱的。他现在就这样,以后也许就更不会管老人了。”我知道,青丽很孝顺父母。
“他不是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吗?,我看他对你挺不错的。”
“他是对我挺好的,但他只想过我们的两人世界,不想承担太多的责任。”青丽幽幽的说。
我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过了几天,那男的又来一次,我听见房间里有吵架声。说了不到一会儿,那男的就愤然的出来了。摔门而去。我赶忙进去问青丽怎么回事。
“怎么了,又吵起来了。”
青丽象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你说得对,他根本不想要孩子。而且他说,如果结婚他也没有义务照顾我的家人。他只想过他自己的日子。”
“那东西都买了,难道不结了吗?”
青丽难过的低下了头,暗自垂泪。我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我没见过那男的。只听房东阿姨感慨地说:“星期天,你不在,那男的叫人把买的东西拉走了。只把彩电和席梦思床留下了,说那是相恋一场的留念。那男的和他老婆又和好了。准备复婚了,毕竟还是一家人。”我无言以对。
我不敢走进青丽的房间,不敢看她的脸。这一次她能否挺得过来呢?这一次的婚姻又一次的夭折了。心情又一次跌入低谷。
第二天,家里打来电话说母亲病了。我心急如焚的想早点回家。走得时候,青丽的门依然紧闭着。不想再提起她的伤心事,我招呼没和她打,就回家了。
母亲是心脏病,住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医院。等母亲出院后,我又护理了将近五个月。直到母亲能够完全康复了。我这才去上班。来到熟悉的城市,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看着来往的车辆和熙熙攘攘的人流。心头莫名的失落。不知道青丽怎么样了,虽然回家了。但心中依然挂念着她,不知道她怎样了-----
来到那所小院,我径直奔向青丽的房间。推了推门,门锁着。窗台落了许多灰,我的那盆心爱的君子兰也长的没精打采的。以前,我不在的时候,都是青丽帮我浇的。今天,看起来,好像好久没有浇了。叶子都黄了,我正在浇花。房东阿姨看见了我。就走了过来。
我开了房门,让房东阿姨坐了进来。阿姨以前是大嗓门,今天却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青丽搬走了。”
我惊讶的问:“为什么,住得好好的?”阿姨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也是命苦啊,你回去后,我经常上来和她聊天,害怕她又想不开。每天给她岔别的话题,我说说院里房客们的新闻。和她唠唠嗑,她也就不想了。”
我笑着说“阿姨,你真好!”阿姨接着说;“看着她情绪平稳了,我的心也就放下了。毕竟咱们都是女人。前两个月,青丽认识了一个有钱的老板。听青丽说是个什么搞基建的。我见过一次,挺有派头的。个子不高,穿着一身名牌西装。势摆得蛮大的。”
“是吗?,在这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啊!我充满的疑惑。
阿姨撇了撇嘴角说:“什么狗屁老板,来了几回,竟嫌这民房不方便,还说这环境不好。嫌人住的多了,太嘈杂,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我看啊,八成对青丽没安好心。我这房子,是这块最好的房子,到哪里去找啊!真是瞎了狗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急了,这青丽又犯老毛病了。着什么急啊!说搬就搬。这男人靠谱吗?阿姨笑我,你急什么啊,这找男人啊,就是要挑的呀,说不定,青丽碰上有钱的主了。这辈子就吃香的,喝辣的。这一辈子也就有依靠了。
那他们搬到哪里去了,我追问阿姨,阿姨摇摇头。说:“青丽走得时候就没说,只说找一套单元房住。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愿这次青丽能够找个好人啊!哎,哪个男人能靠的住啊!这乱七八糟的事我见的多了,青丽太老实了。长得挺漂亮的,缺心眼。”正说着,有人喊房东阿姨,阿姨风一样的走了。
我呆呆的傻坐了好半天,不知道清丽以后的命运如何。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脑子里有大大的一个问号在问自已,这一次,会幸福吗?
时间过得飞快,大半年过去了。
我每天都在东奔西跑。快到年底了,我想多跑些单子,多赚点钱。然后早点回家过年。晚上,回到住的地方。我已经是精疲力竭,躺在床上,连身子都不想翻一下。“砰砰,”有人轻轻敲门。我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开门,心想可能是房东阿姨的小孙子,他最爱跑我房里玩了。每次来都不肯走,缠着让我讲故事。我很喜欢那小男孩。可是今晚,我实在不想动了。腰酸背疼的。
“有人吗?”我突然听见了青丽的声音,我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开了门,真得是青丽。“你啊,怎么也不吭一声的就搬走了,还是朋友呢?”我容不得她说话,先埋怨她。她没有吭声,坐在我的床上。我细细看她,下巴比以前更尖了,明显得更瘦了。那大大的眼睛含着一汪水,鼻子红红的。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对着我傻傻的苦笑。我不在问她了,等她想对我说的时候,她一定会说的。
青丽又搬回了小院,这次回来后,更沉默了。常常一个人看着天空,痴痴的看着,我走到她的身后,她也不知道。那孤独的背影让人心酸,每天只是匆匆忙忙的上下班,不在多说一句话。
再过二个星期就要过年了,我要提前回家了。处理好手头的业务,我开始整理自已的东西,再回来就要过了十五以后了。单位发了些年货,我拿了些给青丽送去,她一个人不知道年怎么过。走进她的房间,她正在专心致志的打毛衣。我把东西放下,笑着说“改性了,学起打毛衣了”她微微一笑说:“我现在没事,打发时间,要不然太无聊了”
“噢,明天我就回去了。我的君子兰拜托你了。”
“你明天走了,我真害怕过年,全院子的人都走空了。就剩下我一人了。那种寂寞更难受。”
我开玩笑说:“那你回我家,和我过吧。”
她含笑说,不了,不打扰你家人了。
“和我说说,你的事让我明白再走,要不然心里不放心。”我望着她,青丽抬起头,缓缓的讲述起来。
我在商店卖货,一次,他在我这买过东西。我把钱给他找错了,他退给了我。以后,他经常去,和我聊天,慢慢的就熟悉了。他说是一个基建公司的老板,有几百万的资产。还说他老婆死得早,一个人把孩子带大,挺不容易的。我看着他人蛮老实的。也同情他,就和他来往了。交往了两三个月,他说准备给我买房子,但是钱都投在生意上了。抽不出来。但是他一定让我搬出来住。他说他不喜欢房东阿姨,每次去,那阿姨都象审贼似的盯着他,他浑身不自在。所以我就跟随着他搬出来了。
在西城找了一间民房住了下来,本来说是找单元房的,但是一时半会找不到,我只好听他的。刚开始,他还买点东西。我白天去上班,有时回来,他把饭也做好了。但我发现,他经常在家,有时根本不出去。我问他,你的生意不用打理吗?他说不用我管。但时间长了,我看他成天游手好闲的。有时候有钱,有时候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也不知道他成天在干什么?
一天,同院的邻居说:“今天,看见你家老公在路上和另一个男人合伙骗别人的的钱。我这才知道他是一个骗子。不但骗,还是个赌徒,一有钱就去赌。常常输得精光回来。”
晚上回来,我不给他开门,他就砸门。我把锁换了十几把,都让他砸坏了。有一段日子,他输光了钱,还借了高利贷,每天都藏在家里,不敢出去。每天象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我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养活这个无赖。我上辈子真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命。我生气就不买面,不买菜。屋里连火炉也不点,什么也不买想逼他走。他却在街口商店赊账。每次我回来,商店老板娘问我要钱。我急了,和他厮打让他走。他却偏不走,说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我休想摆脱他。我真是欲哭无泪,我的命为何如此苦。
青丽的眼睛红了,沉静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说。
我每天都在想法设法逃离他,但是我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象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我甩不掉他。他有时还到我上班的商店去闹,不给钱就不走。害得顾客都在看笑话。实在没路了,连死的心都有了。真想买包毒药把他毒死。有时,他睡着了,我拿着一把菜刀,就想一刀砍下去。结束他的狗命。
我问,那你搬到这,不害怕他找你吗?
她不屑的说,那浑蛋,有了报应。和他的狐朋狗友做案犯了事,被判了刑。关监狱了。
“那他出来还不是会找你的,你怎么办啊!”青丽竟冰冷的笑了,那浑蛋,犯了大案,还杀了人。说是判了死缓。这辈子估计是出不来了。青丽的笑有点凄惨,有点毛骨悚然。那美丽的脸孔冷若冰霜。令我不禁寒冷起来。这个冬天的夜好漫长。这一条路为何如此艰难。不知为何,心情再一次沉重起来。
回到家过完年,又是新的一年了,我正月十六上的班。走在大街上,年的气息还很浓,到处是欢乐的人们。人们依然沉浸于节日的海洋里。耍社火的,扭秧歌的,游行队伍一列接一列。人们兴高彩烈。我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挤了我一身汗。
又回到小院里,刚踏进小院,和青丽碰见了。我兴冲冲的喊;“过年好!青丽。”青丽也高兴的拉住我的手。说:“你回来了,好想你啊!”我闻到一股红烧鱼的香味。
“哈,想我了。我这不来了吗?有好吃的吗,我都饿了。”
青丽哈哈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馋猫鼻子真够灵的。我烧鱼呢,你等会,我去买酱油。一块吃。”
“好啊!,肚子早唱空城计了。嘿嘿,今天有饭混了。”我冲着青丽做鬼脸。青丽对我一笑,说:“你先上去,歇会儿,我马上回来。”
我来到青丽的房间,一推门,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床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锅里的鱼。我一愣,不知道进还是不进。那男人冲我一乐说:“你是红梅吧,我常听青丽说起你来。我叫明,是青丽的朋友。”
“噢,”我点点头。这个青丽也不说一声,正想着,青丽回来了。我急忙把她拽到门外,一直把她拖到我的房间。“唉,你怎么搞的,才几天,你又找一个。你总是不长记性,当还没上够啊!”我埋怨她。青丽看着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替我操心。我们也刚认识,是单位同事杨姨介绍的。这是她的表弟,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呢。一个单位的,她不会骗我的。我也考虑了好长时间了。我老是一个人,也不是事啊!”我的脑子飞速转着,带着怀疑的口气说:“四十多岁还没结婚,估计不是有病就是脑子有问题。青丽啊,你要小心,我看有问题。”青丽点点头说:“你放心吧,这回我一定都问清楚了。先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明。白白净净的,长得倒也斯斯文文。象个书生不爱说话。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看着还挺年轻。心思很细,帮青丽把鱼刺挑出来。吃完饭抢着洗碗筷,收拾房间很麻利的。一看就是在城市里长大的。
晚上,青丽到我的房间来坐。我问她:“明走了。他是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青丽微笑道:“他家没在这,在河北。他是家里老小。他是做生意的。”我若有所思的说:“又是一个做生意的,现在的人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你要小心啊!我不想你再受伤。我看着难受。”青丽眼含泪花说:“我明白,你对我好。杨姨说了,这回绝对没问题,这是她表弟。因为性格有些内向,不善言谈,所以错过了好多机会。才耽误了自己的婚事。他家里还有一个哥,一个姐,因为家里人都宠着他,所以任性些。什么事都由自己。说是做建材生意的。”
我点点头道:“世事无常啊,青丽听我的。这次要把握好了。情感是很伤人的。这不比身体的伤,很快就好了。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有时候时光都难以治愈的。”
那一晚,夜很静。青丽走后,我一夜无眠。所有的回忆都涌上心头,青丽的遭遇,如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晃动。人的一生,有时候很难把握,不知道前面的路是明是暗。这一回是苦是甜,是喜还是忧。夜的寂静诉说着无奈。走出房间,抬头看那一轮明月,人世间多少的沧桑尽在其中。多少的悲苦人生尽收眼底。月光如水,我怅然若失。
转眼间,青丽和明交往好几个月了。每次我下班回来,都看见他们在做饭。倒也情暖融融的。很是温馨的一对。青丽很喜欢吃饺子,经常看到明在包饺子。我也跟着沾光,蹭过好几回饭。平常没事的时候,明经常打扫房间,把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是个勤快的男人。
有一天,青丽兴冲冲的告诉我:“我们要结婚了,我们商量好了,先回他父母家去一躺。看看他的家人,然后再到我家。回来后就把事办了。”我也很高兴,朋友终于有了归宿。就像一棵无根的草找到了家。
我含笑对她说。“你想清楚了,了解清楚了。青丽回他家看看也好,省得我心里不踏实。”青丽点点头道:“放心吧,这回我一定睁大眼睛的。明天就走了,我把假都请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些。小馋猫。”“哈,只要是好吃的,都带回来,我可不贪吃啊!”我跟她开着玩笑。
一个月后,青丽和明回来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提了不少,两个人看上去也兴高彩烈的。青丽给我带回一大包好吃的,有当地的特产,还有各种零食。我这个馋猫很兴奋的。晚上,我把青丽叫过来,一起吃美味。显然,这次回来,青丽很高兴。她兴奋的对我就:“他家里人都挺好,他爸妈一个劲让我们赶快把事办了。他们也就放心了。父母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有今没明的。他哥和嫂子也对我不错,一直说,总算有人能管明了。他弟弟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姐姐专门从外地赶回来,一见面就给了我买了衣服。家人真是不错的。这回没错的。你就放心吧。”
我含笑点点头说道:“只要不是骗子就好,只要是正正经经过日子的人家,日子一定会好过的。青丽,记住,有时候,钱财买不来幸福。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会过上好日子的。只要人心眼好,善良、平安的度过一生,才是真正的幸福。”青丽笑嘻嘻的拿起一块喜糖塞进我的嘴里。那醉人的笑容又荡漾在脸上。我的心如吃了糖一样甜滋滋的。朋友的喜事我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那一年的五一,他们结婚了。没有大操大办,只是简单的办了几桌酒席。我见证了他们的婚礼,充满了温馨和感动。人到中年走到一起不容易的。那一天,是人生最值得回忆的一天,明紧紧拉着青丽的手。游走在各个酒桌间,向各位亲友朋友们敬酒。偶尔会在青丽的耳边窃窃私语,青丽会含笑点头。明的感言更让我心动,他说:“我会用一生去爱护青丽的,我会伴她走完人生的路。”我看到青丽眼含泪花。我一直注视着他们,那一刻我也热泪盈眶。衷心祝青丽永远幸福!
婚后,他们的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平平淡淡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那年的国庆节,青丽更是喜上加喜。青丽怀孕了。每天,青丽都喜滋滋地小心走路,生怕一不小心把胎儿伤到。但是,倒底年龄大了,三个月时,出现了了问题,青丽总是肚子疼,而且出了好多血。青丽和明都慌了,急忙去医院检查,医院开了许多保胎药。医生说必须卧床休息,青丽不敢上班,不敢上街,成天躺在床上。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但是,胎儿终究没有保住。青丽又陷入悲伤之中。我经常去安慰她,让她想开些。以后还能生的。这次的事情让青丽变得很烦闷。她经常用无缘无故的和明吵架。明知道她心情不好,总是任她吵闹。我总是听到青丽的哭声,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对孩子的渴望更强烈。要个聪明可爱的孩子是青丽的梦想。我理解她。但是她的心情太糟糕。劝的多了,她依然是那样,我也无能为力了。
时光匆匆,青丽他们结婚两年多了。从上次流产后,青丽断断续续又怀了两次,都以失败告终。每次,青丽都是大吵大闹哭天抹泪的。我对青丽说:“你们去医院查了吗?不可能每次都流产啊!”一说这个问题,青丽的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说:“我们检查了,不是我身体的问题,医生说没有办法的。我们这辈子不会有孩子的。这也许是我的命。早知道这样,我绕了这么个大圈子何苦呢?不如和军过下去完了。受这么的伤害。吃这么的苦。我这是何苦啊!”望着青丽那张痛苦的脸孔,老天对青丽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对她开玩笑。为什么把属于她的幸福夺走。那天夜里,我听到青丽又和明在闹,好象打了起来。我急忙去叫房东阿姨,我们急急忙忙来到房间,就见青丽拽着明的衣领,披头散发的。明的脸上有血痕,正在僵持着。犹如决斗场上的交战。
房东阿姨夺下明手中的剪刀,把他们分开来。大声呵斥着他们:“都老大不小了,还动手动刀的。真不嫌害臊。你们要再打,都给我搬出去”明扬起胳膊卷袖子委屈的说:“你看她把我抠的,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了。”阿姨说:“你让让她,她心里不好受的。”明的眼里含着泪说:“我还不让她吗?这么长的时间里,我过是什么日子,她理解过我吗?她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好吗?这日子没法过了。这能怪我吗?”
也是老天不长眼,第二天,生气的明回了老家。坐了朋友的长途货车。半路上,车出事了,和别的车相撞。明和司机当场丧命。消息传来,青丽当场晕倒了。悲苦的事情又让她赶上了。世事难料,这就是青丽的命运吗?
问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人世间的悲苦为何都让青丽碰到?亲爱的朋友们,你们能告诉我吗?这是命吗?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后来,我所在的公司搬到别的城市,我再也没有见过青丽。只是打过几次电话。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一直到文章的开头,她给我打电话说终于找到归宿。而且有了孩子。我终于放心了。苦尽甘来,相信青丽以后日子会是风和日丽的。我衷心祝愿青丽在以后的人生路上一帆风顺。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