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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玠再次于上午时偷偷的离开,他应当是从这小楼二楼的某一个窗子离开的,而且是独自一人,在这东苑里的护卫一个都没离开。休息的休息,值守的值守,运作正常。
白牡嵘在楼上休息了片刻,然后就下楼来,开始在这东苑里晃荡。且在临出小楼时交代了护卫以及下人,说是宇文玠在安睡,谁也不许上去打扰。
护卫以及下人各自监督,相信没人会跑上去窥探。
白牡嵘将这东苑逛了个遍,很大,足有彧王府的一半,但在这里也仅仅是个东苑而已。
这府邸必然还有其他院落,这么大,楚震夫妻在这里,可比在皇城自在多了。
再说,他们俩都自小在皇城长大,对于皇城的那些人,必然都是熟悉的很,想要糊弄也是不易。
所以说,宇文玠以身体不适为由很是正当,楚震夫妻也不会起疑,毕竟他的确是从小就多病。见了冷风就过敏,吃了不合肠胃的就拉肚子。
转了一大圈,她回了小楼,护卫和下人都在门口,但是大厅里却多了许多东西。
询问之下,才知那些东西是楚夫人派人送来的,说她一大早就出府了,因为今日有巡视的任务。但还惦念白牡嵘,所以就命下人将东西送了过来。
其实并非是什么特别值钱的稀罕物,毕竟都知这世上鹭阙坞是最有钱的,不管送什么奇珍异宝,在白家人眼里,想必都不值一提。
所以,这楚夫人也算是心思很巧,送来的都是这边关特有的东西。有特产小食,还有一些独特的把件,还有用这边关特有的树木雕刻出来的小物品,精致小巧又特别,任是谁瞧见了都不禁得把玩上一阵儿。
白牡嵘围着桌子转了两圈,然后就笑了,为了讨好她,这楚震夫妻俩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但奈何,她从一开始就对这两口子不感冒,所以,即便是把这边关最新奇的东西送到她这儿来,她也不会改变对他们的看法的。
随手摆弄着那些东西,白牡嵘不由得想宇文玠此时在哪儿。这小子是真的会算计,此次把她带来当做吸引楚震两口子‘火力’的挡箭牌,当真是好用。
晌午以及夜晚的膳食如期送来,还有汤药,样样不差。白牡嵘一概接收,也如一的端着一部分饭菜以及汤药上楼,好像宇文玠真的在楼上了似得。
府邸掌灯,小楼里外也一样,小楼外檐角上挂着的铜铃因着微风吹拂而叮当作响,好听的很。
白牡嵘从楼上晃晃悠悠的下来,把空了的托盘扔到桌子上,就去摆弄正堂里那些包了金箔的瓷瓶。金箔恍然与瓷瓶融为一体似得,做工精巧。
这古代的烧瓷技术无与伦比,有一些瓷器即便是那个世界里最先进的技术,也未必复制刻画的出来。
此技术失传,真是叫人不由遗憾。
白牡嵘见到这些精美的瓷器,倒也生出一股想要据为己有的贪心来,这玩意儿若是拿回那个世界,得卖多少钱。
就在她挨个研究的时候,不想楚夫人又来了。她一身劲装,是刚卸了盔甲,但仍旧满身的飒爽威武,她这身气势寻常的闺中女子当真是模仿不来。
见她又来了,白牡嵘挑起眉尾,还没完没了了,这不得到鹭阙坞的甜头,看来她是不打算放弃了。
心中涌起一股无奈来,她是真的不想和这楚夫人打交道,说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是在旁敲侧击的打听鹭阙坞。她昨晚就一顿胡说八道,能用的词儿都用的差不多了,今儿再要她编造,还真是为难。
“昨夜喝的不尽兴,与王妃如此投机,虽至半夜,却总觉得少了那么三言两语。刚从军营回来,我便迫不及待的过来了,还望王妃莫要嫌弃我。”楚夫人笑容满面的,她清冷的声音配上她笑的刻意的脸,怎么瞧着也是虚情假意。
“楚夫人哪里的话,可能我是天生惹人喜爱,不管到哪儿,总是会有人觉得与我相见恨晚。”白牡嵘话里有话,他们是什么目的,她还不知道么。
楚夫人笑笑,然后请白牡嵘在桌边坐下,下一刻,下人们陆续的进来,双手捧着的托盘上又是小食,但与昨晚却不同。另一人的托盘上酒壶数个,可见楚夫人还要邀她喝酒。
一看见酒壶,白牡嵘就几分头疼,抬手摸了摸发际,这酒喝还是不喝?
喝多了容易失言,这不喝吧,难以拖延楚夫人。到头来,都怨宇文玠这臭小子,把她弄到这儿来做挡箭牌。
但也怪自己贪心,想着瞧一瞧大梁边关是何模样不说,她还惦记着他的印鉴,上了这独木桥,不往前走是不行的。
眼见着楚夫人倒满了酒杯送到她面前,她心一横,抬手接过,喝就喝,还能真把她喝趴下不成?有道是,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喝。
再次与楚夫人喝起来,两个人各怀鬼胎,说话时各有目的,都想从对方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白牡嵘所说的话虽叫楚夫人存疑,但她到底是摸不清白牡嵘究竟目的为何,倒是也半真半假的吐露出不少来。
反观白牡嵘,说的都是胡话,瞎编乱造,后来自己都有点圆不上了。只得再往玄虚里头说,听得楚夫人也摸不清头脑。
在外人看来,这俩人还真像是多年好友似得,连续两晚把酒言欢。而且,喝起来没完没了,时近半夜,还在互相劝酒。
楚夫人明显是有酒量的,但也开始眼迷离,又追问白家大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喜好如何等等。
白牡嵘虽是一直胡说八道,但也有说的不耐烦之时,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拿起酒壶晃晃悠悠的往各自的杯子里倒酒,倒得酒都洒了出来。
“楚夫人,这杯酒我敬你。你能在边关带兵守关口,可想武艺不凡。正巧我呢,也会些功夫,我现在特别想哪天跟你切磋切磋。”举着杯子,她舌头都大了,但脑子里还是有一个部分是清醒的。这事儿她琢磨一天了,还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说。正巧这就是机会,她是抓紧时机不放松。
楚夫人也扶着桌子站起来,拿着酒杯与白牡嵘撞了一下,“王妃开口,没有不可这两个字儿。这事儿今儿就定了,只要王妃开口,我愿意奉陪。不过,我真是和王妃投机,更向往那神秘独特的鹭阙坞,还望有时机,王妃能带我游上一游,当真不负此生。”
哼了一声,虽是想掩饰,但酒精控制住了面部神经,使得她控制也没控制好,这一声不屑也分外清晰。
不过,楚夫人也是喝的太多了,并没有注意到她这冷哼里掺杂的嘲讽,只是又和她撞了一下杯子,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身体晃动,白牡嵘也喝尽了杯中酒,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浑身散发着酒气,呼吸之间皆是,以至于她觉得脑子昏沉,甚至都开始跟着耳鸣。瞧着楚夫人好像长出了两颗脑袋,然后两张嘴在张张合合的说话,但就是听不到声音。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甩着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时,再看向对面,只瞧见几个模糊的人影越走越远,最后视野里什么都没了,空空如也。
长出一口气,总算他妈的走了,胡说八道说的她头都要炸了。仅有的那点想象力都发挥出来了,再让她说,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忽悠了。
头重的很,她只想放平身体,脑袋垂下去,还没碰到桌面呢,一股大力把她拽了起来。
双腿实在没什么力气,身体往下滑,所幸一股力道箍住了她的身体,让她下滑不得。
宇文玠托着这个再次喝多的人,已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昨晚喝,今晚又喝,而且明显今晚要比昨晚喝的更多。
微微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前醉醺醺的人,莫不这个女人真的是个酒鬼?
“嗨,斑比。”口齿不清,语调下沉,白牡嵘缓慢的眨着眼睛,一边盯着他摇晃的脸,还认得出他是谁来。
酒气熏人,单单是闻着这酒气,就能把人熏醉了。宇文玠微微扬起下颌,躲避扑面而来的酒味儿,单手托着她的后腰,“依本王看,你已是有了酒瘾。”
“长得真白。”驴唇不对马嘴的回话,白牡嵘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捏他的胳膊,其实心里还是有理智,知道不能猥亵小孩儿,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
无话可说,宇文玠看着她那醉眼迷离的样儿,随后揽在她腰间的单臂微微施力,便将她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她如同个包袱似得被拎着上楼,宇文玠一步一步走得稳,白牡嵘四肢垂坠,如同一团随水飘荡的海带似得,任他给她拎到了楼上。
进了房间,宇文玠垂眸看向她,犹记得她昨晚喝多之后做的事儿,胆大妄为的敢非礼他。
今晚,这醉鬼也不知是否还能做出些出格的事儿来。
白牡嵘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总之在宇文玠把她送到床上时,她是没什么动静的。
躺到床上,她眼睛也合上了,一动不动,当真是睡着了。
宇文玠弯身在那儿瞅了她一会儿,见她无动静,他才缓缓动手脱了她的靴子,看来真是醉了。
这一晚,白牡嵘睡得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翻身都没有一次,若不是在呼吸,还真以为她没命了呢。
直至一大早,楼下有人在说话,好似来来往往人特别多,动静也有些大,白牡嵘才被吵醒。
睁开了眼睛,呼吸之间的酒气也涌上了大脑,她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昨晚又被楚夫人灌多了。
好像真的有断片儿了,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到头来,还是得怨宇文玠,都是因为这臭小子,否则她也根本不会被人连续灌了两晚酒。
“醒了就起来吧,楼下队伍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去大营。”宇文玠的声音传来,惊得白牡嵘立即扭头往窗户那儿看,他就坐在椅子上,姿态端正。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翻身坐起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知道为了拖延楚夫人,我喝了多少酒么?”
“你做的很好。”他说道,似乎在表示赞同还有一丝的表扬。
白牡嵘无言以对,似乎她做什么都是她应该的,天经地义。
下床穿上靴子,她又翻出来几件干净的衣服,“听从小王爷的命令,不过我想洗洗,再换一身衣服。好歹我也是个王妃,这一身衣服穿两天,外带一身酒气,我不嫌丢脸,你也得嫌丢脸吧。”
起身,宇文玠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深吸口气,白牡嵘劝慰自己要静下心来,随后开始换衣服。
楼下,全部护卫都已经准备好了,下人也将早膳一一的摆放在桌子上,待白牡嵘下来时,宇文玠已经坐在桌边有一会儿了。
换了一身青色的利落裙装,长发重新梳拢在脑后,她看起来倒是透着几分潇洒。与楚夫人那飒爽的气质不同的是,她一身娇媚,偏偏眉目流转间又有几分匪气,反倒瞧着不像正面人物似得。、
在桌子对面坐下,白牡嵘看了看早膳,说真的,她有点恶心。
连续两天,喝了太多的酒,估摸着她内脏都得是一股酒味儿了。早就看到过有人用活物泡酒的,不知这人泡酒有什么药用价值没?她倒是可以用自己来开发开发。
“吃吧。”宇文玠看着她那犯难的脸色,常年酗酒之人才有的疲态。
看了他一眼,白牡嵘什么也没说,这四周都是人,她也的确什么话都不能说。
想到今日要去大营,白牡嵘心中一动,她的确得多吃些才是,有了力气,才能做其他事儿。
看了看对面的宇文玠,他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小孩儿是指望不上的。
填饱了肚子,她放下筷子,对面的人早就吃完了,一直在等她。宇文玠在王府时用饭也只吃少许,在这儿,更是只吃了两三口,不敢多食。
“走吧。”希望她所想之事今日会发生,她看不惯的事儿,一定得阻止。
起身,宇文玠和白牡嵘一前一后走出小楼。她没忘了临走时披上一件大氅,因为外头还是冷,担心自己会风寒。不能生病,她现在深知其凶险。
四五十护卫前后开阵,白牡嵘与宇文玠走出东苑,楚夫人早就铠甲在身等在这儿了。
别看昨晚她也喝多了,但是今日仍旧是神清气爽,身上那股子劲儿,只有常年混迹于军营中的人才有,而且她比一般男人更甚。不说其他,单是猜测她手底下的人命,就得多过百个数。
“小王爷,王妃,咱们这便启程吧。”拱手抱拳,楚夫人清冷的语调透着那么几许飞扬来,似乎心情不错。
“有劳楚夫人了。”宇文玠微微颌首,他今日的精神状态的确比初来时好得多。
楚夫人转身在前带路,身上臂上的铠甲因着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声响。
跟着走出府邸,马儿都准备好了,白牡嵘和宇文玠各自上了马背,对视一眼,便跟着楚夫人离开此处。
这座城的西门是不许百姓进出的,所以队伍快马于街上奔跑时,也未见几个百姓来往。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高耸连绵至天际的群山就进入了视线当中。一股高山才有的气味儿飘入鼻端,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从这座城往边关而去,一路上哨岗无数。也就是说,无论走哪条路,大路或是小路,都别想悄无声息的靠近关口。
一路走,白牡嵘也一路查看,楚震防守边关的确是一把好手。他若是个不会为利益可以陷害无辜使用光明正大手段的人,她觉得她会佩服他的。
但奈何,他不是,排除异己,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队伍开始进山,山道修建的极为平整,两侧的树木树冠庞大,一直遮盖到头顶。如果从上空看的话,根本瞧不清这下面的山道。
在山道中转来转去,但很快的,下了一个高坡之后便瞧见了营地,四面环山的一片山坳,大如广场,军帐林立,还有许多身着盔甲的兵将一队一队来来回回的走动,看样子应当是做巡视。营地有三处能允许出入的栅门,有不少马队出营或进营,这是属于兵营才有的气魄。
白牡嵘喜欢这种气魄,环视一圈后,她不由得弯起眉眼。
队伍下坡,这山道被马匹踏的平坦而坚硬,马儿冲下去,卷起尘烟飞扬。
山下,大营的栅门已开,队伍畅通无阻的进入。栅门一侧还有一座高高的简易木楼,这是专供放哨吹号的哨兵使用的。
进了大营,远处的军帐里便陆续的有人出来了。
白牡嵘快速的放眼望过去,除了一身铠甲的楚震,还有多个铠甲颜色深浅不一年龄不一的男人,看来都是他手底下的人。
楚夫人勒马,然后当先从马背上跃下去,后面,马儿也陆续停下,营地的尘烟都透着一股豪迈之气。
宇文玠平稳的跃下马背,后面,白牡嵘以及那些护卫也下了马。楚震带着那些副将迎过来,除了楚震之外,其他人倒是都单膝跪在了地上。
楚震依旧是抱拳,因为阳光的原因,他的头也微微低着,使得他的眼睛似乎都在那两条浓眉之下。十足的眉压眼,瞧着便让人觉得不舒服。
楚震带头,先向宇文玠见礼,之后开始给他介绍自己身后的那些副将的身份,哪个人是哪个人,都有过那些勇猛之事,不免天花乱坠。
白牡嵘的视线在那些副将的身上一一掠过,却是没有看到那日找到将军府的人,看来,真的被抓起来了。
闲话叙了片刻,楚震便邀宇文玠先进帐休息片刻。宇文玠却摇摇头,说是想看看这大营,而且他始终都在皇城,还真不曾见过军营的威风。
楚震饶有兴味的笑了一声,然后便伸臂请宇文玠与他同行,又表示军中早已准备好了迎接他这个小王爷,就等他今日抵达呢。
宇文玠直言他客气了,然后便随着他朝着营地的右方走,那些副将跟在后头,听着楚震与宇文玠说话,一个个神情可究。
楚夫人站在原地等了白牡嵘一会儿,待她走上来,她也随上了她的步子。
“王妃看这军营如何?”楚夫人歪头看着她,一边问道。
“我从未来过军营,更没瞧见过这么多的兵将,今儿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对了,昨晚我们是不是又喝多了?”看了看楚夫人,白牡嵘问道。
“喝的尽兴,我只还觉得不够多呢。倒是王妃酒量不浅,还与我约定要哪日切磋一番,不知王妃可还记得?”楚夫人似有试探,酒桌上的豪言壮语,到了醒酒之时回想会深觉羞愧。毕竟酒壮怂人胆,酒下了肚,什么牛皮都能吹得出来。
“这事儿我记得,虽说是酒桌上的话,但还望楚夫人别食言。”这事儿怎么可能忘。
楚夫人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此话是真的,和她切磋,胆量当真是不小。
一路穿过营帐,往营地的右方走,在走出营帐之后,一大片空地应当是练武场,上方却临时的搭起了十数把椅子,每个椅子之间还放置着桌子,皆精巧无比,不是一般的粗糙家伙。
楚震邀请宇文玠过去,然后在首座坐下。那些副将分别坐在两侧,中间另留出了两把椅子来。
楚夫人和白牡嵘走近,各自坐下。
随着白牡嵘过来,那些副将似乎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不断的往她身上瞟。
这个时候,白牡嵘清楚的知道他们看她可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的脸,而是因为她身后的鹭阙坞。就如楚震以及楚夫人一样,看见她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白家的倾国财富。
有小兵过来站在后面开始给各位坐着的人倒茶,虽是军营中的人,但做事可没有粗手粗脚,反而细致的很。
楚震向宇文玠说营地为了迎接宇文玠的到来,精心准备了几场节目,都是在皇城看不见的。
宇文玠也没阻止,只是安静的点头,阳光太烈,他又长得太白,在这一行人之中,他简直就是个发光体,将旁人映衬的毫无亮色,灰突突的。
没等上片刻,就有一队穿着赤色盔甲的兵士忽然从某个军帐之中涌出来,分成四列,急速却有序的跑到了这片空地上。
正对着上首的人们,他们完整列队,单手持剑竖在身后。发型都是一样的,又都长得还不错,所以这道风景看起来就特别的赏心悦目。
白牡嵘微微皱眉,一一瞧着这帮小兵的脸,一时间她生出几分错觉来,这些到底是小兵还是舞男?长得周正不说,身体还细长条,哪像上阵打仗的兵。
鼓声忽起,那种砰,砰,砰的鼓点,而那些兵士也随着鼓点转动手中长剑,这是一场舞剑表演。
上面的人都看着,大部分人倒是都聚精会神的,尤其白牡嵘,她之前的想法可能是错的。在军营里有这么一群将舞剑舞到这种美丽又英气的程度,还真是给无聊的军营生活带来极大的乐趣。
这群兵士长得都不错,应该是刻意挑出来的,楚震真是有兴致,还喜欢这玩意儿。
身体向后倚靠着椅背,她一条腿翘起搭在另外一条腿上,单手拿过旁边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眼睛却始终盯着前头。
她这个样子,颇像去青楼找乐子的纨绔大少,当然了,她自己却是没什么知觉,只是这样比较舒服。
楚夫人和另几个副将不时的看她一眼,各自面上露出笑意来。
宇文玠在看了一会儿舞剑后,也蓦地转眼看向身边的白牡嵘。她眼睛简直要飞出去了,那色眯眯的样子,就像她以前欲求不满时一模一样。
缓缓地深吸口气,宇文玠收回视线,挪动手去摸与她之间桌子上的茶杯,却越过了中心线,直接摸到了白牡嵘放杯子时的手。
触碰到了她的手,宇文玠便快速的以两指捏住了她的一根手指头,用力的扭了一下,他又迅速的松开手,拿过杯子喝茶,一气呵成。
手指吃痛,白牡嵘皱眉扭头看向他,这人却好像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在安静的喝茶。
神经病,掐她做什么?
转眼看了看坐在两侧的人,随着她看过去,有的人迅速移开视线,显然在一直偷看她。
难不成,宇文玠是让她注意四周的人么?倒也是,这是别人的地盘,她不该这么放空心思的看舞剑。
随着鼓点越来越急促,舞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动作却绝对漂亮,剑旋转时恍若花开放一般,看得人眼花缭乱。
白牡嵘虽刚刚还觉得自己得集中点注意力,但谁想到目光再次被这些舞剑的兵士们所吸引,真是舞的漂亮,她喜欢。
急促的鼓点声中,舞剑也达到了最精彩的地方,宇文玠再次转眼看向身边的人。
果然啊,眼珠子又飞出去了,恨不得贴在那些兵士的身上。
微微垂眸,他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呼吸,不再管她。
鼓点落尽,舞剑也结束了,那些兵士立即收剑,然后集体单膝跪地,开始齐声的给宇文玠请安。
这种场面惊到了白牡嵘,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扭头看向宇文玠,他反倒是极其平静,好像这场面也不过如此。
这孩子真是异常的镇静,更好像反射弧比较长似得,让人无语。
“起来吧。”终于,他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些兵士才起身,又列队整齐的退了出去。
“小王爷,这种剑舞在皇城不曾有过吧。”楚震开口,看起来对自己治理的边关也是很得意的。
宇文玠微微颌首,“的确不曾有过。”不过,并不怎么样。男人是不会喜欢的,女人会喜欢,就如他身边的那位。
“边关骑兵的骑术可是精彩,虽皇城禁卫军也有骑兵,但在本将看来,那就是花架子。”楚震对自己的兵可是相当自信,说话时的表情亦是洋洋得意。
宇文玠点点头,也赞同他所言,皇城禁卫军的骑兵,素质参差不齐,更多的是混日子的。
很快的,一匹快马忽然而至,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亦是穿着一身颜色较为鲜艳的劲装,随着马儿奔跑,他在马背上做出各种危险的动作来。有时坠在马肚子左侧,又忽然跳到马肚子右侧,这样来来回回的,看着十分惊险。
这匹马过去,接下来另一匹马也出现在视线当中,马背上的少年在极不平稳之中爬到了马背上站着,双臂伸展,像是意欲腾飞的大雁。
一匹马接着一匹马,每一个表演的都分外惊险刺激。白牡嵘再次被吸引,真是觉得这些古人极其有想象力。因为没有过多的娱乐项目,他们就自己发展出来一些,叫人不由称奇,都想给鼓掌了。
之后,是双马交叉而过,马背上的少年表演的技术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分毫的误差。
再之后,就是群马表演了,虽烟尘因为马蹄飞扬,但却不耽误观看马背上的表演。
宇文玠不时的喝一口茶,尽管他自己也说在外从不乱吃东西,但到底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什么,他一杯茶都快喝光了。
终于,伴随着尘烟的原始又痛快的马术完毕,随后那些少年都从马背上跳下来,再次聚到一起,给宇文玠请安。
扭头看向宇文玠,他的脸色似乎并不是特别好,虽一如既往的平静,可那下巴处却绷得紧。
再次让他们平身,宇文玠表现的并无兴致。楚震却不以为意,笑看了他一眼,随后蓦地站起身。
“正好今日小王爷在,其实,近几个月来与赵国的战事皆失利不只是士气低迷那么简单,而是因为有内鬼。次次泄露军中防守巡逻位置。赵国知我,我不知赵国,以至于次次失利,且死伤兵士百多余人。”楚震的声调扬的更高了,气愤中夹杂着无限解气之势。
宇文玠没有任何意外之色,看着楚震,他浸水了般的眼睛平静无波,“看来,楚将军有证据,否则也不会如此笃定。”
“来人,把证据呈上来。”楚震的面上自是四平八稳,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很快的,一个小兵快步跑了过来,走到宇文玠面前,他单膝跪地,并高举双手,手上托着一沓新旧不一的信件。
宇文玠看了看,然后伸手拿过来,安静的一张一张的看。
白牡嵘就坐在他旁边,微微歪头,就看得到那些信纸。
字迹很乱,但每一页信纸下面都有红色的印鉴痕迹,十分刺眼。
其实,在楚震忽然说起这个时候,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就开始了,她此时应该静静地看他表演。
宇文玠慢慢的看那些信件,花了将近一刻钟,他才全部看完。
阳光很好,头顶又没有遮盖之物,纸张被照的闪光,也不知他眼睛是不是还好。再看一会儿,兴许就得瞎了。
“与赵国刘川的部下通信长达半年之久,两方印鉴俱在,与每次两方对战的时间相吻合。看来,通敌之罪是罪证确凿了。”宇文玠放下那些信件,一边道。
“的确罪证确凿,虽姜率拒不承认,但证据在此,已由不得他承认与否。还有,通敌的可不止他一人。姜率手底下的五千兵士都曾是他在夷南河的老部下,他被并入玄甲军,带着自己的部下而来,又不肯听从本将的命令拆散原有队伍重建新队伍。最初本将以为他只是念旧,还一度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哪知,通敌换取钱财才是他的目的,因为老部下信得过,能帮他包瞒,所以当初才会竭尽全力守住自己夷南军的队伍与旗帜。”楚震的声音扬的十分高,简直是达到了震耳欲聋的阵势。而且,听着他的语气,的确是被气得不轻,被部下所背叛,又死伤了不少兵士,他一腔愤怒都无法发泄了似得。
随着楚震说话,那些副将也都跟着点头,又小声的说着姜率的不是,在他们讲来,这个姜率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听他说完,宇文玠微微垂眸,似乎也在思考。不过,他在这群糙老爷们之间,长得实在是精致。之前在王府时,所有下人见到他都觉得恍若天神,跪拜犹不及。
可是在这儿,他真的没有太强的杀伤力,反而像是个会被随时欺负的孩子。因为他长得太嫩了,不及那些整日拼杀满身杀气的将士们有杀伤力。
“不知楚将军要如何处置姜率将军。”他开口问道。
楚震深吸口气,双手负后,挺胸抬头的,“按照军法,通敌乃大罪,割头祭旗都是便宜了他们。”
白牡嵘看向他,眸子也跟着眯了起来,楚震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此事要上禀父皇,姜率曾是夷南河守军,曾多次阻止南部夷人的侵犯,也算有功之臣。楚将军的处置没有问题,本王清楚,这是大营,一切以军法为主。”宇文玠开口,他没有阻止楚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楚震做这一系列事情的目的。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到。
“有小王爷在,本将是放心的。也相信小王爷会如实的将姜率的罪证上呈到皇上面前,也算为边关几万将士做主了,那些含冤死去的兵士也不至于到了地下都不安生。”楚震振振有词,句句都是含冤而死的兵士,真有一股阴魂不散的感觉。
白牡嵘听他这番话,真是觉得好笑,“楚将军,按你的意思,是想马上就进行割头祭旗来告慰那些死去的冤魂么?”
她忽然说话,楚震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看来,王妃倒是生了几分焦急之意。”
“错错错,我不是心生焦急。只不过就是好奇而已,之前听楚夫人说,在军营中,想要解救犯了大罪要处死的兵将,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找到可以推翻罪证的证据,二就是立下生死状了。我看这个姜率也没什么本事把拿到的证据保留好并交出来,所以今日才会等着受死。那么,就得用第二种方法了,立下一个生死状,比一比谁的运气更好。”站起身,她单手拂了拂脑门儿,阳光太热了,她都出汗了。
她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简直是莫名其妙,而且之后的言辞之间,似乎在表达姜率是被冤枉的,而她知道一些内情但又无法拿出证据的模样来。
楚夫人也察觉到了她有问题,之前两回喝酒,她总是问军营里的事儿,原来并非无意,反而是有意。
“不知,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楚震微微眯起眼睛,这个女人,莫不是要坏他的事儿。
“没什么意思,就是闲着无聊,之前又和楚夫人约定过要找个机会切磋。我忽然发觉,单单是切磋没什么意思,得有个赌注之类的,那才爽快。不如,咱们今日就用这五千兵将的性命做赌注如何,也立下一条生死状来。若我有幸赢了,便饶了那五千兵将的性命。来时的路上听说极北之地生了白灾,需要很多人清雪救灾,不如就发配他们去救灾怎么样?皇天在上,也算用他们的贱命做一些好事了,积些阴德,免得遗祸子孙后代。”那姜率已将所有事情告知与她,五千无辜的性命,若是被割头祭旗,定然冤屈的夜夜鬼哭狼嚎不肯长眠。这种事儿她看不惯,看不惯就得干涉,不然,她觉都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