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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野兔填饱了肚子,虽是没调味,但也不难吃。白牡嵘擦干净了手,又查看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左小臂,然后就靠着树干打算小睡一觉。
一天水米未进,她也是真的累了。
对面那四个护卫一直不眨眼的看着她,本想期盼着她能奇迹般的开口说,咱们启程吧。
但终究是妄想了,白牡嵘根本就不是那能对他们包容的人,按理说,他们之前也没得罪过她吧。
不管他们的想法,白牡嵘很快就睡着了。可能是知道有人会自动的守夜,所以她也不担心。
很快的,黑暗褪去,山林的清晨随着逐渐变明的天色而到来。
护卫也陆续的都清醒,两个人专门去负责马儿,将它们的绳子散开,让它们自己在林子里找些吃的。
这个季节,吃的东西很少,马儿也根本不能吃饱。
白牡嵘也因为他们弄出的声音而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忙活的护卫,他们还真是不管到哪儿都不偷懒。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已经长上了,只要不去动它,应当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咱们启程吧,看你们熬了一夜,愁得黑眼圈都出来了。”站起身,白牡嵘活动了一下筋骨。随着她说话,那几个护卫的脸也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几分。
暗笑,白牡嵘觉得无话可说,马儿被牵回来,他们也陆续的走出了山林。
官道还是一如既往,天明了,但是在这儿还看不见太阳。
各自上马,随后顺着官道向前奔去,余下尘烟袅袅。
护卫是知道路的,在这条官道上跑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就调转马头进了一条土路。在较为宽阔的土路上路过两个村庄,之后又上了官道。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悬在了天上,照在身上也不觉得暖和,逐渐接近皇城,温度也降了下来。
身上的大氅不是厚的,最厚的狐裘披风在大队人马随身携带的行礼中呢。虽是有意想在路上边走边玩儿,但是距离皇城越来越近,温度也越来越低,只怕自己会先扛不住。
还没等白牡嵘做好选择呢,晌午时分,居然瞧见了官道前方那些护卫的影子。
都骑着马,速度也不快,他们行在官道上,特别的显眼。
看见了自己的队伍,护卫是十分高兴的,赶紧催促马儿快行,追上前面的队伍。
白牡嵘也没想他们的速度会这么慢,跟着护卫快马追了一会儿,就距离前面的队伍不足十米了。
前头的队伍也听到了他们的动静,逐渐的停了下来。
驾马进入队伍,后面的护卫也给她让开了路,一直到达队伍中间,也看到了宇文玠。
他已经把厚重的狐裘披风拿出来披上了,兜帽罩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脸来。
不过仅仅是瞧他露出来的脸看着就不太好,本来就白,现在瞧着好像更白了。
“还没到皇城呢,你就受不了这温度了?你可怎么办呀?要是有一天你不再是小王爷,估摸着活不过三天。”这一路其实不算惊险,路上也没吃什么苦,他就成这样了。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没回答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宇文玠只是平静道。
“嗯,处理好了。”白牡嵘接过护卫递过来的狐裘披风,单手解开身上的大氅递还回去,然后把狐裘裹在了身上,还是这玩意避风保温。
“咱们这次在哪儿停下来歇息?我又饿了。”驾马与他并行,白牡嵘一边问道,似乎是没什么心事,所以注意力都在吃上面了。
宇文玠看了她一眼,“宿在野外。”
“你是对你们大梁官道沿途的驿站有什么意见么?”路上都有驿站,虽说可能不是平均的分布,但基本上一天下来能碰到一次两次。
“沿途的驿站脏乱不已,野外都要比那里干净。”这就是宇文玠的想法,他嫌脏。
白牡嵘无言以对,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就情愿在外头享受低温?
不过,他说的倒是也没错,驿站床上的被子散发出一股怪味儿来,可见是许久都没洗了。
但凡是官家的人路过,都会去住,那一张床不知睡过多少人了。有些人可能不爱洗澡,臭脚丫子之类的。单是想想,白牡嵘也觉得恶心,从而觉得宇文玠的想法很正确,还是宿在野外干净些。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白牡嵘与众人一同驾马快行,期间喝了一些水,倒是也还撑得住。
就是不时的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只不过都在赶路,她总不至于要大家都停下然后去解决吧。
终于,随着接近傍晚时,队伍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开路的护卫寻到了可以过夜的地方,之后就下了官道,进了树林。
进了林子,勒马停下,白牡嵘便独自去解决生理问题了。这几天几乎每天都骑马,她的屁股倒是也不疼了,她认为自己的屁股可能已经磨出茧子来了。
进了树林深处许久,她才出来,护卫已经把篝火都点起来了。
“我要吃野鸡。”她可不吃没滋没味的粥,当然了,这些护卫肯定也不愿意吃。但因为烤肉时发出的气味儿宇文玠不喜欢,所以他们都不弄野味吃。
昨晚跟着她的护卫看了看宇文玠,随后问道:“王妃,确定吃山鸡而不是兔子么?”
“不一定。”白牡嵘故意为之,瞧护卫那郁闷的样子,她反而笑的开心。
既然她发了话,而宇文玠也没反对,几个护卫迅速的进了山。其实他们也想吃肉,但因为都知道宇文玠的毛病,所以谁也不会主动的提出来。
这回白牡嵘主动提出,即便到时宇文玠发怒,顶锅的也是她。
走到宇文玠那儿,他坐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的,他就像雕塑似得,极其的安静。
狐裘披风裹在身上,只露出他那一张精致的小脸儿来,瞧着却是有几分失去了精神的样子。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瞧他真是挺可怜的,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我见犹怜的气息,使得她都没经过思考的问出了这句话。
“肠胃不适。”看着她那略带关切的眼神儿,宇文玠回答了一句。
闻言,白牡嵘叹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无语又早已猜到。
“你可怎么办呀?”她都替他发愁。
“死不了。”宇文玠收回视线,她那表情他瞧着很碍眼。他也不想这样,但奈何,世事又不是自己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他也想如她那样有一副生铁般的肠胃,吃土也不会不舒服。、
瞧他那表情,白牡嵘撇了撇嘴,还生气了?
摇摇头,她也不再理会他,心情真是好。
心想之事都完成了,前方似乎是一片光明,单单是预想一下,笑就不由自主的露了出来。
很快的,护卫打猎回来了,这次,他们可不只是抓了两只山鸡一只兔子而已,而是收获颇丰。
这个季节,山鸡和兔子能抓到,但是这回他们抓回了两条蛇来。很明显蛇应当是在某个地方藏身冬眠呢,都被他们掏出来了。
那两条蛇很长,因为已经死了,被拎在手里的时候晃晃荡荡的,看着有几分吓人。
他们在距离宇文玠最远的地方处理猎物,手法精湛,熟练异常。两条蛇被痛快的剥了皮,那蛇皮虽颜色发暗,但是花纹交错斑斓,好看的很。
白牡嵘一边看着一边摇头,不知那蛇皮能不能做个钱包什么的。
处理完毕,他们开始穿上开烤,当然是在距离宇文玠最远的地方烧烤,免得他闻到气味儿。
不过,同处一片天空下,空中又有微风吹过,那烧烤的气味儿还是不时的飘过来。
很明显瞧见宇文玠脸色不是很好,有时被吹过来的气味儿浓烈,他会直接屏住呼吸,选择用不呼吸的方式应对这难闻的气味儿。
“从小到大,你都这么活过来的?”看他那样子,白牡嵘不由问道。
“也有气急的时候,甚至觉得一死百了算了。”宇文玠回答她,一边微微转动身体,背对着烧烤那边。
“然后呢?”他将身体转到了她这侧来,她也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了,果然是不爽的模样。
“然后一气之下,就接连吃了五个桃子。”宇文玠的眼睛好像因为烧烤野物的气味儿给呛得,比之前更水汪汪了。
挑起眉毛,白牡嵘随后就笑出了声音来,“这就是你选择一了百了的方式?太奇葩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还很了不起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她嘲笑他,宇文玠也不再说话了,这的确是只有他自己能选择的解决掉自己的方式。
“好吧,我不笑你了。吃了五个桃子之后呢?”她好想知道结果,明明这自杀方式无比蠢,可又好想听他继续说。甚至期盼着接下来他还能再发明一些新奇的自杀方式,来给她找乐子。
瞧她那迫不及待知道结果然后大笑的样子,宇文玠咳嗽了一声,随后道:“腹泻了七天,瘦的不成样子,但也活过来了。”
白牡嵘不掩饰自己的笑,而且在宇文玠看来,她笑的真的很讨厌,尽管笑脸是漂亮的。
“很好笑么?”他问。别人吃桃子是享受,甚至穷人都吃不上桃子,但他吃了是要命。
白牡嵘点点头,“你真是太奇葩了,白姐见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你可以排在第一。”这是真的,谁的奇怪也比不过他,而且不招人讨厌又好笑。
她完全把自己当笑话,宇文玠也几分生气似得,转过眼睛不再看她。
就在这时,那边的野味烤好了,护卫叫了白牡嵘一声,她也迅速的起身走了过去。
全员聚在一起吃野味,还有煮好的粥,两相搭配,还真是天作之合。
尤其是这队伍里护卫都带了盐,此次吃的野味也是调好了味道的,吃进嘴里,真是与众不同。
白牡嵘品尝了一块蛇肉,之后眼睛就睁大了,没想到这么好吃,比野鸡和兔子好吃多了。
看她那表情,昨晚就和她在一起的护卫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直接把穿着蛇的那根棍子递给她,归她了。
“讲究。”白牡嵘挑了挑眉毛,然后接过,她也不客气了。
护卫无奈失笑,这个王妃真不像是深闺中的小姐,反而像是混迹绿林的草莽,而且是那种在绿林混出名堂来的草莽。
蛇肉好吃,类似于鸡肉和鱼肉之间,十分细腻。白牡嵘从没吃过蛇,也从没想过蛇肉会这么好吃。果然,经常在野外打猎的人才更有经验,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他们知道的清清楚楚。
吃饱喝足,她也擦擦手返回了宇文玠那边,而往回走时才发现,宇文玠早就躲到远处去了。
瞧他那样子,就让她不得不笑,不过又莫名的很可怜。
把兜帽扣在头上,白牡嵘朝着他走过去,“你就不饿么?去边关的时候,你在路上只喝水不吃东西,我以为你是故意的,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用来迷惑楚震。现在看来,你也并非是故意的,只不过将计就计。”
“离本王远点儿。”她走近,身上带过来的烧烤过后的味道也传了过来,他忍不住咳嗽,脸看起来也很难受的模样。
停下脚步,白牡嵘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的确是有一股烤肉过后的味儿,但挺香的。
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白牡嵘用狐裘将自己好好包裹一番,这么昂贵的披风,眼下完全当成了被子在用。
宇文玠很安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除了蓦一时咳嗽一声之外,基本是静止的。
这就是一枚安静的美男子,他就不觉得无聊么?
山林之中彻底暗下来,但这一处因为有几处篝火燃烧着,所以也并不黑暗。
白牡嵘靠在那儿很快就迷迷糊糊的,一直横亘在心里的事儿都完成了,所以格外的放松。
一个姿势固定的时间太久,身体也僵硬,白牡嵘在扭动身体的时候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对面不足两米开外的宇文玠,他好像还是那个姿势,而且,也没睡。
似乎是察觉到她在看自己,他的眼睛也转到了她身上,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她只能瞧得见他水汪汪的眼睛。
真是好看,像两个被清洗干净的玻璃球,bulingbuling的闪着光。
两个人对视着,相对无言,黑夜寂静,只有火堆燃烧时噼啪噼啪的声响。
也不知对视了多久,白牡嵘忽然无声的笑了笑,“像夜猫子似得不睡觉,眨巴着你那大眼睛做什么呢?”不吃饭只喝水,白天一直在赶路,他的精神头真是旺盛。难不成,是因为年轻的关系?想她年轻的时候,也的确是能熬夜,连续熬三天都没事儿。
“在计算时间。”宇文玠回答道。
“时间还用计算么?天亮了,就启程。”不懂他的精神世界。
“本王在计算回皇城的时间,何时回去才最好。”他所说的计算时间绝不是白牡嵘想的那样,他有自己的想法。
闻言,白牡嵘不由摇头,“那何时回去才最好呢?”
“后日吧。”宇文玠想了想,似乎已经计算好了时间。
白牡嵘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是,这小子是个能干大事儿的家伙。就是不知运气好不好了。
“怪不得我们今天很快就追上你们了,看来你也没急着赶路。既然打算后日才回皇城,这两天要一直在路上晃荡?”微微皱眉,这么多人目标也大,有心之人瞧见了,就会轻易的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
“你有什么主意?”看她那样子,显然是有主意了,他倒是想听听,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
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披风,白牡嵘想了想,随后起身,朝着宇文玠走了过去。
见她行动,宇文玠也无意识的朝着旁边挪了挪。他屁股下是‘专座’,很柔软。
白牡嵘本也没打算坐到他的座位上去,但见他给自己腾地方了,她也不客气,拢紧了披风就一屁股坐在了上头,还真是挺柔软的。
这家伙对自己是真好,不过也不能怪他,那么娇弱,的确得好好养着。
坐到一起,倒是显得几分狭窄,宇文玠看了看她,也没吱声。
“还是你这里舒服,坐在那儿睡着了,我的屁股都要坏死了。”身体向后,正好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真舒坦、。
宇文玠没言语,安静的坐在那儿,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话。
“我是这么想的,整天在路上奔波多无聊,吃不好睡不好的。我说,不如咱们换个地儿待两天吧,不用走多远,距离皇城最近的城池就可以。在城里待着多好,还可以品尝一下特产小吃什么的。”这就是她的想法,而且未来她都打算这么做。既然待在这个世界不知何时结束,那就好好享受一下,四处看看风水人情什么的。
缓缓转头看向她,兜帽边缘的绒毛贴着他的脸,似乎在争相对比谁更白。
“所以,你的计划就是,吃喝玩乐。”宇文玠简化她的意见,就是这个意思。
白牡嵘也没反对,“怎么样?成交不?你若是觉得花自己钱很委屈的话,那就花我的钱,我这人其他方面不说,对钱倒是没那么执着。不过眼下我身上也没带,你先替我付了,回到皇城之后,我再还给你。”她这个建议,可以说是十分之公平了。
哪知宇文玠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儿看着她,“确定你到时会把钱拿出来么?”他不确信。
“你这小孩儿,再怀疑白姐,可对你不客气。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去别的城池玩玩,你陪我玩儿,兴许到时我会多给你点钱。”把自己拢紧,白牡嵘闭上眼睛,打算再睡一觉。时间还早,再和他聊下去,说不准就得打起来。
宇文玠却仍旧不眨眼的看着她,瞧她那小脸儿像个团子似得,明明应当是听话的类型,谁又想得到她如此不驯。
整张娇媚的脸上都写满了一个字,疯。
“不要再看白姐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儿的。”闭着眼睛,也感受得到他的眼神儿,弄得她很不舒服。尤其是他长得太漂亮了,若是长得丑一些,她也就没什么压力了。
如此看来,她也是个看脸的人,肤浅。
“本王的品味不至于如此。”宇文玠收回视线,也舒服的倚靠好。
“你以为你这么跟别人说,别人就会相信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之后十分清白么?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单纯。纵观我所见到过的,哪怕是上了年纪的男女,都不会盖着棉被纯聊天。但凡有点生活阅历的,都不会信你这说法。”她见过的可多了,因为男女关系而产生的纠纷更是无数。那些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去跳广场舞都能跳出黄色纠纷来,简直是刷新三观。
“你是想给本王侍寝么?”她说了一串,没离开过这个话题,宇文玠疑问道。
又是这俩字儿,白牡嵘霍的睁开眼睛,“我要是真给你侍寝,你敢脱衣服么?”她音调变低,听起来好像是他若说敢,她就立即行动的样子。
宇文玠的舌尖溜了出来,在下唇上转了一圈又回去了,之后,他便不吱声了。闭上眼睛,要睡觉了。
没听他回应,白牡嵘轻轻地切了一声,就知他没胆子。说大话倒是不经过思考,这会儿又变成缩头乌龟了。
闭上眼睛,她也睡觉,屁股底下舒服,她也很快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天都大亮了,白牡嵘缓缓直起身体,也才发现自己一个人彻底霸占了宇文玠的专座,而他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小子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有风度,她抢了他的位置,他自己自动滚了,没有吵醒她。
护卫们已经在开始做准备了,她起身后,一个护卫过来迅速的收起宇文玠的专座,然后打包带走。
见此,白牡嵘只是笑,这帮护卫跟保姆差不了多少。
待要出发的时候,宇文玠也回来了,他的脸色仍旧不是太好,似乎身体还是不舒服。
白牡嵘怀疑他是在驿站吃饭吃的,做的饭菜不是太干净。但,可能只是想对他来说不干净,因为除了他,其他人都好好的呢。
互相之间没什么言语,大家上马,然后离开了山林。
上了官道后,队伍的速度快了起来,马儿奔跑时尘烟飞扬,而且也越来越冷了,说明距离皇城也越来越近了。
不知她昨晚的提议宇文玠是否有采纳,这么疾奔,估摸着明天一早就得到皇城。
白牡嵘一路猜测,但在接近晌午时,宇文玠就给了她答案。在官道上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城,在抵达进入那座城的岔路时,前面的队伍直接改变方向,显然是要进城。
白牡嵘不由轻笑,看了一眼处于她前方的宇文玠,算这小子有良心。
队伍顺着道路直接进城,前头的护卫在城门口处停下,亮出了腰牌,却不是之前出入皇城时亮出的那一块,因为颜色都不一样。
不过,这牌子明显也是好使的,城门的守兵很快就给放行,队伍畅通无阻的进了城。
白牡嵘和宇文玠都将兜帽扣得严严实实,使得外面不容易看到他们的脸。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挺显眼的。
因为他们俩身上穿的衣服,在这座城里,显然是很少见。
这城比不上边关,更别提皇城了。来往的百姓穿的很一般,大部分人都满身补丁,有的小孩儿脸上脏兮兮,因为天气冷,那脸蛋儿都皲了,像土豆似得。
而这一行人入城气势非凡,再加上中间那两个人身上昂贵的狐裘披风,使得经过的百姓都驻足盯着他们,似乎是想看穿他们一样。
城里的街道坑坑洼洼,有的青石砖一看就不止几十年,烂掉一半了。
沿街的商铺倒是还算可以,虽说不知生意如何,但都开着门。
走了很长一段,情况都差不多,白牡嵘不由得几分失望。如此靠近皇城的城池都这个德行,看起来其他城池应当也差不多。
这才是真实的古代城市,影视剧里那些都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多繁华之地。只有天子脚下才繁荣,但凡离天子远一点的,都一个鬼样子。
终于,在一家酒楼前停下。前头的护卫先行跳下马,进去交涉了一番,之后出来禀报,有空房。
随后,一个店小二跑了出来,大概是从来没一次来过这么多的客人,还有这么多的马,他看着都蒙圈了。
护卫倒是各自做各自的,牵马的,进去看房交定钱的,各司其职。
白牡嵘站在酒楼门前,前后左右的看了又看,最后无奈的摇头。和她想象的差距太大,说不出的失望来。
“好看么?在这个城里吃喝玩乐,也仅有几个去处,需要本王说给你听听么?”他走到她旁边,看着她那失望的脸,水汪汪的眼睛更是亮晶晶,显然心情不错。
“说说。”看着他,白牡嵘倒是想听听这种破地方还有哪里能玩儿。
“赌馆,妓馆,烟馆。”这三馆,应当是最热闹,但也最堕落最脏的地方了。
深吸口气,白牡嵘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隔着毛茸茸的披风用力的扯了他一把,“成,我死心了,咱们就在这酒楼里睡觉吧。一直睡到要回皇城为止,别叫我。”松开手,抚了抚被她揪的乱糟糟的毛,手劲儿太大,毛都拽到了几根。
转身走进酒楼,她无念无想了,再也不会好奇了,除了天子脚下,都一个样儿。
这就楼相对来说还算可以,虽说也是个经常迎来送往的地方,但进了房间一看,还是可以的。
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还算精致的炭盆,而且是用铁链子给固定在地板上的,由此可见这炭盆是这酒楼里较为值钱的东西。
床铺散发着一股皂角和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儿,但不难闻,反而很清爽,由此便知这床上的用品都洗过了,是干净的。
解开披风,她转身坐在了床上,其实她还是很疑惑,既然这里每年冬天都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低温,那为什么不做火炕呢?有了火炕,哪还用得着什么炭盆。而且炭盆放在房间里其实很危险,说不准哪一次没弄好,房间里的人就中毒而亡了。
房门是开着的,能清楚的看到护卫来来回回,也不知在做什么。这个时辰,距离天黑还早着呢,其实按照白牡嵘之前的计划,她是想逛一逛的。
但,进城这一路已经让她失望了,她也没什么精神去逛街了。
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门外护卫们来来往往,也不知过去多久,那小二突然出现了,手里托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是饭菜。
看到热乎的饭,白牡嵘才回过神儿来,的确是应该吃饭了。
小二战战兢兢的把她那份饭菜放下,然后又偷瞄了她几眼,这才离开。
不过,被看的人倒是没什么知觉,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坐在桌边,先看了看饭菜,还是挺粗糙的,但到底是酒楼,应当也有专业的厨子,比驿站里要好得多。
但,白牡嵘认为,就是这样的饭菜,宇文玠也肯定吃不了。真是太可怜了,到酒楼里都得挨饿。
抱着对他的同情,白牡嵘开始痛快的吃,心里的那点同情伴随着吃饱喝足,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座城也并不热闹,繁华只属于天子脚下,酒楼外倒是也有声音,不过大都是吵吵嚷嚷,鸡毛蒜皮之类的。
大概宇文玠也知道这城里是这个样子,所以放心的带着她来了,估摸着是让她自己亲眼见见,然后死心。
因着楼下的动静,白牡嵘也挪到了窗边,推开窗子,不顾外面吹进来的冷空气,她垂眸往下面看,这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还真是不少。就是,大都穿的很不好。
单手托腮,白牡嵘瞧着酒楼下面的长街,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如果说不在天子脚下所有的地方都是这个模样的话,她又感觉自己好像并不会有多开心,因为除了破烂贫穷之外,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叹口气,她抬手关上窗子,本来一直挺高兴的吧,但这会儿因为这破烂的城市,好心情快速下降。
回到床上,她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一切心思都荡然无存。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总之在白牡嵘依稀的听到一些声音的时候,她也条件反射的睁开了眼睛。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好像在吵架,听着特别的吵。
翻身从床上下来,她缓步走到门口,开了房门,楼下的吵架声就更清晰了一些。似乎是有人要住店,但是这酒楼被包下了,而且护卫四五十人,已经全部住满,没有空余的房间。
但,那伙想要住店的人却不依不饶,吵得不得了,还嚷着要把店砸了。
白牡嵘听着,不由得嗤笑,小混混还真是哪里都有。
转身往楼梯口走,刚走到楼梯那儿,还没瞧见下面的情况呢,她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朝着自己的后颈袭来。
她迅速转身,一把扣住那只爪子,然后就瞧见了爪子的主人,居然是宇文玠。
他披着略厚重的大氅,在她看到自己的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底下什么情况?”她没有反对,只是觉得必然来者不善,不然宇文玠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无须知道,回房间吧。”宇文玠看了她一眼,然后注意力似乎就集中到了楼下。
微微皱眉,她的表情也几分不快,听着楼下那要吵翻天的声音,她身体一转就要下楼。
宇文玠一惊之下立即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单臂圈住她的颈项,一副制住恶人的样子。
白牡嵘本来就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谁想到这小子下手还挺重。向后仰头,她一边反手往他脸上抓,他直接用另一只手制住她两只乱挥的手,然后扣在她胸前,彻底固定住她。
“谁也不能下去,他们是故意吵闹发出声音,想引楼上的人下去。”他的声音就在她耳朵边,小声的说着。
闻言,白牡嵘露出得逞的笑,“这么说,是你的对手。是不是还不确定你是否住在这儿,还是说想打探你在楚震那儿有什么收获?”想知道他有什么收获,待他回皇城之后不就知道了。何苦这么着急、。
“跟屁虫罢了。此次边关一行吃力不讨好,谁都不想去,但又都想知道结果。”宇文玠低声的说着,两条手臂却一直困着她,担心她再跑下去。
“所以,只有你像个傻子似得接了这个任务,得罪了楚震,又被你的兄弟们惦记着。”白牡嵘觉得在之前他应该考虑考虑的。
“不是本王得罪了楚震,是你得罪了他。他是个难得的将帅,守卫边关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一点差错。虽有野心,但只要善加利用,边关必会固若金汤。”宇文玠认为人要善用,有缺点也是必不可少的,人无完人。
“你还真是心胸宽阔,那样的人你也能容忍,真是做大事的人。好吧,我不给你捣乱了,放开我。”她也几分佩服他。
宇文玠这才低头看向被自己困在怀里的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她看起来真是娇小。
松了力道,白牡嵘也从他的束缚中转了出来,她抬手摸了摸脖子,脚下一转似乎打算回去。
哪想,在她走到宇文玠后侧时,她猛地蹦起来,右臂环绕住他的颈项,之后就将他整个人拖倒在地,两个人都倒在了楼梯口。
双腿抬起,在他身后两侧盘绕,直接把他缠住了,“白姐我恩怨分明,报仇不等隔夜。”她笑的得意,报刚刚被他束缚住的仇,更似打闹。
没什么形象的躺在她身上,又被她用双腿缠住,宇文玠是无语的。楼下还在吵吵嚷嚷,又有打砸桌椅的动静,他本来是观察情况的,哪想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形象全无。
“放开本王,饶你一死。”他开口,略低的声音也是无力的,这个疯女人,用常理根本无法理解她。
“吓死我了。只有你金贵么?我还是我爸妈的心肝宝贝呢。”嘴上虽这么说,但看他也没挣扎还算听话,白牡嵘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腿,放开了他的下半身。
同时,勒住他脖子的手臂也松了劲儿,讨回来一成,她心里也舒服了。这次受伤没有任何的大碍,没有影响自己的战斗力。反而和楚夫人交手之后,她似乎长了不少的经验,尤其是不要脸的偷袭这一方面。
就在她放松时,躺在她身上的人却猛地身体翻转过来,一手钳制住她的两只手强硬的扣在了她的头顶上,下半身压制住她两条腿,他再次占据上风。
完全没想到他会再来一次,白牡嵘一愣,随后便腰腹用力反击。见此,宇文玠直接将自己全部的身体重量压了下来,让她动弹不得。
宇文玠免不了露出略得意的笑,“因为你,本王可是学的越来越卑鄙了。”以往他哪会做这种事,实在丢面子。不过,这个疯女人只能这么对付,不然她会无止尽的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