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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姨娘此时心中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然而事已至此,已容不得她退缩。
她压下心头的不安,大声道:“妾身只是想找回王爷送给妾身的镯子,然后惩罚这府里偷鸡摸狗之辈而已,哪会有错?”
宁王妃不屑呵了一声,话都不想接。
一旁的杜侧妃终于寻到了个插话的时机,她娇娇媚媚道:“哎哟,周妹妹,你到是快点拆啊,可急死姐妹们了!
若那香囊里真是你的镯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能抵赖得了?咱们王妃行事一向公道,怎么可能会偏袒莫安生呢?”
周姨娘一咬牙,伸手打开了锦囊。
杜侧妃和一众姨娘们,个个伸长脖子,想瞧清楚。
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后,却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莫安生自己也有些糊涂了,不是说她偷了玉镯子吗?
可现在这香囊里面装的,却是另一个更加精美华丽的香囊。
看那香囊瘪着的程度,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周姨娘打开一看之后,面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心里却更加得意了。
她装出疑惑的样子,将那香囊左右看了看,然后啊地一声,朝着几位侧妃和姨娘们那边甩了过去。
好巧不巧,正巧扔在了杜侧妃身上。
杜侧妃接住只看了一眼,便面色大变,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面上神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恢复平静。
旁边的一位姨娘,有些好奇了,“杜姐姐,这香囊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为何你同周妹妹都这般神情?”
杜侧妃听到此话,下意识就将香囊递了过去,小心脏却差点跳到嗓子眼:周姨娘为何会有这香囊?难道她也是…
不可能!
杜侧妃轻轻皱了皱眉,若周姨娘也是,不会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
若她知道了,怎会用这种法子来陷害莫安生?简直是自寻死路!
旁边的姨娘接过香囊一看,啊地一声尖叫出声,“魏…魏…”
苏侧妃心一沉,接过那姨娘手中的香囊一瞧,面色也变了。
这是真的吗?若又是被人陷害的,莫安生这次又该如何脱身呢?
秦侧妃并没有接过香囊,只身边有位姨娘好奇拿过来看的时候,瞟了一眼。
看完后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浮起浅浅笑意,呵呵两声,看了莫安生两眼。
心里不禁想道:这周姨娘也实在蠢了些,来到这王府里,什么都不打探清楚,就贸贸然出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倒是身为当事人的莫安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见过的侧妃姨娘们都变了面色。
眼见那些见过的姨娘们,似乎并没有将那香囊递给她看的打算。
莫安生主动走了过去,“可否让安生瞧瞧?”
最后一位拿着香囊的姨娘,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将香囊递给了她。
莫安生道了声谢,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香囊材质十分爽滑,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
正面绣着一丛竹,绣工非常精细,一看就非凡品,反面右下脚则绣着个小小的魏字。
她将这香囊左看右看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周姨娘这么大费周章地放个香囊在她房间里,又大张旗鼓地将宁王妃还有各位侧妃姨娘们弄来,肯定有她不知道的深意才是。
莫安生眯着眼,脑海开始飞快地运转起来。
这香囊一看就是男子所用之物,放个男子香囊在她房间,莫非是想诬陷她与某人有私情?
莫安生不屑撇撇嘴,这周姨娘应该还没蠢成这样吧,就她现在这身形和岁数,哪个不长眼的会看上她?
如果不是……莫安生脑海里突然碰出两个字:奸细!
如果这香囊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而是信物呢?
莫安生皱皱眉,魏?魏王爷?
以她的身份,虽对朝中之事不了解,但魏王爷与宁王爷素来不合的传闻,也是有所耳闻的。
如果这个香囊是属于魏王爷,而拥有这个香囊的她,是被魏王爷派过来,或是收买的奸细,倒也说得过去。
莫安生心里对周姨娘此举赞了一声,方法虽然粗糙点,胜在直接简单,又是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若换成其他人,就算宁王妃无法单凭一个香囊定罪,但以后肯定会对此人疏远,永不重用!
这对一个人来说,没了前程,比直接定他的罪,更让人生不如死!
只可惜,这周姨娘的运气实在不太好,碰到了她莫安生,原本稳赢的局面,变成了稳输!
莫安生此时明白了宁王妃为何一看之下,便做出了立马离开的决定。
宁王妃本想看在现在宁王爷对周氏商行重视的份上,给周姨娘保留两分薄面。
可惜周姨娘领会不了宁王妃的好意,执意将香囊打开。
周姨娘不知道先前的事情,莫安生可以理解她为何执意要打开的执念。
不过莫安生却不能这么做,至少明面上,她得站在宁王妃这边。
而且她相信,以周姨娘的愚蠢和脾性,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莫安生的念想不过转瞬间,在想清楚明白后,立马将香囊递给了宁王妃身边的李嬷嬷。
见没有人出声,周姨娘果然沉不住气了,她用颤抖以及不可置信的声音,指着那香囊道:“这,这不是魏王爷的香囊吗?”
然后又用略带惊恐的神情,看向莫安生,“莫安生,你手中为何会有魏王爷的香囊?莫非,你是魏王爷派来的奸细?”
知情思祭酒之事的杜侧妃与秦侧妃,在心中暗叹这周姨娘真是蠢到了家,搬起砖头来,砸自己的脚!
若这香囊是除了魏王爷之外,随便哪个王爷的,都可以说得过去。
唯一偏偏就是魏王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宁王爷与宁王妃相信莫安生是奸细的。
不知道思祭酒之事的姨娘们,包括苏侧妃在内,都用半信半疑的神情,看着莫安生。
莫安生将香囊交给宁王妃,便垂头乖巧地站在一边,一副一切任凭宁王妃定夺的神情。
周姨娘的话出口后,院子里还是没有人出声。
知情与不知情的,都多少抱有看好戏的心态,哪会让自己轻易牵扯进去?
若是别的事情,看到莫安生出事,杜侧妃肯定会想着上前踩上两脚,这事嘛,却只能眼神闪烁地站在一旁,闷不吭声。
这让周姨娘不仅有些尴尬,还有些恼火。
难道这宁王府后院,不仅宁王妃,所有侧妃姨娘们,全都站在莫安生那边不成?
难道就这样轻易放过那小贱人,那怎么成?
周姨娘不甘心地继续道:“王妃,这件事情,您是不是应该要好好彻查一番?
妾身也不相信安生是这样的人,但这香囊是从她院子里搜出来的。
这里所有姐姐们还有下人们的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
若不查清楚,洗脱安生的罪名,只怕她以后都要背着奸细的名声了!”
话语里表面上听来,好像是一心想为莫安生开脱的意思。
可谁都知道,她说这话的目的,是在说给宁王妃听,有这么多人看着,就算宁王妃想偏帮,也偏帮不了!
给脸不要脸!宁王妃懒得理她,向李嬷嬷一使眼色,转身就走。
她这一动,苏秦杜三位侧妃,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跟着行动。
而其他仍稀里糊涂的姨娘们,见王妃和侧妃们都要走,自然也不敢多耽搁,忙不迭跟着走。
周姨娘完全呆住了,她话都说到这份上,这王妃侧妃还有其他姨娘们,是听不懂,还是故意装作没听到?
难道是见她受宠,想合起来欺负她吗?
周姨娘气急攻心,飞跑两步到宁王妃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宁王妃的去路,“王妃,您怎么可以这样偏袒一个奸细?
您不怕妾身告到王爷面前去吗?”
话还没说完,宁王妃身边的李嬷嬷,已上前将她用力一把推开,厉声呵斥道:“什么东西?也敢挡王妃去路?”
李嬷嬷因着周姨娘对宁王妃三番两次的不敬,早已攒了一肚子的火,当下一推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周姨娘猝不及防,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宁王妃连眼光都没闪一下,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后面的三位侧妃亦是如此。
有几位姨娘倒是有心想讨好周姨娘,不过在此情况下,也只能抱歉看她一眼,赶紧地随大流离开了莫安生的院子。
很快,这小院子里,便只剩下了依然跪在地上的如玉,莫安生,仍在呆楞中的周姨娘。
还有回过神来,快速跑到周姨娘身边,想扶起她的阿芸。
莫安生走到如玉身边,伸手将她扶起来,“如玉,你没事吧?”
“安生小姐,”虽然宁王妃等人已经走了,如玉还是后怕不已,要知道奸细可不是一般的罪名啊!
她颤抖着站起身,哆嗦道:“奴婢天天在您身边,知道您绝对不可能是奸细,可是万一王妃过两天想起这事,又不相信了怎么办?”
“你放上一百个心,不会有事的,如玉!”
那边阿芸想要扶起周姨娘,哪知周姨娘似乎陷入了魔怔,浑身没了力气,硬是扶了几次都没扶起来,反而还弄疼了她。
不过这下倒是让周姨娘清醒了过来,然后瞬间满面通红,似乎才想起刚刚在所有姨娘下人们面前,被个老奴才推倒,丢尽了脸面。
她满肚子的火无处发,自己的丫鬟阿芸,偏偏连扶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是让她火冒三丈,“没用的死丫头!”
周姨娘抬起脚,毫不犹豫地朝着阿芸的胸口大力踹去,阿芸一个不防,正正踢中心口位,踹出去老远。
阿芸只觉得口中一甜,刚刚被李嬷嬷大力扇了一耳光后的晕眩感,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一时竟爬不起来。
莫安生看到倒在地上的主仆二人,冷笑一声,懒洋洋道:“周姨娘,我这座小庙,可容不了您这座大佛。
请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莫安生的声音,重新勾起了周姨娘屈辱的感觉,她的声音冷如毒蠍,眼里泛着狠毒的光,
“小贱人,王妃护着你不愿相信,本姨娘就不信王爷也会护着你!咱们走着瞧!”
莫安生没有立刻搭理她的话,而是将这院子里扫了一圈。
然后走到先前被她举起的那把大扫帚前,犹豫了一下,拿起立在旁边的一根洗衣用的棒槌。
她走到周姨娘身边,蹲下身,面上带着笑容,可说的话却冷嗖嗖的,让周姨娘又气又怒。
“小贱人,你要是敢再出口不敬,信不信我莫安生打烂你的嘴?”
周姨娘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本想用身份来压压她。
可想起莫安生上次毫不手软地打了她一巴掌,便知这小贱人仗着有王妃撑腰,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周姨娘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此刻像淬了毒般,死死盯着莫安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莫安生对她的眼神毫不在意,甚至很好心地解了她心底的疑惑,“周姨娘,你知道为什么王妃会信我,而不信你吗?”
周姨娘狠狠盯着她,胸脯起伏剧烈,却不出声。
莫安生也没指望她出声,继续道:“之前宁王府思祭酒的事情,想必你身为周氏商行中人,多少有所耳闻吧!
不过,你知道那点子是谁想出来的吗?你知道导致高粱订单多了十倍的幕后黑手是谁吗?”
周姨娘心中突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有股冷气从后背直往上蹭。
莫安生看着她慢慢变色的脸,笑眯眯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思祭酒的幕后之人是我,而高粱订单多了十倍的幕后黑手,正是魏王爷!
这件事情,王爷一清二楚,所以你觉得王爷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那也不能证明你不是魏王爷派来的奸细!”周姨娘眼珠子飞速转动,狡辩道:
“兴许就是魏王爷与你合谋,他让人制造事端,然后你出面解决,好让你获得王爷王妃的信任!”
“嗯,你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莫安生慢条斯理道:
“但,你还记得魏王府二个月前,丝绸订单一下子涨十倍,亏了几百万两银子的事吗?”
周姨娘面色一白,这事她当然也听说过。
“如果我是魏王爷的人,自然会私下帮魏王爷解决此事,何至让魏王府亏了几百万两银子?”
“说不定,说不定,也是合谋,好取得王爷的信任!”
莫安生呵了一声,“高粱之事,涉及到一百五十万两的银子,丝绸之事,涉及到四百万两的银子!
周姨娘,多谢你看得起我莫安生,为了让宁王爷信任我,魏王府不惜亏损几百万两!”
周姨娘刚刚话一出口,已后悔不已。
周氏商行里,再得力的管事,一年也就能分到十万两左右。
莫安生一个小丫头,哪有这等本事值得魏王爷付出这么多?
哪有这等本事?没错,莫安生怎么可能有本事解决丝绸的事情!
周姨娘觉得自己又抓住了重点,头一扬,傲声道:“兴许是你根本没本事解决丝绸之事!”
莫安生大言不惭道:“我莫安生能解决高粱的问题,自然也能解决丝绸的问题!”
“如何解决?”周姨娘下意识问道。
她娘全夫人当初知道这事后,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有效的法子,这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有法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莫安生冲着她可恶一笑,“而且不管我能不能解决,总之你陷害我这件事情,王爷王妃定不会相信就是了。”
周姨娘原本气结,但听到莫安生后面一句话时,眼神开始闪烁起来,“谁说是本姨娘…陷害你?”
“你也承认是陷害,而不是我勾结魏王爷?”莫安生笑眯眯道。
这死丫头,居然在言辞中设下圈套,引她上当!
周姨娘正想说她是被她诱导而说出陷害两字,莫安生却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站起身,居高临下,摇摇手中洗衣用的棒槌,换回冷淡的语气,“周姨娘,请你立马离开我的院子,我这里不欢迎你!”
那神情似乎在说,如果不马上离开,她手中的棒槌可就不会客气了。
周姨娘气得面孔又爆红,却不敢再多说一句狠话,扭头对着不远处的阿芸大声道:
“死丫头,还不快过来扶本姨娘回去?”
阿芸在地上躺了这一会,已感觉好了不少,听周姨娘这一吆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周姨娘身边。
周姨娘边起边骂道:“死丫头,慢吞吞的,没吃饭吗?回去后看本姨娘如何收拾你?”
阿芸顿时觉得浑身又痛了起来,忙不迭道歉:“姨娘,都是奴婢的错,请姨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
等到周姨娘骂骂咧咧的声音消失时,莫安生长长叹出一口气。
终于耳根清静了!
闹腾了大半天,得好好休息一下!她抬脚向屋里走去。
“安生小姐,原来那思祭酒的点子,是您想的啊?”如玉跟在她身后,声音里难掩兴奋。
莫安生轻轻点点头,“嗯。”
“这么大的事情,您都不告诉奴婢的?”如玉得到确定回复后,又有些不满了。
安生小姐立了这么大功,她做为她的贴身丫鬟,居然过了这么久才知道,实在是太让人有些难过了。
“如玉,这件事情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莫安生转过头,对着如玉严肃道:
“你不明白为什么没关系,但你要相信我,该让你知道的,我会让你知道,对你没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哦,奴婢知道了。”原来安生小姐是为了她好才不告诉她,如玉心里甜滋滋的,转而又有些担忧:
“那您刚刚为什么要说给周姨娘听?让她直接去王爷面前告状不是更好吗?
王爷肯定不会相信她,到时候她失了宠,就不会再来找您麻烦了!”
“刚刚院子里那么多人在,周姨娘来这院子里闹的事情原委,很快就会传到王爷耳朵里。
周姨娘告不告到宁王爷面前,宁王爷都会知道,根本没什么区别!”
莫安生露出奸诈的笑容,“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当着周姨娘的面,直接戳破,让她没脸,是件十分酸爽的事情吗?”
如玉歪着头想了一会,嘴角咧开,发出愉悦的笑声,“好像是!哈哈哈哈!”
莫安生跟着大笑了两声,然后在心里道:周姨娘,接下来,还有你好受的!
下午的时候,后院里就传出周姨娘被禁足一个月的消息,理由是不敬王妃,造谣生事!
听说是宁王妃亲自去跟宁王爷说的,而后宁王爷直接下的命令!
后院的那些姨娘们,对于周姨娘是否诬陷根本漠不关心。
但她们却从此事中知晓,原来那个代掌家的莫安生,地位早已不一般!
原本还想着私下议论几句的,都三缄其口,闭而不谈,当那件事,根本未曾发生过,就怕祸从口出,惹了不该惹的麻烦。
听说周姨娘在接到禁足一个月的消息时,当场气得打烂了屋子里所有的器皿。
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婆子没人能幸免于难,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惩罚。
莫安生知道后,心里呵呵两声:自作孽不可活!
——
七日后,被禁足的周姨娘,突然收到孙管事传来的紧急消息:
苏侧妃的绣像纨扇铺子里,今早请了马氏戏园子当街唱大戏,唱的主要是绣像上那些形象的戏,吸引了无数人过去。
而且马氏戏园子的当家,亲口承认,只有苏侧妃的几家铺子在生产出售绣像纨扇前,同他接触过,征求过他的意见,并支付了一定数目的银两。
此言一出,坊间立马认定苏氏绣像纨扇,才是最正宗的,全部都去了苏侧妃的铺子里,甚至不惜花多点银子。
而苏侧妃的铺子趁机推出了一套物美价廉的绣像纨扇,价格同周氏卖的差不多,样式十分相像,但所绣人物生动不少,特别是眼睛。
现在周氏新生产的五十万把绣像纨扇,虽还未完全制成,但该准备的原材料已经备齐,大部已上了绣架,每日均有几千成品出来。
到时候一出来便成了积压货,该如何处理?
孙管事不敢自作主张,只能让人递了消息进来,请周姨娘示下!
周姨娘收到此消息后,胸口骤痛之下,气得差点昏过去,清醒后第一时间就想离开屋子,去街上亲眼瞧一瞧!
丫鬟阿芸和林嬷嬷拼命拦住了她,“姨娘,这是王爷亲自下的禁足令。
您要是不顾王爷的命令,出了这屋子,就算王爷到时候不将您送回周府,也定会对您失望,不会再宠爱您!”
“王爷如今还要靠着咱们周氏商行呢,怎么可能不宠爱本姨娘?”周姨娘不信。
林嬷嬷叹口气,“可周府不止您一位小姐!若王爷让老爷子另外再送一位小姐进来,老爷子定会答应。
到时候新姨娘进府后,王爷怎会再宠爱您?”
周姨娘一下子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床上。
对啊,她不能出去,她不能失去王爷的宠爱,她必须让王爷更加宠爱她,尽快生下一男半女,升为侧妃,成为周氏的大功臣才是!
周姨娘定定心神,对着阿芸道:“阿芸,你出去打探一下,现在情况如何?回来后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姨娘,不得隐瞒!”
“是,姨娘!”
收到命令的阿芸立马去了集市,集市里的情形,同孙管事讲得一模一样。
苏侧妃的铺子面前人头涌涌,而周氏几家卖绣像纨扇的铺子,门可罗雀。
马氏戏园子的大戏还在继续,围观声叫好声一大片。
要知道马氏戏园子是京城有名的戏园子,每日里都是被些高门大户接去,表演给那些夫人小姐姨娘们看,用来解闷。
一般普通人可真难看上一眼,听上一曲。
如今宁王府的苏侧妃亲自出面,请了马氏戏园子的人出来,在集市上登台唱大戏,自然是深得坊间百姓赞好。
阿芸趁着人多,遮遮掩掩地跑到苏侧妃的铺子里,将那些摆出来卖的绣像纨扇仔细瞧了又瞧。
铺子里客人多,本就招呼不过来,伙计又见她一小姑娘,随意道了声让她慢慢看,就继续招呼着手头的客人。
阿芸求之不得,只是看着那绣像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一问价钱,五百五十文,比周氏卖的还贵一百五十文。
但其惟妙惟肖的程度,特别是眼神,确实比周氏的要好,倒也值这个价。
她咬咬牙,掏出钱袋子,买了两把回去。
心里想着,希望姨娘能主动给她将这账给报了,否则一两多银子买两把没用的扇子,可就亏死她了。
回去之后,周姨娘拿着那两把绣像纨扇左右瞧瞧,同阿芸一样,觉得十分眼熟。
一旁的林嬷嬷看了一眼,猜测道:“这该不会是从咱们周氏买回去,略在眼睛上做了些手脚,又重新拿出来卖的吧?”
周姨娘和阿芸再一细看,发觉还真是,除了眼睛外,其余地方无论材质色泽,均同周氏卖的一模一样。
几人猜得没错,这正是莫安生的计划之一。
先派人大量低价批量购买周氏现在卖的绣像纨扇,造成货品极其畅销的假像,让周姨娘冲动之下,一次性投入大量银子进行再生产。
接着将买回去的绣像纨扇立马送到苏侧妃的铺子里,让那些绣娘们进行再加工,加工的部位,主要是眼睛。
绣娘们先前经过卢绣娘指导,对绣眼睛已十分得心应手,因而不用花费多少功夫和成本,便将那些绣像完成了。
周姨娘的铺子推出的绣像纨扇,主要是为了打击苏侧妃的铺子,其品质本就不差,这一加工之下,其性价比更高。
将绣像再加工的过程中,苏侧妃的大哥苏管事,则出面联系马氏戏园子。
以宁王府苏侧妃的名义,请他们到大街上唱一出戏,并让他们说出这绣像纨扇,只苏氏一家才是正宗出品。
戏园子的当家日日去权贵家唱戏,也是见过世面的,不想为此事将人得罪得太过,最后只同意承认,只有苏氏与他们谈过绣像的事情。
这已经足够了!话一出来,经有心人再一暄染加工,自然让所有人都知道,苏氏所出的绣像纨扇才是正品。
然后在周姨娘的五十万把绣像即将到位的这一天,请了马氏戏园子当街唱戏。
并将之前从周氏买回来的、重新加工过的绣像纨扇一并摆出来售卖,并提高了售价。
绣像上的人物,比周氏的更生动,而且是正宗出品,于是不少人宁愿多花一点银子买正品回去,也不愿意低介买仿冒品回去。
于是周姨娘的五十万把绣像,自然就会成为积压品。
莫安生对苏侧妃道:“如果周姨娘不介意低价转让,咱们可以分批买进来,然后再加工卖出去。
毕竟二百文一把的成本,比咱们自己生产一把还便宜!”
这一次的交锋中,如果最后周姨娘愿意将纨扇低价转让,最多损失几千两以上的银子,就算不转让,也就是几万两的银子。
这对周姨娘来说,虽然肉痛,但还不至于大伤元气。
但莫安生的计划,当然不止让她损失这么一点银子这么简单。
就在昨天晚上,宁王爷去苏侧妃院子时,苏侧妃一脸哀怨的,将周姨娘要抢成茵郡主嫁妆的事情告诉了宁王爷。
“王爷,妾身在铺子里卖绣像纨扇,是经过您同意的,当时妾身也直说了,是为了帮茵儿攒嫁妆,还让王爷您答应,不跟妾身抢生意!
如今周妹妹进来没多久,就直接跟妾身打对台,同样的质地,只卖一半的价钱,您让妾身这铺子如何经营得下去?”
苏侧妃边说边抹泪。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别的侧妃姨娘身上,宁王爷或许安慰两句然后斥责对方几句,息事宁人。
可现在是牵扯到他的宝贝女儿成茵郡主。
苏侧妃其人别的不说,对成茵郡主那是一心一意的好,教导得乖巧伶俐不说,从不利用她来争宠。
光这一点,就让宁王爷对苏侧妃多了两分看重。
而且绣像纨扇之事,是他同意的,也答应了不与其竞争。
若是其他商行推出这绣像纨扇,倒也罢了,毕竟商有商道,各凭本事吃饭。
可如今却是自己府中的姨娘,为了争风吃醋,恶意降价,扰乱市场行情,最后受到影响的,却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成茵郡主。
若这事最后传了出去,让人笑话自己连个后院都摆不平,竟然让侧妃与姨娘之间的争斗,斗到了外面!
宁王爷想起前几日周姨娘诬陷莫安生一事,本就对她不喜,现在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他搂着苏侧妃安慰道:“婉儿,本王知道了,明日定会给你个交待!”
第二日早朝后回来,宁王爷直接去了宁王妃的院子里。
于是在周姨娘刚刚知晓,苏侧妃的铺子里,如今大部分卖的是自己铺子里生产的绣像纨扇再加工的产品时,气都还没来得及升上来,宁王妃院子里的李嬷嬷来了。
“周姨娘,王妃找您!”李嬷嬷板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周姨娘与阿芸上次,一个被她推倒在地,一个被她扇了一巴掌,宁王妃却对李嬷嬷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她心中暗恨,又无可奈何,以至之后看到李嬷嬷,心里无端发悚。
也不敢问是什么事,将绣像纨扇一放下,跟着李嬷嬷走了。
周姨娘到的时候,宁王妃正喝着茶,听到她拜见的声音,也不出声,继续喝着茶。
一般情况下,行礼的时候,若受礼之人不叫起,是不能站直身子的。
周姨娘在娘家的时候,倍受宠爱,嫡母想刁难也不敢刁难,因而礼啊什么的,学得虽然像模像样,却没有什么真心。
除了面对她爹娘以及周老爷子几人,对着其他人,基本都是略一行礼,不待对方发话,就直接站了起来。
如今面对宁王妃,周姨娘也没多想,像往常一般,行了礼便直了身。
刚站直身,便被李嬷嬷的厉声吓了一跳,“大胆!王妃都没叫起,你能起吗?哪里学的这种规矩?”
宁王妃低着头喝茶,眼睛没看她,嘴角却不屑地翘了翘。
周姨娘瞟一眼宁王妃,见她不出声,只得咬牙再次行礼。
等到双腿发抖,额头开始冒汗,才终于听到宁王妃悠悠道:“妹妹来了,不必多礼,起吧。”
周姨娘这才吁出一口气,正想拿出帕子擦擦汗,被李嬷嬷犀利的眼光一扫,立马暂歇了心思。
宁王妃看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今儿个中午,王爷来本王妃这,道这后院里的姨娘们太不懂规矩,责怪本王妃管教后院不力。”
周姨娘心想,这关我什么事?嘴上却不敢回话,只低着头,装出一副聆听的样子。
“王爷叫道,本王妃不敢不从。妹妹你最新进来这王府,就从妹妹新开始吧。”宁王妃道:
“从今儿个晚膳开始,就来本王妃这立规矩。”
“立规矩?立什么规矩?”周姨娘不解。
宁王妃不屑地笑了一声,“妹妹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先要从妾身开始立规矩?”周姨娘不明,又有些不甘,“妾身自问行事无一错处。”
“无一错处?你最近做的那些事,你当这府里的所有人都眼瞎了吗?”
宁王妃冷冷道,毫不留情地戳穿周姨娘,“先是让人买通魏王府下人,从一丫鬟手中买下魏王爷的香囊,用来诬陷莫安生!
再来用周氏陪嫁过来的铺子,同苏侧妃的铺子打对台,将王爷最疼爱的成茵郡主牵扯在其中不说,还让外面的人看笑话,嘲笑咱们王爷摆不平后院的女人……”
被揭穿的周姨娘,还想诋口否认,插嘴道:“妾身并没有……”
宁王妃攸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盏大力地摔到地上。
周姨娘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碰的一声巨响,有热呼呼地液体溅到她面上,吓得她啊地一声尖叫。
宁王妃冷笑两声,气场全开,“本王妃话都未说完,何时轮到你插嘴?
怪不得王爷让本王妃好好管教,看来你在周府学的那些规矩,全都白学了!”
她提高音量,“李嬷嬷,去周姨娘院子里将她的衣衫拿几套过来,再在本王妃院子里给她安排间屋子。
从现在起,不许离开本王妃院子半步!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让她回去!”
周姨娘家里虽富贵,也见过些官家小姐太太们,可何曾见过真正的皇室贵族威仪?
宁王妃这一发怒,吓得她两股战战,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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