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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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的河堤边,散步的人们让这里比白逃卩了一点生气。

    “怎么办?我完蛋了!”童致旸抱着秦湘萍,将脸埋进她肩胛处。

    “怎么了?”秦湘萍一手轻抱住他的背,一手则放在他的后颈处,每当他有这个举动时,她即明白小情人在向她撒娇。

    童致旸离开香肩,表情哭丧地说:“我真的是公司董事长的私生子。”秦湘萍微笑地凝视着他,这个答案并不令人惊讶,形貌如此酷似的两个人,任何人都会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有这个想法单纯的小情人,才会对这个答案感到如比惊讶,甚至不知所措。“你想和他相认吗?”

    “不要!”秦湘萍对他如此断然果决的回答,虽然有一点惊讶但并不感到奇怪。

    “为什么?”童致旸拿出母亲给他的玉佩。“我不想去破坏他美满幸福的家庭。”

    双眼茫然地看着河边正在戏水的一对情侣。“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找过我们,连只字片语也不曾收到,他一定早已忘了妈妈。你想想看,要是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并告诉他我是他的私生子,他的家庭一定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弄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也许还会认为我只是长得像他的骗徒。”

    秦湘萍凝视着他澄澈的眼眸,明白他扯了这一大堆,真正用意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去破坏生父美满的家庭,好善良的想法!

    “你打算怎么办?”童致旸站起来用力地把手中的玉佩投到河里。

    秦湘萍被他此一举动吓了一跳,那块玉佩也许是最后可证明他身世的东西了。

    “你做什么?”

    “湮灭证据呀!”童致旸坐下来,彷佛去掉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般轻松。“出生证明被我烧掉了,玉佩也沉入河底了,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秦湘萍实在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换成他人知道有个这么显达的生父,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相认,因为这个社会像齐延辉那样的人太多了。

    童致旸仰望着高挂天际的上弦月。“反正不知道的事就让他永远不知道吧!”一直思索着一件事的秦湘萍,在苦思良久后仍不得其解,不禁问:“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向母亲问过有关生父的事?”

    “问过一次。大概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结果把妈妈问哭了,后来再也不敢问。”

    秦湘萍无言地看着他,儿子不问、母亲避谈,当然不会去想到生父可能是个大人物。

    “难道你上学时老师也没问过?”

    “有啊!小学二年级的导师问过一次,我学电视上骗她说爸爸病死了。那个女老师就摸摸我的头,用非常温柔的眼神看着我说:没有爸爸没关系,你还有一个非常爱你的妈妈。从此以后我一直牢记着这句话,上国中、高中我都表现很正常,老师、同学也没怀疑过我是个私生子。”

    一说到此,童致旸还得意地笑了笑:“到了现在,同事们也没有人想到我出身单亲家庭。”秦湘萍也在心里暗说:如果你不说,我也看不出来。至此,她已确定他有一个非常温柔、爱他的慈母,否则他不会到现在依然保有一颗童真未泯的赤子心。心念一转:转个话题吧!老在身世上问题打转,徒增他的烦恼而已。

    “今晚想带我去哪里玩呢?”

    “哪里?我想想看。”童致旸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去看电影,怎样?”

    秦湘萍微笑点头,所有的“阳春约会”如逛夜市、公园散步等全回味过了,看电影是最后一项了。

    “绮宇公司”位于一栋办公大楼的七、八两个楼层,公司不大,但在商界却也名闻遐迩,因为其创立人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少同业的黄金单身贵族都追求过她,但没人成功过,因此更加使得她声名大噪,追求者更是趋之若。

    秦湘萍此时正坐在董事长室的大皮椅上,背对着大办公桌,望着窗外雨后穿透在大楼间的阳光,想着叁天前所发生的趣事。

    那天她留他过夜,天亮起床后他已不在身边,她本以为他走了,结果她去梳洗时却发现他正在准备早餐,餐桌上有两杯咖啡,在一旁的他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彷佛在告诉她:你不泡咖啡给我喝,我自己泡!想起他出人意表的有趣行为,不禁笑了出来。

    此时,业务经理王惠宣进入办公室内,见她兀自望着窗外发怔,遂伸长脖子偷觑了她一眼。董事长最近变得有点不一样,神态上少了惯有的冰冷,多了点温柔的感觉,使得她更加娇动人了。职员们纷纷猜测董事长是不是恋爱了?瞧她唇边轻漾着一抹娇媚动人的微笑,她确定上司真的恋爱了。

    “董事长!”秦湘萍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见是她,轻呼一口气:“什么事?”

    王惠宣把文件放到她面前,小声地问:“您是不是在想情人?”秦湘萍不置一词地拿过文件签名。

    王惠宣见她不否认,心里马上有了谱,再小声地追问:“您的他是哪位名公子呢?”

    秦湘萍阖上卷宗,白了她一眼。这个手下第一爱将和自己的际遇差不多,再加上年龄相仿,所以对彼此的心境还颇能了解,便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业务员。”

    心思细腻的王惠宣,从这句话中听出个端倪了,故意凑上脸以更小的声音问:“小业务员?多小?”

    “小了我五岁。”王惠宣先是一呆接着拍起手来。“我为他鼓掌,好个勇气十足的小夥子!”待看见上司又赏了一记白眼,马上停止鼓掌,讨好的说:“他能不被您拒绝,嘴巴应该很甜吧!”

    “没有。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考验你的智慧。”秦湘萍暗叹一口气,把玩着手中的钢笔。

    “我并不看好这段感情,他对我也许只是一时的迷恋。”

    “您不主动拒绝?”这句话问到秦湘萍心坎里了,最初没有拒绝,到如今已是难以拒绝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说:“我不想伤害他。”王惠宣见她如此,马上明白上司这次是真的陷进去了,以往她对不喜欢的追求者,说甩就甩,绝不拖泥带水,现在却只能等着被甩,再次品尝心碎的滋味。望着她好一会儿,王惠宣拿起文件转身往外走,还故意大声地说:“女人哪!就是傻。”秦湘萍望着关上的门,一颗心起伏不定。难道为情所伤真是女人天生的宿命?

    她自嘲地笑了笑,开始以工作驱走心中的思念。

    这天,拖着?鄣纳硇幕氐郊遥蚩械牡绲疲遄诺苹鹜鞯目占洌挂貊驳男那槟芄豢势鹄础?br>

    秦湘萍走进浴室洗个热水澡,让自己放轻松,热个微波食品当晚餐,打开电视关心一下国家大事,看了十数分钟,觉得社会上打打杀杀的事件真是层出不穷,令人更是不安了。干脆关上电视回到卧室,扭开床头音响,让音乐驱走满室的寂寞,却使得她内心更感寂寞。

    在床沿坐下,抱起那只第二次约会的纪念布偶,这叁天以来他一通电话也没有,以往没见面的日子,他每天总会给她一通电话,不是向她报告今天接洽了几个客户,就是问她:今天工作愉快吗?我好想你!从来没注意到一通寥寥数语的问候电话有何魔力,现在总算体察到了,愈要自己不想他就愈是想他。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高八度音的叫喊:“老姐”这个声音来得正是时候,刹那间驱走了对他的思念。

    秦湘琪一阵风也似的冲进来,看到老姐坐在床边抱着大布偶,正想开口询问那个大男孩的事,不经意却看见老姐舒适的大床上摆着一对枕头,她向来只放一个枕头呀!难道秦湘琪双手扳住她的双肩,面色遽变地问:“老姐,你真的做了这么不道德的事?”

    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你就这么自毁前途?对了!你一定要让他说是自愿的啊!不行,不行!如果他未满十八岁,不管是不是自愿你都有罪,要被判刑的,如果”秦湘萍愈听愈火大,高举手中大布偶狠狠地敲她一记。

    “夸张老妹,说够了没?他不是小男生了,他和你同年。”秦湘琪被敲了一记,虽然不痛却也足以让脑袋恢复正常的思考回路。

    “和我同年?你说那个高中男生已经二十七岁了?”秦湘萍干脆再给她一击。“他已经是个社会人士了。”

    “太好了。”秦湘琪拨拨稍乱的俏丽短发,在她身边坐下。“至少他不会去告你强暴了。”秦湘萍实在气笑不得,打从长耳朵也没听过有男人被女人强暴的事。

    秦湘琪转头看看对枕,回过头小声地问:“老姐,他对你已不是的事,在不在意?”

    “不知道。”秦湘萍摇头笑笑,轻咬下唇思量片刻,转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秦湘琪表情先是一呆,接着浮上一抹喜悦的微笑,扬扬眉拉着她的手。

    “老姐,这次你赚到了。”秦湘萍俏脸飞上两朵红云,片刻红潮褪下,一抹难掩的落寞在眼底闪过。

    “只怕”此时,隔壁书房电话响起,打断她未出口的话,秦湘琪马上跑去接。

    一会儿,她从隔壁探出头来说:“老姐,一个叫童致旸的男人,要不要接?”

    “好。”秦湘萍马上站起来走过去,期盼的电话终于来了。

    秦湘琪按着话筒蹙着眉小声地说:“他的声音怪怪的。”秦湘萍秀眉微皱接过话筒,顺手把老妹推开一点。“喂!”秦湘琪一直注视着老姐的表情,看见她眼底深处竟莫名地闪过一丝怜悯,而大感奇怪,老姐脸上甚少有过这号表情的呀!

    “不要太伤心,身体要紧。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回来?好,再见。”秦湘萍放下话筒双手按在桌上闭目,好一会儿才呼出一口气,从书桌上的档案架里抽出一本卷宗,开始寻找那张还有印象的收据,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那张某慈善机构向她募款的感谢函和收据,上面有机构所成立各安养院、育幼院的院名和住址,而其中一家正是刚才他所说的院名。

    秦湘萍看看上面的地址,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秦湘琪看老姐拿着一张纸发呆,靠过来探头看看。“哇!老姐你也会做善事,捐钱给慈善机构。我看你捐多少?二十万。不错,不错,很有爱心!我回去也要叫建裕捐一点给他们。”

    此时,电话又响起,秦湘萍接起电话:“喂!是,在我这儿,好!”放下话筒双手抱胸看着老妹。“你老公要来接你回去,要出门也不说一声,害他急得跟什么似的。”

    秦湘琪轻咬食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想到要来做突袭检查,忘了跟他说。”秦湘萍瞪了她好一会儿,老妹就是这副想做什么就马上行动的个性,挺让人伤脑筋的。

    这天,秦湘萍开着车子照路标指示,一路找到位在山坡地的修德安养院。看着座落在山坡上的几幢平房,估量大概再几分钟就可到达,依他在电话中所说,他人应该还在这里吧!

    一个转弯,远远地就看见公车站牌下一条熟悉的人影,她不觉地放松油门,让车子慢慢地驶近。

    在一片空旷的山坡上,站在那里的他看起来是那么孤单、无依,垂着头一直注视着手中的东西,连她把车子停在旁边他都毫无察觉。

    秦湘萍凝望着他憔悴的面容,清秀的脸庞明显地消瘦了不少,看得她心口一阵拧痛,推开车门隔着车子叫唤一声:“致!”他抬头以无神的双眼看了她好一会儿,轻扯着嘴角硬挤出一丝笑容。

    “你怎么会来这里?”伊人如此憔悴的形貌,看得她好心疼,好想抱着他好好地安慰他。

    “我刚好到这附近出差,顺道过来接你,上车。”她说不出口是特地来接他的。

    “谢谢。”童致旸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上前座。

    秦湘萍也坐上驾驶座,看他一直低头注视着手中一个造型古的旧闹钟。

    童致旸轻抚着已发黄的钟盖,声音低沉如梦呓般自语着:“这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上中学时她买给我的。”秦湘萍看他眼眶里泛着盈盈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溢出来。她静静地发动车子,缓缓地驶离这个地方。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她偶尔转头看他,只见他偏脸看着窗外。当车子要上交流道前,秦湘萍要叫他系安全带时,才发现他阖上双眼似乎已睡着了,两颊上隐约可见濡湿的泪痕,双手紧捧着闹钟。

    秦湘萍帮他系上安全带,拿着放在后车座的外套轻轻替他披上,将车子驶上交流道进入高速公路。

    当他们回到她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鹿裣虏闳〕鲆惶仔菹蟹霉种械哪种臃旁诖餐饭裆希担骸跋热ハ丛瑁胰ジ闩愠缘摹!?br>

    “谢谢。”她见他如行走肉般的走进浴室,不禁感叹上苍为何如此捉弄他,终也明白他母亲为何会无缘无故地要他去找生父相认,原来是自知来日无多,放心不下他。

    轻叹一口气,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个冷冻筒仔米糕放进微波炉里。

    数分钟后,童致旸从浴室出来,神色间仍有着难掩的哀伤。

    秦湘萍接过他换下的衣服。“吃点东西吧!精神会好一点。”“谢谢。”童致旸在餐桌边坐下,开始进食。

    秦湘萍转身把他的衣服拿到后面放入洗衣机中,待她回到饭厅时却已不见他的踪影,晚餐也只吃了一小口,急忙寻到客厅也不见他。心里一慌,思忖:会不会已经走了?

    想起那个闹钟连忙寻进卧室,只见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放下一颗悬宕的心,走到床边想看他睡着了没有,却见他拿着闹钟一听到她的动静,连忙擦拭眼角的泪水。

    秦湘萍知道他一直在强忍着失怙的悲伤心情,轻声唤着:“致起来。”童致旸放下闹钟,慢慢地爬起来转身看着她,以为她是因晚餐的事来责问他。

    “对不起!我吃不下。”秦湘萍凝视着他泪光迷蒙的双眸,柔声地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了你心里会舒服一点。”

    童致旸凝视着她温柔的眼眸,再也忍不住满心的哀伤,早已盈眶的泪水,如决堤江水沿腮而下,紧抱着她将脸埋进肩窝。“妈妈一直不让我知道她病情恶化的事,她走得那么突然,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秦湘萍耳听他轻泣的声音,胸口顿觉一阵郁闷,喉头哽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抱着他。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呢?只因未到伤心处。

    不知过了多久,已听不到轻泣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粗重的呼吸声。偏头一看,他已沉沉睡去,这几天处理丧事和独自啃噬悲伤也够他累了。轻轻扶他睡好,取饼面纸,擦乾他脸上犹存的泪痕,低头吻上他的唇,轻语呢喃着。

    “希望明天你又是我开朗的小情人。”语毕替他盖上被子。

    翌日早晨,秦湘萍吃过早点,在上班前来到床边把他唤醒:“我要去上班了,你今天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天,饿了冰箱有微波食品自己热来吃。”童致旸睁着一双迷蒙微肿的眼睛看她,轻点头。“我知道,路上小心,再见。”秦湘萍走到大门口觉得不放心又回卧室,见他已沉沉入睡,于是转身放轻脚步出门上班。

    结果,在公司一整天都无心工作,一直担心着单独在家的童致旸,想打电话回去又怕吵醒还在睡觉的他,电话总是拿起又放下。下班时间一到,她便迫不及待地驱车回家,回到家门前,为了确定他还在不在,她伸手按电铃。

    “你回来了。”秦湘萍见到来开门的他又是一脸开朗的笑容,虽然欣喜不已却只是微笑着进门,随口问:“你什么时候起床?”

    童致旸腆地笑笑。“下午叁点多。”秦湘萍看着他,暗喜没有打电话回来,否则岂不吵了他。

    “晚上还睡得着吗?”“只要想着明天要上班就可以。昨晚谢谢你,哭过一场觉得心情好多了。”秦湘萍只是微笑看着他,突然一股香味飘过来,循着香味走到饭厅,发现餐桌上摆着叁菜一汤四样菜,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很可口。

    “你煮的?”

    “对。我想你忙得老吃微波食品,大概也腻了,刚好我今天有空,所以就到附近超市买菜,做点新鲜的菜肴。”秦湘萍闻言心里真是惭愧得紧,他大概不晓得她对烹调一窍不通,当然只有吃微波食品的分。当下笑着说:“那我们就开饭吧!”

    “好。”童致旸过去打开饭锅盛了两碗饭。

    秦湘萍看着碗中香q的白米饭,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家庭式的晚餐了。

    此时,门铃声突然响起,正要吃饭的两人对视一眼,秦湘萍推桌而起。

    “我去开门。”门才一打开一条缝,外面一声“老姐”秦湘萍刚才感动的心情被这一声叫得消失无踪,这个可恶的老妹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已来到客厅的童致旸。

    “老姐,我今天来做突袭检”秦湘琪用力把门推开,一脸俏皮的笑容正想问当门而立的老姐,待看见客厅里的童致旸,马上换上一脸贼笑的压低声量:“嘿!

    嘿!被我逮到了吧!”跟在她身后的洪建裕,手中还抱着一岁多的儿子,待看到童致旸也呆了半晌,秦湘萍的男友和他相比较之下,年纪真的还很小,片刻后神色恢复笑问:“姐姐的朋友吗?”秦湘萍点头,反正妹夫九成九也知道她交个小男友的事,何不大方承认呢!

    这时,秦湘琪走到童致旸面前,开口就问:“听说你已经二十七岁了。”童致旸微笑点头。

    “我也二十七了,你几月生的?”

    “八月。”秦湘琪先是一愣,随即面露苦笑,伸手拍拍他的肩。“很好,我会认命的。”童致旸不懂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秦湘萍可明白得很,老妹是叁月生的,算起来也比他大,如果她和致有结果的话,她还是得乖乖地叫“姐夫。”

    这时,秦湘琪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马上走进饭厅看到桌上的饭菜高声叫喊:“建裕,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让老姐请顿丰盛的晚餐。”洪建裕只是微笑地看着秦湘萍,他深知秦家姐妹都不谙厨艺,怎么可能有什么丰盛的晚餐可吃。

    秦湘萍明白他眼中的含意,也许她是不谙厨艺,可是她的小情人厨艺看起来还不错呢!

    “我们正要用晚餐,你们也一起来吧!”

    “谢谢。”洪建裕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傲然的神色,颇觉奇怪,走进饭厅就看见桌上摆着饭菜,虽是简单的四道菜,但青菜炒得很青翠,鱼煎得金黄香脆没有一点儿焦疤,蛋花汤看来滑嫩嫩的,彷佛入口即化。

    童致旸听他们要一起晚餐,再盛上两碗饭并摆上筷子。

    秦湘琪看着色香俱全的菜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老姐,你什么时候学会把菜煮的这么好,你不是只会煎荷包蛋吗?”这个多嘴的老妹,竟然当着致的面掀她的底!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的,不如现在就大方地承认吧。

    “不是我煮的。”

    “不是你煮的?”秦湘琪愣了片刻,随即明了地转头看着童致旸问:“你煮的?”

    童致旸笑着点头。“我以前在餐馆工作过,所以会煮几样简单的菜。”

    秦湘琪马上跑到他面前问:“那你什么时候还要来煮饭给老姐吃?快告诉我。”童致旸被她问得一愣,旋即不置可否地笑笑。

    洪建裕这会才明白今天秦湘萍怎么会开口留他们一起晚餐了。此时,怀抱里的儿子却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他连忙哄儿子,哄了几声都无法使儿子停止哭泣,只得把儿子交给老婆。

    “小宝乖哦!妈妈抱抱。”秦湘琪抱着他摇晃了几下也无法使他不哭,只得把他丢给秦湘萍。“老姐帮忙一下。”秦湘萍接过小外甥哄了几声,他还是大哭不止,只好再把他丢回给妹夫。

    洪建裕哄了好一会儿也没办法,只好再把他给老婆。

    秦湘琪见美食在眼前,早已食指大动,偏偏小家伙又愈哭愈凶,不禁生气骂道:“吵死了!你老娘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去向你老爹哭诉吧!”说完把儿子丢给老公,拉开椅子坐下不再理儿子。

    洪建裕实在拿她没办法,儿子哭闹的时候老婆比他更没耐心,儿子此刻又哭闹不止,只好抱着他拼命哄。

    秦湘萍看看老妹又看看妹夫,小外甥哭闹不休,谁也没有心情去吃饭。

    “我来试试看吧!”童致旸上前从洪建裕手中接过小娃儿,拥着他在胸前轻拍其背,柔声轻哄:“宝宝乖,不哭、不哭。”说也奇怪,小娃儿竟慢慢地止泪不哭,看见他纯真的笑容,最后也破涕为笑,露出几颗初长的小乳牙。

    一旁被他搅得心烦意乱的叁个大人,这会才呼出一口大气。秦湘萍见外甥把眼泪鼻涕都擦在童致旸身上,过去拿张面纸擦乾小娃儿的泪水和鼻涕。

    童致旸转头问:“可以给他吃面包吗?”秦湘琪连连点头。“可以、可以。”童致旸抱着小娃儿走到一旁的柜上取下一包刚刚才出炉的土司,秦湘萍看他抱着小孩就过去帮他,拿了片香软的土司给小外甥。

    小娃儿接过土司高高兴兴地啃了起来,这会大家才明白小娃儿也饿了,才做如此无言的抗议。

    秦湘琪看到儿子被哄得乖乖的,也就不客气地大喊:“开饭了!”其他叁人也入座开始进餐,秦湘琪见儿子乖乖地在童致旸怀里啃土司,以手肘撞撞老姐,靠上去小声地说:“不用多考虑,就是他了。”秦湘萍看他边吃饭边照顾小娃儿,还不时送一小块鱼肉到小娃儿的嘴里,十足是个好爸爸的模样。

    饭后,秦湘琪和洪建裕就告辞了。下楼时,秦湘琪忍不住羡慕地说:“老姐真是好狗运,竟然可以交到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瞎忝魈煲才欢僬庋耐聿汀!?br>

    正在想事情的洪建裕,差点一脚踏空跌下楼梯,转头苦笑:“你不要开玩笑了!我连电子锅都不会使用,更别说烧菜了。”秦湘琪看着他,脑中有个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洪建裕没注意秦湘琪的反应,又接着说:“我刚才就在想,姐姐的小男友好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像谁?”洪建裕思索片刻,摇头说:“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哎呀!不要想了,也许他是一张大众脸。”何骏宏凝视着手中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扎着双辫的女孩,女孩有着纯真无邪的甜美笑容。

    何骏宏看着这个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女孩,那是他年轻时到南部念大学所认识的女孩。犹记当时他骑着单车,转弯时不小心撞到正从工厂下班的她,他马上被她清纯如空谷幽兰的气质所吸引,因此就藉着撞伤她去探望的机会接近她,两人亦渐渐地迸出爱情的火花。当年她虽然只是个工厂女工,但乖巧懂事,绝不比任何一位大家闺秀逊色,家中只有一位寡母相依为命,因母亲体弱多病而独自负担全部家计。

    记得他毕业后欲北上返家时,她送他到火车站。他告诉她一定要等他,哪知当他出国留学回来,再到南部找她时已人去楼空,不知去向,留给他的只是无限的惆怅和思念。

    突然,脑中浮起那个长相和他酷似的年轻人,记得他好像姓童,思量片刻拿起电话按对讲键:“宗樊,叫人事室把公司所有童姓员工的资料送上来给我。”约莫十五分钟,周宗樊拿着几份文件进来,说:“董事长,这是您要的资料。”何骏宏接过资料,看着右上角所张贴的员工相片,很快地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年轻人叫童致旸,母亲叫童芳梅。

    童芳梅叁个字令他心口大大地震动一下,待他看见其父亲栏上竟是一片空白时,有种奇怪的想法从心底涌起。

    “去业务部找一个叫童致旸的员工,带他来见我。”末了还加了一句:“就是那个长得很像我的年轻人。”

    “是。”童芳梅,他的初恋情人也叫这个名字,两人离别已近叁十年了,和她亦有过亲密关系,难道年轻人会是他的或者只是个同名同姓完全不相干的人?

    周宗樊奉命来到业务部,在人数众多的职员中,很快就找到正与同事谈笑的目标,过去站到他背后。“童致旸,董事长要见你。”童致旸笑容倏敛,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表情,同课的同事们也惊讶的看着董事长的机要书。

    片刻,童致旸才反应过来,拿起桌上的文件故作整理状。

    “我现在很忙,可不可以不要去?”他的话使得周宗樊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打从长眼睛也未见过、听过有职员对董事长的召见还有讨价还价的馀地,当下斩钉截铁地喝道:“不可以!马上跟我上来。”

    童致旸好想拔腿就逃出公司,不想去面对生父却又不得不去,当下只好想个办法把脸遮起来。心念一转向对面的女同事请求:“拜托,你们谁有口罩借我?”

    女同事虽对他突来的请求感到奇怪,但也很乐意帮他,一位女同事就拿出个小圆花口罩给他。

    “谢谢。”童致旸接过口罩马上戴上,跟着周宗樊走。

    周宗樊见他突然戴起口罩,奇怪地问:“你戴口罩做什么?”童致旸故意咳了两声:“我感冒了。”周宗樊看了这个言行奇怪的职员一眼,不再问话,把他带到董事长室外,举手敲门:“董事长,我把人带来了。”当何骏宏看到戴着印花口罩的童致旸,先是一愣,接着对周宗樊挥挥手。

    “去忙你的。”

    “是。”周宗樊恭恭敬敬地退下。

    童致旸此时一颗心怦怦地直跳,彷佛有个人在里面打鼓似的,他好想转身逃出这个地方,逃出生父的视线。

    何骏宏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为什么戴口罩?”

    “我我感冒了,怕把病毒传染给董事长。”童致旸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不怕,拿下来。”童致旸无法,只得抬手缓缓地取下口罩,力持镇定地挤出一个笑容。

    何骏宏凝视着他清秀的脸庞,活脱脱就是另一个自己,尤其那双毫无污染、纯洁的眼眸,更像极了她他们就在如此近距离下面对面地站着,两人心中那股无法言喻的奇异感受愈来愈强烈,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到沙发坐下,我有些话想问你。”何骏宏惊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慑心神,语声严肃地说,话落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他的资料。

    童致旸才回过神来,一听说要问话,立即心慌地说:“不要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何骏宏闲言霍然转过身。“你说什么?”童致旸马上掩口大声咳嗽以掩饰刚才的失言。

    他的举动在何骏宏眼中看来还挺假的,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想停,只好请他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打算好好地拷问一番。

    “你的母亲姓童,你也姓童,是跟着母亲姓吗?”

    “不不是,我是跟着父亲姓,我爸爸也姓童。”童致旸坐在这张舒适的大沙发椅上,不但没有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如坐针毡般难受。

    何骏宏让他看看文件上空白的父亲栏问:“你父亲也姓童,为什么没有填上他的名字呢?”

    “因因为”童致旸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他是个曾犯过罪的人,而而且他的名字也很不雅。”

    “哦?”何骏宏继续追问:“怎么不雅的名字?”

    “叫叫”童致旸急得手足无措,从来没有想过要编个父亲的名字,现在临时要想也想不出来,但在他严峻的目光注视下,他慌得脱口而出:“童子基。”

    童子鸡?何骏宏愣了愣,的确是不怎么中听的名字。

    童致旸见他不再继续追问,也不再感到那么慌乱了。

    “因为父亲的名字实在不好听,母亲怕我被叫成童子蛋,再加上他是个罪犯,所以要我不要让别人知道父亲的名字。”他的理由听来倒也合情合理,何骏宏也不再追问他父亲的事。

    “这些事全是你母亲告诉你的?”童致旸点点头。

    “你见过你的父亲吗?”童致旸摇摇头。

    何骏宏又开始怀疑起来了,不禁再追问:“你没见过父亲,怎么知道你母亲不是骗你的?”童致旸皱皱眉,默然不语地凝视着他,心里却叫苦连天,为什么他要一直追问不休,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说错什么话。

    何骏宏看他一脸为难的表情,祈求的眼神竟让他心中莫名地涌起一丝不忍,似乎不该这么苦苦地追问他,因为他看起来是如此地慌乱与局促不安。

    “关于我父亲的事,我想您应该去问我的母亲吧!”童致旸实在没办法,只好拿出母亲当挡箭牌。

    何骏宏闻言眼睛发亮,对呀!怎么没想到呢?“那你母亲呢?”童致旸低着头回答:“她不久前去世了。”何骏宏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个小职员是不是在耍他啊?竟然叫他去向死人问事情!

    童致旸偷觑他一眼,看他好像被自己的话给唬住了,马上抓住机会。

    “董事长,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告退了。”

    “好。”

    “谢谢董事长。”何骏宏等他出去后,拿起文件凝视着右上角那张一脸灿烂笑容的大头照。天知道他是多么渴望有个儿子,有个可以继承事业和香火的儿子。

    童致旸走出董事长室进入电梯后,差点瘫坐在电梯里,双手撑壁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挥手擦掉额角冒出的冷汗。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逃出生父的势力范围才行,要是他叁不五时地叫他进去逼问一番,难保他不会在追问下说出真相。

    回到办公室马上埋头写下辞职书,当他把辞呈送给上司时,黄课长大惊失色地“你要辞职?为什么?”其他同事闻言也瞠目结舌。

    童致旸低着头声音沮丧地说:“董事长说我长得太像他了,看起来很碍眼,要我马上滚蛋。”黄课长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这种事!

    其他同事也纷表同情。

    “怎么会这样?”

    “董事长也太不讲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