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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心月决不考虑“就是他,你们养虎为患,将来麻烦可能更大。”
“有甚么证明?”曼宁问。
“我怀疑他是那个冬姨的儿子,他们先后到顾家是有企图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传宗终于忍无可忍地霍然站立,这太过分,信口雌黄得简直不像话。他会是冬姨的儿子?
“胡说。”他涨红了脸“你不能含血喷人。”
“陈菊妹是谁?”希仁突然说。
江心月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隔了很久才勉强镇定说:“是二十多年前的工人。”
“你知道冬姨是谁?”曼宁冶冶的间。
“冬姨”江心月飞快的回头看卢太一眼,她无法再强自镇定“她是谁?”
“她是陈菊妹的妹妹。”曼宁再说。
江心月呆在那儿奸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传宗注意到,卢太也变了脸。
“那又怎样?”她扬高了头,做出一副顽强的模样“也不关我事。”
卢太悄悄地从一边退下,只有传宗注意到。
“你一直针对传宗,是不是因为冬姨?”曼宁一下子想起许多事。
“我只觉得他们下怀好意他们出现后,顾家就此多事。”
“你真这样想。”
“我跟警察也这么说,”江心月得势不饶人“事实就是事实,你们被他蒙骗了,才看不出真相,不信就问问卢太”
卢太早已不在那儿。
曼宁心中气愤,她马上按铃,让菲籍女佣去请卢太及冬姨出来。
“我希望你们当面讲清楚。”
希仁本想离开,想一想也坐下来,家仪静静的走到曼宁身边坐下。
“发生甚么事?”她悄声问。
卢太和冬姨都出来,江心月也在一边坐下,一种大审判的气氛弥漫着整间屋,连传宗也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会不会如曼宁所说将会有甚么事发生?
“冬姨,你认识江心月?”希仁问。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位好好先生真的已动怒。
冬姨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你呢?你认识她吗?”他转向江心月。
“难怪越看你越脸熟,原来你是阿菊的妹妹,告诉我,为甚么要害我?”
冬姨彷佛听懂,又仿佛听不懂,只是怔怔的望着她。望着望着,眼泪沉默的流下来。
“别装作可怜,你说。”江心月狠狠地说。
传宗马上走到冬姨旁边,用手臂围着她的肩,无言地安慰她。
“你别逼冬姨说话,她根本不能说话,”家仪看不过眼“冬姨,我们都在,有甚么事你慢慢表达,别怕。”
冬姨把脸转向传宗又转向曼宁,曼宁突然感到一阵心气浮躁,很不安宁。
冬姨做了几个手势。
“她说姐姐死得可怜。”传宗转达。
“甚么意思?谁害她?”江心月尖叫。
冬姨指指“心”又做了个手势,可惜传宗看不明。她重复两次,他仍不懂。
“心中怎样?不舒服?痛?伤心?”家仪一直在猜“内疚?”
冬姨眼睛发亮,用力点头。
“你姐姐内疚而死?”家仪叫。
冬姨连连点头,眼泪大串落下来。
“胡说八道,与我们有甚么关系呢?”江心月猛烈地跳起来“卢太,你说,这冬姨来顾家是否有企图?”
卢太退后一步,轻声说:“我不能乱说话,我只是管家。”
“你说,说得有道理我不怪你。”曼宁说。
“那是。妤几次我半夜上洗手间,看见她”她指指冬姨“她神神秘秘的在周围看,好像想找甚么似的。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冬姨的睑上。
她益发显得苍白,身子也微微发颤。
“也许我不该说,”卢太小心翼翼的“我曾怀疑,她昏迷,她跌下楼受伤,
是否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传宗霍然站直了身子,严肃的厉声质问:“请你解释,这是甚么意思?”
“我就是不明白是甚么意思,”卢太依然极有教养的轻语细言“试问顾家大宅里有哪个人跟她有仇?要害她?”
也许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希仁和曼宁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处理。
“所以,最好请冬姨解释一下。”卢太又说。
“你分明欺负她不能说话,难以申辩,现在你说甚么都可以啦!”传宗气极了“若冬姨在顾家有甚么企图,愿天诛地灭。”
“殷少爷,不用这么严重,”卢太斯文的“大家都面对面了,总希望把事情弄清楚,我只是对事不对人。”
她眼光闪了闪,极快。传宗心灵巨震,这眼光熟悉极了,分明在那儿见过,是谁?谁?传宗的疑惑化成言语,冲口而出:“你是谁?”他指着卢太“你那种眼神,我见过你。”
卢太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我是卢太,此大宅二十六年的管家,谁都可以证明我的身分。”她挺起胸膛。
“不,我见过你,在另外的环境、另外的时间,你是另一个人”传宗十分混乱,这是他最真实、深刻的感觉。
“胡言乱语,你别想把话题扯开,我们说的是冬姨,是你,不是卢太。”江心月叫道。
“为甚么偷偷去保良局查我的资料?”
“谁?谁去过?你是甚么人?我们为甚么要查你的资料?你别含血喷人。”江心月跳起来。
“警方告诉我的,他们证实过。”
“这”江心月过分灵活的眼睛看看希仁、曼宁,又飞快转到传宗身上“就是担心大哥大嫂太老实,被你蒙骗,我怎能不关心顾家的事?顾家对我有恩,我也姓顾。”
“告诉我真话,为甚么要查传宗的身世?”曼宁的怀疑写在脸上“这完全不关你事。”
“大嫂我讲的全是真话啊,”江心月大哭起来“我好心没有好报,你们反而怀疑我。现在外面的人多坏啊!你们竟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信到十足,我怕你们吃亏,怕大倌家杰吃亏,有的人啊,吃人不吐骨头。”
“住口。不许侮辱传宗,”希仁愤怒的站起来“谁是谁非我心裹有数,反正警方还在调查,我等结果。”
“你还是不信我,大哥,”江心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家毁人散,我甚么都不怕,我跟他拼了。”
传宗一直不怎么说话,目不转睛的盯着卢太。他真的见过她,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身分,却有相同的熟悉眼神,那眼神那么深刻得令人一世难忘,他真的见过—
“啊”电光火石一闪,他终于记起了何时何地见过她,那竟是梦中遁入墙中的黑衣人。因为太震惊,他一个字也讲不出来,背脊的冷汗却不停的流下来。
“甚么事?”家仪问。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
“没有。”他尽了最大努力把已在嘴边的话收回去,现在不能说,他没有证据。
“当然没话说,自己心中有愧。天有眼,谁做了坏事自然会有报应。”
传宗心乱如麻,自从对卢太有了发现,他的心如火烧般,是不是事情即可真相大白?
“卢太,你整理个楼下房间给她,”希仁不愿讲江心月的名字“律师说最好让她暂住这儿。传宗,我们回公司。”
江心月眼中闪过惊喜。
传宗望望沉思像入了神的冬姨,他十分郑重又认真的对家仪说:“我请求你,在我回来之前,你一直伴在冬姨身边。”
“放心。我答应你,妈妈和我会照顾她。”
曼宁也点头应许,他才安心随希仁离开。
“传宗,刚才你想到甚么?”希仁在车上问“你看来震惊又兴奋。”
“我有个感觉,这件事很快会结束。”他不敢说真话。
“答应我,无论事情有甚么结果,你不要离开我们。”他真心说。
“你一点也不怀疑我?”传宗万分感动。
“从头到尾都没有。只是不明白,江心月那泼妇怎么如此针对你?”
传宗也不明白。他和江心月原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个人。
“刚才律师告诉我,警方对你的身世很有兴趣。你的身世有甚么特别?”
“我只是个弃婴,如此而已。”
“我不明白。”希仁摇头“律师说,家杰还是不能保释。”
传宗不便说甚么,只能沉默。
一整天在忙碌的工作、会议中度过。希仁先回家,传宗只好独自回去。
临走前打电话给嘉文,说明近日所发生的一切。
嘉文无奈叹道:“你和顾家前世弄乱骨头?如此纠缠不清,你何不及早抽身?”
“现在抽身,全世界都会怀疑我别有企图,嘉文,请再给我点时间,总之我们的婚礼铁定六月不变。”
彼家的空气颇闷,警方、律师都没有消息来,像大雨前的烦闷,令人透下过气来。
传宗陪冬姨一会。
冬姨脸上的愁苦浩失,变成漠然冶静,她没有任何表示,一直在沉思。
“你到底在想甚么?”传宗不止一次间她,她总是默然摇头。
“你知道一些事还不曾告诉我?”传宗这么问过,
冬姨望着他,深深的眼中彷佛有些甚么又仿佛茫然。
十点钟,传宗回房休息。
好像才睡着,又像睡了很久,传宗被一阵超乎人类的尖叫声所惊醒,第一个念头是“冬姨”飞快跳下床,冲向冬姨的卧室。
那可怕又刺耳的尖叫吵醒了大宅中每一个人,电灯一处又一处亮起了。
人人都聚集在客厅,不知所措的找寻声音出现的来源。然后,大家都奔到冬姨卧室外。
卧室门早被传宗撞开,门内的情形令大家目瞪口杲。身体看来衰弱又受过伤的冬姨,用双手紧捉住一个黑衣人,那人面向下,半跪在床边不能动弹。
房中满是哥罗芳气味。
“甚么事?”曼宁骇然。
传宗用不可名状兴奋又紧张的眼神望着希仁,他像找到一个正确答案。
“捉到了想害冬姨的人。”他的声音颤抖。
“让我看看他的脸,”希仁沉着声音“谁会在我家做这种事?”
只是冬姨双手用力老天,瘦弱的冬姨的双手竟像钢钳一般,一张半蒙着黑布的脸展现在大家面前。
即使只看眼睛,大家都认得她是谁。
“卢太?”曼宁惊骇欲绝。
希仁的脸一沉,大声吩咐:“报警。”
家仪第一个惊觉,转身奔向电话,更快的一个人扑出来,死捉着家仪不放。
“不不,不要报警,求你不要报警”这人竟是江心月。
“传宗,报警。”希仁提高声音。
传宗迅速拿起电话,在江心月还没扑过来之前打了九九九。
警察十分钟就赶到,七八个人把冬姨卧室团团围住。冬姨谁也不能相信,瘦弱的她竟能在十分钟内把卢太捉个动弹不得。
卢太被戴上手铐,蒙在面上的黑布也被除下。她没有甚么表情,只狠狠的瞪着冬姨,好像要把她生吞下肚。
“到底怎么回事?”警方人员问。
传宗迅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逼。
“这卧室上了锁,她一个女人怎么进去的?”警方怀疑。
传宗脸上浮起兴奋的笑容,他把自己似梦似真、半醒半睡看见黑衣人遁入墙里的事说出来,在场的人莫不惊疑万分。
“你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警方人员说。
卢太闭紧了嘴,脸色苍白但神情倨傲。
“你为甚么要害冬姨?”传宗忍不住问。这么斯文,这么有敦养的人。
“你不先问我是谁?”卢太冶笑起来。
“你是谁?”家仪抢着问。
“心月,事到如今,是否讲出来?”卢太忽然转向她。
“不,不,千万不要,你不能说。”江心月喊得惊逃诏地“不能”
卢太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我们输了,彻底输了。”
“不不不,请别说这只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第三者无关,你别说。”江心月紧张得满头大汗。
“好,不说就不说。”卢太再叹一口气“你们打死我也下会说。”
“你说私人恩怨?你和冬姨?”
“是。”
“你说私人恩怨?你和冬姨?”
“是。”
“你们认识并不久,哪来恩怨?”曼宁问。
“认识一刻也可结怨。”卢太摇头“算了,我有罪,我意图谋杀,你们告我好了。”
江心月在一边偷偷的透了一口气。
传宗见到了。她和卢太之间有甚么不可告入之秘密?卢太现在分明一派胡言。
“你为私怨杀人,你不顾你的下半生?”
“我并没有杀死人,我不担心。”卢太看希仁和曼宁“你们真蠢,引狼入室。”
“传宗和冬姨不是狼,冬姨几乎被你害死!”家仪大声说“前两次也是你害她的?”
“我不说,什么都不说,你们能怎样?告我也要有证据。”她说。
“人赃并获,你还想怎样?”警方人员说。
警方人员带走卢太时,江心月自动的陪她前去。走出大门,她回头望一望顾家大屋,心中充满了怨恨。
“江心月显然和卢太一伙的,卢太是内应。”希仁摇头叹息“二十多年了,我们甚么都不知道,真可怕。”
“她们的目的是甚么?”家仪问。
“等警方告诉我们。”曼宁十分疲乏“我们的家唉。”
“别担心。”希仁握住她的手“幸好这些事发生得早,我们每个人至少身体健康”
说到这儿,他呆住了。曼宁长年身体不好,与卢太有关吗?
“明天一早把你吃的各种葯物、补品送去化验。”他不寒而栗“我们
唉,真大意。”
家仪陪曼宁上楼休息,书房里只剩下传宗和希仁。
希仁也显得疲借,但全无睡意。
“我只是不明白,冬姨哪儿来这么大的力量捉住卢太?”他问。
“也许是意志。”传宗这么回答。
第二天早晨,警方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查出了卢太的真名叫江中月。江中月?她竟是江心月的姐妹?
这两姐妹到底藏了甚么居心?
希仁、曼宁、家仪、传宗都赶到警署,传宗把冬姨也带了去。
警方用一个相当大的单独房间接待他们。
然后,他们带来了江心月和卢太。
“你们的管家卢太二十多年前是一间舞厅的伴舞小姐,与其妹江心月同一职业,她原名江中月,艺名玲玲,今日凌晨犯意识谋杀陈冬妹女士。”警方人员说。
“我并未谋杀人,只不过去看看她。”江中月(卢太)冷冷的说。
一夜之间她的神情、气质、态度完全改变了,不再斯文、不再文雅、不再有礼,她变得更像江心月。她真是太出色的演员。
“黑衣蒙面半夜去看人?”警方人员冷叱“你和陈冬妹是老朋友?”
“她两次受伤都是我照顾她。”江中月强辩。
“你去看她,她为甚么反手捉住你?”警方人员不放松。
“谁知道,你们该问她,有的人是这么忘恩负义,这么反骨。”
“你对她做了甚么,令她高声惨叫?”
“尖声惨叫的是我,她一把捏住我的喉咙,想捏死我。”江中月理直气壮地说。
“事实上是你半夜意图不轨的侵入别人卧室。门上了锁,你怎么进去的?”
“我当然无法通过上锁的门,是她开门让我进去的。”江中月冷笑“不信问她自己。”
“你明知她是哑的。”警员脸有怒意“你最好说真话,这对你自己有利。”
“我没犯法,不需要有利。”江中月尖锐的“我甚么都不怕。”
“你迟早总要招认,何不说快些。”
“我要找律师,我要法律援助。”她叫起来。
“告诉我,你对陈冬妹做过甚么?”
“甚么都没有,没有。”她又叫起来。
“她说没有就是没有,她从来不说谎,”江心月在一边叫道“顾家上下连菲籍女佣、花王都可以证明她是斯文好人。”
“好,她算是好人,但告诉我黑天半夜为甚么偷进别人卧室?”
“陈冬妹身体不好,她去看她。”江心月说。
“你们以前认识陈冬妹?”
“不,她的姐姐陈菊妹是我以前的佣人。”
“陈菊妹呢?”
“我怎么知道?十多年前身体差,神经有点问题,回乡下了。”江心月翻翻眼睛。
“据我们的调查,她死在香港,车祸受伤不治而死。”
“关我甚么事?”江心月拍案而起,很沉不住气“你们该问她的家人。”
“陈菊妹死于车祸,我们警方有很详细的资料,”警员微微一笑“闯祸的司机很年轻,刚拿到车牌,他叫魏孝安。”
这名字一出,大家都呆怔在那儿,这魏孝安与江心月的同居男人魏孝全有甚么关系?
“不知是天意或是巧合,失踪十多年的魏孝安是三个绑架顾家杰又自动投案者之一,今天也在我们这儿。”
江心月脸色大变,奸半天才勉强说:“我不知你们在说甚么,我甚么都不知道,完全不关我事。”
原本安坐椅子上的冬姨霍然而起,激动得脸也变红,身体颤抖。
“别急别担心。”传宗拥着她瘦削的肩“警方会查清楚所有事的。”
冬姨深深的呼吸几次,慢慢坐下。
“魏孝安是你同居男友魏孝全的哥哥,事情是否太巧合?太戏剧化?”警员笑。
“我怎么知道?”江心月脸色剧变“我不认识魏孝安,阿全从来没说过有个哥哥,你们不能生安白造。”
“人全在我们这儿,要不要对质?”
“现在你们要审的人是我,关江心月甚么事?她没犯法。”江中月十分狡猾。
“是啊!我又没犯法,不是犯人。”江心月仰高了头。
“那么你告诉我们真相。”警方人员软硬兼施“反正你们是自己人,说不定陈冬妹和顾家不告你。”
江中月把视线转向没有表情的希仁睑上,又转向传宗、冬姨,最后回到警员。
“没有真相,该说的我已说完,没有甚么好说。我强调,我无罪。”
“很好。”警员站起来,走到希仁身边向他耳语一会,希仁点点头,然后那警员退出房间。
屋子里一下子沉闷起来,谁都没说话,江心月、江中月两姐妹互相对望,似在交换意见。
很快的,警员又回来,向希仁点头。
“他们已经出发。”他说。
大家不知他们弄甚么玄虚,江心月很紧张,凝望着警员半晌。
“你们到底把阿全怎样?为甚么不让我见他,绑架的人不是他,是那三个人冤枉他。”她尖着嗓子叫。
“别担心,他们兄弟叙旧,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
“我的律师要保释他。”江心月说。
警员不出声,仿佛在等待甚么。
还是江心月最沉不住气。
“你让我们在这儿等甚么?简直浪费时间,我要保释卢太。”她又嚷道。
希仁公司的律师来到,匆匆对他低声说了些话,又拿出几份文件给他看。
大家都望着他,只见他脸色渐变,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坏,最后愤然把文件掷在桌上,大声暍道:“竟有这样的事。”
众人的眼光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连连喘息又努力抑制自己。
“我们的好儿子。”他终于黯然叹息坐下。
“甚么事?”曼宁觉得心惊肉跳,近日一连串发生的事几乎令她负荷不了。
““跃马国际”被证实家杰有份,近年我们所有遭横手抢走的生意全是他做的,纽约第五街大厦、德国发展的度假村”希仁无限感慨,无比心痛“还有一些香港生意,他故意跟我作对,还与不法之徒勾结,洗黑钱,做假账,所有的一切全证实了。”
“希仁这不是真的。”曼宁摇摇欲坠。
“事实俱在,警方现在要起诉他,连国际商业调查组织也不放过他。
“这他为甚么要这么做?”曼宁流下眼泪,儿子始终是儿子,血浓于水“我们的一切难道不是他的?”
“不知道他怎么想,”希仁也袁声叹息“现在弄得身败名裂谁也帮不了他,”
“我知道原因。”江心月忽然说。
“你说。”希仁看她一眼。
“你们越老越胡涂,宠信外人,令他觉得没有地位,没有面子,”江心月尖声叫“你不同意他提出来的所有意见,你对他连外人都不如,他有骨气,有理想,当然自己出来闯。你又不肯给钱支持,他只好走捷径,甚至亏空公款也是你逼出来的。”
“你”希仁气结。
“难道我说得不对?对自己儿子这么刻薄,对外人却如珠如宝,骂你一句老胡涂绝对正确。你对不起家杰。”
“胡言乱语,”希仁大怒“如果我同意支持他的一套,今日身败名裂、倾家荡产的是我。你给我住口,家杰是你教坏的。”
“心月,冷静些。”江中月说。
“家杰已认罪,”律师在一边说“他会马上被移交法办。”
“希仁”曼宁眼泪汪汪的“去看看他需要甚么帮助,他始终是你儿子。”
希仁交待律师一些事,律师频频点头。
“要不要安排你们见一次面?”律师问。
“不。”希仁斩钉截铁的拒绝。
“难怪家杰不满意,要自闯前途,你们抚心自问,对他像儿子吗?”江心月又尖叫。
希仁根本下理会她。律师收拾文件迳自离开。一刹那间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谁也不说一句话,只有曼宁伤心低泣。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很惊心动魄。
警员接听,连连点头,把视线移向江中月的脸上,面露满意的笑容。
“我们的同事已经找到了复墙中仅可容身的秘道,从你的卧室通到陈冬妹和殷传宗暂住的卧室。你还有甚么话要讲。”
江中月脸色僵白,一言不发,仿似呆了。
按墙秘道?是电影小说吗?
刹那间传宗知道当自己似梦似醒、似醒非醒的状态时,所见到的黑衣人由墙遁去的绝对不是梦,是真实的一切,卢太做的。
按墙秘道。
“你说甚么?”希仁完全不能明白。
“你家真的某些地方有复墙,为某些目的可秘密自由出入,懂这秘道的人是江中月女士,也就是你们家中的女管家。”警员说。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希仁又惊又怒,这是不能想像,不可思议的。
卢太脸上神色不停的变化着,却始终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你说,”希仁突然转向江心月,声音又大又凶“江心月,你说。”
江心月彷似吓呆了,从来没见过希仁发这么大的脾气,这么凶过,何况她从来对希仁都有点畏惧,一时之间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希仁指着江心月和江中月“你们两个一定要弄清楚,这二十年来你们在顾家做了些甚么事,有甚么企图,有甚么目的,否则我绝不罢休。”
姐妹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嘴唇闭得更紧。
“好,你们不说也罢,我完全交给警方,由他们办,最终你们都会说,”希仁一手挽起曼宁,一手拖着家仪“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