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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三十五分,汤以白看似专心地搅和着下午要用的鲜奶油,实际上,从他越来越重的力道看来喔哦!汤大爷的心情很是不好喔!
扰人的电话铃声在这时候响起,砰咚一声地丢下搅拌中的鲜奶盆子,汤以白一把抓起行动电话。
谁?他劈头就问,吃了火葯似的口吻让电话那头的人沈默了下。不说话打电话来干么?汤以白进一步的骂,眼看他就要把电话给挂上了──是我。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音,因为惊讶,忘了要说中文,直接以法文出声。
爱德华?干么不说话?认出那是胞兄的声音,汤以白也换上法文,没啥好气。
如果我没记错,你在度假不是吗?汤以墨调侃道。看来你这个假期过得并不怎么样,火气这么大如何?要回来没?.
想都别想,别忘了,你答应给我半年的假期。汤以白才不理他。
半年的时间是你说的,我可没承诺你什么,倒是你,我的天才,你那失去的料理感觉是回来了没?汤以墨关心地问。
还不就是那样。汤以自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威廉,不为公事,我恨担心你,你确定不回来吗?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汤以墨严肃地问。
我说过不用了,我只是觉得倦怠、觉得累,而且只是失去料理的感觉而已,又没有什么大问题。汤以白还是觉得没什么,似乎过往那些料理铁人、厨界之光、梦幻调理师的封号对他来说,全都是没意义的、不值得恋栈的,包括厨界最高荣誉──膳魔师的尊称也一样。
如果真像汤以白说的那样,或者,对象换做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汤以墨自然不担心,问题是,事情并不像以白讲得那么简单。
做了三十年的兄弟了,汤以墨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他这个弟弟,知道上天是如何地恩宠他这个弟弟,不只给予了超敏感的嗅觉与味觉,还同时赐与了在料理食物上无人能比的天分。
有句老话说得好:上天为人们开了一扇窗,必会关上另一扇窗。
是的!他这个弟弟是个天才,是个料理方面无人能出其右的天才,可是在他的性格方面老实说,虽然身为这个天才的哥哥,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但要他说的话,他也必须说上这么一句:怪胎!
那种怪,不仅仅是对食物口味上吹毛求疵而已,他这个弟弟除了不吃外人所煮的任何东西之外,最最严重的毛病是,对于料理之外的其他事,他就像是聋了、瞎了,什么也引不起他的关注。哪怕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在他眼前爆发了,他恐怕也会当没看见一样,继续想着他要做的新菜色,要不然,就是他看着战争,心里盘算着打仗时吃什么最好。
一点也不夸张,汤以墨直到现在还常常会想,是不是因为那敏锐的嗅觉与味觉,加上对食物精准掌控的特殊能力,才会让他这个弟弟怪成那样,成为一个眼中只有食物及料理的人,至于其他的人、事、物,则一概采二不一没的政策──不关心、不理会、没感觉──来对待。
也就是说,除了料理的事,这个料理天才是一概不管的,包括外人的眼光跟看法,那对他来说,都和狗屎一样不值钱,即使是给予最高的评价或荣誉也一样,他才不管那些,他永远都只会做他想做的事──烹调、料理。
那对他这个生命中只有料理可言的人来说,失去对料理的热情跟感觉,事情还不够严重盾
威廉,汤以墨叹了一口气。别再说得那么不在乎,我是说认真的,如果没有什么如果,你找我有什么事?除非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餐饮王国要倒了,否则别浪费我的时间。不想话题再绕着他打转,汤以白直接开口打断兄长的话。
你明知道我不会让它出问题。汤以墨为他不合作的态度感到无奈。
那不就得了,我很好,没缺胳臂也没断腿,我只是一下子失去了那种热情,那种想创作的感觉,既然这对我们的王国没有影响,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你别一直惦着这事。汤以白说着,眼睛不自主地瞄向时钟。
十二点四十分,那个不知好歹的笨女人还没出现。
怎么?你有事?汤以墨熟知胞弟的性格,转出那语气之下的心不在焉。
没。汤以白一口否认。
那来谈谈你的度假生活好了,还愉快吗?你的台湾之行?汤以墨放弃,干脆换个话题。我一直很好奇,世界那么大,何以你独独挑上了台湾?别跟我说什么落叶归根,我可不信你这一套。
得了吧!汤以白回嘴。事实上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汤以墨实事求是。
汤家在他们两兄弟出生前便已举家移民法国,对于台湾这块极容易在地图上被忽略的小地方,在国外生长的两兄弟实在无法投注太多的感情,因此汤以墨相当难以理解,就算是真倦了、累了,为何汤以白哪里不挑,独独会挑上这个小岛来休养生息?
我爱上哪里就上哪里,还要有什么理由。汤以白嗤之以鼻,随性惯了的他很不能认同胞兄那种凡事要计划、要行事表的做事风格。
应该说,你以为这小地方爱蜜丽很难找到你?汤以墨一语命中问题中心。
干么提到她?你告诉她我在这里?想起那个缠了他半年多还不肯死心放手的富家女,汤以白语气坏了起来。
不干我的事,是我秘书惹的祸。汤以墨一副同情的语气。你该知道爱蜜丽的,当她下定决心要磨出真相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该死!汤以白只能低声诅咒。
我已经开除掉那个秘书了,不过我不认为这样有什么帮助,只是先跟你说一声,让你有点心理准备。汤以墨同情地说道。
这才是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对不对?汤以白没好气。问了半天,就只是想幸灾乐祸而已。
啧!你这么说真是让我太伤心了,我是那种人吗?要真想看热闹,我大可不把爱蜜丽知道你行踪的事告诉你。汤以墨不以为意,又道:再说,你一个人在台湾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很让人担心,你确定不回来吗?
不用了,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你当我跟隔壁那只小老鼠一样啊:汤以白嗤道。
隔壁的小老鼠:汤以墨捕捉到一个他认为很是异常的句子。
又怎么了?你这种语气?汤以白显得有些不耐烦。
没,我只是有些讶异,你竟开始养宠物,而且还是别人的宠物。汤以墨是真的讶异,以他的了解,他这个弟弟在一贯的二不一没政策下,若会驯养任何生物,为的也是杀来吃。但老鼠?而且还是别人的老鼠?
她不是真的老鼠啦,是住在隔壁的人,只是性格像老鼠。汤以白知道他想歪了,为避免给人他准备吃老鼠的错误假想,汤以白只得耐着性子解释。
只是没想到,他越解释,汤以墨的惊讶也越大。
她?一个人?法文的好处是语句男女有别,但现在的惊讶不只是性别,最重要的是,他这个怪胎弟弟竟然会去注意到食物以外的东西一个人,是人耶!
你那什么语气?汤以白觉得莫名其妙,弄不懂,他大哥干么那么惊讶?
没,我本来是想,如果你真那么感兴趣,想问你那是什么品种的老鼠,说个名目出来,我好一次买个十只八只的送你,让你好好养个够,不过现在说的既然是人,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可以问一下,你那个老鼠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吗?汤以墨试探地问。
不问不行,他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够引起他这个怪胎弟弟的注意力,他得问问清楚,这个她是怎么做到的?
问这个做什么?要真有精神问这些,你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拦下爱蜜丽,我真是受够她了。汤以白语气嫌恶地直言说道。
爱蜜丽的事我无能为力,你该知道,女人的爱慕是世上最可怕的元素之一,就某种程度来看,那比洪水猛兽还让人难以抵挡。汤以墨表示爱莫能助。
无能!汤以白下注解。
是,这事大哥就是无能,你有能力,就自己搞定它。汤以墨轻松以对,三两下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
算了,等爱蜜丽来了再说。我先收线了,还得去找那只小老鼠算帐,她竟然害我白煮了一顿,我非要想想办法,好好地整她一顿才行。汤以白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报复回去的复仇大计。
你煮东西给她吃?汤以墨再次觉得愕然,因为他这个怪胎老弟热爱烹调,但怪就怪在他只爱研究、只爱煮,却不喜欢跟人分享他的研究,同时也很不爱煮给别人吃,就连他这个亲哥哥也一样。
汤以墨至今还记得,在他一开始想成立这个餐饮王国之时,所需要的菜色都是趁着他这个怪胎弟弟不在时,特地从他这个料理天才的专用电脑里偷出来的没错,就是偷,因为他知道这个怪胎不跟人分享的怪性子,只能用偷的才能得到他的食谱配方。
只是纸包不住火,后来偷食谱的事被发现,但多年的兄弟之情让奇迹降临,在他坦承一切并表示歉意的时候,他这怪胎弟弟听了他整个创业大计后,竟然破例地答应给予帮助,不只无条件把所有的食谱给他,还主动表示愿意加入配合,创造许多新的口味出来让他开发市初
到今天,他们两兄弟成功了,创造了一个前所末有的餐饮王国,可汤以墨知道,那真的是神迹降临,让他这怪胎弟弟突然有心加入,不只省去了他的麻烦,让他不用再继续偷食谱的这种蠢事,还让事情事半功倍,快速地成就如今的事业版图。
往事历历,汤以墨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他听到的是有一个女人,不只引起这个怪胎弟弟的注意,同时不用靠多年的兄弟之情来动之以情,就能让他这怪到不能再怪的怪胎弟弟下厨煮东西?而且是与之分享?
这种待遇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没享受到几次,而这个神秘得像老鼠一样的女人做你今天老是发呆,我不说了,没事别找我。汤以白一点地不浪费时间,在懒得研究兄长怪异反应的前提下,他喀一声的就挂掉了电话,而且对电话那头的人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对着嘟嘟作响的话筒,汤以墨也挂上电话,早习惯了这种无体的态度。不过的这回除了习惯的表情,还多了点什么,就看他若有所思的,像是在想着些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是在想事情,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无法散去,这让汤以墨不由得有了最奇妙的联想看来,他那个怪胎弟弟说不定有救了?
汤以墨微笑,决定静观其变。
因为生病,为了让身体补充足够的养分,罗一家只得再次出门进行一次采购。这次不再是泡面类的乾粮,除了最方便的鲜奶之外,她还买了奶粉及几大条的吐司加果酱,此外,她还顾虑到眼前的这一餐,另外买了个排骨大便当回来充饥。
瞧,她做事多周全啊,只可惜她少评估了一件事,所以在她付完钱,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计程车后喝!她吓了一大跳,因为身边突然逼近的高大阴影。
定睛一看,那凶恶面孔还有些熟悉,再瞧了瞧咦?这不是隔壁那个帅哥邻居吗?他站在这里干么?还有,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吗?要不,他的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活像要吃人似的?
四目相望,没人开口,气氛静默得有点吓人。
罗一家很想跟他耗,但手上的东西实在太重,而且她天性就是孬,在他可怕的注视下,为免心脏无力而昏厥,所以她很是认命,决定主动开口问问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劳驾他为她等门。
呃清了清喉咙,她开口,只是声音小得跟老鼠一样。有事吗?
你上哪儿去了?汤以白不答反问,语气之轻柔,直让罗一家突地打了个哆嗦,没来由地让她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这一词。
吞了口口水,她小心再小心地开口:有事吗?
你上哪儿去了?同样的问题,但这一回的轻柔语气中又多了分森冷。
呃就如同你看到的,我出去买东西唔如果你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的话,那现在可以放心了,喏!你看有牛奶、面包、果酱,还有奶粉,我连等一下要吃的便当都准备了,很周到吧?她语无伦次,一股脑儿地说着,通常在她有这倾向的时候,就表示她心虚。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虽然他是帮过她的忙,带她看医生又照顾了她一夜,但那又如何?他是他,她是她,两个人还是八竿子打不着,顶多就是隔壁邻居的关系而已,而且还是刚认识,根本就不熟的隔壁邻居。那自己干么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直觉地感到心虚与害怕?
真奇怪,明明他长得也不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啊,而且实际上,不但不是凶神恶煞,相反的,他的长相真是赏心悦目得不得了,完全就是那种走在路边会吸引所有人视线的世纪大帅哥。
所以理论上,她应该要很高兴的,对于这种能跟帅哥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可她偏就是不!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像是她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似的,看着此时不发一语的他,她直觉就是要心虚,就是要怕。
唔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进屋里去了,你知道的,我还是个病人,如果这时候再加上中暑就惨了,而且天气这么热,牛奶要赶紧放进冰箱她哈哈乾笑着,想着藉口要远离那折磨人的可怕视线。
无奈,他没打算放过她。
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他开口,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语气。
呃你等我啊?有什么事情吗?她口头上说着,在那小心翼翼的表情之下,她的心正在默默流泪。
呜呜就差一步了,他干么说话呢?真的就只差那一步,她就能成功地躲回屋里当做没遇上他,他干么这么不合作啊?
有事?你问我?轻柔的语气在此一顿,就此放弃所有的隐忍,他放纵自己,直接破口大骂:你是聋了啊?
耶!?他的态度跟问题让罗一家明显地一呆,弄不懂他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她,这让她不由得开始慢慢回想,从刚刚到现在,她有遗漏他任何的问题吗?
还装死!看她反应不过来的表情,汤以白一肚子的火气烧得更旺盛。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几点了你说!
看着他就差没喷火的可怕表情,罗一家无辜的表情只能用可怜兮兮来形容,但这不表示她可以不用回答问题。
就看她迟疑再迟疑,直到她想到一个最保险的答案,这才小心谨慎地开口说道呃因为我没有戴表的习惯,我想,你让我先进屋里去,除了可以省去我们在这里晒太阳的时间,我还能告诉你正确的时间
这回她学聪明了,不等他反应,直接落跑。只是她这人不幸惯了,这回也不例外,从头到尾,他就一副没打算放过她的样子,在她可以说是飞奔地冲回家门,然后紧接着掏钥匙、开门、进屋的整个过程中,他就像个怨恨难申的背后灵一样,一路紧贴在她背后地跟着她。
而且不仅仅是跟着她而已,另外,他还持续用着杀人一样的可怕视线在凌迟她关于后头这一点,实际上她并没有回头确认,但就算没回头,她也感觉得到那一阵来自他的可怕怒气。
天啊!地啊!有没有哪个人或神灵来告诉她,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还是说她真做错了什么,所以活该要接受这个承受他怒气的处罚?
那里有时钟。她随意一指,特意回避着他的视线,然后低着头快步走向厨房,以为可以拖延一死。
可是她又错了!
他连停步都没有,直直地就跟着她到厨房,而且那让人害怕的可怕眼神没有一丝一毫松软的迹象,由头至尾就是黏在她的身上,像是跟她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让胆小如鼠的她就算不直接正眼对视,仅凭感觉都开始感到害怕。
时间随着她放物品的动作一分一秒流逝,等到她放好所有东西之后,再也没办法拖延了。以一种受死的心情,没得选择的罗一家只能面对他了。
呃你有事吗?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想到这一句开场白。
汤以白更加生气了,因为她的问句。不敢相信,都到这时候了,她竟然迟钝到还不晓得她做了什么?
在他更形凶恶的瞪视下,她不自主地瑟缩了下,直线条的脑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犯到他了。
呃已经一点半了,看样子我猜你还没吃饭吧?火气才会这么大。不然这样好了,我的便当让给你吃,你说好不好?就当是我对你的报答,谢谢你昨天伸出援手,带我看医生,照顾我一夜,早上还好心地煮东西给我吃总之,千万的感谢,谢谢你了。她好声好气地说道,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这一番话无疑是火上加油。
便当?她该死的竟然还敢叫他吃便当!在他难得好心地为她准备了一桌子的菜,接着还等了她四十五分钟,而且是在大太阳下空等!
汤以白还是直直地瞪着她,可这时不只是凶恶了,他的脸几乎要黑掉一半,看得罗一家更觉胆战心惊。
你你为什么这样看人?你好像更生气了为什么?她显得无措,想了想,以为他不信她的话,连忙保证道:是真的啦,我的便当给你吃,我不是说客套话,反正早上你煮的稀饭我还没消化完,其实还不太饿,所以你不要客气,就拿去吃
谁要吃你的馊便当!已经快让她的迟钝给气死的他狂吼道,直接截断她的废话。
在他的吼声中,她明显地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想改善这奇怪的僵局,就看她连忙打开她的大便当,献宝似地说道:哪哪有?看,它它没馊啊:
原本只是说说气话,但在她打开便当盒的同时,汤以白那超灵敏的嗅觉便闻到了不寻常的异味。
还说没有,它明明就馊掉了:他怒道。
哪有?这是我才买不久的,怎么可能馊掉,你别乱讲话。闻着排骨香味,她想把话说得有气势一点,但无奈,她的胆子就是那么一点点大,最后说出来的效果形同不满的嘀咕声。
我乱讲话?你说我乱讲话?克制已久的怒意渐渐满溢出,他质间着,声音一声大过一声。
好啦好啦,你没乱讲,是我乱讲话,是我的错,我的不对,这个便当就是馊掉了,那我自己吃自粕以吧?她息事宁人地赔不是。
你敢吃!他的手蠢蠢欲动,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抑制力可以让他忍住已经不单单是想捏她的脸这么简单的事,事实上,要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他真会出手掐死她了事
听他那饱含威胁的语气,几乎要缩成一个肉团的罗一家只感到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便当,她有什么理由不敢吃它?
包何况,这里头的菜色可是她特地挑的,全是她最喜欢吃的菜耶!
呃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个便当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我不敢吃它?她不懂,所以就算怕,还是不得不问一下。
你忘记了?你该死的真的忘了,对不对?他火大,一口恶气直接喷向她。
呃她停顿了至少有三秒,在知道她必须说点什么的大前提下,就算知道会被骂,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了。我忘了什么吗?
忘了什么?你问我:你忘了什么?发挥物极必反的原理,他笑了,像是刚刚抓狂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对啊,嘿嘿,我确实是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捧着那个无辜的大便当,她只能陪着乾笑,根本就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发生得极突然,在罗一家心中警铃响起、能反应过来之前,他突地展开了攻击行动,而且还极其神准地直接命中目标,单手一把就揪住了她的颊边肉,然后老实不客气地以这种姿势拖着她往外走──既然你忘了,就让我帮你恢复记忆!
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况下,罗一家被他揣着脸,一路揣回他家中。
这什么?大步来到餐桌前,汤以白指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口气凶恶地问。
含怨的泪往腹中流,不敢喊痛的罗一家就算觉得这问题很蠢,也只得乖乖地忍痛回答他:饭跟菜啊!
很好。他阴恻恻地一笑。如果你没聋的话,早上你回去前我是怎么说的?
早上!她一脸茫然。事实上她满脑子直在拚命地喊痛,要是开口,也是先叫他放手再说,可惜她不敢,因为孬惯了,实在没办法一下子转性,对着一个凶神恶煞说出太刺激的话
看来你要不是真的全忘光,就是真聋了。他停了一声,很是恶意地不肯松手,接着端起一张邪笑中的坏人脸,然后继续揣着她的脸说道:你真够胆,在我说了要你中午过来吃饭后,竟然敢放我鸽子?我记得上一个违抗我意思的人,他坟上的野草已经长得比你还高了。
她一脸的惊疑加恐惧,在听完他这一番话之后。
能够不惊恐吗?听听他刚刚说了什么,上一个违抗他意思的人,坟墓上的草都长得比她高了耶!
罗一家简直吓坏了,这会儿别说是喊疼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不会吧?她小心地吞了口口水,好怕再激怒他。
就算汤以白原先有再大的火气,看着她现在的反应后也已经化去得差不多了,事实上,他已经暗笑到快得内伤了。
哈哈,他就知道,就知道这只小老鼠逗起来会很好玩,瞧瞧她那副吓坏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好骗啊?随便一句话就能唬得她快吓破胆了,真是没常识,他长年住在国外,那里的墓区做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哪来长得比人还高的野草?
啧!让我想想,无视我的话,让我白忙了一场,还让我顶着大太阳等你回来嗯,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虽然觉得好笑,可是他忍住,还做出一副凝思的样子。
那个小心地再吞了一口口水,罗一家试着开脱。呃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我没聋,早上你说的话我听见了,只是只是我以为你在开玩笑,那我怎么好意思真的过来叨扰你呢?
原来你没聋,听见了我早上说的话嘛,怎么,现在全记起来了?逗她逗上了瘾,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松手,可脸上却端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那种笑容,就是存心要吓她。
因为害怕,罗一家自动退开了一步。在她单纯到可以说是贫瘠的人生中,哪能料想得到世上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净想些烂把戏跟手段来欺负人?这时候的她紧张得要命,直接发挥起求生的本能,快速地搅动着她那不太多的脑汁,只是成效不彰,因为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你误会我了,我、我听见了啊,而且也没忘啊,只是只是一般人哪会把这种事当真?她努力过了,但是再怎么挤也只能再挤出半句。所以所以我所以怎样?自动把我的话当放屁?
即使他用词粗俗,罗一家也不敢有任何意见,她只脑凄着脸,继续发挥求生的本能。不是啦,我怎么会那样想呢?我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但真的没想到你对人是这么好,真的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在等我,这真让我让我啊!让我无地自容,对,我很感到无地自容,打从内心里觉得没脸见你,所以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反省反省好了。
很高兴自己能在这紧要关头想到一个能够不再刺激对方的说法,她快速地说完后就想溜,只可惜事与愿违想逃?他抓住她,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敛起,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危险。
求求你放了我吧,大爷!她脱口而出,等到发现说错话的时候已来不及缩口了。
妈啊!大爷个鬼啦,什么年代了,谁在叫大爷的啊?她真是写古代稿写到脑子不清楚了,现在怎么办?重来一次吗?
如果汤以白的国文造谐再好一点,或者他曾看过任何一本坊间古代版的文艺爱情,他或者能理解这句大爷的意思,而且配合她那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他绝对会觉得这时的场面变得极其可笑,因而忍不住大笑出声。
可惜他这个法裔华人听不懂,根本就不知道她开了个多好笑的笑话,只对她这时冒出的奇怪话语感到好奇。
什么东西大爷?他问,完全一副不耻下问的态度。
没啦,我吓呆了,所以有点胡言乱语,如果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重来一次,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了。她完全没有肉票的自觉,还有商有量地询问起他的意愿,一副他同意的话,她就要从头来过一次的样子。
哼!你以为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吗?汤以白冷哼一声。
拜托啦!我才二十八岁,人家说人生七十才开始,你怎么忍心让我在二八年华的花样年纪里就香消玉殒?我不想那么早死,我真的不想那么早死
够了!汤以白出声恫吓,中断她的鬼哭神嚎,然后再毫不容情地吐槽她。
你?二八年华?别以为我不懂,我记得二八年华是指十六岁,可不是你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还有,我有说要你死吗?
听见重点句,罗一家的双眼发亮。他没有要她死,他没有!
喏,想活命,就照我的话做,先自己找个位子坐好。汤以白松开她,见她听话的坐好了,这才取出一个碟子,在装了适量的饭跟菜后,他很顺手地就将她放在面前的那个便当推到一边,换上他装好的那一碟饭菜。
怎样?她又开始紧张了,直觉想到死囚临死前的最后一餐,他刚刚不是说不会杀她了吗?
吃光它们!汤以白的要求很是简单。把它们吃光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你耍我啊?刚刚不是说好不杀我了?她愤怒到忘了怕,恨声指控。
你就这么想要我杀你?他咬牙,因为她的不知好歹。
可是你要我吃东西,我知道,临死之前的人都可以要求最后一餐。
罗嗦!你烦不烦啊,我煮了半天,你不吃,是存心要我白忙一场吗?他火大,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是装了什么,怎么这么会乱想。
是这样吗?她怀疑地看着他。
你别再考验我的耐性了!他不想抓狂,但她真有逼疯他的本事。
不敢再多言,罗一家一手拿筷子,一手抓过汤匙,稀哩呼噜地就开始吃了起来。看在她是病患的分上,就算是存心作弄,汤以白还有一点良心,每样菜的分量跟饭都只少少地取了一些,是以她很快便把盘中的食物一扫而空,那毫不迟疑的速度看得汤以白直皱眉。
奇怪,没反应?这只小老鼠是没有味觉了吗?
怎样?味道如何?不死心,汤以白追问她的感觉。
怕弄巧成拙,罗一家不敢夸张,只能老实地回答他的问题。还不错啊,尤其是以一个男人来说,你的手艺真的是很好,至少比我好一百倍了。
耶?还不错?
汤以白让她的评语弄傻了眼。那些饭跟菜,为了报复她放他鸽子的行为,在她回来之前,他已经动手为它们添加了新的调味料,所以那味道,别说没有热腾腾时的鲜美,在他加重比重地放了辣椒、盐巴、醋、芥末等等他能加进去的调味料后,可以想像应该是会呈现出满恐怖的味觉效果,可怎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说他煮得不错?
汤以白直直地看着她,就像是她头上巴了一只章鱼一样,一脸古怪地研究着她。
呃我吃完你指定的东西了,那我现在可以回家吃我的便当了吧?她提醒他。
你还吃得下?而且打算吃那个馊掉的便当?这下子,汤以白的表情更显古怪了。
它没有馊啦,我才买没多久的耶,虽然买好后我带着它绕了不少路去买东西,可是也不至于到坏掉的地步。她觉得有义务要为她的便当说话。
它明明就是馊掉的,就算放那么远,我都还能闻到它坏掉的味道是番茄炒蛋,里面的番茄炒蛋坏了。他朝空气中嗅了嗅,做下专业的判断。
哪有!番茄炒蛋本来就是酸的,不信我吃给你看,它真的没坏啦!毫不迟疑地,她挖了一大口和了饭的番茄炒蛋就住嘴里塞。
汤以白的表情很是复杂,他不敢相信,她真的吃掉了,而且吃了馊掉的食物还面不改色?真的啦,它没坏。她吞下那个拌饭的番茄炒蛋,为她的便当讨回清白。
汤以白的信心因为她坚定的样子而动摇了下,他联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是他失去料理的热情,连带着连嗅觉都迟缓了?
为了这个假设,他试着朝她的便当靠近,但还没鼻对番茄炒蛋地正面嗅上一嗅,他那超敏感的嗅觉已经让他受不了地退开一大步。
它是坏的!他大叫,用不上味觉去试,他就能断言。
罗一家被他那可以说是惊恐的表情给动摇了,她低头,试着要闻出个所以然来。是吗?有坏吗?
你有问题!大大地有间题!汤以白受不了地大喊。
有吗?他的过度反应让她困惑。
决定了,从明大起不!从晚上起,你要开始接受特训!
特训?她一呆,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没错,就是特训:我不容许这世上有你这种没味觉的人来糟踢真正美食的高尚灵魂:气愤地宣告出她的罪状后,他以惊人的气势,食指一伸地指向她。你!就是你,最好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晚上要再看不到你,让我发现你放我鸽子的话,我会
他伸手一划,做出一个抹脖子、杀人灭口的动作。汤以白满意地看她缩了缩脖子,知道他的警告将会收到最完美的效果。
真的是很完美,那是一种失足陷入地狱的感觉,怕事的罗一家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已经开始默默地流起了眼泪天啊──地啊──为什么她曾遇上这种事?
呜呜她果然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