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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峰。
这里就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铸剑师,无欲公子所居住的地方?
炳,真不愧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仙境啊。竟然有本事超凡入圣到连一个铸剑师最基本的配备“铸剑炉”也都转实为虚了,妖刀释闷声一笑,讽意十足。
这种地方简直是闷!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来的缘故,旧地重游,心中竟然有种人事全非的感慨,忐忑不安的情绪,逼得她心跳不由得渐渐加快,压得她胸口不住开始隐隐泛疼,额头缓缓渗出薄汗。
一会儿她该怎么同时面对他们两人?一想到这,司空星儿甚至连回头看妖刀释的勇气都没有,只得拚命的加快脚步。
终于来到一栋木屋前,但是却是心情备感沉重。
推门而入,室内宽敞幽静,屋中的布置仍是以整齐素雅为主,简单俐落得看不到任何一件多余的赘品,自然朴实的格调恰恰衬托出屋主崇尚简单无为、不受世俗羁绊的真性情,是谓一种身在红尘而人不染的超然洒脱,置身在这样一个境地里,所以无欲,无求。
看着那张简陋的床半晌,起初的左右两难和心虚,很快地全被内心的激动给取而代之了,刹那间像是眼前突然冒出了浓烟,风沙不小心跑进眼睛里面,两只眼睛一阵酸涩、一阵疼痛
司空星儿闭上眼睛,觉得眼泪好像快要掉下来,所以紧紧锁着,不让泪坠下,奈何纤若无骨的身子还是不能自己的轻轻摇晃,一颗心凉飕飕的,尤其是那言语无法形容的恐惧感,不断在她心口翻搅,几乎令她无法思考。
“无欲,无欲,你在吗?星儿来看你了”她低喃。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艰涩的逸出,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将惶惶不安的情绪压抑了下来,但整个人却无力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精致绝伦的小脸蛋一下子涮成渗白,一双潋滟的红唇几乎瞬间失色地轻轻颤抖。
这里怎会变得如此荒凉?怎么会这样?无欲呢?为什迟迟不见他踪影?疑问接踵而来,她湿了眼眶,泫然欲泣。
看着她转瞬失色的小脸,妖刀释心中顿时五味杂陈,一方面心疼她伤心掉泪,一方面又极为嫉妒那个她牵肠挂肚的幸运男子,那个该死的无欲公子!
她真那么喜欢他吗?妖刀释反覆思量,邪俊的闇眸迅速一沉,她的反应令他感到前所未所的挫败感,不禁消极的猜想,也许在她心里面,那抹超然脱俗的蓝是无法被取代的
可恶!妖刀释暗自咒骂,愈想心愈寒,面具下的那张脸孔愈变愈难看,他嫉妒得快要疯掉了。
话说回来,关于数月前玄幽冥率众围剿坐忘峰一事,妖刀释也略有所闻,所以这个地方人去楼空他并不感到意外,反倒非常庆幸头号情敌并不在这里。
玉手轻轻抚过桌上厚厚的灰尘,深知一向注重整洁的无欲,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居住的地方变得如此肮脏的,猛然回头一望,看见那印象之中总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蓝色长袍,好好的挂在墙壁上,然而那抹清香,却早已被浓浓的霉味给弥盖过去了。
看到这里,她心痛了起来,眸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断线的珍珠沿着两颊迅速的淌下,滴在堆满尘埃的桌子上积成一小滩泪湖。
“我来晚了,我一定是来晚了”顾不得桌脏,索性伏在桌上痛哭失声,柔旸寸断,声如泣血。“无欲,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你怎么可以?我不准你死你不准死听见没有”
千辛万苦才取得七叶并蒂草,他怎么可以不等她回来!
被了!不要在他面前为别的男人流眼泪,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妖刀释气极败坏的抡起拳头,任十指陷入手掌,掐出数抹泛红的指痕,打死不吭半声。
尽管他内心极度不悦,尽管醋海翻腾几乎将他灭顶,尽管压抑着满腔的怒火隐而不发,然而,从他胸腔发出的低沉共鸣,却还是显而易见的。
他,气苦极了。
“星丫头,未见尸体,现在下定论言之过早。”妖刀释咬着牙提醒道。
“你是说无欲没死吗?”她喜出望外,重燃希望。可谁知一抬头,竟与他阴鹭无温的眸子撞个正着,而当场颤瑟了下。片刻之后,她才小声的接下询问道:“那他究竟去哪里了?”
哼,他又不是无欲肚子里的蛔虫,哪里会晓得他在哪里,这丫头未免也太抬举他了吧!莫名其妙。
妖刀释冷冷一笑,妒火蒙蔽理智,言语之间难免诸多恶意调侃。
“关于他的习性,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不是吗?”
言下之意是她问错人了。
闻言,她秀眉一皱,明媚璀璨的美眸一垂,艳若桃花的樱唇艰涩地牵起一道笑弧,神情显得格外落寞感伤。
了解?什么才叫了解?一年才见上一次面也称得上是了解吗?她无语了。
怎么?难道他说错了吗?不反驳,是因为她默认了吗?她真是该死!
良久,司空星儿艰涩地打破沉默:“你说的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会找到他的。”她一定会找到无欲,一定!虽然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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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就在司空星儿转身欲走出屋外之际,哪知妖刀释忽然低低地疾呼了一声,然后迅速地将正欲夺门而出的她拉到身后。
司空星儿不明白所以,只觉得他过重的手劲弄痛了自己,精致的五官皱拧成一团。
妖刀释严阵以待,锐利的隼眸迅速将四周扫射过一遍,赫然发现目标就在隐身在半里之外的密林之中。
“一个送你去见阎罗王的人。”对方一字一句极为缓慢的回道。
“喔?报上名来。”妖刀释邪肆挑眉,开始衡量对方的实力。
“黄泉。”
“黄泉?”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仔细咀嚼,像正在品味什么似地。
虽然闻所未闻,但是妖刀释光听此人声音,便就知道此人肯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绝非泛泛之辈。
“阁下尚有半刻钟的时间交代遗言。”黄泉道,语气却像是施舍,轻蔑无礼的嘲讽。
听见对方口气之大足以媲美自己,妖刀释纵情一笑,笑声格外爽朗浑厚,深沉的闇眸同时掠过一抹激赏,潜藏在骨子里的好战的本性渐渐苏醒过来,全身血液沸腾,心痒难耐。
“但我却认为用这半刻钟的时间,先解决碍眼的阁下你!比较实际。不知阁下以为如何?”他放声嗤笑,依然是讽意十足。
“如果我是阁下,就会好好珍惜这最后的半刻钟。”即使是唇枪舌剑,黄泉亦不遑多让。
炳,这家伙够狂妄,他欣赏!妖刀释迫不及待与他一战,纵然这一战,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只有弱者才会逆来顺受,妖刀释要的是天长地久,绝非一时半刻。”前面那一句依然是针锋相对,但是后面两句话,却是刻意说给身后的她听的。
“阁下此言实为耐人寻味呀。”就不知道他身后的佳人会意过来了没有?
“那又如何?”连外人都深知其义了,她又岂会不懂?妖刀释就怕她一味的逃避不肯坦承。
“总而言之,这‘半刻钟’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阁下就别再三推辞。”声音骤止,像是突然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一般。
然,消失并不代表结束,几乎可以预见到的一场激烈殊死战,正在台面下慢慢地酝酿发酵,生死一瞬的肃杀气氛,逐渐在这一座世外桃源蔓延开来。
“哼!”妖刀释嗤之以鼻,拒绝接受任何施舍。
他迳自走开,朝那一色黑影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啊!他要做什么?司空星儿心一惊,立刻追了上去。
“你疯了不成?人家刚刚扬言说要杀你!”
“呵,难得你还会在意我的死活。”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摇了摇头,不懂他何出此言,她若是不在意的话,便不会上前拦着他了。
步伐蓦然一顿,他回头,炯烈的目光直直勾住她闪烁不定的瞳仁。
“你明白的,只是你一直在逃避而已。”他说,口气狂霸凛然,自是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抬眸迎视他,却后悔了,因为他炽热如火的眼眸总能轻易教她心慌意乱,一时之间竟不由得心生胆怯了起来。
他双眼微敛,乍看之下是那么冷静沉着、那么莫测高深,如同一面镜子可以直接透视她内心深处。
“如果现在让你选,我、无欲,你选谁?”既然是她挑起问题的,那么他也不会再跟她客气了,无论如何他今日非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这根本是两回事。”她倨傲的抬高下巴,不想内心的不安教他看穿,到头来却只能薄弱的喘息着,勉强维持住可笑的尊严。
“我、无欲,你究竟爱谁多一点?”他不死心,步步逼进,一副不得到答案绝不善罢甘休的凶狠模样,可将她吓坏了。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她别开脸,受不了他总是以眼神逼视,可他声音却在她身侧响起。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他说,不让她有丝毫喘息或者逃避的时间。
“我没有!”她反驳,未料声音竟薄弱异常,听起来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回答我。”这一次他是吃了秤铊铁了心,怎么也不肯放她甘休。
“够了!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她低吼,眼泪不争气掉了下来,她用力眨了眨眼,意图甩掉这些懦弱胆怯的证据。
“丫头,你想让我死下暝目是不是?”他又逼进她,单单一句“死不暝目”便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她低叫,泪水更加汹涌了。
“此战,我没有把握。”他说,低哑的笑声同时从他喉咙一进逸出,彷若自嘲一般。
“你要是敢死的话,我一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瞪他,管不住包多的泪水沿着两颊落下。
“那就给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胜过于任何一切,说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他要的不止是她的承诺,还有她的人!她知不知道,这些年他守护在她身旁只是一个过程而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最终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要她!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十年来唯一不变的信仰啊。
“你这跟趁火打劫有什么两样?”她没由来地感到气苦,他怎能在这节骨眼逼她做出承诺?明明知道她最后一定会妥协。
“你觉得是便是,我不否认。”他旋身,伸手将她扯进怀里,牢牢抱住。
“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想逃离他霸道的钳制,奈何却是欲振乏力,于是她索性抡起拳头,不停捶打他坚若磐石的胸膛,但是他根本不痛不痒,反而俯首在她耳鬓厮磨,恶意逗弄。
她浑身不由自主一颤,被他大胆放浪的举措骇着了。
“不肯说是因为你想缅怀我吗?如果死去可以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的话,那么妖刀释宁愿一死”
“住口!”她下意识用手捣住他的嘴,却只摸到一阵冰凉,那张嵌着淡淡血色纹路的白色面具。
倘若得不到她,他宁可让她一辈子都记住自己,一如十年前那样,彻底让自己的存在,成为她记忆中永远都无法抹灭的事实。他是太爱她,太痴傻了,才会如此极端偏激啊。
“你究竟想怎么样?”她微弱地问,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有将她逼疯的能耐。
“这一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人命在你一念之间,你一句话决定我是生、是死。”
可恶!他怎么可以用性命威胁她!明知道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所以说,答案早就是显而易见的了。她涨红着张脸低喊:
“我爱你、我爱你、我、唔”更多更多来不及脱口而出的“我爱你”三个字,刹那间全部化作一阵静悄悄的闷响。
浓密如扇的长睫眨了又眨,不敢置信他又这样肆无忌惮的吻了自己!他的吻快得令人措手不及,霸道得教她惊心动魄,同时又蛮横得让她神魂俱裂,一时之间竟完全忘记要挣扎。
被他如此这般的疯狂吮吻着,莫说是挣扎了,她的意识老早就被他充满魔魅气息的男性阳刚吞噬殆尽,就连唯一仅剩的最后一点神智,转瞬亦全被自己狂擂不试曝制的心跳速度震慑住。
一时之间,她神魂颠倒,完全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了。而且,更加教她讶异的还在后头,他毫无预警的蛮横举措几乎是一掠而过,简直迅捷得令人不得不瞠目结舌。
虽说他的吻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他毫不留情的索吻,到底还是在她那一双娇滴滴的唇瓣,清楚的留下了掠夺的痕迹。
她低红着脸喘息着,一手抚着红肿炙热的嘴唇,话说不出来,尚未整理出个头绪来,耳边已经传来他那仿佛交织着浓浓情欲、而又隐藏着几分清冷的傲然语调。
“但愿,刚刚那些话全是你的肺腑之言,而非,只是用来敷衍了事的违心之论。”他不急不徐的说道,目光专注认真、炯烈如火,像面洞悉人心的镜子几乎将她看穿。
是不是肺腑之言她下清楚,司空星儿只知道当他意有所指暗讽自己时,她可以清楚听见自己内心在淌血的声音。
滴答、滴答地,渐渐汇聚成一条肉眼看不见的血河
紧接着,她眉皱头了,眼眶湿了,心揪了,慢慢地,愈来愈痛了。
不明白心怎么会这么痛?她咬了咬唇,眉间紧锁痛苦,艰难地吞下他质疑所带来的莫名委屈。
心痛,表示她是爱自己的喽?妖刀释扬唇一笑,竟有种豁然开朗的释然,像是心中的疑问都全解是开了。
“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什么?她看着他,满脸不解。他邪肆一笑,用一种轻易蛊惑人心的温柔嗓音宣布答案:“你是爱我的”
什么?她倒抽口大气,没有否认。然后,听见他又接下道:“只是你一直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她张口欲言些什么,可他霸道的打断她的话。
“你的违心之论,我已经听得够多了,也听腻了。”说完,他再次印下一吻,薄如蝉翼的棱唇狠狠的吸吮住她红肿未消的小嘴,像是在警告她什么话该说,而什么话又不该说似的。
她爱他?她不愿面对现实?
他怎么可以将她的心看得如此透彻!在他面前,她竟是如此这般的赤裸裸,而又无所遁形。
第一时间没有反驳,也就是说,司空星儿默认了这个事实。
她,是爱他的!
既然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那么她自然也有权向他索诺。
“你会赢对吧?”她微弱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而这全都拜他那一句“此战,我没有把握”所赐。
妖刀释绝对不知道自己草率的一句话,足以瞬间夺去她的生息,左右着她的喜怒哀乐。
“呵”他笑,将她的小手放至唇边轻吻着。
“不要笑,我要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像个固执的孩子执意索诺。
只是,他不再言语,迳自走开了。
离开,是想将危险远远的带开,远离她吗?还是,纯粹想还她一个平静简单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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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当她赶到两人约战的地点时,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
雨愈下愈大,雨丝异常凛冽,渗入肌肤带来冻彻心扉的绝冷。
但是这股寒意究竟有么多深沉,司空星儿并不是那么在意,她只知道,打从那令人无法置信的残酷事实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起,麻痹的就不仅仅是知觉而已,仿彿连同她的呼吸也一并被夺走了。
而且她根本不及赶到他身边,纤弱无骨的身子,更因为不堪负荷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忽来一阵眩目席卷了她,宛如惊涛巨浪般,无情的将她卷进闇黑阴冷的漩涡里
恍惚之间,她看见他的白色面具碎裂散落一地,如同那肢离破碎的心看见他又对着自己扬起一抹勾魂慑魄的笑容,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也看见一道飘逸绝尘的浅蓝,释放出温文尔雅的笑靥温暖如风,在她即将枯竭的生命里及时注入一道暖流
曲终
尚还来不及睁开眼,熟悉的香气已先扑鼻而来,司空星儿几乎可以确定身旁之人的身份了。
“不愿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了吗?”习惯性的,总是将自己摆在话末,像是认为自己的存在,就如同一缕虚无飘渺的烟尘般微不足道。
她无言,泪从两侧眼角滑落下来。
曾经何时,朝朝暮暮的人就近在眼前,可她居然不为所动?上苍真是会捉弄人哪。
“何苦?最终还是要面对现实的”无欲彷若轻叹。难得地,性子一向被动淡然的他,竟然会主动探出手轻抚她冰凉的额头,他的眼,有着压抑过后的内敛,默默地释出淡淡的怜惜。
“那你告诉我现实到底是什么?”她声音里有着连自己都抑制不住的哽咽。
“何不自己去寻找答案?”他淡淡地建议,语带双关。
“为什么?”不!她好怕!谤本没有勇气去挖掘答案。
“因为我说的,你未必相信。”
“他死了?”她颤了许久才将话说完整。
“没有。”他道。
他没死?不!怎么可能?当日她亲眼看见他倒下的呀!不要再骗她了。
“不!你骗我!”她忍不住激动的低吼,情绪几乎瞬间崩溃。
无欲轻叹,无言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