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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沙雪怔怔地抬起头,看见一张铁青的俊颜,以及一道冰冷的视线,从墨镜后直直射向她。
“我我没有不要命。”她喃喃回道。
“要命的人会往车子多的地方跑吗?”他哼声道。
她以为禁止行人穿越的马路是她家开的运动场吗?
一句话又提醒了她刚刚的惊险状况,虽然现在她很安全,没有生命之忧,也没有受伤,可是那种差点被压在车轮下的恐惧却还在,她浑身微微颤着,双手紧紧抓住他。
只差一点点她就跟这个世界saygoodbye了!
死,就可以摆脱一切了吗?可以吗?
连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她低咽了声,突地哭了起来。
“你凶我!”她好伤心地指责。
麦斯没料到她会突然哭起来,一时间居然愣住。
“你凶我!我被吓到了你居然还凶我!呜哇”眼泪止不住,她干脆趴在他胸前大哭特哭。
麦斯不敢相信地瞪着她头颅,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天杀的!女人为什么说哭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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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沙雪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先是被他抓来、被他吓到,然后忙着逃走,又经过车祸惊魂,最后发现自己奇迹似的逃过一劫
她是真的吓到了,又一时放松了精神,才会掉出泪来。她也很想抹抹泪水“毁尸灭迹”后当作没这回事--长那么大了还嚎啕大哭,很丢脸的--可是又阻止不了泪水,她才干脆哭出声的。
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经过机场门口的惊魂事件,加上她一直在哭,他们当然是没赶上那班飞机,麦斯只好决定先在过境旅馆住一晚,隔天再搭飞机到日本。
到了旅馆,他只订了一间房。
“去洗把脸。”一进房间,他就把她往浴室里推。
小泉沙雪一点异议也没有,进浴室里去把脸上的泪痕给洗掉。擦干脸后,对着镜子,她看见自己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眼、红红的脸蛋、红红的耳垂,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只知道有好长一段日子,她都是努力学着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让人看出什么,连睡觉都不曾放松过心神,一直到她离开“那里”被他抓来,她的情绪才开始又显现出来。
明明他们的身分是敌对的,在他面前,她却一点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生气还是难过,都一下子就表现出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像在研究室里一样把自己隔绝起来,看见什么事都当成没看见、不知道。
但为什么是他?
一定是因为她不必防范这个男人的缘故!反正他们已经是敌人了,被看出她在生气也无所谓,他是牢头、她是不情愿的犯人,只有对立,不必尔虞我诈、不必藏起厌恶,想瞪他、想骂他,都可以随时赐他白眼、尽情把他骂个过瘾。
小泉沙雪忽然发现,这男人对她有十足的不良影响,让她变得不像自己,这时候,她也忽然想到,他之前威胁她的话--
我相信你不会喜欢我们两个人从这里开始就形影不离,包括吃饭、睡觉、沐浴等等。
赫!赫、赫、赫!
想到自己再一次逃跑失败,小泉沙雪开始觉得头皮发麻
“洗个脸,也需要发呆吗?或者,你又在想着该怎么逃跑?”一身黑到底的男人懒懒地倚着浴室门框,摘下墨镜后,他浑身冰冷的气息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有种危险的气息,凌厉得让人害怕。
她现在才突然发现一件事--
“你的眼睛是绿色的?!”
“那又如何?”他表情不变。
“不如何。”只是很漂亮而已!她当然不会真的称赞他,谁叫他是她的丰头!放好毛巾,沙雪转身要跨出浴室。“借过。”
他退开,看着她走到窗户前,深吸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
他挑眉,不明白她问的意思。
小泉沙雪因为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不得不再转回身。
“你说呀!”
“什么怎么办?”他总算开口。
“不管会不会成功,只要你一天不放我走,我就会一直逃跑。”
虽然时时刻刻能得知他的行踪,省下她找他的工夫,可是在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做之前,跟他在一起,只会带给两个人麻烦。
而且找到他又怎么样?她并不打算再回研究室,也不想帮教授做任何事,这么一来,她能自由的时间便不多了,还要浪费在跟他周旋上吗?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们吗?现在让你见到我,更可脑粕以见到其他人,你要放过这个机会?”
“我是想找你们,但绝对不是在这种状况下。”她厌恶受制于人!
“你认为,除了这种状况,你还能找得到我们吗?”要甩开追踪,没有人比他更擅长。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他那副自信的模样,实在很碍她的眼!
“事实摆在眼前,何必试?”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让她不由自主想到她会被捉的原因。
事实上,她已经跟踪失败了,而且主客易位,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她,而且不管她怎么逃,他就是有办法追回她。
这男人,真的很让人讨厌!可是,又讨厌不了多久不可否认地,他的确救了她的命。
他对她,不像一般对待“敌人”会有的态度,明明不准她逃走,却又放任她自由行动,没绑着她也没紧跟着她,更没对她严刑逼供,在他自己允许的范围内,给了她相当大的自由。
他的态度,让她真的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经过两次失败,她终于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一如他说的“他不放人,她就没机会离开”这个事实。
逃跑不成,只好改变策略用“谈”的,看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了。
“不怎么样,只是要确定一些事而已。”
“什么事?”
“你受什么人指使而来?指使你的人又想做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甚至连她自己要说他也不听,只是很笃定她终究会说出来,为什么?
“因为我要听的是真话,不是你刻意修饰过、避重就轻的答案。”
“你怀疑我会骗你并不奇怪,但如果我要骗你,就算任何人来问,我都一样可以说谎。”
“你没有机会说谎。”
“是吗?”如果她不说真话,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要让人说真话的方式有很多种,我没有苛待女人,或者虐待人犯的习惯,但是,我一定有办法让人心甘情愿、毫不抗拒地说出知道的事。”他自信满满的语气,让她开始怀疑。
能让人心甘情愿、毫不抵抗地说出任何秘密,又确定那人说的是实话的方法
“你想催眠我?!”
麦斯挑了挑眉,难得地露出了抹笑容。
“你很聪明。”
“聪明个头,我才不要被催眠!”
“你没得选择。”
“我偏不!”她拉开窗户就准备跨出去。
麦斯一看,身随意动,转眼间就抱住她腰身,制止她的行动。
“你做什么?又想逃了吗?”就在他面前想逃跑,她是气昏头了还是变笨了?真以为这样跑得掉?
拍不开他的手臂,她火辣辣地回头:
“我宁愿从这里跳下去,也不要让你有机会催眠我!”
“你宁愿死,是为了保护那个指使你的人?”他表情沉了下来。
“我才不想保护谁,我讨厌的是被逼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她吼回去。
“谁逼你?”
“”她才开口,又警觉地把话吞了回去。“如果我说了,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一点也没迟疑。
小泉沙雪气闷。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又不放我走!如果你硬要我接受催眠,那我一定会再逃。”
那种不能自主的经验,一次已经太足够,她绝不要再受任何逼迫。
“你可以再试。”他不介意。“回答我,谁逼你?”
“不关你的事。”她别开脸。
“是教授?”他再问。
“你知道?!”她讶异地回过头。
“猜想得到。”他一手拉开她,一手关上窗户后,带她一同到沙发上坐好。“你是心甘情愿替他做事?”
“是或不是,有什么差别?”反正,她都是奉他的命令而来,
“如果是,那么,我一定会带你到美国;如果不是,那他是以什么来逼你听他的命令?”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她反问。
他从来都不相信她,现在忽然问她,不会很奇怪、很矛盾吗?
“你可以说。”他等着听。
她要相信他吗?小泉沙雪对自己苦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差别?横竖她现在人是落在他手上,能逃掉的机率几乎是零,除了说,她又能怎么办?
“我在二十岁那年拿到博士学位,是超心理学的研究人员,三年前被教授强行延揽,替他做研究。”所谓的“强行延揽”就是明聘不成,就暗里捉人了。“我知道你,也知道你的特异之处,是因为我曾经看过教授手边保留的资料,psi04所拥有的异能,就是瞬间移动,我从来不想为任何人工作,研究虽然是我的兴趣,但我从来不希望那变成一种毫无人性的工具。我会来,是因为教授派我来追踪psi,没想到我却无意间发现你,接着,就反被你发现、捉住了。”她简短地道。
“既然不想替他工作,又为什么听他的话?”
“这是条件。”她深吸口气。“我想换回我的自由。”
“你相信他会放你走?”麦斯轻嗤。
“我不相信,但是只要能离开研究室,我至少有逃走的机会。”她白他一眼。
他真以为她有那么笨,会去相信那种为了私欲不择手段的人说的话?!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教授了!
麦斯莞尔地收下她的白眼。
“现在你已经离开那里,大可不必再照他的话去做,更可以逃得远远的,为什么你不选择这么做?”
“逃?”她嗤笑了声。“能逃到什么时候?就凭我,逃得过教授所派出来的人吗?如果你认为这么容易,那你就太小看教授了!除非得到他的承诺,否则想要脱离研究室,就等于是自寻死路。”虽然她不想回去、不想为他做事,可是违背命令的代价,就是她的命。
以自己的命下注,赌自己可以逃离教授,成功率其实等于零,因为如此,她只能先依教授的命令去做,其他的,她打算视情况而行。
“你排斥催眠,跟教授有关吗?”
“催眠,是我被带到岛后第一件做的事,而我事后才知道,教授以这种方式控制所有的研究员,用来知道研究员心里想什么、研究的进度与想法,在教授面前,这些都无法保留。”因为,人在被催眠时,反应的是最真实的潜意识,那是无法作假的。
的确像“他”的作法,将一切完全操控在掌中,任何人都别想欺瞒“他”什么--那个控制他六年的人
“教授身边有催眠高手?”根据他所了解,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被催眠,而要催眠一个人到最深的意识,催眠者也得消耗相当大的力气,那不是任何催眠师可以做到的。
“有,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只知道教授很重视他,将他保护得无微不至。”小泉沙雪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听起来,他等于是透过催眠师在操控所有的人,这个催眠师对教授来说,是个相当重要的人麦斯深思了会儿。
“研究室在哪里?”麦斯再问。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在那里,出入都有人带领,不但要蒙起眼,甚至必须施打安眠葯才能进出,除了确定实验室是在一座岛上之外,我根本无法知道它的位置。”
“那座研究室,名为生物科技法人机构?”
小泉沙雪讶异了下。“对,你怎么知道?”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他耸了下肩。
真稀奇,他这个酷男居然会耸肩耶!小泉沙雪脸上再度出现讶异的表情。
“怎么了?”她呆呆的表情,真可爱!
“没什么。”她摇着头,想到现在的情况。“你相信我说的吗?”
“相信。”他点头。
她松了口气,又问:“那我们就不必去日本了吧?”
“要去。”
耶?“为什么?”
难道他还是想找人催眠她吗?她眼里立刻浮现一抹受伤的神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抬手,揉了下她的短发,顺手得连自己都愣了下。“去日本,是为了你身上带的那件东西。”
“东西?”噢!仪器。
“那个东西,应该有传讯的功能吧?”
“有啊!”她点点头。
“那就好。”
“好?好什么?”她完全不明白。
“能传讯,就一定有讯号,找得出讯号接收的位置,就找得到教授。”他简单地道。
对哦!可是
“带着它,对你并不好。”她迟疑地道,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他。
他挑眉,表示疑问。
“它是个精密的仪器,本身就拥有发讯的功能,你带着它,教授就可以追踪到你。”算了,就告诉他吧!
虽然和教授有交换条件,但她并不足一个会为了自己牺牲别人的人。这种事,她不想做,也不愿做。
也因为如此,所以在发现他的第一瞬间,她并没有立刻f回报给教授,而当她一切都还在考虑的时候,就被他抓住了。
“无所谓。”他毫不在意地扯动唇角。“如果他来了,正好省下我找人的工夫。”
小泉沙雪一听,好奇地问:“如果见到教授,你想做什么?”
“杀了他如何?”
他居然面不改色地问这种话?!小泉沙雪瞪着他。
杀人耶!他怎么可以说得好像只是在告诉她,今天晚上天气不错一样平常。
“你正经一点!”
“我很认真。”他从来不说笑。
小泉沙雪呆住了。他是真的要杀人!可是杀人耶!他真的不得了手,不会害怕、不会迟疑吗?
读出她的表情,麦斯忽然笑了,又揉着她头顶上的发。
“做人,该狠心时,就别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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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很难了解耶!
他很冷漠,可是,也没有冷得很不近人情,在过境旅馆里,他居然很有兴致地带她去餐厅吃晚餐。
非假日,住宿的人不多,餐厅里至少有一半的座位是空的,可是这样的情况,却让整个餐厅视野更好。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小泉沙雪好奇地望着窗外的机场夜景,把刚送来的餐点忘得一乾二净。
“好漂亮!”望着机场跑道上一盏盏的夜灯,她整个人都快趴到窗上了。
“小心一点!玻璃快被你趴到掉下去了。”他喝了口咖啡,随口提醒她一下,然后开始享用他面前的鳕鱼排。
“哪有那么夸张!”她微红了脸,缩回手。
麦斯瞥了眼窗外。“只是黑夜里的几盏灯,值得你看得这么认真?”他实在不能理解那有什么好看的。
“这是夜景耶!可以制造浪漫气氛的耶!被你一讲,真是一点美感也没有了。”她抱怨道:“而且,我又不像你,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以前,我忙着读书,后来进研究室,别说是夜景,我连什么是风景都不知道,整天只对着一堆数字报表做统计和推测。”那种生活,说有多枯燥,就有多枯燥。
整天在一间又一间的研究室里穿梭来回,她早就腻了,如果可能,她根本不想再回研究室那种地方。
“你的家人呢?”
“不知道。”她耸耸肩,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虽然我是我父母唯一的女儿,可是他们一直把心思放在医学研究上,在我出生之后,照顾我的人就是保母。我的生活除了读书、跳级、拿优等生奖状,再也没有别的,我甚至不曾出门逛街、旅游,也没有什么好朋友。”在家里看保母借回来的cd、dvd,就是她全部的休闲了。
“我最后一次跟他们联络,是两年前,我曾经试着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可是他们反而要我安心做研究,别顾虑他们,也不要怀疑教授想栽培我的心意,只要努力让自己做出个成果来就好。”从那次起,她再也不曾希望父母会来救她;也明白到,教授所做的一切事情,有可能都是经过细密的计画,让人根本不会怀疑。
这也更证明了“生物科技法人机构”绝对不只是单纯的一个生物科技研究机构而已。
“他们不关心你门”麦斯蹙眉。
“从小,只要我的成绩好,他们根本不会注意我什么。我想,就算亲如父母子女,也不见得就一定会互相关怀。”
这世上,还是有那种只关心自己的父母,对于子女,只要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大就好,所谓亲子间的关心,对他们来说,根本是神话,多余的。
麦斯眼神一沉。
“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