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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然!”
震耳欲聋的喊叫声,让毫无防备的张浩然手中的话筒差点落地。
黑白两道里敢对他这个年轻有为的警局分局长“鬼吼鬼叫”的没几个,最近老是敢不怕死地三天两头猛打这夺命连环call吓他的家伙更是只有一人了。
“唉”他手抚额,无奈长叹。“又是你,饶了我好不好!”“我饶你?谁饶我呀!”四海迫切地直嚷:“都快一个月了,找一个手提包也找不到?!你不是连十年未破的悬案都能侦破,神得很吗?我不过要你帮我找个手提包,很难吗?你别想给我吃案!要是我被那个金宝蓓吃干抹净、宣布破产,我肯定拉你这个无能的警察垫背!”
他按按发疼的太阳穴。“我已经叫人去找了,不过”
“我不要听不过,我”
等一下就要带队熬夜去追捕一名枪击要犯的张浩然,在四海长达十分钟又三十五秒、完全让人无法插嘴的训话中,比手画脚地交代属下出去办事、吃了一个肉包子、喝了一罐咖啡、还闭眼小歇了一会儿,一点时间也没浪费,完全当四海在念经。
“所以,你至少也得帮我把金宝蓓手提包里那把钥匙找回来,不然她这辈子都跟我没完没了,我也不会跟你善罢甘休!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浩然用左手食指按住自己不断皱起的眉。“找我是一定会找,不过说一句实在话,你又没有让那个金宝蓓子取予求的义务,撵她出门不就行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身为人民保母该说的话吗?!她现在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我赶她出去她就得露宿街头,治安那么糟,她一个女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良心怎么能安?她已经够可怜了”
“可怜?”浩然鹰眸一亮,可逮住他语病了。“这可真是稀奇呀!我们钱大少不是向来把想从他口袋里挖钱的人全当毒蛇猛兽,不管穷、富一律避之唯恐不及吗?现在竟然舍不得将毒蛇赶出门,还可怜起她?十分可疑喔!”
四海一凛。“可疑什么?”
“你呀,该不会是太刻薄朋友,真的像炎煜跟我说的,终于得到了现世报.爱上你口中那个讨债鬼了吧?”
浩然话语刚落,四海浑身立刻寒意四窜。
“你少听炎煜那家伙胡说了!”
四海不由自主地一阵面河邡赤。亏他们三人都十多年的交情了,他国中时怎么净交些损友呀?
“那个家伙自己要踏进恋爱的坟墓,就想把我也一起拖进地狱!我也真够倒霉的,他们两个怎么刚好认识呢?他在金宝蓓面前信口开河,差点没害死我!说什么我对她好是因为想要娶她当老婆?拜托,我找死啊?!那个一无是处、只会花钱的女人谁娶谁倒霉!我神经错乱才有可能看上她!”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突然冒出的问话让四海吓了一跳,一回头,才发现说要出去买宵夜的宝蓓已经回来了,而且好像听见了他和浩然的部分谈话,她难得神经敏锐地感觉到话题的女主角可能是自己,而一脸可怜兮兮的,让四海看了好像自己真欺负她一样,有些过意不去。
“呃,我在说朋友的女朋友。”他手捂住话筒,心虚地回答她的问话,才又跟老同学说:“浩然,我改天再拨给你,再见。”
“你朋友的女朋友一无是处、还只会花钱啊?交上这种女朋友真是可怜,他到底喜欢她哪里呢?”
“呵,是啊,喜欢她哪里呢?”
他干笑一声,心虚的眼光完全不敢对上满脸认真询问他的宝蓓。
“不过啊,爱情这种事本来就是没道理可言的,你说对不对?”
他不正眼看她没关系,宝蓓干脆自己绕到他面前,甜笑地盯着他问。
这阵子朝夕相处下来,她更加确信四海是个刀子子诠腐心的好男人。
虽然他一天到晚叨叨念念,要她勤俭再勤俭,每回买东西要他付钱总是一副拿刀割他似的,可是对她还是挺照顾的,他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对于她的日常花费倒是睁只眼、闭只眼地由她。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拥抱温暖,不过宝蓓还是感受得到这个不擅表达的男人所有的关心与善意,也越来越喜欢跟他相处,只要有他在身边,就有股浓浓的安全感围绕着她,好像天塌下来都不用怕。这种感觉她还是头一回呢!她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虽然上回她把罗院长的话拿来问他,他死不承认有半点想娶她,甚至喜欢她的意思,让她有点小失望,不过罗院长说过,四海待她的确与众不同,所以他多多少少也有点喜欢她吧?
四海被她盯得喉咙一阵干涩,心跳也莫名加快,只好掩口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异常。
“别问我感情的事,我只对赚钱有兴趣。”他马上转移话题。“宵夜呢?你买了什么?”
“嘿、嘿。”她笑得神秘兮兮,把手上的购物袋往茶几上一放。“你绝对想不到我有多疠害,这种时间我还买得到牛排喔!”
“宵夜吃牛排”
四海颀长的身躯小小摇晃了一下。历经快一个月的磨练,她的惊人之举已经没那么容易吓昏他了。
“找的钱呢?”
他顺顺气,反正都十点多了,她顶多买到路边摊那一客八十元的合成牛排,他给的五百元总还有找。
“哪里还有钱找?一客两百五,两客刚好五百呀。因为我要外带,小夏还没收我服务费呢!”
两两百五?!
“哪里的路边摊卖那么贵呀?简直是黑店嘛!你被骗了啦!”
“谁说我买路边摊啦?”
她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个双层的红色保温包,拉开拉链,从里头端出两个用高级骨瓷餐盘盛装的精致牛排餐。
“这不是这不是斜对面那家餐厅的牛排吗?”他认得那个盘子,他为了谈生意,曾经跟日本客户约在那儿用餐过。“他们什么时候有外卖了?而且他们一客牛排最便宜的也要三百五吧?什么时候推出两百五的?”
她得意地弯唇一笑。“这就是三百五的啊,不过小夏算我员工价,打七折,还帮我找了这个保温包来装,你看,还热呼呼的呢!”
他越听越茫然。“小夏是谁?工读生吗?”
她摇摇头。“小夏就是那家餐厅的大老板啊,工读生哪有那个权利给我那么多的折扣?”
“你认识那家餐厅的老板?”
四海半信半疑,毕竟那可是家高级餐厅,没个上千万开不成的,那种店老板不太可能是宝蓓这个一级贫户的旧识吧?
“认识呀。”宝蓓拉着他,端着盘子一起走到饭桌旁。“上个礼拜我帮钟点女佣去菜市场买东西,小夏看我手受伤,就好心帮我提袋子,我们一路聊回来,他还在餐厅营业前请我去试吃他们大厨开发中的新菜色,人很好喔!他说他已经三十岁了,可是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好像才二十出头,人长得帅、个性又好”“哼!”四海听来十分不是滋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男人对女人好,绝对都有个目的,十之八九是想骗上床,他对你肯定有什么不良企图。”
“是吗?”她瞅着他,巧笑问:“那你让我白吃、白穿、白住,对我比他好上百倍,也是有什么邪恶企图吗?”
“我”他一时语结,好一会儿才想到话搪塞。“我是被你赖吃、赖穿、赖住,可不是心甘情愿的,我唯一的企图就是要你快点养好伤,然后离我越远越好。”
她嘟起小嘴。“什么嘛,好无情喔!你就不能讲些好听话哄我吗?”
“不能。”他答得简洁俐落。“快点吃完就去洗澡、睡觉,别作白日梦了。”
他说完便去拿刀叉给她,掀开自己盘上的保鲜膜迳自吃了起来,可是没多久,就被一种好似猫爪抓玻璃的恐怖声响给搞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你一定要弄出那种恐怖声音吓人吗?”他忍不住放下刀叉向她抗议。
“我也不想啊,人家右手受伤没力,一只手不方便用刀叉嘛!”
“那你还跑去买牛排?”
“我就是忽然很想吃嘛。”
她说着,突然心生一计,干脆搬着椅子坐到他身边去。
“这样好了,宵夜吃一大盘牛排好像多了点,我们一盘留着明天微波吃,一盘合着吃,你切来喂我吃。”
她亲密地倚坐在他身边,手斜托着脸颊盯着他说,眼里眉梢尽是甜得像蜜的笑意。
四海一阵耳热,不太自在地挪了挪身。
“为什么我出钱让你买宵夜,还得当男佣伺候你?金小姐,你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
她扯着他的衣服撒起娇来。“会吗?人家只是请你帮个小忙,又不是在使唤你。而且你切来喂我,这样我不用动手,就不会发出怪声啦!好嘛”
“你就会卢!我真怀疑是不是老天爷看不惯我日子太好过,专程派你来给我难过的喏!”
他嘴上说得不甘不愿,却真的切了自己盘里的一小块牛肉送到了她嘴边。
宝蓓开心地一口吞下,巴结地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闭嘴。”他红着耳白她一眼。
“我们这样算不算间接接吻?”
“呃”她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四海差点没被嘴里的牛肉噎死,猛槌了胸口好几下,才顺了气。
“你没事吧?”她连忙倒了杯温开水给他。“我只是开玩笑,你别生气喔!”
“没事不要说一些会害人作恶梦的话!”他没好气地命令她:“吃完宵夜之的,不准你再说任何话。”
“噢。”
这回她乖乖地不跟他讨价还价,直到两人把盘里的食物吃到见底了都没吭半声,坐了一会儿便安安静静地去洗澡。
四海把另一份牛排换个盘子盛好放入冰箱,再把店里的餐盘洗净放回保温包,然后便去家中另一间浴室洗澡。该不该去认识、认识那个叫“小夏”的男人?家里这个丫头涉世末深,对男人又太不设防,万一真遇上居心不良的男人想骗她
“真是的,我干么替她操这份心?她又不是我的谁,被人拐走,别来啃光我的家产不是更好?”
他嘀咕着,却发现浴室镜子中那个男人脸上依旧眉头深锁,一点也不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天哪,难不成我是在嫉妒?!
他瞪着镜中一脸愕然的自己,越想越不对劲。
仔细想想,自己对她的纵容的确有些过头,可是她撒起娇来真的很惹人怜爱,就是让人狠不下心拒绝嘛!
再说,之前她虽然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可是看得出她最近一直很努力在他面前力求表现,至少庭园里的花草她就整理得井然有序,而且有她相伴其实也挺有趣的
不会吧?莫非他真对那个讨债鬼动了心?!
不、不可能,这一定只是同情,同情而已!
他悻悻然地伸手抹了一下镜面,故意不去深究自己怪异的心态。
“喝!”
洗完澡一开门,四海被披头散发、穿著一身纯白丝质睡衣站在外头等他的宝蓓吓得倒退三步,还以为真见鬼了。
“拜托!以后别穿著一身白突然冒出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真过分,我长得那么可爱,哪里像女鬼了?”
宝蓓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不过她不跟他计较,她来找他可是有急事的。
“四海,载我出门一下好不好?”
“今天又不是万圣节,干么载你出门吓人啊?”
“很可恶耶你!”她白他一眼。“人家是要你载我出门洗头啦,我头突然好痒喔!”
他走出浴室。“已经十一点多,美容院早关了。”
“谁说的,你不知道警局附近那间叫做巨什么的连锁发廊,为了争取那些加班到很晚的上班族,早就把营业时间延长到十二点了,电视几百年前就广告过了,你都没注意啊?”
“我哪像你那么无聊,连那种事也在记。”他讪讪地回她几句:“就算是那样吧,你当钞票是我家印的呀?自己洗。”
“可是我右手韧带拉伤还没痊愈,一使力就痛,而且医生也说伤口最好不要碰水,只用左手我不会洗,怎么办?”
一听她这句话,四海马上捏着鼻子跳离她三步远。
“不会吧?!难道你从受伤到现在都没洗过头?长头虱了吧?!”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都有拜托钟点女佣帮我洗啦!”
他松了口气。“那就等明天再拜托她帮你洗就好了,干么浪费钱?”
“可是我现在就已经痒得受不了了嘛!不洗我一定会痒得整晚睡不着,拜托啦!”
看她好像真的很难过,四海虽然不想花这笔钱,但若真害她一夜难眠又于心不忍。犹豫时,脑海里蓦然浮起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
“好,我帮你洗。”
他真佩服自己那么聪明,那样洗发的钱他就自己赚喽!
“你?”
“你那是什么眼神?”
宝蓓的眼神在他看来充满了不信任与怀疑,让他十分不服气。
“不过就是洗头嘛,我替自己洗了二十几年了,有什么难的?”
他自信满满是很好啦,不过宝蓓却不大想当白老鼠。
“不好吧?万一你一个不小心,把洗发精灌进我耳朵,害我得了中耳炎,还得花钱看医生,那我实在太对不起你了。”
生怕活受罪,宝蓓可是极力想打消他的实验精神。
“有道理。”提到要花钱,他果然露出要慎重考虑的表情。“好吧,加耳塞。”
结果,宝蓓还是被他给押进了浴室。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原以为一个大男人洗起头来一定粗鲁又随便,扯断她几根发、弄湿她睡衣上月定免不了,没想到四海谨慎的性格让他每个动作小心又温柔,加上他一双不输女人的巧手,三两下就帮她把头发洗得干干净净,不但让她“毫发未伤”连衣服都没弄湿半处。
“厉害耶!”在他用吸水毛巾替她轻拭发的同时,宝蓓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赞许他。“比钟点女佣洗的还舒服呢,真不应该小看你。”
“是吧!”他鼻子翘翘,也挺得意自己“打工”的结果。“早跟你说我一定可以的。”
她嫣然一笑。“嗯,那以后就都麻烦你了。”
“没问题。”咦“等等,什么叫以后都麻烦你了?”
“就是以后都麻烦你帮我洗头喽。”她慧黠浅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亲口答应了,是个男子汉就要说到做到喔。”
他一脸扼腕。“又被你陷害了!”
“讲这样,我是信得过你的技术才拜托你,别人想洗我的头,我还不一定肯让他碰呢!”
“是喔!”
她淘气地捧着双颊装可爱。“别这样嘛,帮可爱的少女洗头没那么痛苦吧!”
“别跟我撒娇。”他就是拿她没辙。“快去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他这句话里的关心让宝蓓十分窝心,只想再多赖在他身边一会儿,一点也不想回那间虽然已经换上灯泡、却依然没什么“人气”的客房。
“好人做到底,你就顺便帮我吹干头发吧!”她指指自己的右手。“一只手拿吹风机也很难吹干,再帮我一下吧!”
“真拿你没办法。”
四海答应了她,搬张椅子让她舒服地坐着,轻轻拨弄着她的发丝,手持吹风机仔细帮她吹干。
她的发质柔细,就算没用润丝精,在他手中的触感仍如丝绸般滑顺,好摸极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在他拨弄她发丝时不断逸入他呼吸中,甜得醉人,他有点”神了
“好舒服喔”
宝蓓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比女佣吹的还舒服。
她眯着眼,心里除了想着在伤好之前一定要赖定他帮她洗、吹头发,还得找个理由让自己伤势复原后也能继续留下才行。
没钱租房子虽是理由之一,但她想把这里变成她名正言顺的家、想成为他的家人,这是她最新找到的人生目标,当然得全力达成喽!
她用力地想、努力地想,想着、想着开始打起了瞌睡,等四海注意到,她的脑袋已经快点到膝盖了。
“金宝蓓?金宝蓓?”
四海关掉吹风机,才把她前倾的身子扶正,她又渐渐往左歪,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真厉害,这样也能睡?”
本想叫醒她,可是望着她甜美的无邪睡颜,他打消了主意,轻轻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抱她回客房。
“全世界你对我最好了”
在他帮她盖被的同时,宝蓓突然发出轻柔呓语。不用问,四海就知道她一定正梦见他。每回他又妥协、顺着她的意做了什么事,她总会撒娇地用这句话哄他,听了不下百遍了。
不过,好像越听越顺耳越看越顺眼越来越
他一回神,手不晓得什么时候跑到了她面颊上,嘴也已经距离她的粉嫩小脸不到十公分了。在他胸口,突然有个东西“坪”地跳了好大一下,一阵热气瞬间由他脚底往上冒。
“喝,我在干么?刚刚我”他像弹簧一样马上倒弹,脸上挂着自己看不到的尴尬表情。“应该是鬼上身吧?”
他自言自语地退出客房,””惚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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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宝蓓就被主卧室里持续响了二十几分钟还没停止的闹铃吵得不得安宁,干脆直闯进四海房里,自己按掉算了。
“钱四海,你涸其张喔,隔了几间房的我都被吵醒了,你竟然还能睡喂,该起床了,你不是说今天一大早要下高雄,所以不能睡超过凌晨三”
棉被一掀,宝蓓才发现情况不对。他脸红通通的、额头还挂着几滴汗,她伸手一摸喝,好烫呀!
“四海、四海?”她摇摇他。“糟糕,叫救护车好了!”
“别叫”
四海总算被她摇醒,虚弱地出声制止的同时,还不放心地伸手拉住就要往外冲的她。
“看医生要花钱。”
一听他最后冒出的那句话,宝蓓差点没昏倒。
“花钱就花钱,你又不是没钱,不过才一百块嘛!”
他很虚弱地白她一眼,认真地告诉她:“一百块买十个十元面包还可以多送一个,一餐一个面包可以吃上三天又两顿,菜市场买件九十九的衣服还能找回一块钱,穿上好几年;买”
她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的命和钱,哪一样重要?”
“钱。”
他考虑都不考虑,让她不禁为之气结。
“好吧,那我帮你出钱嘛!”
“你连一块钱也没有。”
她不好意思地抠抠脸。他说得还真是一针见血。
“对了,找罗院长!”她突然想到。“你跟罗院长不是国中同学吗?”百块叫他不收肯定没问题,他那个人最好商量了。”
“他出国度蜜月了。”
“对喔。”她一时忘了。“那我买退烧葯总行吧?一包花不了多少钱的。”
他摇摇头。“你去煮一壶热开水给我喝就行了,冰箱有放一个冰枕,顺便拿来给我。”
“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虚弱地点点头。“一点小靶冒本来不用看医生,就会自己好的。”
“是这样吗?可是你在发高烧对了,我有办法替你退烧了!”
瞧她像是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好招,立刻蹦蹦跳跳地离开房问,四海也懒得多问,昏昏沉沉又闭上眼。但是在两分钟后,宝蓓拿了冰枕枕在他脑后,同时也有一样冰凉又带着刺鼻味道的东西搁上了他脖子。
“你干么?”
他一睁眼,发现宝蓓正用一把青葱圈绕住他脖子,诡异至极。
“你想谋财害命勒死我,也得用牢固一点的绳子吧?你拿葱绕我脖子干么?你也在发烧吗?”
她不悦地噘嘴说:“什么谋财害命?我记得在一本日本漫画上看过,这样可以退烧喔!我可是在救你。”
“哈”明明病得很痛苦,四海听了还是被她逗得又咳又笑地说“你怎么会笨到去相信这种事?我看烧坏脑袋应该去看医生的是你才对,快把葱拿掉啦!”
她才不理会他的命令。“你又知道没效了?反正那几根葱是买菜送的,一毛钱都不用,而且圈着也不痛不痒,试试又无妨。你不想花钱看医生,就让我试试民俗疗法嘛!现在只有你能让我依靠了,如果你烧成白痴,我怎么办?我再想想有什么秘方是治感冒的一
她皱着眉在他床边踱来踱去,小脸上堆满毫不虚伪的焦虑与关心。瞧她那么担忧,四海本来想伸出来将葱拿掉的手又缩了回去。反正在自己家里“耍白痴”也没外人看,就随她高兴好了。
“对了,我煮蛋酒给你吃。啊,应该先帮你敷冷毛巾!”
她又想到了一招,才说着,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出房间,回来敷完冷毛巾后,一消失就是一个小时,再出现在他床头,手中已经端了一大碗热呼呼的蛋酒。
“四海,喝蛋酒。”她拿掉他额上的毛巾,扶他坐起。“这一碗我已经吹得半凉了,你大口灌,最好一口喝完,就样你就会舒服多了。”
他虚弱地坐靠在床头,望着她的“杰作”有些担心,毕竟她的骇人手艺,他可是深深领教过。
“真的能喝吗?”
“安啦!”宝蓓挺直腰杆自信地说。“材料不过就是蛋和酒,蛋我不可能认错,酒我有先闻过,这回保证没问题。”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四海也就给她个面子;端过碗来,先深吸一口气;听她的话大饮一口
“噗”“不可以吐出来!”宝蓓眼明手快地捂住他的嘴。“良葯苦口,想要病好就忍着点,而且吐脏了棉被洗不掉,就得扔了再花钱买喽!”
相处久了,宝蓓已经摸透了该怎么劝他,一听到要花钱,四海原本鼓得像青蛙的双颊果然慢慢消掉,真的把蛋酒喝下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乖嘛。”
四海一把抓下她的手,一张嘴猛吐着热气。快要把他辣翻了!
“乖什么乖?那哪叫蛋酒,你简直就是在灌我酒精嘛!你到底加了什么酒?加了多少酒?”
她想了想。“大概加了半瓶吧?就客厅电视柜里那瓶蓝色还贴着一个大金牌、金牌上有个皇冠和五十的”
“什么?!”他无法置信地一把扣住她双肩。“天哪,那是全球限量只有两百五十五瓶、稀有的五十年份,一瓶要价一万美金的威士忌,你给我拿来做蛋酒?!”
“一一万美金?”宝蓓听得头皮一阵麻。“你跟我开玩笑的吧?你那么节俭的人,怎么可能去买那么贵的酒在家里摆着好看?”
“那是别人欠我钱抵债的啦!我本来打算等它再增值多一点以后就找买家卖出,结果却被你”“别气、别气!”瞧他脸红脖子粗的,宝蓓连忙帮他拍胸顺气。“只是不能再卖给别人嘛,可是你喝了这么高级的酒,才能算是全球两百五十五个有福气的人之一呀,我们又没浪费掉。”
“你”他想反驳,可是眼前的她却开始产生了“分身”左摇右晃的看得他难受。嘴巴又辣又苦,胃里也开始一阵一阵地翻搅,她的民俗疗法好像反而将他由奈何桥直接一脚踹进了十八层地狱那么惨。
“唔”一阵恶心,他终于憋不住!拿起床下的垃圾桶一阵狂吐。宝蓓连忙倒了杯水让他漱日,拿毛巾帮他擦嘴,清理他吐出的秽物,忙进忙出的,而四海也整个人瘫平了。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没好转”她摸摸他又红又烫的面颊,双眉立刻皱成一线。“这样不行,还是没退烧,我听说浸冰水可以降低体温”
“你干脆把我直接推进冰柜一了百了!”四海打死也不想再让她当白老鼠玩了。“算我怕了你,叫救护车,我答应去医院就是了!”
“真的?那最好了。”
怕他会反悔,宝蓓立刻去打电话求救。救护车十分钟内赶到,七分钟就将人送到了医院。四海依稀听见有人在说送来了一个“找死的重感冒酒鬼”来不及张嘴反驳,就带着深深的“冤气”陷入昏迷了。
再醒来,窗外天空已是阳光灿烂,他人在病房内吊点滴。虽然身体已经不再那么炽热难当,却还是觉得头昏脑胀,看来今天不休病假不行,得通知秘书把所有的约会取消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身体却一动也不动,因为从他一睁开眼,就发现宝蓓一脸疲惫地坐在病床旁,歪着身子靠着椅背睡得正熟,左手却还钻进被里牢牢握着他的手,生怕他会溜走一样。
他忽然想到,从跟他相依为命的爷爷病逝之后,已经有六、七年,不曾有人在他生病时彻夜守候身边,一心为他担忧了。
虽然他不得不在被她“好心”整死前主动投降就医,害他半夜挂急诊花了更多冤枉钱,他该气得牙痒痒,巴不得把她当毛巾扭成团才对;可是回想她为了帮他退烧,手忙脚乱地做了许多啼笑皆非、越帮越忙的傻事,全是出于真心关怀,又备觉窝心。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真的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