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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刚汗流浃背地绕著万和国中运动场慢跑著,一双眼睛却偷偷地窥探著走在他前面,背影苗条动人,一头秀发随风飞舞的女郎,牵著一只名贵的牧羊狗闲散地慢步著。
自从知道楚梦安每天早上都有溜狗的习惯,他就强迫自己改掉夜猫子生活的习性,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驶著汽车大老远从士林到木栅的万和国中做晨跑运动。
每天望着楚梦安那张古典秀逸的脸庞,虽然满腹牢騒和苦水,但也不无赏心悦目的补偿之乐。
他停下来,任汗渍从额头淌下来,看到楚梦安巧笑倩兮地蹲下来抱起她的爱犬,那副又亲又疼的模样,他突然好生羡慕起那只狗的艳福,更为了一筹莫展的工作进度感到焦虑和无奈。
懊怎样巧妙而天衣无缝地认识她,进而赢得她的信任和好感?打进楚家的生活圈里是他一直头疼的问题。
他倚著单杠休息著,脑海里一直思索各种亲近的方案,总不能每天都干耗在这里像个呆子一般?!
想到他这七天来所忍受的睡眠不足和挣扎,他不禁暗暗地诅咒著祝威祥的老谋深算!
坐困愁城的他实在不想采取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到日语补习班上课。他向来讨厌那种坐在下面听任老师口沫横飞,卖弄唇舌的无聊滋味。
难不成,他真的得到亲亲幼稚园应征保姆的工作吗?天!季眉会笑死他的!
他蹙紧眉宇,烦躁地爬了爬一头乱发,眼睛一直盯著赖在楚梦安怀里撒娇的牧羊狗。
luck!它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幸运!他抿紧著嘴角,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倏地,他看到那只啡白色毛的牧羊狗从楚梦安怀里跳下来,追著另一只浑身黄色的吉娃娃。
楚梦安来不及防范和阻拦,一时慌了手脚,只见她窘迫焦虑地追著又蹦又跳、兴奋乱窜的luck,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
没想到,luck竟窜出校园外,楚梦安追赶不及,焦虑之下也忙得追了出去,她一心全挂虑在抓回狗儿,却完全没有留意到一辆急驶而来的汽车,等她意识到时,已经危险万状,她惊惶地张大了眼睛,只感到身后有人抱著她往路旁闪滚,尖锐刺耳的煞车声伴著路人的尖叫声在楚梦安的耳边回响著。
她惊魂甫定,接触到一双深邃有神的目光,她的心怦然一动,看到一张俊挺出众的男性脸孔。“是你救了我。”
季刚扬起眉,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微彻泛红的娇羞说:“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演练飞身鱼跃的中国工夫吗?”
楚梦安满脸燥热地坐了起来,当她察觉自己的腿压在季刚的身上时,她窘迫得连耳根都红了,赶忙火速地挪开腿站了起来。
季刚定定审视著她双颊泛红的羞涩模样,发现近观之下的她,更有份静雅隽永的秀美。俨若画家笔下的美女,风姿楚楚、雅致清灵。
“怎么?我冒著生命的危险英雄救美,你对我这位救命恩人难道没半点表示吗?”季刚站起身,双眼亮熠熠地凝注著她,心里偷偷感激著那只不安分的牧羊狗和那位冒失的汽车司机。
“你要我怎样谢你?重金厚谢?还是以身相许呢?”楚梦安挑衅地瞅著他,生气地发现可恶的luck竟然躲在季刚的裤边磨蹭著。
季刚眼睛闪了一闪,唇边的笑意更浓了,他眨眨眼,半真半假地说。“重金厚谢是不必了,至于以身相许,也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你!你妙想天开,我宁可被车撞死,也不愿让你占我的便宜!”楚梦安杏眼怒睁地瞪著他说。
“占你的便宜?小姐,我只不过是重复了你的建议,你怎么可以反咬我一口呢?”季刚失笑地扬了扬眉毛。看来,楚梦安的脾气和她古典秀雅的外貌完全不同。
“我”楚梦安一时为之语塞,她把一腔怒气完全发泄在那个见异思迁的肇事者身上。“luck!你给我安分点,不要乱舔人家!”
季刚眼睛更亮了,他扯动唇角,深深地笑道:
“我不介意让你的狗一亲芳泽,如果你不知道如何表达你的谢意的话,我建议你不妨先做个东请我吃顿早餐,顺便为这个充满惊险的晨跑之旅压压惊。”
想不到楚梦安竟然巧笑嫣然地告诉他。“对不起,先生,我一向没有吃早点的习惯。”说著,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递给他。“不好意思,劳驾你一个人去吃,我请客。”然后,她毫不理会季刚一脸错愕的反应,洒然自在抱起luck轻快地离开了。
季刚对著她渐远的背影,望着手中的一百元钞票,一股奇妙的激赏光芒爬上眼底,他收起那一百元,突然觉得这个任务比想像中还来得鲜颖有趣,甚至充满了挑战的乐趣,他深吸口气,整个人都被这场意外的演出撩起了生气,他眨眨眼,脑海里已经再为下一场的会面做事前的勾绘。
汪敬成拉高枕垫,望着殷允帆如坐针毡的表情,不禁拉下脸,老大不高兴地质问著。“怎么,要你抽空来看我这个老不死的干爹这么不情愿啊!”殷允帆无奈地摊摊手。“我那敢?干爹,我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人在江湖!”汪敬成重重地哼一声。“你那个身不由己?是被舞国名花缠住了,还是赚钱至上,无暇顾及孝亲探病这种任务呢?”
殷允帆被他挖苦得坐立不安。“干爹,你何苦讽刺我呢?”
“讽刺你?我才懒得浪费唇舌讽刺你,省得好不容易检回的半条命又报销在你手里!”
“那”殷允帆被修理得早想藉机开溜了。“那我就早点离开好了,省得惹你生气。”
汪敬成一见他想溜,连忙抱住肮部,皱著一张脸,哇哇大叫:“哎哟,我的肚子好痛啊!”殷允帆见状,连忙跑到他的跟前,关切地探询著:
“干爹,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汪敬成龇牙咧嘴地叫嚷著:“我肚子痛、胸口闷,全身都不舒服”
“怎么办,我去叫医生。”殷允帆还来不及冲出病房又被汪敬成惊人的吼声叫了回来。
“你去找哪个医生啊!”汪敬成哇畦大叫著,一面挤眉弄眼地按著胸口,一面大声命令著。“去叫我的专属护士季眉来,她在二楼休息室!”
“可是,你不舒服,应该叫医生来看的!”殷允帆不以为然地建议他。
汪敬成脸都绿了。“你这个混帐,是我是病人,还是你是病人,哎哟要是季眉晚来了一步,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看你怎么向你爸妈交代?!”
这话一出,殷允帆果然不敢再有异议,急忙冲出病房去找季眉了。
汪敬成见他冲出之后,马上笑逐颜开地枕靠在床头上,神情愉悦得意得像个满足欲望的顽童般。
月下老人的滋味果然不坏,他自得其乐的扬眉咧嘴,笑容更为灿烂丰富了。
钱佩君刚刚从一场惊心动魄的心脏手术中解脱出来,她疲惫地坐在休息室舒软的沙发里,累得像只虚脱的马。
另一名实习护士简德美也拿著病人的检验报告走进休息室,她已见到护士长一脸倦容的枕在沙发转椅内,不禁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301那位老太太的手术不顺利吗?”
钱佩君揉揉酸涩的眼睛,有气无力的哼道:
“顺利是顺利,不过,她的身体很差,出血太多,有一度差点过不去,幸好,主任经验老道抢救得快,否则,难保手术能顺利完成,只是,这场历时八小时的手术把我们都累垮了。尤其是miss季,她一出手术房几乎是双腿发软,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她现在在哪里呢?”
“我教她去餐厅补充一下体力,她晚上还要值班呢!”
简德美笑容可掬的摇摇头。“她还真是勇气可嘉,尤其是居然能把501号房那位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的汪敬成摆平,这点,我和其他护士都自叹弗如!”
“这可就是你们要向她学习的地方,她呀!对病人一向慈悲容忍,懂得将心比心,不管病人如何难缠,家属如何刁蛮无理,她都能淡然处之,热心款款地为他们分忧解劳,这点牺牲奉献的服务精神正是我们身为护理人员应该秉持的。”
“我知道,可是,每天看到这么多苦难、饱受病魔折磨的病人,我有时候都难过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才好?尤其是面对著身患绝症的病人,我更有著深沉的无力感,也许,我还不够专业,不够成熟吧!”
钱佩君淡淡一笑。“你会有这种情绪反应是很正常的,我以前比你还糟糕哩!记得我第一次为一个浑身都是血的车祸患者清理伤口时,我全身都在打颤,心脏衰弱得只差投有休克,人都是要训练的,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任劳任怨也不见得能换来病人和家属的感激和体谅,除了自我期许和鼓舞外,只有忍耐和爱心才能让你做得下去,做得无怨无尤。”
“那”简德美若有所思地轻蹙眉头,年轻清丽的脸庞有一份迷惘和动容。“那不是很辛苦吗?不过,跟病患所受的折磨来比似乎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钱佩君赞赏地点点头。“说得好,生命是可贵,也是脆弱的,生病的人通常都会显得焦躁不安,而我们既然做了白衣天使,自然应该给予病患天使般的温柔和慈悲。”
简德美颇有同感,但她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看法,已被一脸不耐烦躁的殷允帆打断了思绪。
“喂!你们是不是有个护士叫季眉的,快叫她过来,501号病人突然不舒服”
他粗鲁跋扈的态度,颐指气使的措辞颇令钱佩君不满,亏他还西装革履,一副谦谦君子的风范。
“季眉不在,我是这儿的护士长,我可以通知江医生去处理,他是汪先生的主治医生。”
殷允帆闻言眉峰皱拢了。“你这个护士长听力有问题吗?我要找的是季眉,不是你们医院的英俊医生呀!”
钱佩君脸色也变了。“先生,你要搞清楚,我们这是医院,可不是你家,可以让你发号施令、随便羞辱人的!”
“哦?你们的服务态度一向这么恶劣吗?白衣天使什么时候也换上了尖酸刻薄、漠视人命的晚娘面孔?”
钱佩君脸涨红了,她气得七窍生烟,还不来及反击时,季眉回来了,她先看看钱佩君紧绷的脸,再看看殷允帆满脸阴骘的神色,满脸狐疑地问道:
“怎么回事?”
简德美悄声地告诉她。“这位先生要找你”季眉一愣,她抬眼审视著殷允帆,不禁为他卓伦出众、英挺倨傲的气质所震慑,但这瞬间的好感马上被他傲慢无礼的神态打散得一干二净。
“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季眉?”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原来紧绷不悦的情绪马上被她那份细致动人的柔美所舒缓,一颗心也跟著莫名騒动起来。“汪先生情况不太对,他要你去照顾他。”
“这德美,麻烦你去通知江医生,我先跟这位先生去501病房。”
临行前,钱佩君在她耳畔悄声叮咛著。“小心点,你身边这位先生的脾气可是不亚于汪敬成。”
殷允帆见状,怒气不禁上扬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咬耳朵,说悄悄话,我警告你们,我干爹没事还可,如果稍有不测,我要告你们草菅人命!”
季眉闻言,挂在唇角的笑容不禁冻结了。“先生,你的火气还真不小,我建议你等会没事不妨做个肝功能检查,看看你的肝脏机能是否正常,否则火气怎么这么旺盛呢?”
殷允帆寒著脸,一字一句:“谢谢你的关心,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如果你还敢这么嚣张,尖牙利齿的话,我怀疑你的白帽子还能戴多久?”
“你!你在威胁我?”季眉气得脸色泛白。
“不敢!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分。”
季眉为之气结,却又碍于医院职责,只有鼓著腮帮子气冲冲地提著医葯箱赶往501号病房。
殷允帆则表情深沉地跟在她身后。
汪敬成一见他们进来,马上发挥炉火纯青的演技,一面蹙著脸哇哇大叫,一面捂住胸口来回辗动身子。
季眉见他痛得那么厉害,瞬息放下心头的不快。“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江医生来?”她温柔地替他按摩胸口,一双巧手像个母亲似来回松弛他的肌肉。
那份温婉细腻让站在一旁玲眼旁观的殷允帆为之震动,一股异样的颤悸闪过心头。他望着季眉那张明艳照人的脸庞,不禁有些许恍惚和一份难解的情怀。
他那细微复杂的反应完全在汪敬成的掌握中,于是,他表演得更卖力了。
季眉双眉皱拢了,她忧容满面的说。“汪先生,你的情况很奇怪,我也弄不清楚你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我送你去检验室照超音波好吗?”
“不,我不要我不要照什么鬼超音波!”汪敬成反应激烈的猛摇著头。
殷允帆忍不住也跟著季眉帮腔:“干爹,你别那么固执,你不肯去照,怎会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你你这个混帐东西,我我还不是给你气的!”汪敬成乘机“修理”他,顺便唤起他的罪恶感。
这一招马上奏效,殷允帆紧抿著唇,不敢再发表意见。季眉见状,不禁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快感,他也有哑巴吃黄连的时候?!但她的愉悦立即被汪敬成的呻吟消弥掉了。
“拜托,汪先生,你痛得这个样子,不去做进一步的检查怎么可以呢?”她见他仍固执的不肯接受,立即换上另一副面孔。“你不肯乖乖听话,是不是要我拿麻醉针来啊?”
“好吧,我去,我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汪敬成一面拚命呻吟,一面和季眉讨价还价起来了。
季眉没好气地瞪著他,表情妩媚而俏皮。“怎么?你还有附带条件啊!好吧!我勉为其难答应你,谁教你是那么难缠的病人呢?”她撅著红唇。“真是的,好像你的命是我的一样。”
殷允帆一脸兴味盎然的注视著这一幕,一颗心突然变得亢奋而夹杂了一抹奇异的撼动情绪。
“第一,你得拜我这个病老头做干爹,第二呢那个臭小子得陪我去照超音波。”
季眉一听,不禁踌躇地咬著唇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怎么,你看不上我这个病老头吗?”汪敬成老大不高兴地板著脸说。“好吧!我既然这么没人缘又惹人嫌,干脆,两腿一蹬疼死算了。”
季眉马上投降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至于第二条我可不敢作主,要令干公子肯纡尊降贵才行。”
一抹奇妙的笑意闪过殷允帆的眼睛,但,他迅速掩饰著,故做倨傲的淡淡点头道。“我能说不吗?否则,等会恐怕真的有人要押我去做肝功能检查呢?”
季眉双颊蓦然飞红,她接触到汪敬成意味深长的视线,脸孔不禁更红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她没好气地埋怨道。
这话马上引来两个男人的齐声抗议:“我哪有那么倒楣!”话毕,三个人都忍不住噗哧一笑,为这句默契十足而别具趣意的话而笑得前仰后翻。
“咦,你不是胸口疼吗?这回精神这么好?可以笑得这么大声呢?”季眉斜视著他,一副看你怎么狡辩的神色。
汪敬成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态。“我收了你这么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干女儿,心情愉快,所以,嘿,病情自然好转。”
殷允帆闻言不禁笑了出声,一张俊逸性格的脸孔更显得神采奕奕、出色眩目。“干爹,你转得好快啊!”“你管我!反正,我多了一个宝贝干女儿,而你也凭白多了一个干妹妹,今后你们两兄妹可要相亲相爱,互相提携照顾啊!”汪敬成促狭地看到他们两个满脸晕红、不胜窘迫的模样,笑得更开怀诡异了。
殷允帆这下才发现上了汪敬成的诡计!可是,当他接触到季眉那娇怯泛红的容颜时,所有的不满和敌意竟像阳光下的霜雪般化为一滩池水,化为一份再也难以言喻的感觉。
殷允帆驾著跑车离开了医院,但他的心绪一直是纷乱、矛盾而复杂的。
他脑海里,一直浮现著季眉那张甜美动人的脸庞,她的娇嗔,她的杏眼微睁,她的温婉善良,她笑起来若隐若现的梨涡
他困扰地闭上眼,双手紧抓著方向盘,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了。他狠狠地责备自己,也轻视自己,居然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牵挂得不知所措,患得患失的像初尝情爱的惨绿少年。
情爱!不!他在内心里大声的反抗著:我再也不要陷于感情的泥沼中了,一个见异思迁的未婚妻,一次惨痛的代价已经足够做为一生的警惕,他不会再傻得一头钻进女人温柔的陷阱里!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那么迷惘无助,空洞而苦闷呢?他为什么会有一种绞痛的感觉?
他嘲讽地掀起层角,为自己不堪一击的感情防线感到憎恶而生气!
他脑海里又出现了季眉软言慰语地替汪敬成疗伤安抚的一幕情景,紧绷压抑的心情又开始软化了,整个人都浸淫在一份酸楚的渴慕里
等他从刺耳的汽车喇叭中苏醒时,他已经来不及控制疾驶的车速,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回荡在车际,殷允帆的身躯失控地向前俯冲撞上了方向盘
一阵剧痛袭来,他耳鸣目眩,气血翻涌,蓦然昏了过去
当汪敬成得知殷允帆发生车祸,伤势严重,目前仍在手术室紧急抢救时,他激动莫名,直嚷著。“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他!”
季眉连忙劝住他。“干爹,你不要那么激动,他还在手术中,你去了,也帮不上忙,何况,你自己都是需要别人照顾的病人。”
汪敬成一愣,表情变得无奈与忧烦。“季眉,他的情况怎样?有没有生命的危险?”
“他他大量出血,肋骨和大腿骨都断裂了,可能还有脑震荡。”
“这孩子!他到底怎么开车的?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汪敬成焦心如焚地直捶著自己的大腿。
季眉也很难过,更有一份难言的担忧和痛楚在心头辗转著。“听说,他,没有扣上安全带,而且超速、闯红灯撞上了一辆由右侧驶来的小货车。”
汪敬成定定地瞅著她那泛著轻愁的脸,突然提出了一个唐突的请求。“季眉,帮我一个忙,救救他!”
季眉为之一震,她不解地蹙起眉。“我哪有那个本事救他?”
“你能的,季眉,只要他度过危险,我拜托你去照显他、诊疗他肉体上的伤,同时也医治他的心病。”
“心病?!”
“是的,心病,一段错误的情缘毁了他,他原本是一个乐观达礼、善解人意的年轻人,对生命更是充满了追求的热情”于是,汪敬成静静地、语重心长地向季眉道出了殷允帆的心结,以及他的蜕变。
一段变色的爱情让一个朝气蓬勃、出色优异的年轻人,变成一个愤世嫉俗、倨傲冷酷、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季眉心中有著太多的苦涩和怜悯,也有一份不以为然和不值、酸涩的微妙情怀。
汪敬成盯著她凝重的表情,沙哑地问道:
“怎么样?愿意伸出你的手去拯救一个被失恋所苦的年轻人吗?”
季眉抿著唇,一脸深思的表情,半晌,她点点头答应了。“我答应你试试看!不过我希望你不会有其他非分的要求。”
“非分的要求?你指的是什么?”汪敬成失笑地说。
季眉犀利地盯著他。“你可以装做不懂,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说完,她拿著病历表轻盈曼妙地离开了。
汪敬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关上房门,突然有个奇怪而玄妙的感觉,这场车祸也许是上苍巧妙的安排,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不觉露出了笑容,一颗原本紧张、焦灼的心也为之一宽。
亲亲幼稚园。
楚梦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正在研究一份新的课程表和招生方案。
“园长,会客室有位先生说要找你。”在亲亲幼稚园担任音乐老师的陈惠瑛站在门口,一脸笑容的知会她。
“哦!他有没有说有什么事?”她不感兴趣的又一头埋进了她的审查工作中。
“没有,不过他长得挺帅的。”
楚梦安心头一凛,马上搁下手中的工作,步出办公室,果然那位好整以暇等在会客室的不速之客,正是上星期救了她之后不见踪影的陌生男子。
“嗨!还记得我这个多管闲事却碰了一鼻子灰的倒楣鬼吗?”季刚嘲谑地扬眉问,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光闪著促狭的光芒。
楚梦安的脸微微发热。“你好大的本事居然找得到这里来?”她没有忘记自己这一星期的若有所待,更没有淡忘每天早晨那种满含期盼却又怅惘而返的失落情怀。
“过奖,我只是恰巧有个邻居小孩在这上课。”他眨眨眼,神闲气定地自圆其说。
“找我干嘛?想应征幼稚园老师,还是继续敲竹杠?”楚梦安掩饰自己翻腾汹涌的情绪,故做淡然的说。
季刚眼中戏谑的意味更浓了。“你这个堂堂一园的园长怎么讲起话这么样?敢情你们亲亲幼稚园是在一片杀伐声中推行爱的教育?”
“你又不是我园内的小朋友,我何必对你和颜悦色?”楚梦安窘困中强辞夺理的辩驳道。
“可是,我救过你的命,虽然事后你是花了一百元来表达你的不胜感激,但我这个人一向是把金钱视为粪土,所以,我不惜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打探你的消息,只为了双手奉还你的一百元。”说完,从皮夹中掏出一张百元大钞。
楚梦安脸一阵白一阵青的,她被糗得又恼又羞,一时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不肯收回去,是想跟我要利息吗?”
楚梦安恶狠狠地瞪著他,一把抢过那一百元。“我已经收回了,你可以夹著尾巴滚了吗?”她气愤填膺地下达逐客令。
季刚似毫不把她的愤怒放在心坎里,他依然谈笑风生地打趣著。“我是很想夹著尾巴离开,但我不是你的luck,技术上恐怕有点困难!”
楚梦安想笑却又拉不下脸,害她一脸尴尬,表情无比怪异。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他们听到一阵巨响,然后负责处理厨房点心的大婶们一脸仓皇惊惧地跑来通知她:
“园长,不好了,厨房气体炉爆炸,整个厨房都烧了起来了!”
楚梦安惊跳起来,她脸上没有半丝血色。“怎么办?先去疏散小朋友,我我找人去灭火”
季刚也义不容辞地加入。“我来疏散小朋友,楚小姐,你先别急著灭火,先打电话给消防队,然后再找人拿棉被、灭火器来。”
他沉著镇定的气范宛如一剂强心针注人楚梦安焦虑失措的心房里。
他们即刻分头进行,两个小时后火势终于扑减了,可是大半的幼稚园教室都被烧得满目疮痍、面目全非。楚梦安在惊魂甫定、狼狈不堪的状况下,目睹这瓦砾残烬的惨景,不禁酸楚满怀、泪意婆娑了。
“还可以再建的,没有人伤亡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季刚掏出了手帕,脸上写著了解和诚恳。
楚梦安垂下眼帘,掩饰自己彼动的情绪。“谢谢你,你又再度帮了我一次。”
“没关系,我有好管闲事的毛病,也恰巧有这个闲工夫。”季刚开玩笑的耸耸肩,一脸潇洒不羁的神情。
楚梦安的脸微微泛红了,她难为情地悄声说:
“很抱歉,我一再蒙你襄助,却表现得很差劲,一点也不知道感恩图报。”
季刚诡异地注视著她娇怯嫣红的脸庞,脉搏倏地加快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没关系,你还有一个报恩的机会。”他声音沙哑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楚梦安对他递出疑问的眼神。季刚眨眨眼,笑得神清气朗。“我想投资你重建亲亲幼稚园,顺便充任幼儿车的司机,你意下如何?”
楚梦安张口结舌地。“你你在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就像我归还你那一百元一样,我从不拿自己的原则来开玩笑。”他沉吟了一下,眼睛亮得像满天耀眼的寒星。“我喜欢和小朋友搅和在一块,那使我彷佛回到纯真无邪的童年生活。”
他看到楚梦安一脸不敢置信地呆呆瞪著自己,不禁好笑地挑起嘴。“怎么?你不欢迎我这个合伙人吗?”
楚梦安摇摇头。“你不是认真的?,”
“要我发誓吗?”季刚含笑地斜睨著她。
“我敢吗?否则,你两度的救命大恩,岂不是可以把我致死了,再说”她调皮地转动著那一双漂亮生动的眼珠,巧笑倩兮的接著道。“看在luck还不讨厌你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你这个伙伴好了。”
季刚闻言不禁朗声大笑。“好啊,想不到,我还真是人不如狗。”他啼笑皆非,连连苦笑。“不过,我还真的很感谢luck,没有它,我怎能这么“幸运”地拥有你这么美丽而赏心悦目的合伙人呢?”
楚梦安满脸排红地瞪著他,不料却被他深邃而绵远的目光卸去所有的腼腆嗔意,一颗芳心扑通扑通地在胸膛内乱撞著,手脚好像都变得僵硬而笨拙了。
季刚也察觉到这份奇矣邙暧昧的情慷,面对这样楚楚动人,雅致出尘的佳人,他心情万分复杂而沉重,发觉所有原本简单平凡的事物都变得棘手而艰难了。
“愿意和我这个总是适时出现的合伙人共进晚餐吗?”他欣喜的问,专注凝神地轻掬著她那份娇羞动人的美。“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餐厅不错,气氛很好,音乐也很动听,有兴趣去品味一下那种劫后余生的情趣吗?”
“和你大坑阡颐来庆祝我的幼稚园被烧得支离破碎!”楚梦安好笑地抿著唇,眼睛里流转著一股灿亮、灵动而兴味盎然的光芒。
季刚耸耸肩。“你要斯斯文文地以表“默哀”我也不反对。”他半真半假地说。
楚梦安眼底、唇畔都溢满了笑意,她娇瞠地斜视著他。“好吧!我和你去,一方面庆祝我的劫后余生,一方面“默哀”多了你这个合伙人。”她指桑骂槐、笑容可掬的说。
季刚又是一阵朗声大笑,弄得所有还留在原地看热闹的群众皆侧目以视,不胜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