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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汶当上族长之后,第一个清楚感觉到的道理便是——若想完成一件庞大的事情,所需要的是所有人的通力合作,作为族长的他甚至不需要在某个方面有什么过人的真才实学,唯一能在他身上展现出最大能量的,便是这个如何分配所有人的能力。
说实话,过了这么久,守汶觉得自己还是没能完全掌握这个能力,且就不知那个曾经做过山大王的叔叔唐鬼究竟怎样,守汶记得唐鬼在临出发前也没有做什么太多的部署,但说来奇怪,此时所有人却主动替唐鬼做着种种考虑,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全部由他们替他想到了。
唐鬼的事情,就像所有人的事情,这时候年幼的守汶还不明白什么叫做以德服人、以心交心,他只是一边感到奇怪,一边惊讶地察觉到就连自己也成为了那些愿意为唐鬼不顾一切的其中之一。
在唐鬼下地之后,站出来主事儿的是察戈和唐冕,两人相见时,表情十分古怪,足足对视了许久才终于开口。
“我知道,”唐冕尴尬一笑道:“我们是孪生兄弟,所以你将我当成他也不奇怪……”
“不,”察戈冷眼瞥着唐冕,他在苗人的寨子里生活多年,在面对汉人时,多多少少会不由自主地站在苗人这边,另外一面则是因为察戈当年见过那支前来追杀什月的队伍,对待唐冕自然没什么好态度,“我怎会将你当成他?”
就算是孪生兄弟,长不管长相如何相似,但因从小到大的经历而被深埋在眼神里的东西是绝对不一样的,至少察戈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是唐芒重新回到这个原本能让他和什月一起平静生活的地方,那表情绝不可能像唐冕一样轻松。
“我知道你是其中之一,”察戈一字一顿道:“当年若非你们,这寨子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我只是……”
“我之所以能同你说这些,只因我知道你也是为他好,仅此一点而已,所以不用解释,这件事情做完之后,请马上滚。”
作为上次事情的亲历者,以及守汶在这山寨里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最重要的是对唐鬼和什月的特殊感情,等等种种加在一起,让察戈成为了最适合在这一次行动中出谋划策的人。
虽然比不了身在地下的唐鬼要面对种种危难,但察戈等人也有着他们要完成的任务,倒是好在有守汶的族长身份,为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早在唐鬼下地之前,便将他下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同样会下蛊的唐冕,而现在,唐冕已经准备好了蛊药。
“这下面有种机关,许是当年什月和他为了不让人拿走地下的东西而准备的,”察戈站在水井旁,皱眉望着井中波澜不惊的水面,“上一次也是这样。”
在徐鼠不小心误触机关后,蛊毒渗入地下水,最终灌入水井中,当时舍昂山寨里的不少苗民都因此受累,唐鬼想到上次的情况,提前与唐冕商量好了万全准备。
“放心好了,”盯着井水的唐冕同样是一脸凝重神情,“只要井水发生什么异状,你们只需将蛊药投入其中。”
说话间,唐冕将用几只粗瓷大碗装着的蛊药递给察戈,“如果看到井水有异,可用这蛊药投入井水中,自可以中和蛊毒。”
“你要去干吗?”
察戈警惕地看着唐冕,严肃的语气近乎逼问。
唐冕不语,目光转向远处的群山,早在当时进入这寨子之前,唐冕便已经在四周布下了蛊,镇斈司已经步步逼近,这些蛊会严密汇报镇斈司的动向。
“如果……一场恶战难以避免的话,”唐冕看向掬手站在一旁的守汶,“还需要你想办法将寨民们转移。”
这一点守汶早已做好准备,其实唐鬼也曾给过他相关的暗示,恰好最近正赶上苗寨一年一度的贡齐卜,意思是用新一年的麦芒去祭祀守护山寨的龙,以求这一年收成丰厚,守汶既是族长又是鬼师,随便找个什么名堂,便可以祭祀的名义将寨民们带往山中避难。
见守汶点点头作为回应后,唐冕稍稍松了口气,最终将视线投向了察戈。
“我们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察戈起初认为自己是最适合在这件事情中分配任务的,然而在不知不觉间,这唐冕竟然喧宾夺主,这令察戈心中甚是不悦,一摆手打断了唐冕的话,抢先一句道:“最后一件事情是接他出来!”
上一次唐鬼是带着守淇从下面逃出来的,虽然没有将如何逃出来的详细过程告诉旁人,但察戈清楚记得唐鬼是从龙潭里出来的,再加上上一次招龙节的时候,守汶曾经在龙潭附近出过事儿,察戈认定龙潭一定是上面和下面两个村寨的连接点。
“守淇,”察戈看向小不点儿守淇,“你记着带上应用之物到龙潭附近去守着他!记住,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就把我给你的穿云雷点起来!到时候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人尽快赶来接应你们。”
守汶和守淇两人点点头,脸上凝重严肃的表情简直不像两个孩子,然而一旁的唐冕却是满头雾水,“等等,你说有别人来接应他们?那你呢?”
“你去哪儿……”察戈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唐冕这家伙刚刚不是还在反客为主地发号施令么?一想到原来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可能,察戈便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叫爽,他居高临下地瞥了唐冕一眼,耸耸肩道:“这就是我的任务,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这……什么……”唐冕不由得有些结结巴巴的,也说不上到底是因为激动还是感动而略带哽咽,“意思?”
察戈没有将话说得太直接,依着唐鬼那家伙的性子,肯定是死都不想被唐冕知道他竟对他还有些关心。
“你别多想,我只是听说那镇斈司的人也没什么真本事,既然如此,反正我在这苗寨里这么多年也没打过痛快架,倒不如跟你去凑凑热闹了!”
“但是那……”
“别婆婆妈妈的废话,”察戈一边说着,已经一边抽出了腰间的猎刀,“话一多,刀可就不那么锋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