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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勋是什么?这个问题恐怕除了石井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回答,在他的家族中有三分之二的先辈为了功勋而死,而最可怕的是这一点竟然没有消退石井对功勋的渴望,反倒让他对此无比痴迷。
只要是为了功勋……毕竟这一次来的原因就是想要找到真正的蛊术,当横野下二惊呼石井为此都不怕死的时候,石井想的只是宁死也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于是乎……横野下二眼睁睁看着石井往那洞穴深处走去,就好像一个婴儿寻找母亲的哺育,石井并没有强行拉着横野下二一起,但是他的身影却让横野下二不得不跟上去,他一时间好像被石井迷惑了,本来说好的是想让石井死,哪怕他死了,自己也要抢先拿下功劳,可这一刻横野下二却不顾生死,只知道跟在石井身后!
而与此同时,十几里外的千古镇上,齐家大宅内院里,齐孤鸿正和弥光面对面喝着汤。
这事情说来滑稽。
如果说路程的话,齐孤鸿和弥光与石井和横野下二的距离也不过就只有十几里而已,正常人走个几小时也就到了。
如果说年龄的话,齐孤鸿的身体更好,但受苦的偏偏是比他年纪更大的石井和横野下二。
又说能力的话,齐孤鸿纵然对蛊术已经有了足够深入足够贯彻的了解,但如果是他在当场,他也绝不会选择贸然进入,可对蛊术一窍不通的石井和横野下二却偏偏选择要一往直前。
生和死啊,果然都是个人的选择,听不得道理劝说。
此时齐家大宅内的齐孤鸿端着汤碗,随着他每次吹气,都能看到汤上的油花分散后又聚合,而每次他深吸口气,都能闻到骨汤的鲜味儿,说来奇怪,这汤是肉骨头熬出来的,可肉大多是腥臭的,而又是死物身上的东西,不过是在里面加了些什么黄姜草果党参之类,为什么却能变成如此鲜美的味道?
就好像是炼蛊,纵然是能致人死地的毒虫,若是加以调炼,也能变成造福于人的蛊药……
那人呢?是不是也能变?齐孤鸿望着那汤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想不明白坏人是不是也能变成好人,做了罪孽的人是不是也能变得天真无暇……而好人……尤其是自己这种生怕成为坏人、始终自诩为好人的人,是不是也会在外界的影响下,加点儿陈皮加点儿八角,就会把自己变成坏人了……
齐孤鸿一时间觉得自己这思绪飘得有点儿太远了,毕竟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算是坏人,至少还没有人指着鼻子说他是坏人,本来刚刚还觉得一切都只是在梦幻中华而不实,不需要因此而纠结,但是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却还是又沉浸其中,说来也好笑,明明是好人,却总在幻想中将自己当成是坏人,这又算不算是一种自我折磨呢?
正当齐孤鸿这样想着的时候,对面突然响起碗碟交错的声音,沉浸于思绪中的齐孤鸿被吓了一跳,刚一抬头就看到弥光那张严肃的脸。
弥光这人的长相很奇怪,此时且不去评价她好看与否,只说齐孤鸿那种特殊感受——他发觉弥光高兴的时候,就好像天女一样,慈祥又喜悦,可她生气的时候,整张脸简直好像肃穆庄严的阎罗夜叉,就比如此刻,上一秒还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的齐孤鸿此时看到弥光的脸,顿时觉得心里发虚……
“那个……”齐孤鸿低下头来故意不和弥光对视,岔开话题道:“再给你添碗汤吧,他说现在一定要让你吃好喝好……”
“我倒是想吃好喝好,可如果没人管我了怎么办?”
齐孤鸿楞了一下,不明白弥光的意思。
“生老病死无人豁免,万一我的男人就是出门打工的时候被人害死了,给我拎着一条腿子回来,将来我还喝什么?拿腿炖汤?”
齐孤鸿意识到弥光是在发火,而且还是因为前两天千古镇上的事情,他没办法直面回答她的问题,想了想后低声道:“你放心,唐鬼有福报,说得难听点儿,就算他出事儿了,我们也都会照顾你的,明明是不会发生的事情,”齐孤鸿拽出来用于宽慰自己的话,对着弥光道:“何必为此担忧……”
“你怎么知道不会发生?那些人当初送家里男人出门的时候还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呢!到头来呢!你说你管我?可她们那么多人的男人都没了,你去管吗?你管得过来吗?”
“我管不了。”齐孤鸿好像认命了似的,轻声道:“我没有那么大本事,管不了那么多人,不管你怎么骂我,该管不了的,就是管不了。”
“可你必须得管!因为……”
“齐家族长又怎样!我不做了还不行吗?我早就说过我今后都不炼蛊了……”
“不是因为你是族长,是因为,你是齐孤鸿,你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齐孤鸿,只有你有那样的慈悲心肠,所以,你慈悲你就活该,你就必须要管!不管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就在弥光说这话的时候,齐孤鸿突然浑身一个寒颤,弥光还以为是自己吓到齐孤鸿了,却见他猛地冲出门,头也不回便跑了!
五族的人和蛊之间有着一种特别的联系,曾有人自嘲说蛊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蛊出什么事儿的时候,人也会觉得难受,他们甚至猜想其实蛊也是如此,不然的话,为何很多蛊师死了之后,他们的蛊也会随他去了?
此时,齐孤鸿莫名感觉到后心一阵生疼,他刚冲出去的时候,其实都还没想明白那阵疼劲儿到底是为什么,但就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告诉他出事儿了!
而这种感觉此时也同样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金寒池。
金寒池当时正在跟金玢聊天,关于返生蛊的事情,相信此时没人比金玢更着急,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速度倒是不急不慢,但整个动作中都隐隐透着他的焦躁。
“这事情你该上上心,我听说这几日你都没去找齐孤鸿聊过,这怎么能行?”金玢望着窗外,语气倒是焦急,但人看起来着实心不在焉,至少她的心思肯定没放在她说的这件事上,就听她道:“唯有找到了返生蛊,你才能把你族长的位置要回来啊!这金家族长的位置若是就任由那一家大猪小猪把持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金寒池没有说话,却扬着嘴角突然笑了。
不管是任何人,地位再高、眼界再宽、说话再高深莫测,但只要了解到他最根本的欲望,就能轻而易举听出他每句话里的含义,包括金玢也是如此,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撕破了她的外衣和面纱,让最真实的想法清晰地展露在眼前。
金寒池明白金玢这话的意思,不管她说得再怎么云山雾绕,而且金寒池不得不承认金玢很聪明,她自己想找返生蛊,但是她不说是她要找,而是把任务推到金寒池身上,而且因为她知道金寒池最担心的就是金家,所以她故意将这一点提出来。
金玢是想逼金寒池着急,可她越是这么说,金寒池就越是不着急,反倒想看看金玢还有什么把戏。
果不其然,金玢等了许久,见仍是等不到金寒池的回应,不免有些不悦,只见她挑眉望着金寒池,“你该不会是连金家都不想管了吧?莫不是认为卸任族长就算解脱了?”
“那倒没有,只是……”
金寒池的话说到一半儿突然停下了,只见他捂着手说不出话,金玢疑惑地打量了金寒池一眼,“身体不舒服?”
“不……”金寒池连多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脸色一下变得格外难看。
自从在金家切掉手指坐桩之后,金寒池的手在慢慢恢复着,说不疼那是骗人的,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感觉到过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好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从他手指的伤口往里面钻,恨不得一直钻到心里似的!
“金家人!有金家人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