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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晨,夏鼎昌一如以往,提早抵达办公室。
只不过,当他步出电梯,一脚踏入秘书办公室,见到满室昏暗,陡然怔愣住了。
空气流动得很慢,彷佛凝滞不前,早晨的阳光被隔绝在百叶窗外,视线很差,过了空气不流通的一个晚上,室内闻来隐隐有股霉味,让人很不舒服。
他先开空调,驱走满室怪味,接着刷刷刷地拉开百叶窗,让阳光透进来,然后回头审视整个秘书室。
报架上,挂的还是昨天的报纸:没被水雾滋润过的盆花,看来有些憔悴;大水族箱里的风水鱼懒懒的,彷佛饿坏了;每张办公桌上,都有层薄薄的灰尘,而且常见的note也不见影子。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一旋门把,方才空气闷、光线差的情景,又重现眼前。
他随手按开灯光与空调,环顾室内,没有一壶热咖啡在等他,他爱用的骨瓷杯遗留在办公桌上,走过去一看,杯里还留着昨天的咖啡,冷掉了,色泽也变得沉黑。
桌上的公文乱糟糟,都是昨天没批完的,跟以前按照轻重缓急顺序,一字排开的整齐模样,大相径庭。
他动手倒掉昨天的咖啡,把骨瓷杯洗干净,随便抓一把咖啡豆,丢进咖啡机,煮出一壶太淡、没味道的热咖啡,坐下来看到未解决的公事,心情
很闷!
没想到有一个可洁跟少一个可洁,工作的情绪居然会差这么多。
九点钟,职员陆陆续续来上班,他依稀听到秘书们在抱怨报纸没换,没有note提点,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工作起。
突然间,他的门板被敲了敲,一个高挑绚丽的影子刮了进来。
看到来者,他一愕。“紫曼,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黎紫曼关上门,脸上笑咪咪,但仔细看,笑意似乎只禁锢在唇边,并没有抵达眼睛。
“我可以喝杯咖啡吗?”她自己动手,找出杯盘,倒了一杯往嘴边送,五官马上皱在一起“哇,这什么?味道好怪!”
“咖啡。我煮的。”他无奈自首。
“看来总裁也不是样样都行。”她把杯子放回桌上,谨慎地推远一些,摆明了不会再去碰。
“早上的时间,你不都拿来练琴吗?怎么会有空过来?”他问着,其实心里有底。
她调皮地笑了笑。
“昨晚夏爷爷打电话给我,跟我密告,说你呀,闯了大祸。”
他把钢笔插回笔座,烦乱地合上公文。这回怎么连爷爷都抢着当报马仔?
“他说,你跟别的女人有小孩了,这是真的吗?”她瞠圆眼睛问。
他端整神色,一脸严肃。
“其实这件事,应该要由我亲自告诉你才对。”爷爷是来抢哪门子的头香啊?
“那么,是真的啰?”
他毫不迟疑地颔首。
她伸手捧回咖啡杯,神情僵了千分之一秒,很快就回过神来,但夏鼎昌刚好看着窗外,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很快又挂起笑容。“我可以问准妈妈是谁吗?到底怎么回事?”
他沉默,不欲多说。
“别这样嘛,咱们不是好哥儿们吗?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他还是沉默。
她呵呵笑。“再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有小娃娃向老人家交代,刚好可以弥补我们婚姻的不是。”
他依然沉默。
“你也知道,我是蕾丝边,跟男人聊天?没问题。但做那件事?没办法,根本不可能为你生儿育女,如果有别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那是好事一桩,我举双手赞成抱回来养啊。”
她想尽办法,要让夏鼎昌开口回答,但他还是默不作声。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我吃醋?放心啦,你明知道我不会,我们协议过了啊,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嘛!”
他沉默到底,彷佛在寻思些什么。
“还是不信我啊?你以前有过那么多女伴,还有人故意当我的面,跟你打情骂俏,我不都嘻嘻哈哈?她们想激怒我,却没想到我正在对她们评头论足呢。”
他从窗外收回视线,黑眸直勾勾地看进她眼底。
“那是以前。”他终于开口,加重力道强调最后两个字。
一句话,就将黎紫曼刻意炒热的气氛降到冰点以下。
“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有过结婚的约定。”
“你要毁约?”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愉快,但内心实则不然。
“我对孩子的母亲有种特别的感觉,想跟她试试发展下去的可能,或许她是我的真命天女,也或许不是,但不试是不会知道。”
她的脸上堆满笑意,举起咖啡杯,一口气把难喝的咖啡全吞下去。
“那很好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秘密恋情?也不先跟我说一声,让我有心理准备,好去物色下一号挡箭牌。”她语带埋怨。
“这件事一开始是个意外。”
“意外?”她挑起眉。
他不欲深谈。“我不知道爷爷打电话给你,但就算他没怂恿你来兴师问罪,我也打算在今天约你谈开。”
“瞭。”她用力一点头,站起身。“大家各自摆平自己的爷爷,ok?”
“紫曼,谢谢你。”他静静地说。
她向他眨眨眼。“谢什么?小事一桩。”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忽而回头。
“是可洁,对不对?”她冷不防问道。
他微诧的表情已经告诉她答案。
“改天约出来聚一聚,我也很喜欢可洁喔。”她挥挥手离开。
奇了,她怎么会知道是可洁?
目前知道内情的都是家人,爷爷绝少涉足“夏城集团”婉吟他们也不会在火线上供出名字让他骂人。照理说,应该没有人会告诉紫曼才对。
他还没想出个结果,就换明小姐进来了。
一看她怒气冲冲的脸色,他就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洁在我的公寓。”看到“自己人”他主动吐实。
“你居然敢对她”明小姐瞇起眼睛,愤怒不已。
有钱有权的男人花心又薄幸,她挨过闷亏,因此对单纯的可洁格外保护,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被夏鼎昌给吃干抹净,肚子还被弄大了。
“我保证我会善待她。”解决了跟紫曼的“婚约”他可以对可洁做出任何承诺。“我保证。”
明小姐瞪着他。虽然从他眼中看到诚挚,但仍撂下狠话来:
“你最好说到做到。如果让她变成第二个我,我会毫不留情,把你整得惨兮兮!”
话完,她忿忿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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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可洁清醒,已经是快到中午时分。
床头柜上的电话响啊响,她瞪着它,犹豫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那电话是不是打来找夏鼎昌的,要是她擅自接了,造成他的困扰,那多不好意思。
她咬着唇。老天,打电话来的人还真是不屈不挠,响完了一遍又一遍,打过了一通又一通,终于,在第七通电话响起时,她鼓起勇气去接。
“您好。”她怯怯低语。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夏鼎昌的声音听起来,跟昨天凶她听到电铃就贸然开门很像。他是在担心她吗?
她忽地心头一暖。
“我只是在想,这通电话说不定是找你的,所以不敢随便接。”
她好像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很无力的叹息。
已这支电话号码保密,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知道。只要是电话响起,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知道吗?”
“嗯,知道。”她在床边正襟危坐,乖乖点头。
“我知道你早上会睡得晚,正午时,公寓管理部门会送午餐上去,你如果要买什么东西,也可以托他们帮你。”
“好。”
“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迟疑了一下。“请问我看到房里有电脑,我可以使用吗?”
“可以。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取用,不必样样都问我。”
两个人沉默半响。
一条电话线,搭起沟通桥梁,让两颗尚且陌生的心有互相touch的机会。
“还有问题吗?”
她想了想。“你听起来好像不太有精神。”
“早上的咖啡烂透了。”他咬牙切齿。
她一听,大为紧张,一时忘了她在何时何地。
“对不起,是我煮得不够好。”
“小姐,你已经离职了。”他提醒她。
她有如大梦初醒。“噢,抱歉。”
“道什么歉?是我自己煮的,又不是你的错。”他啼笑皆非。
“不好意思,我习惯了,这好像是一种职业病。”
但她心里清楚,这哪是职业病啊?她努力钻研如何煮出一壶好咖啡,纯粹是暗恋心情作祟,根本没有人规定她必须满足他早晨的咖啡馋虫。
“对我不用一直说抱歉。”
“好。”
“我已经叫明小姐帮你挂号,去作产检。”
“明小姐?”她摀住胸口,用力吸气。“你告诉她,我你”她语无伦次了起来。
老天,明小姐耶!
犹记得到职第一天,她就谨慎告诫过她,在职场要谨言慎行,避免与男上司搞暧昧。办公室是做事的地方,不是寻觅姻缘的婚友社。
结果,她到现在才回想起来,已经太晚了。
“她有没有很生气?”她不安地问,心里好在意明小姐对她的看法。
“有。”他冷静回答。
她哀号一声。“我完了!”明小姐一定觉得她不受教,对她失望透顶!
“不,我才完了。”
“怎么说?”
“她威胁,如果我敢对你不好,她会让我死得很难看。”
“嗄?”她一呆。“什么意思?”
“意思是,一个机要秘书知道太多主子的事,随手拈来就可以爆出好几条动摇夏城集团根基的大新闻。”
明小姐威胁得含蓄,个中之意,他可是接收得一清二楚。
她深深为他担忧。“那该怎么办?”
“杀她灭口。”口气很冷淡。
“不可以!”她激动阻止,几乎要拿命跟他拚了。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震耳欲聋。
她将电话拿开些,不解地瞪着它。他笑什么?
“我开玩笑的。杀了明小姐,谁来当我的左右手?找人顶替不见得合用。”
“噢。”她把话筒靠回耳边,陪着笑,其实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十二点了,应该是管理部门帮你送午餐上来。”他叮咛。“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
“先开影音对讲机,确定来客,再开门。”她背出口诀。
“乖。”他十分满意。“我下班会早点回去,下午你自己找事情做。”
“好。”虽然门铃啾啾响,但她不想挂电话,踌躇了一下。“那个”
“还有什么话想说?”他柔声问。知道她天性羞怯,刻意多给她一点时间酝酿勇气。
其实,他也听得到话筒那方传来的门铃声,他不介意让人等,但很介意她的午餐放着放着就凉了。
“拜托你,千万不要杀了明小姐。”飞快说完后,她迅速把电话挂掉。
听着嘟嘟嘟的声响,夏鼎昌神色怪异地瞪着电话。
拜托他不要杀了明小姐?
她根本搞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对吧?
天哪,怎么会有人这么单纯好骗?
他再度有违形象,炸出狂放的笑声,连眼泪都笑飙出来。
老天,他有多久没这样大笑过了?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笑声渐歇,他忽而想到,这是他生平第一通跟女人“闲聊”的电话。
不是下达工作指令,不是敲定幽会时间,只是一通不太营养、过分平凡的通话,却--让他笑了,一扫早上进办公室的阴霾。
整个下午,被他电得“金系系”的下属明显减少了,他是带着微笑的心情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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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进门,夏鼎昌就闻到一股饭菜香。
她这么热衷于下厨,令他有些惊讶。
他放下公事包,走入厨房,果然看到可洁在做菜。
外面饭桌上,已经摆了两道菜,他还看到象印黑金刚电子锅上,亮着“保温”二字。
“你回来啦?”一声呼唤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这句话听起来还不错,挺温馨的,他不自觉应道:“回来了。你在煮什么?”他闻香,走向开放式厨房。
她一边把看起来一卷一卷的厚肉片煎熟,倒进炖锅,加了酱油与各种调味料,一边回眸笑道:
“这是炖肉卷,我第一次尝试着做,手艺还不是很好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他还没。
他就是准时下班,回来吃饭的。
虽然他期待过,一回家就看到这副光景,但见她忙东忙西,还是有点舍不得。
“要吃什么叫管理部门代订就行了,他们会负责把晚餐送到府。”
“自己煮,省钱又健康。”她以前常借房东太太的厨房,轻松解决餐食,硬是让她揽下一笔存款。“对了,说到管理部门,他们帮我买东西,都不收钱耶,这是怎么回事?”
“喔,他们的收费是月结制。”
事实上,他吩咐过了,谁也不许拿可洁一毛钱,所有收据发票一律向他请款。
“怪不得!我等等拿钱给你。”她笑了一下,又回过头去,照顾那锅炖肉卷跟煲汤。
“小钱不必计较,我又不是没有吃。”他以她听得见的声音咕哝。
所有菜色都上桌后,两人坐定,开始用餐。
再度坐在他身旁用餐,可洁力持平常心,不要太过紧张,没事就把自己搞得快得心脏病。
“你今天在家都做些什么?”他问,挑了他最爱的肉卷来吃。
罢才看她把厚片里肌肉掴成一卷一卷,光想就好吃,咬一口可恶,里面竟然偷偷包藏蔬菜!
他忿忿地抬起眼。算了看在里头还卷了一条香香的培根,他就原谅葱段、笋片、红萝卜、香菇的存在好了。
看他起先横眉竖眼,最后还是吃了下去,再来第二卷,她终于松口气。
“下午我几乎都在上网查资料。”
“什么资料?”
“很多,像是怀孕资讯之类的。”她含糊带过。“还有食谱。”
其实她也认真研究了网路拍卖的流程与技巧,参观几个优良卖场,了解注意事项。
夏鼎昌不许她搬家是一回事,但她总得为以后的生活作打算。
怀胎只十月,孩子不可能一直待在她肚子里,因此她也不能赖在这里一辈子。考虑过种种因素,她愈想愈觉得拍卖计画可行。
她列出清单。要做买卖,还是得添器材,回头她还得看看,买哪款电脑好。
她把希望寄托在未来,不愿多想恼人的事,至于眼下,就过一天、算一天吧。
一眼看穿了她的思绪,夏鼎昌没多说什么。
她或许胆小怕生,鸵鸟心态严重,但不代表她意志不坚决。
他知道,她决定的事,拦也没用,干脆由她去。
“查到什么有用的怀孕资讯吗?”
“我看了一下,孕妇不能吃薏仁,中西葯都不能吃,刺激性食品也不能碰。”她一叹,其词若有憾焉。“好可惜,我很喜欢吃薏仁耶。”
她的反应绝少如此悲沉。他灵机一动。已今晚的汤是什么?”
“薏仁炖排骨。”
她绝望的表情几乎让他狂笑。不行不行,人家怀的是他的种,赚到吃还偷笑,未免太没良心了。
“不能吃,怎么还买?”
“我开出采购清单,交给公寓管理部门之后,才知道薏仁不能碰。”她消极到连人影都快淡成灰色。“你好像心情还不错。”
整锅细熬慢炖的汤,都便宜他了!
“是很好啊。”他夹一筷子芹菜炒鱿鱼给她。
这些都是家常小菜。肉卷咸了点,烫青菜跟芹菜炒鱿鱼就淡了些,他可以自行调整,也算怡然自得。边吃家常菜,边跟她聊些生活小事,感觉真不赖。
“明小姐整理一箱怀孕用书,是她以前用过的,明天会请宅急便送来。”
已请帮我跟她说谢谢。”
“自己去讲。”他才不要没事去被她瞪。
“我怕她会气我。”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口气变得好撒娇。
“现在她气我比气你多更多。”
她继续以眼神哀求,挠得他心烦意乱。
他扒了几口饭,又夹了几次菜,故意不理她,却还是无法漠视她的眼神。
“好啦好啦,我会代你跟她说一声,你也去申请个电子信箱,道谢还是要本人出马才有诚意。”
“好。”见他软化,纵使不情不愿,她还是开心笑了。
为了她,他居然小小地退让一步,真神奇,值得嘉奖,赶紧盛一碗汤给他。
“对了,我也买了咖啡豆,帮你按照每壶份量分成小包装,写了一份煮咖啡的诀窍,你明天记得带上。”
他想起早上站在办公室,寂寞席卷而来的感觉,不禁脱口道:“你不在那里,一切都很不一样。”
“但我--”暂时。她在心里小声补充。“在这里。”
这就是他下班匆匆赶回来的原因,因为她在这里。
正如他对紫曼说过的,他对她有特殊的感觉。现在他俩连孩子都有了,跟紫曼的“婚约”也顺利化解,他没有理由不任那份感觉去扎根、滋长、茁壮。
吃过饭后,他把没做完的公事拿出来处理,她洗好碗,把分装小袋的咖啡豆放在玄关处放钥匙的大理石柜上。
“你什么时候要回家?”她踅到他桌前问。
“我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他双眼看着文件,实则细听她的动静。
她很平静,没有惊骇的抽气声,也没有落荒而逃,只有淡淡的一句“噢”
这表示她不再怕他、不再恐惧他了吗?他稍稍舒开眉。
“我想先去睡觉了。”她红着小脸。“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容易累。”
“怀孕使然,早点去睡吧。”他放下笔,走到她面前。“头抬起来。”
她乖乖照做,夏鼎昌谨慎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她有点傻住,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彷佛不相信他做了什么。
“晚安。”他看着红潮从她的脖子往脸上涌,连耳朵都没放过。
好诱人!他真想凑上前去咬一口还是算了,不要胡乱吓她。
“呃晚安。”她转过身,同手同脚地走进主卧室。
看着她那怪异又不自在的举止,他得意地想,她应该还蛮喜欢这个晚安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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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夏鼎昌提醒过,但是当她听到门铃声响起,影音对讲机的萤幕上,出现夏婉吟跟一个老婆婆的脸,她还是有点被吓到。
她连忙开门,请进两位重量级贵客。
“聂奶奶,这是可洁。”夏婉吟素知她怕生的个性,主动以开朗的声音,为彼此做介绍“可洁,这位是我婆婆的婆婆,聂奶奶。”
她诚惶诚恐,忙拿出拖鞋,请她们换上。
“夏小姐、聂老夫人,请进。”
婉吟皱起眉。“你平时都怎么叫我大哥?”
“呃,他要我叫他鼎昌。”糟了,听在她们耳里,会不会太随便了点?她有些担心。
“很好,那我就是婉吟,这位就是聂奶奶,你照着这样喊人,不要那么见外。”
“是。”她依然有些不安。
两位看来是专程来拜访她的,可她不过就是“怀了夏鼎昌的孩子”的女人,没啥重要性,对正牌未婚妻黎紫曼更不具威胁,她们是来干嘛?声讨她的吗?
她把两位贵客请进客厅,连忙泡茶迎客。
“聂奶奶亲手熬了鸡汤,要给你补补身子,我帮你拿去热一热。”
已交给我来--”鸵鸟心态抬头,她又想逃了。
“不,我来吧,你陪聂奶奶聊一聊,她一直都很想见见你。”夏婉吟死抱着保温壶不让。
开玩笑!第一次踏进大哥的私人禁地,怎能不借机好好参观一下?
“你坐下吧,婉吟爱玩,由她去。”聂奶奶一派闲定,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也有邻家老奶奶的亲和力,两眼闪着智慧的光芒,标准的有料子、没架子。
“是。”她服从命令,正襟危坐。
“鼎昌待你好吗?”
“很好、真的很好。”她点头如捣蒜。
“那孩子第一次做了这种糊涂事,纵有万般不是,也请你多多担待。”
“糊涂事?”她一傻。“什么糊涂事?”
聂奶奶轻咳一下。“他说,嗯咳,他强迫了你。”
噢,老天!她抓起抱枕,把脸埋进去。“他连这种事也讲了?”
“他刚知道你怀孕,就马上召集家人,宣布他即将有孩子的消息。”聂奶奶不疾不徐地说。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她想要的是低调低调再低调啊!
“他说不想让他的孩子被排拒在家族以外,昨天夏老赶到夏城集团,去跟他拍桌子吵架--”
“拍桌子?吵架?”她一脸不可思议。
敝不得昨晚追问他脸上伤痕从哪里来,他死也不说。
原来她怀孕,避居到这里,生活得风平浪静,却已经有人为了她开战。
“夏爷爷年纪也很大了吧?禁得起吵吗?会不会被气得七窍生烟?”她六神无主地喃喃。
“要当妈妈的人,不能成天忧心忡忡,开朗一点。反正他们从得知你怀孕的那天起,就热吵冷战到现在,大家都麻痹了,那没什么,以后你也要学会习惯这种事噢。”
老人家优雅地挥挥手。
“这次,鼎昌说,他不想让你被排拒在家族以外。”
那--那他的意思是说,他想--他想--他想娶她进门?
她听了目瞪口呆,但说自己不感动,绝对是骗人的。
“其实他不用这么做,我生完孩子就会搬走了啊!”她轻叫。
“你要搬到哪里去?他都做了这种事,理当负责。”夏婉吟逛了一圈,回来刚好接上这一句。“你该不会是想学那些苦命女主角,带着孩子、远走他方吧?”
可洁瑟缩了一下。呃--她是这样想没错啦。
“你要争取自己的权益啊,怎么可以轻易就放过我大哥?好歹他也是个黄金单身汉,你用完即丢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呀!”夏婉吟不认同地猛摇头。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她们不是来讨伐她的吗?
“但是、但是,”老天,同样都是女人,难道她们都没想过,为何她不曾反抗,轻易就让他得逞的原因吗?“如果我不走,黎小姐要怎么办?”
“知道你怀孕的第二天,大哥就跟她解除婚约了。”
可洁更震惊了,水眸瞪得大大的。
“拜托,请不要告诉我,这也是因为我。”若果为真,那她真是罪孽深重了。
“那是当然的嘛,大哥说什么也要负起责任啊。”婉吟理所当然地说道。
看到可洁脸色那么苍白,聂奶奶心里有了谱,知道这女孩儿并不是有意搅局,只不过一连串的巧合凑在一起,弄得好像诸事皆因她而起。
听鼎昌说,她没要过名分,也没要过钱财。最令生平呼风唤雨皆得意的夏鼎昌懊恼又气愤的是,她没有放弃过自力更生的计画,一直背着他默默在进行。
看来,有人想让某人赖定一辈子,某人却十分不解风情哪!
现在的年轻人,谈起情情爱爱,还真有趣!她呵呵的笑了。
那厢,夏婉吟正在分享怀胎十月的心得。
“大哥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还让你穿这种尼龙布做的衣服?要穿棉质的才吸汗啦,不然感冒了多麻烦。”
已这是我以前的衣服。”可洁腼腆辩解。“肚子还不是很明显,所以我就”
婉吟根本听不进去。
“厚!大哥都没帮你添衣服吗?就算他不懂,也要叫我来指导啊!可洁,你别什么事都这么客气,怀孕的女人最大,要懂得把握时机,作威作福。”她拿出手机。“我马上叫人送目录过来,你等着啊。”
“不用麻烦了,目录这里就有了。”可洁怯怯地指着茶几下,迭得高高的采购目录。“鼎昌有叫人送来。”
“我来帮你挑。”夏婉吟搬出目录,拿出一枝笔,飞快地在属意的商品上打勾。“奶奶,你更有品味,也来帮忙啊,这次一定要榨干大哥的钱包才算替可洁出了口气!”
一老一少享受起纸上购物的乐趣,不时互相讨论。
反倒是可洁,傻坐在一旁,内心不断盘旋着聂奶奶说过的话。
发生了这么多事,夏鼎昌为何一句话都没同她说呢?
到底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