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简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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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初雅被令狐狂拉着往别院的方向走,她第一次意识到他居然这么高,在他身后,她显得纤弱,亏她还是兰花会里个子最高的一个哩。

    “等一下。”经过繁花吐蕊的花园时,她硬是停下脚步。“我看到一只蚱蜢。”

    夜晚已经完全来临,长草里春虫唧唧,寒萤点点,一枚圆月挂在天际,又明又圆,煞是美丽。

    他看着她。“那又如何?”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用传道授业与解惑的博爱表情看着他。“当我们看到蚱蜢时,一定要把牠抓起来。”

    好没逻辑的说法,不过,他有兴趣听她说下去“请教一下,有什么根据吗?”

    “你当真这么孤陋寡闻?这是传说啊!”朦胧夜色里,她正经八百的指着那只在叶片上不动的蚱蜢“如果幸运抓到蚱蜢的人,一定要去赌场,因为蚱蜢之神会赐予好运,赌博一定会赢钱。”

    他要拖她回房,她偏偏不跟他回去,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铁定又要把她压在床上又啃又咬了。

    说也奇怪,今天在那艘俗艳的画舫里,他还没玩够女人吗?

    就她那一眼所看到的,船里少说也有二十来名莺莺燕燕吧,他的体力没被她们给榨干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介意他风流的行为。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当没看到时还好,可是一看到自己的丈夫那么放荡,她的胸口立即浮现不舒服的感觉。

    他也对那些女人做夜里对她所做的事吗?那么亲密的肌肤之亲是可以随便和每个女人做的吗?

    看着他,她心里自然而然浮现出这些疑问。

    去去去!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还要替他纳妾呢!

    “你说蚱蜢之神?”他挂起“愿闻其详”的表情,当然知道她根本是在胡诌。

    她闻言猛然回神。“没错,就是蚱蜢之神!祂是万物之神,拥有不凡的灵力,可以赐予幸运,但前提是一定要抓到这只蚱蜢才行。”瞧瞧,说得连她自己都快相信自己的鬼话了。

    反正她就是宁可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也胜过跟他回房。

    “听起来很玄。”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的同时,一出手,瞬间就抓住了那只蚱蜢。

    她清眸一亮。“你抓到蚱蜢了!”算他厉害,不像她一定得把姿势摆好才抓得到蚱蜢。

    他扬了扬嘴角,提着蚱蜢的一条腿,执起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掌,把蚱蜢放入掌心,再把她的手包起来。

    “走吧,去赌场!”他愉快的吹着口哨,嘴角的笑容在她眼里忽然变得迷人。

    一阵微风吹过,她蓦然清醒过来,重新被他拉着手走,心跳却犹自加快着

    --

    令狐狂居然跟她出来疯?!这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

    难道她看错了,他不是会把怒气迁到别人身上的那种人?

    如果不是要把她带回房出气,那他为什么要把她从饭厅带出来,不让她把那顿饭吃完呢?

    难不成他真的相信这世上有蚱蜢之神这回事?

    不会吧?堂堂一位世子,父亲是端奕王爷,胞姐还是当今皇后,不致那么蠢吧?

    但如果不是真的相信有蚱蜢之神的存在,他们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里是哪里?

    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西门赌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庄家的声音像有魔力,围绕在桌边的人个个如痴如醉,每个人都邋遢得不得了,但眼神么亮,活像赌了几天几夜没回家洗澡似的。

    这里是开陵城最负盛名的西门赌坊。

    这家赌坊的老板是说话从来不算话、一生从不讲道理的西门鸿,他为人最不老实,因此教养出一班跟他如出一辙的儿女在开陵城里飞扬跋扈,人人皆欲除之而后快。

    然而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大流氓,却可以在皇帝老爷的脚下京城里为非做歹数十年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西门鸿娶对了老婆!

    他的妻子正是赫赫有名、年轻时闭月羞花、年老了仍风韵犹存的开平公主!

    没错!这是一段传颂至今的佳话。

    二十几年前,已逝先皇的么妹开平公主在一次进香的机会中,爱上了小混混西门鸿。

    她不顾金枝玉叶之身与他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饭才回到京城,皇室也只好摸摸鼻子,接受西门鸿这个怎么看都无法让人顺眼的驸马爷。

    因为有皇族罩着,西门赌坊从来没人敢来生事,也因此,这里是整个京城妇女赌徒最多的一间赌坊。

    皇甫初雅正大开眼界的看着那些气魄不输男人的妇女在叫赌。雪色常说她像男人,如今看到此景,这些疯狂的妇人才像男人。

    “蚱蜢之神要我们押什么?”令狐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出一大笔赌金放在赌桌上,一本正经的询问她,彷佛她会通灵,而且还是跟昆虫类通灵。

    皇甫初雅想起那只还被她困在掌心里的蚱蜢,八成已经死了吧。她随口说:“押单吧。”

    “单!”令狐狂把赌金全数推上前。

    围观的赌客同时倒抽一口气,那些银两、那些银两够他们可以吃十年吧?!真是豪爽的赌法,真是羡慕啊,他们赌徒一辈子最想望的就是可以有一掷千金的机会啊。

    “开!”庄家将罩住的骰子公布。

    十三点!

    庄家赔了。

    众赌客欣羡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些堆积如山的筹码如果换成银两真希望这样的运气也掉到自己头上。

    “还要继续玩吗?”庄家微笑询问。

    这也是西门赌坊之所以盛名远播的原因之一,从来不会因为赌客赢太多而封杀人家,他们反而欢迎大家把钱赢回去,因为他们深知赌徒的习惯,那些被赢走的钱,早晚会再回到赌坊里来。

    “再玩一把吧,反正我们有蚱蜢之神的守护。”令狐狂轻松地说,不大不小的音量却刚好能让周围的赌客听见。

    “蚱蜢之神?什么是蚱蜢之神?”赌客交头接耳,互相询问,心痒难耐。

    皇甫初雅白了他一眼。

    守护个头啦,明知道是假的还讲那么大声,唯恐他们出去不被抢劫吗?

    “你们不知道蚱蜢之神吗?”令狐狂挑了挑眉,故作惊诧地问。

    “不知道!那是什么啊?”赌客财迷心窍,一个比一个还急。“请这位公子指点一二!”

    “蚱蜢之神是万物之神,拥有不凡的灵力,可以赐予幸运,如果幸运抓到蚱蜢的人,一定要去赌场,因为蚱蜢之神会赐予好运,赌博一定会赢钱。”令狐狂拉起皇甫初雅的手摊开,一只死蚱蜢躺在她的掌心里,他一副示范教学的架式“喏,这位小姐就是因为带着这只蚱蜢来,才会逢赌必赢。”

    每个人都瞪直了眼,直吞口水。

    “哇!居然有这等事?”惊异不已。

    “这种便宜事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们?”气愤不已。

    包有人抓起令狐狂的手很随便的摇了两下“这位公子谢谢你!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是我的再造父母不不,你比我爹娘更加伟大!”

    赌客全争先恐后的夺门而出,人人赶着抓蚱蜢去。

    “耳根子好清静。”令狐狂气定神闲的笑问皇甫初雅“这回蚱蜢之神要我们押什么?”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只死蚱蜢,牠“疯迷”了一堆疯子,真想知道牠有什么感想。

    “牠说押单。”她睁眼说着瞎话,同时发现庄家把他们当疯子看,那人表情还毛毛的。

    “好就再押单!”令狐狂把加倍的赌金再全数推上前。

    “开!”庄子掀开骰子盖。

    十五点!

    庄家又赔了。

    筹码又加倍了,令狐狂吩咐庄家“把筹码换成银票吧,我们不赌了。”

    银票顷刻间奉上,令狐狂把银票塞进怀里,有名身着招摇红衫的女子笑盈盈的从内室掀帘走出来,她拍了拍手道。

    “来来来!本赌坊免费招待大户享受,保证享用一回,终身难忘,错过可惜喔!”西门虹卖弄风情的眨眼说道。

    皇甫初雅挑挑眉,看着那位酷似妓院老鸨的女子。

    难怪男人都爱流连赌坊,原来在赌之后还别有洞天,嫖赌、嫖赌,有嫖就有赌,有赌就有嫖。

    “两位请随我这边来。”西门虹笑得可亲但暧昧。

    她领着两人走进内室。

    映入两人眼帘的是长长的走道,走道尽头又是一条精致的白石甬道,甬道两旁种着冬青树,此时遍地洒着月光,通道尽头是一座院落,除了一块巨石写着“西门好泉”四字之外,院落里连棵树都没有,只有数十间像洞穴般的房间,西门虹在某一道门前停了下来。

    她拿出腰际一大串钥匙,精准的挑起其中一支,打开房门,唇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弧。

    “两位大户享用的时间是一个时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喔。对了,在这之前两位大户必须留在里面,时间一到,自然有人会来放两位大户出来。”

    迅速把他们两人推进去,她干净俐落的锁上门走了。

    --

    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密闭的空间,连扇窗子都没有。

    皇甫初雅瞪向那个用原石辟成的方型浴池,然后看着令狐狂,等他给她解释。

    池里有些形状美丽的白石子,白绢帘幕垂挂在浴池四边,池里有扶手,也有阶梯可以下水,水池左右两边皆有小巧的柱台,各摆着满满一盘鲜果。

    才打量完,一回神,她看到令狐狂开始脱衣服,蓦然看到他健硕的身躯,她该死的心跳加快。

    “你干什么?”

    “这是冷泉。”他无视她的脸红,简单说道:“据说对身体很好,我正在脱衣服,准备下池享受大户的礼遇。”

    他曾听西门恶提过他家赌坊的冷泉设备,那是他爹想出来的馊主意,没想到推出之后大受赌客欢迎。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她瞪视着他。他可真是卑鄙!

    令狐狂薄唇上绽出浅笑,提醒她“蚱蜢之神的传说可是你告诉我的。”

    话是没错,但她绝不要和他一起泡冷泉。

    “你不泡吗?”他眼里跳跃着几簇火焰,深幽的眼瞳带笑瞅着她。“那我自己泡喽。”

    见他浑身赤裸地滑进水池里,她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别开眼,心里咒诅他,泡吧,泡死你!

    她快步走到门边推了老半天,终于相信他们真的被关在这里。她连一刻都待不住,竟还要待一个时辰?

    “冷泉果然名不虚传,沁凉怡人。”令狐狂仰头靠在浴池边享受,拿起甜美的鲜果尝了起来。“水果真甜,你真的不过来吗?”

    “你闭嘴。”她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室内渐渐热得不得了,她香汗淋漓,最后衣衫竟像浸过水一般湿。

    “我听朋友提过,这房间有特殊设计,为了让浸泡冷泉的客人不致畏寒,每当有人在浸泡泉水时,就会有人在房间后方的大火炉里烧柴加温,以保持房间内温度的平衡。”

    她杏眼圆睁瞪着他。“你在开玩笑?”

    他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警告“你再不下来,等一下衣服不会再更湿,但可能会直接烧起来。”

    她咬着红唇,却又无计可施。

    他斜睨着她。“你在担心什么呢?难不成怕身子被我看到?还是你站着的时候,身材会有某方面的缺陷,所以不敢脱掉衣衫下水来?”

    虽然是激将法,但他还真担心她不赶紧跳进水里会被热坏。

    皇甫初雅的脑子因为过热,开始有些紊乱。

    也对,看都看过了,摸也摸过了,褪下衣裳,她也不会少一块肉。

    不过,谁说下水一定要脱掉衣裳,她偏偏要穿着衣裳。

    她深吸一口气,撩起裙角,走上阶梯,迫不及待的跨进浴池,但位置与他离得远远的。

    冷泉沁凉极为舒服,四果鲜甜好吃,如果纱幕外是地狱,那池里就是天堂了。

    皇甫初雅闭起了眼靠在浴池边,还舒服的叹了口气,刚刚的闷热之感完全被冷泉给消除了,晚膳没吃饱的她,吃了许多水果充饥。

    吃饱了,几乎舒服得快睡着时,胸口忽然传来一阵闷痛,那阵闷痛在瞬间益发强烈,转变成椎心刺骨的疼痛。

    “啊”她呼吸急促,拚命搥打胸口,不断呻吟。

    同样闭眼假寐的令狐狂听到呼痛的呻吟声,疾步涉水走向她,看到她喘息着,全身不犊禳抖,马上不假思索的将她搂入怀里。

    “你振作一点,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他大声问她,可是忽然间,他的胸口也传来一阵闷疼,皱眉的表情落入她眼里。

    难不成他也跟她一样痛?她马上想到一个可能

    “这水果、水果有毒”

    “不”他的俊脸有瞬间的扭曲。“是被下了葯”

    她的胸口涌现一股热烫,身子陡然发热,比刚才还没入池之前更烫。

    那种热烫闷热的感觉,他也体验到了。

    同时,腹下传来的硬挺感让他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是春葯!”

    “春葯?!”她恨不得双手揪住他衣袍,可是赤裸着身躯的他让她无法做此算帐的动作。

    一天到晚在浑香楼里走动,她当然知道春葯是什么东西。

    她甚至亲眼见过老鸨强灌一名被狠心爹娘卖到青楼的少女春葯,接着少女被送进房里接客,据说连抵抗和寻死都无法选择,只能自己扑到客人身上寻求解脱。

    她喘息着瞪向令狐狂,难不成、难不成待会儿她也要扑到他身上?

    她的心狂跳,胸口也狂痛,那股打从四肢百骸钻出来的热意让她不假思索的脱掉外襟。

    神智恍忽间,她又解掉了襟带,长衣也滑落了,里兜褪下

    令狐狂热烫的唇吻住了她,她像得到救赎一般,紧紧反圈住他的颈项,热切的反应着他的吻。

    她的手,不断在他身上乱摸,像个急色鬼。

    她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她的双腿勾在他腰际两侧,他扶住她的臀,抱起了她,将她的头靠在浴池边,与她不相上下的热烫身躯压住了她,热烫的汗水滴落到她身上。

    “等等!”她忽然出声阻止。

    令狐狂忍耐的看着她,灼人的热气吹拂在她脸上,葯性发作的疼痛与欲望使他咬牙切齿。“听好了!这个时候再说不要,老子一定翻脸”

    就算她说不要,他也不打算放过她,因为他可不想让他们两个死在这里!

    她咬着唇,额上浮现点点汗珠。“你今天碰过别的女人吗?”

    老天!她一定是疯了才会问他这个问题,吃了春葯,反正横竖都要做,她干么在乎他在外头怎么风流快活?

    就因为他们是拜过堂的夫妻,所以她就和世间所有女子一样,对丈夫产生了独占欲吗?

    究竟为什么要介意这个问题,不是还计划替他纳妾吗?她真不懂自己见鬼的干么要问,只是当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话早已从她口中溜出来了。

    令狐狂紧紧蹙着眉。“为什么这么问?”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生死关头与她一问一答,这小女人会把他折磨死!

    皇甫初雅望着令狐狂,脑子里乱烘烘的,只觉双颊和身子一直发烫

    “你快说!”他简直快死了,她可知道春葯对于男人造成的效果比女人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好吧”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副从容就义状说道:“今天你在一艘妓舫上,里头有许多女人”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好过多了。

    原来她也看见他了。

    她看见他在寻欢作乐,他也看见她在寻欢作乐,他事后才知道,伺候他老婆的还是开陵城第一花魁杜雪色哩,她可真有能耐!

    “那么你今天碰过别的女人吗?”总算让她知道他也看到她的不象话了,堂堂世子妃,竟然女扮男装在妓舫里作乐。

    她明显一愣,直觉道:“我当然没有”什么话?碰女人?她要怎么碰女人?用什么碰?手肘啊?

    “我也没有!这是个浪费时间的烂问题!”几乎是用吼的,坚炽的坚硬缓缓进入她,解放了她,也解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