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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视著陶竟优杂草丛生的头,古耘不禁轻叹出声,虽然无“发”无天的造型挺适合他,但基于道德良心,且方便他日后自行整理,她决定建议他恢复原貌。
“再留长吧!这样你会比较好整理。否则要保持光头实在很麻烦,你不会有耐心的。”古耘中肯的说。
“是吗?是我没耐心还是你没耐心?这应该是你的责任,现在想撇得一乾二净吗?你认为我有这么好打发?”陶竟优看准她想逃避他,他偏不如她的愿。
“我没认为什么。头是你的,你爱怎样就怎样,砍掉我也没差。”古耘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到不行。
“你这女人!脑袋里到底都装些什么?是不是只有把你脱光了,你才会乖乖听话、顺我的意?”陶竟优决心羞辱她。
丙不其然,古耘一听,脸色大变。
“事情过了就让它结束,不要再提了!”她手里原本就握著剃刀,现在她将剃刀抵在他喉头,非常凶悍的警告他。
不要忘记,古耘这人是不能逼的。
“你在发什么疯!万一真的伤了我,你就糟了。”说是这样说,他也不认为古耘会下手。她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当初既是条件交换,换过就扯平了,不要再拿出来讲!”古耘又重新强调一次。一再地被他羞辱,她真的快抓狂了。
一把剃刀,就这么上了他的头顶,开始恶狠狠的刮!
蔽刮刮!蔽死你这臭光头!
看着古耘,陶竟优竟觉得她气呼呼又羞赧的模样好诱人。
邪恶的欲念又蠢蠢欲动,直想再与她温存一次不过,那还是其次,快点得知父亲给她的信里交代些什么才是重点。
“我这么问吧!迸耘,你是不是很不想再跟我一直牵扯下去?”
“对!”忙碌中的古耘倒回答得乾净俐落。
陶竟优有点不悦,但他也觉得老是跟一个美发师纠缠很没格调。“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不好打发。”陶竟优缓慢的说著,瞧古耘的手在他顶上来回“搜刮”他不得不小心一点。“我始终只想知道我父亲在给你的信上说些什么?只要你愿意让我知道,我会跟你划清界线,不再找你麻烦。”
迸耘有点心动,她抬起头望着镜中的他,半信半疑。“不管内容是什么吗?”
陶竟优点点头,心想这法子挺管用。不过,她若答应,是为了不想再跟他牵扯不清,这倒是令他非常不快,还有点挫败。难道她对他没有一点点动心吗?
“你那么处心积虑想知道你父亲给我的信里写什么,怎么你就不跟我讲你父亲对你说了什么?”古耘没有故意刁难的意思,反正她真的不想贪图他们陶家什么。
“你怎会这样问?你知道了什么?”陶竟优有点错愕。
“我什么都知道,我有一半财产在你手上,你可要好好保管,不要败掉了。”
“你”“我开玩笑的,你不用紧张。我没有要嫁给你,也不要你爸的钱,我只希望我们赶紧划清界线,不再往来。”
陶竟优持疑的看着她。“好,就划清界线。但是,你得把信给我。”
“我考虑考虑。”古耘工作完毕,她开始收拾工具。
“还考虑?”陶竟优扯掉围巾,站了起来。
“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你不值得信任。”
“你说话小心一点!什么叫我不值得信任?”陶竟优大表不满的抗议著。
“一个游戏人间的男人,是很有迷人之处,但也相对的危险,我还是避著点比较安全。”古耘急著收拾离开,并未发现自己透露了什么秘密。
陶竟优听著,却忽然懂了,他惊讶的说:“该不会你是怕爱上我吧?”他就知道他的魅力无边、所向披靡,没有女人能逃得了他的致命吸引力!
“你想太多了拜托!”古耘脸色忽地刷白,好像被说中了心事。
对陶竟优的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只是她从来没去细想和接受,但那种依恋的感觉,却真实存在。
“我想太多吗?是你才想太多吧?”陶竟优心想,只要再多套问她几句,或者加上肢体接触,他就会让她的真实感情全部泄底。
“我不想谈了!”古耘用力盖上工具箱,准备告辞离开,再说下去,恐怕就掩饰不了她的感情他若拿来恶意取笑,无非是让她自取其辱。
“你心虚了。”
“我才没有!”
“就是有!”陶竟优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逼她承认不可,会不会是他输不起,一定要占上风他才甘愿?
“我会把信拿来的!你可要记得你答应的事。”这一刹那,古耘连考虑都不考虑,只想解决完事情,永远的逃开他。
陶竟优望着她匆促离去的背影她是多么急于与他划清界线!
自从在父亲的遗嘱中,知道这世上有个叫古耘的女人、他必须在与她有共同婚姻的前提下才能真正得到父亲的遗产开始,到他不知为何非要接收她当专属的理发师,乃至于他用卑鄙的手段与她上床这一连串的演变,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他到底要跟古耘怎么样?
虽然他对于分她一半财产感到非常不快,却也从不曾因为想快点得到财产,而有娶她的念头。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从初见她第一眼开始,就渐渐被她的形影一点一滴的占据
他对她是否已有了特殊的感情?是否有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行!他终究是要离开台湾的!他不想为了钱而用婚姻绑住一个无辜的女人。他的放浪形骸和游戏人间、不负责任的态度,只适合外面风花雪月的女人,不适合古耘。
如果他和她勉强结婚,最终的下场不是他辜负她,就是她羁绊他。
他不否认古耘是个好女人,但他并不缺女人,尤其是个会羁绊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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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陶竟优带著浑身酒气与脂粉味回到家,客厅里亮著几盏灯,他知道又是明姨在等他。
“少爷!你又喝酒了!”明姨站起身来,皱著眉,不认同的望着他。
“你怎么还没睡?等我有事吗?”陶竟优酒量不错,竟然还很清醒,连明姨有话要说却为难的表情都看得出来。
“少爷,你不能再这样花天酒地下去了,就算不把心思用在事业上,也得替自己的身体健康著想”
“明姨,你自己最近身体不太好,三更半夜不睡觉,还留著力气来叨念我?”陶竟优有些不耐烦。
坦白说,他实在受够了明姨的罗唆,若非她几十年来对陶家忠心耿耿,他早就辞退她,要她告老还乡算了。
“我再念你也没多少时候啦!”明姨叹了一口气。
“怎么?明姨你有什么打算吗?”不会那么巧吧?他才想辞退她,明姨就自动求去了?
“我和老江,年纪轻轻就来到陶家,为陶家尽心尽力、做牛做马,我们很甘心也很满足。本想多陪伴老爷几年,可是天不从人愿,老爷竟然先走了。
接著,是少爷你回来了,不过你总有你的作风,我这个老管家也该休息休息了”明姨对陶竟优一直有心余力绌之感,她似乎只能感慨的放手了。
“你是说,你和江叔要一起离开陶家?”
“算是告个长假吧!几十年来,陶家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家了。你总不会不让我们回来吧?”明姨苦笑了一下。
“这里当然是你和江叔的家,你们比我更适合当陶家人。”
“你说的没错。我和老江、甚至是古小姐都比你更像老爷的家人。”明姨丝毫不避讳的说出内心感觉。
“明姨”
“对了,我们后天就会出发,至于中秋节反正中秋节对你而言也没什么意义,你从来也没回来团圆过,你要过就自己过吧!接下来,你得自己打理琐事,我们暂时没办法照料少爷了。”
“你放心,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明姨不在家,他的日子会过得更快活,什么食衣住行,能用钱打发的事完全不是问题。
陶竟优暗自窃喜,届时他爱多晚回来就多晚回来,甚至想带女人回来也丝毫不必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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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即将到来,古耘期待著中秋假期的来临。
今年无论如何是一定要请假回家过节的,一来她不要像去年一样,不但没假还加班到三更半夜;二来路悠已经不同住,她不愿在别人都是月圆人团圆时,还得自己一个人面对孤寂。
明天将陶文养留给她的信交给陶竟优之后,她就会立即告假回家。
但是信的内容真的能让陶竟优知道吗?他会对“互相照顾、携手人生”做何解读?还有,陶文养信上提到她曾亲口答应嫁给陶竟优,他看到后,又会如何看待她?
他一定会不留余地的尽情讥讽她吧!
那就让他笑吧!反正她的目的是要跟他划清界线,他应该不至于会再来牵扯不清。
但是,为什么此刻她的心会如此慌乱下安?
她该不会爱上那个浪子了吧?!
迸耘被自己这突来的想法,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闭上双眼,紧紧捣著自己的心口,希望那剧烈的跳动可以缓和下来。
不能爱上他!她明知爱上他那样的男人,注定会引来痛苦和不幸的!
而且,她怎么会忽然发觉自己好像爱上了他?难道只因为跟他上过床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会非常瞧不起自己。
她倒了一杯冷开水,一口气喝下,却差点岔了气。她抹了抹唇边以及顺颈而下的水渍,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如果陶竟优对她的人生具有任何意义,那也只有他终结她的处女之身这件小事而已!
其他什么都没有!
而这件小事,她根本不需要在意。在现今开放的社会,发生在她身上的这种小事,她自信根本不会影响她以后的人生。
就是这样!
迸耘不再庸人自扰,她收起信件,打开电视并转大了音量,藉著节目中嬉闹的声音来掩盖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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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中午。
“古耘!有两个人来找你,现在正在会客室里等。”青姐对著正好结束剪发工作的古耘说著。
“好,我整理一下,马上去。”古耘一面说,一面收拾杂物。
“让晓茹来弄,你快去吧!”青姐招来也正忙著的可怜学徒晓茹。
“晓茹,那麻烦你了。”古耘说。
“不会的,耘姐你快去吧!”晓茹对于被交代的工作不但没怨言,还很开心,上次被陶竟优吓得半死的恐怖记忆应该消失了,阳光般的笑脸,显示出一种被重用的喜悦。
迸耘进入会客室,看见明姨和应晤诚,不禁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明姨,你怎么来了?”古耘看着她,也看着应晤诚。
明姨看了应晤诚一眼,后者便开口道:“是这样的,古小姐,明姨和江叔决定告长假出国旅游。”
“嗯,然后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足以让我们安心和信任的人,来照顾少爷的生活起居,而你就是最佳人选。”明姨笃定的说。
“他那么大的一个人,而且好手好脚,干嘛要别人照顾生活起居?”古耘说。
“我们只是觉得你最适合照顾他。”明姨继续游说。
“我才不适合!”古耘叫了一声。何况,就算适合,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啊!
“为什么?”明姨急忙再问。
“就是不适合嘛!而且我也不愿意。”古耘简直是啼笑皆非。
“除了你,我们没办法找到更好的人选。”应晤诚接著说。
“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古耘绝情的说。陶竟优他那种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别人根本无需替他多担心!
“古小姐,你就看在老爷跟你有一番交情的份上”明姨开始用哀兵政策。
“以及老爷对你的期望。”应晤诚也对上了古耘的视线。
“我”一提到陶文养,古耘就心软了,但她还是不愿意贸然答应。“对不起,我还是不能答应。”
“其实我们也不想给你添太多麻烦,你只要三不五时去陶宅看看少爷,关心他一下就好了。”明姨赶紧解释给古耘听。
“不行,我真的不行。”古耘没忘记她要跟陶竟优彻底划清界限。
“那我们也不能强求了。”应晤诚的口气有些僵硬和不甘愿。
而明姨脸上则明显写著失望。“古小姐,我们会这样要求你,其实只是希望你和少爷在一起”
“我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希望我和陶竟优在一起,我只能涸葡定的告诉你们,我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古耘坚持著自己,她不愿为了钱财或为了人情,而违背自己所渴望的真感情。
看她如此强硬,明姨和应晤诚没再说什么,客气的告辞了。
迸耘礼貌性的送客,明姨先行,应晤诚在后。走没几步,他忽然回头看着她,低声的说:“世事难料!你还不如坦然面对、积极行动,也许你会发现自己从不知道、但却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迸耘又茫然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根本就是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要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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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钟,收工后,就是古耘连续五天中秋假期的开始。
这个时间有点晚了,现在拿信过去给陶竟优不知方不方便?
迸耘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先打电话问问看。
当然她必须打到陶宅去,因为她并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可是打去陶宅的话,又极有可能找不到他的人。
任谁都会不客气的认为他是个喜好寻欢作乐的男人!
“我是古耘,请问少爷在家吗?”古耘还是打电话了,而且她以为接电话的人还是明姨。
“我在。”话筒彼端,陶竟优的声音简短无情绪。
迸耘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迟疑了许久,才说:“我是古耘。”
“你刚才说过了。”
“现在的时间有点晚,你还要拿信吗?”古耘试探的说。她已经订了回家的火车票,有点担心会来不及。
“要,我在家等你。”陶竟优说完,忽然觉得,他也不必大牌到让女孩子在这么晚的时间一人上山来。尤其是搭计程车的话,任何危险都有可能发生。
他正想改口,古耘已经说话:“能不能请你过来拿?我怕我这样一往返,时间会来不及。”
“什么时间会来不及?”
迸耘沉默了相当久,陶竟优有点恼怒,她似乎不想让他知道原因。
“我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我怕会赶不上火车。”
闻言,陶竟优竟没有再生气的迹象,他淡淡的说:“你在哪儿?我过去。”
“我现在正要去火车站。”古耘如释重负。
“待会见。”陶竟优挂上了电话。
时间愈晚,回乡的人潮似乎愈多。
迸耘差点淹没在火车站大门口的人群里,她小心的站上一个花台,避免被人给推倒或踩到,而且也能藉花台的高度,让陶竟优可以轻易找到她。
果然,陶竟优没让她等太久就出现了,他站到她面前,正巧与踩在花台上的她同高。
一见面,陶竟优不客气的直望了她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的紊乱情绪从何而来,却可以确定绝对跟眼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迸耘在人群中见到他,心里是有些悸动的。乍见他第一眼,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吸引众人目光、超具魅力的男人。如果
没有如果!
她很快地拉回自己的遐思,像是怕泄露了内心深处的秘密,她赶紧以一种平淡无奇的口气先说话。
“信给你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我没有另外拷贝一份,正本就给你吧!我也不必留了。”
陶竟优默默地接过信,视线从未离开她清秀的小脸,这张丽颜曾在他的狂妄下有过痴迷而情欲难抑的柔媚如今还想故作冷漠?
难道,她也在逃避著什么吗?
“我的时间差不多了。再见嗯,应该说后会无期才对。希望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划清界线。我将不再到陶宅工作,如果你不接受退费,那么就必须接受别的设计师为你服务,就这样。”古耘镇定的说完,跳下了花台,很快涌人人潮中。
陶竟优始终没开口,只是一味的看着她,听著她说话,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认真的看着一个女人。
他查觉到古耘眼里藏著不欲人知的情愫,她故作洒脱的神态,却反倒露出了被他轻易捕捉的破绽。
他几乎要确定她爱上他了!
陶竟优有些欣喜,又有点恼怒;有些窝心,却又有点沮丧。
他想唤住迸耘问个清楚,但她纤瘦的身影已经跑进了车站。
棒著来来往往的人潮,他失去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