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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景浓缩在安平四顾近观远眺的眼里,那些具有异国风味色彩的洋房、街景,在绵绵阴雨下,显得朦胧。
她拢了拢连帽的披风,握紧手里的伞,谨慎地朝不远处的教堂方向走去。
宜蓉派人送她到附近,约定一个半小时后回来接她。之前,他们又打了次电话到教堂,齐韶仍没回去,所以安平很担心就算亲自去教堂找齐韶,仍会扑了个空。
现在是早晨八点左右,天真无邪的孩童在父母或保母陪同下,鱼贯地走进教会附设的学校。安平从街道另一端走近教堂时,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物在教堂处徘徊,心下一凛,不敢停步地经过。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看到走在前方的小孩好像是华生家的菲力。
她轻快地走到他身边,低声喊道:“菲力。”
金发的男孩讶异地抬起头。“安平姐姐。”
“嘘。”安平搂住他,小声地警告。“有坏人在找安平姐姐别回头,只要继续朝前走就行。”
菲力机伶地和她走进校园,两人来到僻静的一角,安平停下脚步,微笑地看进男孩如天使般美丽的蓝眸。
“菲力,你好吗?怎么今天没人陪你来上学?”
“我很好,安平姐姐。彼得生病了,爸妈忙着照顾他,没办法送我来上学。反止学校很近,我也够大了,所以就一个人来了。”
“菲力好勇敢。”安平轻轻握住他瘦削的肩膀称赞。“我还没为上次的事跟你道谢呢。”
“安平姐”菲力的表情垮了下来,沮丧而惊慌。“都是我不好,害你被赶走”
“菲力,你别这么说。”安平心疼地搂紧他。“那不关你的事。再说,若不是你及时援手,安平姐只怕已经死了。”
“可是”菲力吸了吸异子。“我却害你被妈咪赶走。一定是因为我拿妈咪最心爱的花瓶去砸舅舅的头的关系。如果我承认是我做的”
“菲力,就算你承认是你做的,我还是会离开。那根本不关花瓶的事,你妈妈并没有要我赔花瓶呀。”安平温和地安慰他,娴静优雅的脸庞上有着淡淡笑意。
“是真的吗?”菲力怀疑地问。
“嗯。”安平搂住他保证。
菲力放心下来。“对了,安平姐姐。坏人为什么找你?”
安乎看他一眼,轻喟出声。“一言难尽。”
“噢。”菲力搔搔头,不怎么明白。
“菲力”
“安乎姐,什么事?”
“有件事不晓得你可不可以帮忙。”
“好呀。”芥力兴奋地道,能帮安平姐是他的荣幸。
“我想请,你帮我去教堂那边看看齐医生回来了没”安平想了一下,又换了别的主意。“不,还是我写封信,你帮我送。如果齐医生在,你叫他到这里找我。如果不在,就把信放在他房间的书桌上。记住,别给人看见喔,不然连你也有麻烦。”
“嗯。”菲力似懂非懂地点头。
等安平利用他的作业纸,克难地写完信后,菲力严肃地看进她跟里问:“安平姐,这封信很重要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你写信时,表情好认真,一定是很重要的信吧。”
“对,所以要请菲力认真地帮我送信,好不好?”
安乎眼里的信任,让菲力义无反顾地点头。
“我一定帮你把信交给齐医生。”瘦小的身躯穿过校园,很快消失在安乎的视线之内。
那停留在安平记忆里的小小影了,有如可寄托希望的小天使,背负着她今生的快乐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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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韶仍没回来。菲力悄悄溜进他未上锁的房门里,把安平的信谨慎其事地放在书桌上。
这样齐医生应该可以看见吧?
虽然有些不放心,但也能这样了。安平姐姐还在学校里等着,他得快点回去。
菲力关上齐韶的房门,正打算返回学校,不意控进一副香喷喷的身体,险些跌倒。
“哪来的小表?”娇滴滴的叱喝声,在看清楚菲力的长像后缓和下来。“菲力,你在这里干什么?”
菲力抬起头,认出悬在视线上方宜嗔宜喜的娇容是属于宁季晴。他们曾在教堂里见过好几次面,两家算是满熟的。
“我我来找齐医生。”他结巴地道。
“找他做什么?”季晴狐疑地眯起服。
“反正就是有事。”他急着想从她身边溜走!
“什么事?”
“没时间跟你说了,我要赶回去上课。反正齐医生不在。”菲力挣脱她的手,一溜烟地跑掉。
“小表!”季晴朝他的背影骂道,收回视线看向齐韶的房门。
他真的不在吗?季晴不太相信地伸手握向门把,发现房门没锁,便信步走了进去。
房里收拾的一尘不染。折叠整齐的被褥,看不出来曾被人睡过。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拿起齐韶的枕头放到鼻前嗅了嗅,强烈的男人味道令她娇羞地笑了起来。
她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信步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放在上头的学生作业纸。
“这是什么?”
好奇心驱使她打开来礁,一看之下,脸都绿了,气的全身发抖。
韶:我有急事必须离开上海。今晚九点黄浦滩头外白渡桥上旦。安平上。
敝不得齐韶老是避着她。上回她主动示爱,还被他拒绝。原来这一切全是为了安平!
看看信信笺上写的是什么!
安平好不要脸,竟然敢约齐韶!还约在这种地方,难道是要私奔?
嫉妒的情绪以雷霆万钧之力猛然袭击向她,季晴气的脉搏加剧,呼吸急喘。姣美的五官为夹杂着愤怒的强烈妒意所扭曲,变得丑恶。
她绝对不能让他们见面!齐韶是她的!
曾经如天使般纯真的蓝民掀起了狂暴的风雨。季晴将伤纸握在掌心,眼里露出阴沉的笑意。
安平说她要离开,只要今晚不让他们碰面,他们就没机会再见面了!爸爸说,齐韶的义父这几日会到,她可以乘机讨好他,说服他让齐韶娶她,这样齐韶就是她的了!
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季晴将手中揉成一团的信纸丢进桌下的字纸篓里,以为自己的诡计没人会发现,脚步轻快地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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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从客船下来的宁季群神情有些疲惫。
这次他奉父亲之命,到香港与南洋的客户谈生意,今早才回到有“江海之通津,东南之都会”之称的上海港。
站在码头一角眺望,进进出出的海轮、商船蔚成一幅热闹繁忙的图画,突然兴起,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沧桑。
总觉得离开的这段期间,许多事都不一样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脑海里又浮现魂萦梦系的佳人玉容。
离开上海的期间,他想了很多。对于宜蓉的单恋是不是应该停止了?
那当然是单恋。宁季群作梦也没想到,他会有单恋人的时候,还爱得情致缠绵、不能自己。凭他的好条件,该是众家女子争相爱慕的对象呀,何以宜蓉对他无意?
因为安平的关系,他得以自由出入这位有上海夜营之称的红歌女公馆,却仅有少数几次得以跟她照面。
她的态度疏远而有礼,对他有欣赏却无爱意,这让季群向来备受女性娇罢的男性自尊多少受到刺伤。撇开家势不提,凭他的俊貌、插养,很少有女子抵挡得了他的勉力,何况是他刻意追求。宜蓉为何拒绝他?
凛冽的海风夹带雨丝吹动他的头发,灰云压得低低的天气f如他此刻的心情。明知佳人无情,他却不分日夜、不分地点地想念她。不管是脂粉不施的紊颜,还是浓艳的盛妆,都那么令他着迷。
她的美呀,恰如苏武笔下的西湖:“浓妆淡抹总相宜。”微笑的眼瞳有时是带着幽默的俏皮,有时是烟视媚行的妩媚,每个眼神都有倾城的魅力。
这样的女子却不爱他,教他想到心痛也得不到。
一抹苦笑在他美好的唇缘处开了又落,季群甩甩头,想甩掉满腔的相思,无奈脑海里的宜蓉仍不动分毫,反而更加明显。
“宁少爷。”刻意压低的嗓音忽然传来,季群震动了下,无法置信地看向声音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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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灰黑色补了宽大男袍的小蚌子,压低头上的帽子,经过他身边。“请跟我来。”
季群的两腿似有自己的意志力,依照那人的指示跟过去。脉搏莫名地加速起来。
这人是谁?他认识吗?为什么跟过去?
声音里那抹似曾相识的优雅,挑动了他的生理反应,让他非得跟过去弄个明白才行。穿过大小码头,来到一处隐蔽的仓库后头,前方的人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抬起灰黑的脸容。
若不是那对明灿媚眼里的熟悉笑意,季群真要大失所望地转身走了,他张口结舌地看着对方,不敢置信地喊道;“宜蓉?”
“宁少爷好眼力。”一如往昔般的俏皮话气,双限灵活地转动,四下赞成。“我扮成这样,你还认得出来。”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得出。”季群深情地道。
宜蓉似笑仆笑地抿了抿唇,痹篇他炽热的凝视。
“你怎会打扮成这样?”
“为了痹篇日本人。”宜蓉简明扼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听的宁季群目瞪口呆。
虽然觉得直蓉的气质不似一般歌女,但也没想到她竟会是情报人员。敬佩之余,季群的心情直往下沉。宜蓉的身分使得两人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以后只怕连见面都是奢想,更别冀望宜蓉会爱上他了。
“我马上要出发到南京去。若不是看见你,我早就上船了。”
“什么?”这话听的季群既喜且悲,离别的酸涩之苦涨满朐臆。喜的是,她肯在离去之前见他一面,这表示她对他并非全无好感;悲的是,此别之后,相见遥遥无期。
“神鹤下令全力找我,上海我是待不下去了。本来昨晚就该走,但我放不下安平,才拖延至今。宁少爷,我想请你帮忙。”
“叫我季群吧。你都要离开了,至少喊我一声,让我一解相思。”事情到了这地步,季群干脆把话挑明说。或许是之前的追求太过保守,让宜蓉有闪避的余地,他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就算明知道失恋的机会很大,还是决定跟她摊牌。
“你”宜蓉表情复杂地望进他眼里,叹气道:“你这是何苦?我不过是个歌女”
“不准这样说自己!”季群愤慨道。“你知道你不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歌女不过是你的伪装。”
“谢谢你这么说”宜蓉微扯唇角,绽出美好的笑意。“可是季群”
被了,这样轻柔而迷人的呼唤,将伴他一生,在午夜梦回时回响,即使心会疼痛,却是种痛苦的甜蜜。
“我们并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你就是最好的。”季群眼眶盈满深刻的感情。“我知道你是最好的,虽然你令我痛苦”
“那你就不该”
“不。”他微笑地播了摇头,蓝眼如自由的晴空般深广。“英国有个叫地francisthompson的诗人曾说过:闻嗅玫瑰的芬芳是如此痛苦,但我仍深爱着玫瑰。这就是我的心情,不管你会不会爱我,不管对你动心会让我如何痛苦,我依然爱你。”
“你太傻了。”宜蓉垂下眼睑无力道。
季群的深情她何尝不知。只是她投资格接受他的情感。既然投身谍报工作,此身此心都不再属于自己,何况原来的那颗纯真的少女芳心,早就给了别人,能拿什么回报他?这就是她一直故作不知的原因。可是季群让她没有逃避的余地呀。
“会傻,也只傻这么一次。”季群眼里的蓝色光影黯淡下来。这一刻他终于肯定宜蓉对他无意,尽管这结果早在意料之内,还是打击了他。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想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打动她那颗玲珑剔透的冰雪芳心。
宜蓉只微扯嘴角,眼神迷茫地凝望向远方,表情复杂。“那已是许久的往事了,季群。我找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安平。我本来要带她走,她却坚持要见齐韶一面。神鹤知道她跟我的关系,不会放过她的。我虽然安排安平在今晚搭船去香港,但在这段期间的安危,仍令我忧心不已。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注意她。”
“安平现在在哪里?”
“我请人送她去租界找齐韶。我们一直联络不上他。我知道安平很想见齐韶,麻烦你通知齐韶,万一他们今天无法见上面,安顿好安平后,我会将安平的落脚处告诉他。”
“好。”安平和齐韶都是他的好友,季群当然愿意尽力。可是宜蓉为什么会对安平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安平说她是她父亲的学生,一个学生肯对亡师的孤女如此尽心尽力?在自顾不暇的战乱时代,身为国家情报人员的宜蓉,还能分出心思来照顾安平,于情于理都超越了分际。
“宜蓉,我总觉得你对安平的关怀,超出了朋友问的情分。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季群的质疑就像天外飞石投进宜蓉心湖,激起圈圈涟满。一片骇人的死寂在两人间的空气中回荡着,过了许久,宜容覆盖在灰泥下的脸庞,绽放一层柔美光辉,再也掩饰不住里层绝美的风华,眼里闪射出如梦似幻的光芒。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宜蓉垂下眼睑,端丽的嘴唇扬起一抹凄凉笑意,声音微嘎起来。
季群突然不想知道答案,心房纠结绞痛着。她凄美的表情是如此楚楚动人,但却不是因为他。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这点?天哪,他为什么要问呢?
“除了国家外,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安平就是他的女儿。”宜蓉说完后,转身离开,留下季群怔怔站在原处。
秋风卷掠着他的衣角,凄凉的苦雨拍打向他但都比不上他心头的惊疑和苦涩。未曾料想到这就是答案,宜蓉爱的人居然是已逝的楚逸轩。但除了这个答案外,还有哪个可以解释宜蓉对安平不寻常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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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韶心情烦闷地回到任处。
昨天傍晚在港口接了义父到饭店,义父商场认识的友人十分热诚地要替他洗尘,推拒不过,只好陪义父赴约。之后义父拉着他回饭店房间叙家常,在那里住了一晚。
齐韶将他打算和安平结婚的事告知,老人家并没有说什么,只教他找时间带安平来见他。
清早起来,齐韶赶回医院,忙到傍晚匆匆赶去安平的住处,没想到却已人去楼空。怀着满腔的忧虑回到住的地方,神父告诉他,早上有人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他。
会是安平吗?发生了什么事?宜蓉家里为什么没人?一连串的疑问让齐韶坐立难安。
“齐韶,华生家打电话找你。”教常里的神职人员匆匆过来通知他。
自从上回为了安平的事,与华生夫妻有所龃龉后,齐韶跟华生家少有来往。会是为了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华生先生紧急的声音,说是菲力腹泻、发烧,却情明一定要找他。
华生家寓教堂很近,齐韶毫不犹豫地提了医疗箱赶过去。菲力躺在床上,眼神焦急地等待。
“齐医生”看见他来,菲力伸出小手急切地召唤。
“齐医生,麻烦了,菲力他”华生夫妇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我先替他做检查。”
“齐医生,我有事跟你说”
“菲力乖,做完检查再说。”齐韶没给菲力往下说的机会,迅速替他做了必要的检机。“看症状可能是麻疹”
“哎呀,一定是让彼得传染的。”华生太太道。
“只要小心一点,别感染到并发症就没事了。”
“真是谢谢你呀,齐医生”
“齐医生,我有事跟你说。”见齐韶起身要随父母离去,菲力连忙唤住。“你留下来听我说嘛。”
那双为病魔困住的蓝色眼瞳仍苦撑着,抗拒体内那股要夺去他意志、令他昏睡过去的疲惫力量,眨巴地朝齐韶望过来,教人不忍拒绝。
“菲力,你想说什么?”齐韶回到床边,温和地问。
菲力替戒地瞄向父母,齐韶会意,请华生夫妇先行离去,好脾气地看着他的小病人。
“菲力,你可以说了。”
“齐医生”他抓住齐韶的手,紧张地道。“你有没有看到安平姐姐的信?”
“安平的信?”齐韶一头雾水。
“对呀。就是放在书桌上的信呀。”
“菲力,你说清楚一点。”一股不安盘踞齐韶心头,急切地问着床上的病人。
“今天早上我和安平姐姐遇上,她说有坏人在找她,所以托我送信给你。你不在,我便把信放在你书桌上。”
“我没看见呀。菲力,你是不是记错了?”齐朗蹙紧眉。回房间后。他曾坐在书桌前,并没有看到什么信。
“我没记错。我把信放在你桌上,就放在正中央。”菲力急了起来,脸色苍白。“齐医生,你没看到吗?”
“我没看到”
“糟了!”菲力哭丧着脸。“安平姐说是很重要的信,我还很小心地摆在桌上,门窗也关得好好,怎会不见呢?”
齐韶的心情焦躁如焚。这是封唯一能让他知晓安平发生了什么事的信,他一定得找到。
“菲力,你送信时,有没有让人看见?”
“啊,我放好信后,有遇到季晴姐姐。她还追问我找你做什么,可是我没有说”
“我明白。”齐韶马上猜出季晴和这事八成脱不了干系。
“齐医生,你会找到那封信吧?”菲力忧虑地道。“那是安平姐姐要给你的重要信喔,你一定要找到。”
“放心吧,菲力。你好好休息,齐医生会找到。”
离开菲力房间,齐韶交代华生夫妇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后,返回住处。他在书桌上追寻不着,就连地上也没发现,更加确定他的怀疑。
他愤怒又不安地打电话到宁家。
“齐韶,我正要找你”接电话的季群道。
“季群,叫季晴来听电话,我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
齐韶压抑着的怒气被季群的疑问全面挑起,阴郁地将菲力的话叙述了一遍。
季群马上要仆人把妹妹叫下来,表情严肃地逼间季晴:“你把安平的信藏哪去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回避兄长严厉的眼神,季晴脸色苍白地退了好几步。
“季晴,这是很重要的事,你不要再胡闹下去。”
“我胡闹什么?”
“你把安平的信藏起来,让齐韶找不到。”
“谁说的?我根本”
“菲力难道会还赖你?”妹妹眼中的惊慌,分明是做贼心虚,季群痛心疾首。“季晴,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没有”
“都到这地步了,还不肯承认?你知不知道这事攸关安平的生命”
“哪有那么严重?分明是安平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季晴领悟到自己说溜嘴,连忙孩子气地掩住红唇。
季群一副逮到你的阴沉样。
“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哥,你为什么帮着别人?”季晴干脆发起小姐脾气。“到底谁是你妹妹?”
“我帮的是理”
“那就不管我吗?看着安平拐跑齐韶!”
“你讲不讲理呀!”眼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又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季群担心若安平的安危,语气越发地严厉。“安平有生命危险!她冒险约见齐韶,你还从中作梗。万一安平发生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我”季晴没料到事情这么严重,眼神惊疑不定。
“安平的信到底藏在哪里?”季群一声厉喝,吓的妹妹哆嗦着唇。
“我丢到齐韶的垃圾桶了!”
齐韶在话筒的另一端听到这段话,连忙奔回房间寻找,这厢的季群仍没放弃逼问。
“安平信里写什么?”
“她她约齐韶今晚九点在黄浦滩头外白渡桥上见面。”季晴哭丧着脸回答。
得到答案的季群,拿了钥匙飞车出门。
时间已快九点了,齐韶是否赶得及见安平一面呢?季群实在没有把握。希望安平没事,然而一缕不安的预感始终盘踞心头,教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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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黄浦滩。虽不若白天那般繁忙,但仍有一些较小的商船在进出。
安平拢着身上的连帽披风,冒着阴冷的寒风在桥口等待,两眼无助地四处张望,翘首期盼着心上人的踪影,为那颗惊疑不定的无措芳心,寻求一点安慰,一点庇护。
齐韶为何还没来?难道没收到她的信?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千万种可能在脑中电闪而过,安平握紧拳头捂在嘴上堵住喉头的硬咽,眼眶的泪水却禁不住地掉下来,相思的心情如被风拂乱的头发,难以梳理。
难道她和齐韶连一面都来不及见就要被迫分开?想到过去尝过的相思之苦,安平几乎要畏惧地发起抖来。一颗空荡荡的心,除了悲伤外、还是只有悲伤的日子,连一秒钟对她而言都是酷刑。
齐韶,快来吧,别让我面对这些。
安平在心里祈祷,然而周围除了越发阴沉的怪异压迫感外,没有齐韶的人影。
四周静的有些古怪,尽管河上船影幢幢,尽管四周仍有人走动,可是安平仍感觉到有股令人窒息的沉寂。
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警觉地疑惑着,眼角余光瞥到可疑的人影往她靠过来。安平吓的追到桥上,眼光惊疑不定地四处搜索,却只找到更多可疑的魁影。
她慌的想逃回原先的隐身之所,可惜已来不及。
一道仿佛来自地狱的高大身影逼向她。
他的脸庞掩藏在夜色下看不分明,安平只能感觉到他炯炯的眼神有抹肃杀冷芒。宽大的军用大在罩住他杀气透侵的驱体,令她从头凉到脚。
“楚安平”从他凉薄的嘴唇吐出的三个字,有如鬼王的催命符,让她不自在地发起抖来。
“你让我们找了很久。”对方的声音是没有温度的。“黄莺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安平睁大的眼眸充满惊吓,尤其是在认出这人就是神鹤之后。
她曾经见过他一面,他冷酷的凝视曾令她吓破了魂。大概是因为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样无情,比冰冻的天地还要寒冷,比沙漠更加荒凉,冷醋而充满危险。
“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安平鼓起最大的勇气转身逃走,夜色中,一些无情的手攫住她。
安平拼命挣扎,但对方的手臂却像铜墙铁壁般,紧锁住她。陌生男子的气息令她害怕起来,她张嘴咬住他乎臂,神鹤闷哼一声。
“放开我!”她使用身体的每一部分攻击,神鹤一不留神,被她的指甲抓伤脸,连连诅咒,松开了对她的资制。
安平惊恐得慌不择路,只顾着往前狂奔。夜色像张结实的网,笼罩着一切难以突破。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她的肺部灼热的快要爆炸时,之前禁制她的手又追上来。
安平惊喘一声,身子止不住的往虚无的黑暗冲去,那人来不及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漆黑的河面。
“安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凄厉呼喊,在黑暗中分外分明。
啊沉在混烛的河水里的安平也听到了。她挣扎地想求救,反:而将更多的河水吞进去,肺里的空气都被压榨出来,眼前一片漆黑,河水湍急地吞没她,连带地将声声呼唤也给淹没了。
痛苦的意识渐渐消失,一种倦极的清朗舒畅感笼罩住她,死神以简单而令人哀伤的方式,迅速夺走她的生命。
“安平!”
再深情的呼唤也唤不回佳人,徒然消失在呜咽吹拂着的寒风中,从此淹没在时间之河的潮起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