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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他心里空旷得只剩回音。
冷鹰玄漫无目的地驾著车在街头乱晃,车窗外的阳光明亮且和煦,他的心却在下大雪。
黄家的仆人说她在忙,而且会忙上整个下午。
昨天是她跟朋友出门办事,所以他扑了个空;今天上午是她出去,他又扑了个空;下午则是她在忙,所以他现在只能开著车到处闲晃,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打开收音机,广播节目主持人悦耳的嗓音在车内回荡,却荡不进他耳内,他仍觉得内心空旷且荒寂。
除了偶尔和两个损友混在一起,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处对他来说,从来就不是件困难的事。
即便是在冷家备受忽略与轻视的日子里,他也不曾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什么难受的,还能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平静,但为何他现在却觉得寂寞?
他当然不认为她应该为他空出时间,或是在某处等候他,但他以为自己在她心中有点分量的,那双圆润的大眼里几度闪动著情意,不是吗?
从最初单纯欣赏她活泼生动的表情,以及洋溢著光和热的年轻生命,到现在因她改变了对许多事物的看法、因她而心情起伏不定,担心她不懂照顾自己、心疼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呵护和眷宠在心房展开枝桠,禁锢了他的心,使他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她,即便是听她说些荒唐话也好他希望她能够待在自己身边。
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正是葛远重说的“春心动了”那家伙老是不正经,这回却被他说中了。
此刻的他,定会令汪楚嫣吃惊。
冷然已逝,却不是空茫,白晳的脸庞因春意漾出点点桃红,眉宇因见不到心上人而微泛愁绪,此刻的他不是冰块,而是为情所困的男人。
“汪楚嫣!”气恼的声音出自气恼的脸,他猛敲了下方向盘。
“鹰玄?”葛远重放大了的音量仍像蚊鸣。
冷鹰玄两眼无神地盯著桌上的水渍,心思飘到不知名的远方,几秒后才意识到好友在叫自己,他调回目光,试著专心聆听合作厂商说明合约内容。
梆远重见他回神了,便低头做自己的工作,记下对方说的诸项重点。
双方继续商谈明年度的合作计画,两个小时后,葛远重如释重负地踏出会议室,送走合作对象后,他才卸下正经的假面具,回复自己真实的表情,戏谑地打开话匣子“两个多小时,你发了八次呆,冷大总裁,你生病了?”
他脚步顿了顿,冷脸倏地垮下“八次?”有这么多次?
梆远重笑嘻嘻地比个八“八次,而且我知道为什么哟!”
他脸色陡地沉下。他自己也知道,不用他来提醒,
“事情谈成了?”他在发呆,没听到结果。
“呵呵,成了,冰块总裁竟然连连发呆,对方很惊讶呢。”而且眼神古怪又惊惧,好像很怕冷鹰玄会看上自己,看样子,他性好男色的事是传开了。
冷鹰玄推开办公室大门,害他发呆出神的罪魁祸首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专用席上,小嘴咧到耳边,笑得像捡到宝似的。
他脚一拐,挡住梆远重,快速进门、落锁。
待他居高临下地注视她,她还在笑,动也不动,就只是笑。
今天的她和往常大不相同,长发梳成一个松松的发髻,优雅间带著慵懒,小脸略施薄粉,显得娇悄可人,风格简雅、色调柔和的小洋装将她娇小玲珑的身段衬托得更为出色。
当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研究过她的装扮后,她仍在笑
一站一坐的两人进入视线胶著的状态,冷鹰玄气她让自己感到寂寞,故意绷著脸不吭声,而汪楚嫣则在等他给自己一句称赞。
他终是投降了,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坐上自己的座位“不累?”
笑得差点颜面神经失调的小脸颓然垮下,含笑的大眼哀怨地垂下“有点。”
“你”想问的话出不了口,他别扭地抓过文件,假装看得专心。
“什么?”晶亮大眼闪著期待。终于要说了?快呀!
“”期待闪呀闪,闪到黯然失光,他还是不开口,汪楚嫣等得烦了,小手推推他“喂!你可以问我为什么迟到啊!”要他开日称赞她恐怕是难了点,但问个话总不难吧?
他瞟她一眼,随即回到文件上“你为什么迟到?”
得偿所愿,她开心地趴在桌子上,欣赏他白晳灵秀的侧脸“秘密!”他明明就很像清灵飘逸的得道神仙,好友们却都不懂得欣赏!
冷鹰玄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千万要忍耐,尽量平和地问道:“那你还叫我问?”
“因为你话又变少了嘛,先钓一点话出来,就会渐渐多起来。”这是她跟他“对话”多次后的心得。让他有了第一句,下一句就不难了。
是吗?他垂下眼帘。她何时将他看得如此透彻了?
“你没事做吗?”净趴在那里看他,看得他好不自在。
“嗯。”一声漫应,大眼仍盯在他脸上。
冷鹰玄无奈,又不愿驱离她,只得强力压下因她的靠近而蠢蠢欲动的欲望,再勉力维持平静无波的心绪,将文件上的字句看进眼里。
然而,看进眼里的全是她,她乌亮的发帘服顺地偎上秀丽的颊边,大眼斜飞而起,落在自己脸上,衣裙外的肌肤已恢复润泽光滑“伤好了?”
“差不多。”仍是漫应。
懊她说话的时候她偏不说,光看着他做什么?
“你到底在看什么?”别人的注视不会引起他的不自在或不安,但她就是有本事将他搅得心神不宁。
“你。”不知想到什么,她的唇角出现一朵笑花。
多说无益,他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将她扶正坐好,再转过椅子和她面对面,严肃了脸,沉声命令“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汪楚嫣乖乖点头“好。”她今天扮的是文静乖巧的小女人,当然会又乖又少话。
“脚伤好了?”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健步如飞了。”正是一句。她满意地点点头。
“晒伤?”
“你给的好东西真不是盖的”啊,一句说不完!她望着他,等他再问。
也就是说,已经好了。
“你为什么迟到?”旧话重提。
“都说了是秘密。”她不禁皱眉。
“秘密的内容是?”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把说话当成呼吸的人突然文静起来,就代表事有蹊跷。
哪有人这样的!她不满地噘起小嘴“还是秘密。”
心中警钤大响,他开始旁敲侧击“跟你周末忙的事有关?”
她偏头想了想“算是吧。”都是为了要把他弄到手。
她整个周末都在接受小玦的调教,以便进行勾引大计,而她迟到的原因很简单
她在跟小玦抢头发。
小玦坚持头发盘起来才搭这件洋装,她却不想放弃被他摸的机会,两人争了半天,最后是韵芳一句“他不忙?”消弭了她的固执。
据说冷氏企业在台湾风云企业排行榜上名列前茅,他应该是很忙的虽然她看不出来;要人家接受自己,总该多替对方著想,所以她妥协了他之前也因为要跟人签约而没空理她,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冷鹰玄接著问道:“周末”
“秘密!”汪楚嫣抢白,双手交叉胸前,做出驱魔除妖的姿势。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放弃,望着她坚守秘密的神情,心里很不舒服,被她排拒在外的感觉比找不到她、见不到她更令他难受,教他心里冷飕飕的
“随便你。”冷冷丢下话,他回头办公,办得目不斜视、办得当没她这个人。
她偏著小脑袋看了他冰封的表情好久,不愧是领导大企业的人,做起事来就是不一样,精明干练的气势都跑出来了。
“你要做事了?那我不吵你。”这是她表现懂事的好机会。
她把握住文静和乖巧这两个重点,认真无比地执行她的秘密计画,几回想找他说话,也都硬生生地忍下了。
两人静静地度过了大半个上午,然后在汪楚嫣温文有礼、冷鹰玄面无表情的情况下暂别,下午,经高人指点,她抱了本企业经营策略,乖巧地坐在他身边认真研读,两人又度过一个静静的下午。
下班时刻,正当她对自己的表现赞许有加之际,冷鹰玄却是冰雪裹身,觉得受伤。
隔天
汪楚嫣俐落地在总裁办公室穿梭,她一身线条简单的黑色套装、细跟高跟鞋、冷色系彩妆、金属框的平面眼镜、高高挽起的发髻,凛凛有风的姿态和简洁有力的说话方式,浑然是女强人的架式虽然她做的不过是送文件、泡咖啡的工作。
冷鹰玄渐渐懂了她的“秘密”心口伤痕逐渐愈合,却不懂她有何用意。
老巫婆的苹果有种难解的滋味。
再隔天
冷鹰玄错愕地看着性感撩人的她在他身边落坐。她的长发披垂而下,卷成浪漫的大波浪,小睑上是狐媚的彩妆,开低的领口露出大片雪肌,胸前美好的圆丘若隐若现、白晳姣好的美腿大剌刺地在他眼前招摇,这却不够,她还三不五时地对他展开甜到酥人心骨的笑,再送几个生涩的秋波。
一阵战栗电过他的背脊,虽觉她矫揉过头,仍起了“反应”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常在问她这个问题。
汪楚嫣狐疑地盯住他下身“某处”小玦说这是必注意的重点。
和她昨天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这样算是有感觉吗?
她试探地问道:“你有感觉吗?”
他一窒,尴尬地缩了缩身子。
见他不说话,她低头喃喃自语“前两天的准备还不够吗?小玦说第一天先让他放下戒心,今天和昨天的反差会让效果明显点,难道还是不行?”速速又瞥了他某处一眼,柳眉皱起“还是要去问医生?性冷感应该不是绝症吧!”
性冷感?!冷鹰玄睁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她对他的污蔑!
那么,她这几天的异常表视都是为了让他“有感觉”?
他哭笑不得、他感动五内、他欣喜若狂但,该讲明的还是得讲明。
“汪楚嫣。”轻柔低哑的嗓音似是裹了糖霜。
她不明所以地望进他温柔的眼眸,随即笑开了脸“有感觉了?”
毫不理会她的问题“谁跟你说我性冷感的?”他要阉了那个人!
“干么要人说?我自己有眼睛看,眼见为凭你懂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她竟然还说得理直气壮?!
“这两只,”汪楚嫣弓起两指指向自己的眼睛“罪证确凿,你别想狡辩!”
“把罪证说来听听。”他会证明她错了。
她搬出第一项罪证,试图说服他认罪“你无视穿著比基尼的小玦。”
冷鹰玄一愣“谁?”他只记得穿著比基尼的小绿人。
装傻?“自愿办甄选大会的女生。”
那个艳丽的女人?他看过她穿比基尼的样子?“没印象。”十分笃定的语气。
他认真的神色不似作假,汪楚嫣只得搬出第二项,在搬出来丢自己面子之前,她挺挺自己虽不满意,但尚可接受的胸部“我的身材很烂吗?”
冷鹰玄瞄瞄令自己心猿意马的小巧酥胸,马上又回到她脸上“不会。”嗓音喑哑,长腿不自然地交叠。
“可是你没反应!”她忿忿地指控“那两天我浑身葯膏,引不起你的兴趣也就算了,可今天”你也没反应!
等一下!陡地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她连忙紧急煞车,神情转为凄凄惨惨。
如果他不是性冷感,那不就是对她毫无兴趣!
小小的肩头垂下,方才的勃勃生气全部融化到外太空,她没力地问道:“你不是性冷感?”
深邃的黑瞳闪过一簇激光“不是。”
“不是性无能?”问问也好。
激光再现,夹带一道怒焰“不是!”“我知道了,就这样。”她委靡不振地站起,她得去找小玦她们商量。
他眉心紧锁。就这样?
急忙拉住她“把话说清楚,这样是怎样?”
“我们是朋友?”她迟疑的语气让肯定句变得像疑问句。
冷鹰玄将她塞回她的专用席,右手抓著她的手,眉心紧锁。
朋友?他希望不是,而她的表现也说明了她不希望只是朋友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对她而言,甚至是个太老的男人,她眼里闪动的情意,他岂有不懂的道理?
他明白心里的悸动代表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跟她在一起,可是,他没把握自己能让她快乐。
她属于阳光和欢笑,他内心的阴影不是她能够承担的,自己有权力将令他深深眷恋的光亮蒙上一层阴暗吗?
“是吧?”她覆上他抓住自己的手,不安地寻求答覆。
[跟我在一起,你快乐吗?”他别开眼,忐忑不安地问道。
汪楚嫣一手扳过他的脸,神情再正经不过,用力一个点头“很快乐!”
心头的重担忽地减轻一大半,冷鹰玄回视她晶亮圆润的大眼,从那双眼里,他看到她的期待与不安,也看到踌躇不前的自己,他迟疑地抬手抚上她的睑,却无法将内心的渴望付诸言语。
又来了!他眼里又出现那抹哀伤。她皱著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不认为自己神通广大到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他长久以来的痛苦,只是撞头也没什么用怎么办?
“喂!”她一把抓下他的手,严肃地告诫“想太多会老得快!”
见他没反应,她用力捏捏他的手,拉回他的注意力,故作轻松地笑道:“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反正过去的事反覆想一千遍、一万遍也没用,不如笑一笑?”
不如笑一笑?他淡淡地扯动嘴角“很像你的作风。”
“你也可以嘛,我陪你一起笑。”一顿,小脸浮上两朵红晕“要是非哭不可,我也陪你一起哭。”羞死人了,他会不会觉得她太大胆了?
一起哭?冷鹰玄不禁动容了,他凝视著她羞红的小脸,慢慢抽回手“你确定”
她的小脑袋瓜垂得好低好低,羞得胡言乱语“又哭又笑也行啦!只要你高兴,怎样都行。”
真的可以?他可以抓住她?暖泉缓缓溢出,滋润久旱的心田,他笑了,眼底的愉悦似是要溢出眼眶,大手坚定地抬起她的小脸,笑意浓浓地问道:“你确定?”
啊咧!这位先生是谁?春风大使?他笑得好春天。
“不唔!”嘴被他封住,她惊异地张大了眼,只见他眼里带著笑意和促狭,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一—。
他不是性冷感,她以身证明了。
他的吻激狂而热切,似是要夺取她的一叨,火热的唇舌卷过她的,充满占有欲和侵略热、热,她觉得脑袋热到快爆掉,张著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当了多久的睁眼瞎子,冷鹰玄爱怜地啄吻她红肿的唇瓣后,终于放开她。
剧烈起伏的胸膛、泛红的睑庞、布满情欲的眼,充分显示他有多享受这个吻。
汪楚嫣艰难地挤出声音“救命”好热!
尚在回味她的甜美的冷鹰玄闻言一愣,犹带欲望的眼上下扫过她全身“怎么了?”
“你你骗人!”她愣愣地瞅著他的唇“说什么天生体温低,明明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