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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涵,你骑车拿两罐蜂蜜去给心蔓阿姨。”苏思桃拿着一个装有蜂蜜罐的塑料袋递给她。“我要带名洋去看医生,不顺路,你替我跑一趟。”
“我没去过,不认识路啊。”汪孟涵关掉电视,神情颇为苦恼。
“我画地图给你。”苏思桃拉长了脸。“她常做衣服给你们姐妹,你不在家就算了,在家也不下楼跟人家问好,别人会说闲话的,知不知道?”
“可是我不知道要跟她讲什么。”汪孟涵说出顾虑“而且去她家,我就会看到莫允谦,他很讨厌我。”
自那晚冷战到现在,他们没有再联系过。
“你们闹不合也不是这两天的事,东西送到就好,我又没教你跟他联络感情。哪,记得拿去啊,早去早回。”苏思桃交代完后便牵着小儿子出门了。
妈妈说的话她不敢不听,只好带着复杂的心情充当快递送货去。
按图索骥寻着一幢占地宽广、依山傍水、欧风设计的住宅,她这才知道莫家财力之雄厚。
远远看见佟心蔓在花圃前忙碌着,她沿着小坡走上去。
坡道两边也栽种了各色的奇花异卉,让她看得目不转睛。
“阿姨,大门没有关,我自己进来了。”
佟心蔓浇水浇到一半,听见娇细的嗓音,她大喜过望地拉着汪孟涵瞧。
“你是孟涵对不对?声音没什么变呢!哇,你都长这么大了,要见上你一面好困难喔,只能透过电视看你。”之前到汪家拜访时,她不是去上课,就是在睡觉,一直无法见到面。
“我妈妈要我拿蜂蜜给你,她说喝蜂蜜水可以清清肠胃。”汪孟涵双手递上蜂蜜,结结巴巴地说。话已带到,她转身要走。
“等一下,孟涵。到屋里坐坐嘛,福婶差不多准备好点心,我们一块儿喝下午茶?”
“我六点要打工。”汪孟涵羞怯地摇摇头。
“还那么久,不会花多少时间的。来来来,别当阿姨是外人。”佟心蔓改用自动洒水装置浇花后,挽着她的手臂进屋。
汪孟涵如坐针毡地吃着茶点,佟心蔓又从房里拿出数件成套的粉色系上衣和裙子,笑着道:“年轻女孩最适合这样的颜色了,你统统带回去吧!”
“不用啦!”汪孟涵赶紧推拒。其实她一直舍不得穿阿姨做的衣眼,家里的那些至今都还是新的。
佟心蔓哪会理她,径自把衣服装进纸袋,放在她身边。
“我不喜欢你的发型,盖头盖脸的,很没精神呢,把一张清雅的脸蛋都遮住了。”说着,一刻不得闲的佟心蔓把汪孟涵拉进裁缝室。
裁缝室里有一整面墙的穿衣镜,坐在镜前,汪孟涵见佟心蔓拿出一堆剪刀,立即惶恐地抱着头。
“不要啦”她已经习惯披头散发,并不觉得哪里不妥啊。
“别害怕,我头发都自己剪的,只是修一点点而已,要相信我的技术。”佟心蔓安抚道。
汪孟涵的脸小遍小,但略嫌窄长:虽有一双凤眼,却配上两条突兀的垂眉,所以需要修整一下发型和眉型。
佟心蔓先帮她剪了个刘海,然后咻咻咻,脑勺上厚重的头发马上呈现出层次感,接着再修了下眉毛,总共花了快一小时。刘海斜在额头上,两旁的头发塞在耳后,只要她保持笑容,就可以拉宽脸型。
“笑一个。”佟心蔓毫不吝惜的给予赞美“我就说吧,看我们孟涵多漂亮啊,稍微改头换面就美得不得了,好像小仙女!”
汪孟涵愣了五秒钟,手指伸进耳朵挖一挖,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自小加诸在她身上的形容词,不外乎瓜类、稞类的戏弄,何曾出现过这样的称呼?
嘿嘿,小仙女耶!她也可以享有这个美誉啊?听起来好高贵的感觉喔!活了二十多年,终于有否极泰来的一天。
“阿姨,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吗?你不要觉得我奇怪喔。”某件事藏在汪孟涵心中很久了,感到冉冉热气在睑上直冒,当然也看见镜子里宛若上了腮红的双颊。
“嗯,说啊,我好期待孟涵要跟我说什么呢,看你这么谨慎,对你面言一定很重要喔?”佟心蔓调皮地眨眨眼。
一股暖流注入汪孟涵的心中。
阿姨真的好温柔呀!
即使明白一切的事端都是她庸人自扰和闭塞的性情所引起,没什么资格抱怨,可是,阿姨总是鼓励她,让她觉得自己的存在不是多余的。
“阿姨,我小时候就觉得你人很好,今天第二次见面,你依然亲切很少人会找我说话,我比较内向,所以没什么朋友。”阿姨会不会觉得她说这些话很无聊呢?可是她很想让阿姨知道,她好喜欢阿姨喔。
“那是他们没眼光呀!我独具慧眼,孟涵乖巧可人,很有我的缘呢。”佟心蔓欣慰地笑着。“你也别顾虑太多就是了,你自己也说啦,你是羞于拓展社交圈,我想一定有人想要认识你的,只是你退缩了,他们才误会你排斥他们吧?这种事强求不来,刻意交的朋友,不比因缘际会而相辅相成的同伴来得可贵。”
“我知道了。”汪孟涵释怀地绽放笑意。“对了,阿姨,你可以帮我拿个东西给允谦吗?”
“什么东西?”这倒引起佟心蔓的好奇。小时候两人吵翻天,他们何时合好啦?但这不失为好现象。
“普通的小礼物而已。”汪孟涵的脸又红了。
佟心蔓也不追问,眉开眼笑地道:“好是好啦,可是你还是自己拿去比较有诚意,他人在房间里。”
“我不敢耶,他应该不想看见我吧?”
“才不会呢!谦谦喔,这么叫他会不高兴,嫌稚气。”佟心蔓两手搁在她肩上。“我替你加油,不要怕羞,勇敢的去吧,三楼转角最里面那一间就是了。他的脚受了伤,你顺道慰问他一下。”
“啥?为什么会受伤?”汪孟涵愕然。很久以前是脸,上次是手,这次是脚,他真是灾祸不断。
“你去问他不就晓得了?”
于是,汪孟涵带着微乎其微的勇气上楼,敲了他的房门。
“进来。”
汪孟涵走进房间,见他头也不回,径自伏在书桌前忙着,她忐忑地来到他身旁,脱口问道:“你在画画呀?”
“你来干嘛?”莫允谦一听到这声音,抬眼看去,却茫然地仿佛看到陌生人。“你是谁啊咦,汪孟涵?没错,是你啊!你的八字眉和米粉头呢?”
“在你家的垃圾桶里。”她从口袋里拿出项链放在桌上。“那次要送你的项链,忘了拿给你。”
“嗯。”他应道,继续涂鸦。
“我走了。”她早已预见他会多么冷淡。
莫允谦眼角余光瞄见她转身要离去的背影,便开口道:“如果你很闲,找张椅子坐吧。”
“坐椅子干嘛?”汪孟涵不解地问。
“看我画画。”他轻声道。
“我看不懂耶。”她爬了爬头发,老实地说。他笔触抽象,看不出要表达的意思。
“那请便。”他也不勉强,声音清清冷冷,但眉宇间的阴郁泄漏了他的口是心非。脸皮厚一点,留下来,留下来,不要走
汪孟涵犹豫了会儿,拉来一张单人沙发坐着。哇,好柔软喔,弹性也适中她急忙掩住嘴,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明显,省得他取笑她乡巴佬。
“你为什么会受伤?你常常受伤呢,流年不利喔?我知道有间庙很灵,改天带你去拜拜。”
嘻,她没走!莫允谦抿紧的唇悄悄往上弯。
“我不想说。我信基督教。”
“说啦,我们可以一起讨论破除灾厄的方法。”她哀求着。做人不必那么“独立”分工合作也很好,团结力量大嘛!
“出车祸。”他简短地道。
“嗯,你要当心一点。”她嘱咐着。
莫允谦瞬间无言。还说要一起讨论!原本就不指望她能想出什么法子,看吧?果真是没实质帮助的废话。
“整个事件发生的关键是?”见他嘲弄地勾起嘴角,她亡羊补牢地表达关心。
“不回答。”这次他不会上当了。
“说啦、说啦!”她使用老方法套话“如果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反正也不会是多么不得了的事迹。”
“你一定会泄漏出去,大嘴巴。”他好想说喔!莫允谦真气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动摇。
“不会!”汪孟涵扬掌保证道。“我的嘴巴长度三点五公分,已经满小的了。”
“我信不过你。”他下意识地觑着她的樱唇。
“我真的不会讲出去!”她拿出背包里的笔记本,撕下两张纸,写了几行子。“这样好了,为了证明我是守口如瓶的善良少女,我出五个题目,我们依次填上答案,再互相交换保管,当作把柄。”
最遗憾的事情:
最开心的一天:
最反感的行为:
最讨厌的对象:
最喜欢的某人:
莫允谦看完题目,立即丢还给她。
“我不想填,很无聊。”
“哪会呀?这是我们共同的记忆,我觉得很有珍藏的价值。”这个主意真的是太好了,她扬扬眉,迫不及待地开始思考作答:心中的欣喜藉由这俏皮的动作传达,小巧的瓜子脸因而染上桃霞般的光泽。
莫允谦看着看着竟然痴了,他惊异一个细微的表情为何会造成这么大的变化?她变得很不一样,好像好像一株兰花,尽管没有娇娆的外表,可是含苞待放,幽香清远,静静地引诱他的注视。
他改变主意,把纸拿过来,龙飞凤舞,很快就写完了。
“你写得好快喔,我们开始交换啰?”当纸张沿着并行线交错滑过时,汪孟涵突地反悔,拿回来紧握在手心。“先自行保管,五年后再看。”
“为什么要五年后?你真是龟毛得让我想扁人!”他马上舒展起筋骨,吓得她以为他真的准备揍她。
“因为十年太久了。”她打哈哈道,小心谨慎地折着纸,放进挂在颈上的坠子中。
“随便你。”他随手拉开抽屉就把那张纸丢进去。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车祸了吗?”她整肃脸色,一副很关心他的模样。
“你是好奇,还是八卦?”莫允谦反问。
“以上皆非,是秘密啦!”她坚定地说:“我想替你分担秘密:心里堆积很多事情会胸闷的。”
这个理由既正当又充分,他心情大好。
“为了救躺在路上的一只猫,后面来车没注意到我们,如此而已。”他能预想人们尤其是女生听到后的夸张反应,他真的觉得那种表情很白痴。
“哇,你好有爱心喔!”汪孟涵双手合十,眼神中充满钦佩之意。“看不出来耶,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会虐待动物的浑球,没想到你会拯救小动物,太令我惊讶了!天呀,我突然好欣赏你”“白痴。”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莫允谦白她一眼,脱口而出。
颜巧莉夺命连环call,将汪孟涵约出来。
“孟涵,孟涵!”她激烈地摇晃着老友。“告诉你一个天大地大的好消息,你听了不要昏倒喔!我四处去发送你的资料,因为你的洗面奶广告够抢眼,结果香港有家电影公司对你很有兴趣耶!”
“但是我没兴趣。”汪孟涵敬谢不敏。
“说那是什么傻话?”颜巧莉睨着她。两人都合作这么久了,她还这么说!“你知道郑友潜吧?他指定要你演出,连试镜都不必,很幸运吧?因为你的外型非常符合角色的设定。”
“我哪会拍电影呀?”当临时演员已是汪孟涵的极限,当作打零工而已,可是拍电影?她想都不敢想。
“你都那么有经验了,还敢说不会拍!自然的演就好啦。他们要来台湾讨论剧本等相关事宜,我约了人家后天见面。”
“后天后天?我不要!巧莉,我什么都不会啊,你放过我吧!”汪孟涵登时腿软。
“不能毁约的!”颜巧莉可怜兮兮地说:“这几天我已经跟他们派来台湾选角的人签约,也拿了片酬头款,我拿去付卡债了我保证领完余款后一定会和你平分。”
“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我、我不会演、我也不想”有了演出经验后,汪孟涵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演戏不是像关在家里扭扭身子、乱掰台词那么简单。
“不演的话,我们会被告的,为了我们的未来着想,你就咬牙硬撑吧!”颜巧莉不放弃地劝说着。
“是告你还是告我?约不是我签的呀!”汪孟涵怨慰地看着她。“巧莉,你真是太胡涂了。”
“我们是生命共同体,不需要分彼此,对不对嘛,好姐妹?”颜巧莉低声下气地诱哄着摇钱树。
汪孟涵坐在贵宾包厢中,环视着餐厅大器的装潢。
“我听到了风声。”尤金叉了一块牛小排送进嘴里。
她还沉浸在受宠若惊的情绪里,不敢相信在国际间小有名气的新锐导演会请她吃高级料理。
不过,他态度转变得真惊人啊。
她原本不想赴约的,因为他曾极尽所能的羞辱她,她心头之恨还没消呢,可是巧莉说这样的应酬是不成文规定,要及时把握,便强横地把她拖来。
“汪小姐,你在想什么?”尤金俊朗的脸庞盈满了笑意。
有天进办公室,一如往常,桌上的履历文件堆积如山,他正想把它们踹开,跷起二郎腿时,看到置放在“山顶”的资料正是她的,便立即观看起她的档案和影片。
他瞇眼审视着影音档,反复了数次,才在各个片段中发现她演过强尸、罪犯、奴婢、豆腐商、路人甲仅有数十秒或几分钟的镜头,要让人注意很不容易。
“呃,抱歉。”汪孟涵窘红了脸。“啊!”她不小心打翻了饮料,慌慌张张地赶紧用餐巾擦拭桌面和地板。唉,好糗喔!他干嘛突然冒出声音啊?害她紧张得出糗。
“waiter。”尤金举起手唤着。
“没关系,我擦擦就好了。”
“waiter。”他执意叫来服务生。.
待服务生整理完毕,汪孟涵就像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起头来。
“你别介意,他们多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也不是白拿的。我擅自替你点了a套餐,没关系吧?黄金排骨是这家餐厅的招牌餐点,你尝尝看。”他伸出手拿起汤匙舀了酱汁淋在排骨上。
“我真的可以吃吗?”酱汁独特的香气与排骨立即产生化学效应,令她食指大动。
“当然。”他的牛排已解决一半了,她却一口都还没吃。
“小张呢?怎么只有我们两个?”汪孟涵不安地敛着眉。连巧莉带她过来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非得有第三人在场?”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笑意更明显了。
颜巧莉四处打电话推销旗下唯一的艺人,他顺水推舟订下这场饭局,到了餐厅门口,他向颜巧莉表示希望跟汪孟涵独处,便正大光明地支开她。
“我以为是产品卖得不错,你要请工作人员吃饭。”她呆呆地说。
“我不清楚颜小姐是怎么跟你说的。”销售量又不关他的事。尤金避重就轻道:“反正来都来了,吃饭皇帝大,先吃再说:我不喜欢在餐桌上谈公事。”
“是。”为避免自讨没趣,汪孟涵乖乖地吃饭。
“听说你拒绝参与一部电影的演出,跟片商闹得不愉快,为什么?”尤金不疾不徐地啜了口红酒。
咦,他有健忘症吗?说不想谈公事的是谁啊?
“嗯。”汪孟涵没有多说,咬了片生菜吃着。
“这部片由中、港、台合资,是明年的贺岁大片,虽然只是配角,不过要捧红你也不是难事。”他有意接下导演筒,前提是她肯答应演出。“你若不争取,即将损失一个扬名万立的机会。”
“我我我”她口吃的毛病忽然发作。
他好像很关心那部片,难道他也有投资?可是,她既没倾国倾城的姿色,也没有高水平的演技,哪有可能大红大紫?
“不要紧,慢慢说。”尤金的笑容很温和。
“是”他今天怎么那么和蔼?好不习惯喔。
“嗯,我在听。”他的目光异常温柔。
汪孟涵的心融化了。她不奢求他能帮她解决问题,但他表现得有如最佳的倾听者,激出她抒发的渴望,只是不知分寸该如何拿捏,该说实话,还是点到为止?
“我不想红。”她从没想过要当明星,她不是那块料,在很多人面前,她会害怕、紧张,手心冒汗,声音也发不出来,这么容易怯场,如何做称职的演员?
“你是怕成名后带来的无限困扰?”尤金不禁失笑。她认真的表情好有趣!
“我小时候常演戏给姐姐看,很、很好玩。”汪孟涵低着头说:“可是,现在就不这么觉得了。”
“怎么说?”尤金攻破她的防线,继续道:“既然是兴趣,不是应该往这条略发展吗?”
“一旦染上商业色彩,只剩沉重两个字。呃,我不是那种意思啦!”她把演艺圈说得好像很市侩。汪孟涵捂唇内疚地看着他。
“你说得并没错。”他同意她的说法。“市场利益的确很重要,这攸关演艺生态的走向。”
“说到我姐姐,她是公认的美女喔,绝对有资格当明星的,可惜她不方便抛头露面”她苦涩地抿了抿唇。“我的经纪人把签约金花掉了,她说我不演不行,对方会告我们。”
这正是症结所在啊,否则她也不必这么忧愁。
“嗯哼。”尤金欣赏起她烦恼的神态,脑中突然想到一锅热腾腾的菠略凄瓜鸡。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汪孟涵大口咬着肉质鲜嫩的排骨。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怱地转移话题。
“不信。”她没遇过这种事。
“我的情形也许还不算。”尤金的眼眸痴醉地锁住她。“第一次见面,我明白这个人是我要的女主角,但仅止于此,没其它的感觉了,可是接下来,我的视线无法再离开她。难以想象吧?几个小时而已,我精准地透视了蕴藏在这块噗玉中的美丽。”
“是喔?”她突然口干舌燥起来,抖颤着手,抓起桌上的柠檬水灌入口中。
“后天我就要出发到维也纳取景,很久一段时间必须待在国外。”他硬是掩饰心中的激动,尽可能放柔声音“由于相隔两地,你愿意跟我一起前往吗?”
“啊?”汪孟涵震颤地望着他。
“是这样的,也许你可以走幕后制作”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都好。尤金诚挚地道:“你恬淡的个性和纯净的特质,很令我心动。”
汪孟涵震撼得不知该如何表示,情急之下故意打翻水,慢慢地擦干,缓和他带来的压迫感。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睇见他的眼神从炽烈、失望到空洞,始终复杂地看着她。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她缓缓地道,声如蚊鸣,不敢看他的眼睛,拒绝的方式委婉又明显。
“我失恋了。”尤金挑眉笑了笑,叉走一块排骨吃着。“这是我点的,还给我。”
看见他跟自己眨眼,汪孟涵脸微红,但不知怎地:心情不再紧绷。
“是因为这里有你的男朋友吗?”尤金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
脑中浮现一张横眉竖目的俊秀面孔,她惊愕地拚命摇头。啊,那张脸还在,而且凶狠的表情更变本加厉!她又疯狂地摇着头。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是因为否认而否认?”唉,那就是了。尤金惋惜地吐了一口长气。
汪孟涵很想出声否认,可是朦胧的情愫像亟欲出笼的困兽,强烈撼动着她的理智,这种感觉逐渐清澈透明。
完了、完了!
“喜欢”的定义不止一种,她怎么会选择走向绝境,纵容它变质?喔,完蛋了,她没救了
“官司的问题,我来解决。”尤金把责任揽在身上.
“不行!我们自己出的错,要自己承担,只是按照合约写的,要赔签约金十倍的钱。”她的脸垮了下来。那会是怎样的天文数字?
“这对我并不困难,我认识信得过的律师,他能把判赔金额杀到不超过一百元。”他像是开玩笑,又说得很正经。
“真的假的?”汪孟涵不得不质疑。
“和解的方法有很多,大不了我免费执导当作交换条件,我的知名度应该还够格。”他的双眼写满柔情,低声道:“总之我会圆满解决,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
“好贵重啊,我承担不起。”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汪孟涵赶忙闪躲他的凝视。
“如果想获得自由,你就勉强接受,嗯?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因为她的出现,他冰封许久的心再次悸动。
“你负责html的部分,色彩和字体的形式要协调,图片放在正中央,跑马灯的方向是从右到左。反正网页弄得漂亮一点,这样才能吸引顾客的目光。”莫允谦灵活运用着鼠标,口手并用地示范一遍。
“喔。”汪孟涵咕哝着应允:心里不甚舒坦。“既然你那么行,干嘛大费周章教我制作网页,要我帮你完成呢?我对这个不是很有兴趣,而且你拍卖赚的钱也不会分我,我想回家了,可以吗?”
“少啰唆。”莫允谦悠哉的爬上床。“多学一技之长不会少块肉,加油啰,你一定可以的,我先睡个午觉。”
汪孟涵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指尖按着鼠标。
“你在做什么?”望着她有些诡异的背影,他下床弄个明白。“喂,正事不做,居然给我玩踩地雷?等一下,不是那个,是这一个,我已经说这个了,你偏要那个,很逊耶,笨死了看吧,爆炸了啦!”
“失恋是什么感觉,你经历过吗?”关掉屏幕,汪孟涵随即自问自答“应该没有吧,你是很多女孩爱慕的对象,只有你甩人的份。”
“干嘛问这个?”莫允谦坐在床沿,愣愣看着她。
“有个人跟我说他失恋了,可是我们不是恋人啊,他为什么会失恋呢?不是双方的认知相同,才能这么说吗?这问题我想了好久,好奇怪”汪孟涵眉心出现皱折。
“那个人是谁?”莫允谦的心跳漏了一拍。
“拍广告认识的导演。他向我告白耶,好内敛又好直接喔,我一听就懂了,却不会有困扰的感觉,相反的,觉得很感动,因为他让我觉得受重视,试葡定嗯,我决定了,为了感谢他对我的爱护,我要把他当作我的初恋对象。”
莫允谦开始心律不整,呼吸紊乱。
汪孟涵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我在别人心中也是有质感的,这对自卑的我来说是个大突破,有鼓舞的作用,就好像长期处在幽暗中,终于盼到一丝曙光。”她越笑越开心,歪倒在椅子上。
“你干脆以身相许好了!”他嘲讽地冷笑。“透过他人的话语才脑葡定自己的价值,说到底你还是一样没自信。”
“会吗?”她不认同地提出另一番见解“我是缺乏自信没错,所以需要别人给予信心啊,起码我现在的心情是快乐的。”
莫允谦有种说不出的闷,就像站在最佳位置,却因为在原地踏步,裹足不前,被人捷足先登一样。
“我有。”他眼底有着忧伤,下颚压抑地绷紧,挫败感在体内蔓延。“你不知道吧?在感情上我也有洁癖。”
“有什么?是失恋吗?哇,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兴奋地叫着,迫不及待要他与她分享。“感情洁癖是什么情形?听起来很深奥。”
“现在”他虚弱的心隐隐刺痛。
“现在?”汪孟涵瞪大双眼,似乎察觉弦外之音,可是粗大的神经让她分辨不清。
莫允谦沉默无语,定定凝视她诧异且茫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