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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孟涵,阿姨好可怜,你明白我的心情吗?”佟心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嗯,我明白。”汪孟涵点头如捣蒜,只求阿姨别再哭,她制造的面纸团快满出垃圾桶了。
冬季的夜里空气冷凉,汪孟涵刚洗完澡,顾着安慰霸占她房间的娇客,头发都还没吹干。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其它的人很没良心,我才说两句就找理由走掉。现在的人太无情了,我还有一肚子怨言没说呢!如果我没打搅到你,你继续听我哭诉好吗?”佟心蔓睁着汪汪泪眸道。
“喔。”汪孟涵看着柜子上的吹风机叹息。
“乖孩子,阿姨果然没有白疼你。”佟心蔓稍微感到安慰,苦笑了下,呜咽道:“允谦要是有你一半贴心,我也不必气得快中风。你知道吗?茜茜、福伯夫妇还有你妈妈对我们母子吵架的事都不关心,还教我不要那么倔强。”
“惹你伤心的主因是允谦啊?”汪孟涵拍拍她的背,劝道:“你逢人就抱怨他,他听到会不开心的。”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佟心蔓两手抆腰说着。
“好吧。”汪孟涵不想争辩了。阿姨的脑筋很直呢,她不说,别人就不会说吗?
“你姨丈的产业怕是无人继承了!允谦嚷着要出去闯天下,我当然不赞成啊,骂了他几句就不吃不喝闹脾气。这阵子他常晚归,后来干脆跷家呜呜,他学坏了啦!”佟心蔓放声哭了起来。儿子早已脱离叛逆的年纪,现在才变坏,会不会太晚熟了?
“为什么不继承?”汪孟涵惊讶的耸眉。跷家?她恍然大悟,这几天都联络不到莫允谦,打电话给他也不接,原来是离家出走。
佟心蔓又抽了两张面纸,用力地擤鼻涕。
“他说他有自己的理想,教我不要多管。我已经请征信社查到他的住处哼,是他先对我不孝,我才不要先低头求他回家呢,这样有损为母的尊严,可是怎么办?我又好担心他!”
“去教他回来啦,这时候面子不重要。”难怪没人要理阿姨,她太矛盾了,搞得别人也很头大。汪孟涵温言软语道:“只要人回家,其它都好商量。”
“你代替阿姨去吧!允谦会听你的话的。”佟心蔓停止哭泣,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可能啦,我说的话没分量。”汪孟涵摇头如钟摆。莫允谦何许人也?那么的不可一世,怎么会理她?阿姨太看重她了。
“一定可以!”佟心蔓信誓旦旦“我曾不小心看见他坐在计算机前看你拍的广告影片,虽然眉头深锁,但是很专注的看着喔!你们是同学、儿时玩伴,你就帮阿姨劝他回家,好不好?人家我就爱面子嘛,真的拉不下这个脸,拜托啦,孟涵”
“好”汪孟涵呆愣的应允,内心却波涛汹涌,掀起的巨浪几乎吞噬她。
允谦看她的影片?她有什么好看?他看她哪里?
看她那平板的五官、干瘦的身材或者蹩脚的演技?还是,他已经看穿她埋藏心中的感情?
“各位姐姐,下次要准时来喔,我会在店里等你们的,拜拜!”莫允谦热切的吩咐着,挥手向客人一一道再见。
哇,这贴心的孩子怎么不教人打从心底喜爱呢?废话少说,先塞红包!
“denny好英俊又好会说话哟,害姐姐心里甜丝丝的。来,亲一个。”某位妇人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下去。
“再见,路上小心。”耐心等待每位宾客坐上家人前来接送的轿车,莫允谦含笑目送她们离去。
“莫允谦!”一道高扬且破音的叫喊响起。汪孟涵一脸如遭青天霹雳,自对街颠簸地走来。老天爷!他穿那是什么衣服?梳那个什么发型?真是“耸”毙了!
她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油头粉面、一身金葱流苏、谄媚逢迎、流里流气的人是莫允谦,那副涎皮赖脸的模样真教她反胃。他怎会落魄到当“三七仔”啊?女客人似乎都很喜欢他,临走前不忘赏给他红包和礼物,公然在路上调情,根本是破坏善良风俗!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莫允谦,虽然他有很多三教九流的朋友,可是他都会保持适宜的距离,从下曾像这样和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
“是你?”莫允谦的笑容顿时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满不在乎。
“你有家不回,都待在这种声se场所卖笑?”汪孟涵惊诧地指着他鼻子大叫。
“懒得跟你说,我下班了,各自回家吧。”他拿出钥匙,打开身后的铝门,步上狭窄的楼梯。
她在原地踟蹰,在门合上之前灵敏地闪了进去。
“你家又不是在这里。”他回过头道。
“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她一定要查清楚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算了吧!”他突然扯起诡谲的微笑。“你会后悔的,到时别跟我妈加油添醋。”
到了三楼,走道上堆了一座座小山似的杂物,莫允谦抱起一个大纸箱往旁边丢,再用两脚滑步开路,才有办法靠近门前。
“这是你租的地方?”汪孟涵满头问号地叫着“你不是很爱干净吗?怎么受得了?”
“东西多到没地方放啊。呃你确定要进去参观?”他阴森森地对着她笑。
“对。”她郑重地点头。
“那你站在我前面。”他不怀好意的笑容逐渐扩大。
“为什么?”她这才感到事有蹊跷。
“不然我怎么会让你上来,当然是有原因的。”他将她拉到身前,朗声喝道:“欢迎光临!”
门一开启,扫把、拖把、竹竿和鸟笼马上迎面突袭,汪孟涵紧急交迭手臂保护头部。
“喝!好险、好险,差点葬身垃圾山你谋杀啊?”她猛拍胸口,顺手提起鸟笼看着“家里放这些东西做什么?空气又不流通,不挤死也都闷死了。”
“感谢你帮我躲掉暗器。”终于幸免一次杂物的攻击。莫允谦使出南拳北腿扫荡地上的物品,疏通一条可行的道路。
天呀,里面更可观,杂乱不堪!汪孟涵隐约看到角落的地板上铺着棉被,他打地铺?也是啦,没空间放床,只有睡地板的份了。
“你实在很辛苦耶,不仅要打扮成猫王去上班,回到住处,还要做资源回收这份副业。”好好的少爷不做,偏要那么累,血液直往脑门冲,再也忍不住怒气,汪孟涵冷嘲热讽道:“正经人不做,干什么跑去拉皮条?你真是、真是低贱!”
这个时候,几道男声从外头传来。
“咳咳,小姑娘,我想你是误会denny了。”何小强走进来,率先开口。
“啊我没看错吧?是女生,是女生耶!久旱逢甘霖,出现得正是时候,真是感人热泪啊!”苏贵昭揉了揉眼睛。近来周游老人国,他都快忘记自己正值年轻气盛。
“是啊,看多了欧巴桑,我还以为世界末日快到了。”何小强笑着说。
“好秀气的女孩子!脸蛋红通通的,就像一颗苹果。”吴志明的心跳开始紊乱,成天跟老妪腻在一起,他终于能体会什么叫“母猪赛貂蝉”
确认完毕,三人环绕着汪孟涵,像是看到了青春偶像般雀跃。
“我看,不如由我们来说明事情的始末吧。”吴志明张开手臂,摆出绅士的姿态。
“你想要我们用哪一种方式表达?”苏贵昭有礼地询问贵客“rjcb、rock还是hiphop一.”
“呃,长话短说。”汪孟涵愣愣地道。
“那么就来一段四句联啰。”苏贵昭语调轻快地道:“大伙认识于在线游戏,意外发现有共同兴趣,亲戚开的家电行倒闭,贱价廉让做研发设计。”
“你过来看。”何小强领着汪孟涵走到一角,指着一台立扇“这是从垃圾场捡回来的,修理好后我们加了点巧思。风扇的叶片上面不是绘上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案吗?”
他启动开关,叶片开始旋转后,竟然呈现出小丑踩大球的逗趣情景。
“这只是其中一项。”吴志明胸有成竹地道:“我们投入化腐朽为神奇的创意行业,作品放在网络上拍卖,生意还不错,等更稳定后,计划要和这些家电厂商合作,不过,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自创品牌并且开店。”
“是我妈教你来勘查的吧?”莫允谦问道。她干嘛不自己来看他?大人真是表里不一,表面上坚决的反对,暗地却不放心,既然关心他就支持他嘛,家里的气氛也不会搞得这么僵。
“嗯。”汪孟涵点头承认。
“老实说,房东也就是地下室那间上海风舞厅的老板娘,她让我们陪阿公、阿妈跳舞抵房租。”他顺水推舟地补充道。“清楚事情的经过,你可以滚了吗?”
为了增加经费,他必须习惯金主们肢体上的接触,但他并非全看钱的份上,那些老人家都对他很好,他不排斥跟他们亲近。舞厅的会员有男有女,但以女性居多,他俨然成为师奶杀手。
“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汪孟涵只要牛脾气一来,就固执得很。“想干嘛是你的自由,但你应该先得到家人的谅解,不能这么一意孤行。”
她怎么还听不懂?
“你又不是我的谁!”莫允谦冰冷的眼神宣告谈话结束。
“我是你的”她几乎被问倒了,挤破头想,急道:“我们是朋友啊,还当过同学,你小时候也曾住饼我家,我不能关心你吗?”
“我拒绝。”真好笑,口口声声攀关系,还不是跟他老妈一样不了解他!有个富爸爸就该满足现状?他想白手起家就是头壳坏去吗?真受不了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不是吗?你不认为我们是朋友?那么是我一相情愿?”她好生失望。
“你只是利用我,因为你孤单。”他痛恨被利用。
“胡说八道!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说!”汪孟涵激动地驳斥。“是你对我没好感,那年那年我才提议,等我交了好朋友,就不必委屈你了啊!我很羡慕你优秀、聪明,非常荣幸能跟你做朋友。如果你是太阳,我就是石头:你是花朵,我就是杂草:你是泉水,我就是污泥”
“闭嘴!谁要你作贱自己来迎合我?”接着他讥诮地笑着“现在立场反过来了吧?你是一颗闪亮的广告明星,我只不过是不学无术的小瘪三,还是别做朋友得好。”
对喔,她好像太贬低自己的人格了,但她只是要鼓励他,突显他很厉害、很厉害他为什么要说赌气的话?他的信心不见了而她的心很痛。
“总之你必须快点回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杠上,一旁的三个局外人尴尬得要命。
“这个”吴志明吶吶地出声劝阻“降一降火气,你们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嘛,口气别这么冲。”
莫允谦将她拽到屋外,继续道:“我干嘛听你的话?现在有机会创业,我不会轻易放弃,当不了你向往的模范生,真是对不住。没有自由的日子我过得很累,你回去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根本不会按照你的模式,回头过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
汪孟涵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打开项链坠子,拿出仔细折迭的纸片,丢到他身上。虽然期限还没到,但她要他知道,她绝对不是虚情假意。
“你不领情就算了,反正行行出状元啊,我不该苛求你,可是,你要赶紧跟家人和好,阿姨和茜茜都很担心你。既然我说的话没有意义,我走就是了,再见。”她向他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抿唇睇着她的身影,莫允谦捡起地上的纸片。
看完内容后,他的眸色倏然变深。
莫允谦朝纸飞机的尖端呵了一口气,瞄准窗缝射去。
啊,撞墙!重来。
这时候,那张让人心乱如麻的纸条又占满了他的思绪
最遗憾的事情:和莫允谦作对。
最开心的一天:喜获好友那天。
最反感的行为:莫允谦的目中无人。
最讨厌的对象:臭屁的莫允谦。
在混乱的情况、失意的心境下,她揭开了她的秘密,他很震惊,也很窝心。原来,他是她全部的秘密
几番思量,做足准备,他决定跨出那道界线。
哎呀,坠机!
别气馁,再来一次。
最喜欢的某人:温柔的莫允谦。
他温柔吗?一点也不,她怎么会这么觉得?傻瓜他只会恼羞成怒,把气出在她身上。
试了五次,纸飞机才到达目的地。
汪孟涵正忙着数扑满里的钱,以为是鸽子飞了进来,转头一看,却是架纸飞机。她走过去将它拾起,纳闷地探头伸出窗外。
莫允谦对她吐吐舌头后,蹲在柱子旁等待佳音。
她将纸飞机拆开,里头掉出一张纸条。
是她和他的秘密文件!纸上的题目几乎没作答,留下大片空白,除了最后一行
“最喜欢的某人是我的家人还有汪孟涵?”她快要晕倒了,细长的凤眼这辈子从没睁得这么大过。
末三字刻意写得很小,可是真的很像她的名字耶!她蹑手蹑脚地到父母房间翻出户口簿,再找来印章、身分证、健保卡、字典还有奖状,全部堆在书桌上。
“好像喔,笔划、字形都一样”她谨慎地逐一比对证件和纸条上的字。“没错啊,是汪孟涵,我叫汪孟涵,怎么会是我?天哪、天哪,真的是我耶,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她急得团团转,拿着纸条到隔壁去,把弟弟从被窝里挖起来。
“名洋,告诉我,这些字怎么念?不能骗我喔!”她挡住其它文字,只露出那个名字。
“汪孟涵这不是你的名字吗?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念?”汪名洋同情地看着笨姐姐。
汪孟涵奔回房间,依窗找寻莫允谦的身影。
“你要不要下来?”他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平稳。
可是她不能呼吸了,傻傻地关上窗户,腿软的滑坐在地上,手心捂着胸口,努力的吸进空气。
“孬种!”莫允谦看了紧闭的窗户一眼,摸摸鼻子离开。
汪孟涵又打开窗子,发现他已不在,她迅速到衣柜前挑选衣服,洗了个战斗澡,三分钟后跑下楼,在鞋柜前套上球鞋,走没几步路又折回来,取出一个纸盒,里头是一双嫩绿色的新皮鞋,双足谨慎地套进去后,她横冲直撞地枫出后门。
莫允谦步行到停放机车的小鲍园旁,正要跨上机车时,听见鞋跟急促地踩在地上的声音,瞄到汪孟涵往他这边奔过来,他的喉咙顿时梗住,慢动作向前走去。
汪孟涵见到他阴沉的面孔,并且前来“迎接”她,突然退缩地转身往回跑。
莫允谦当硚拷嵘唷?br>
她这是在干嘛啊?他们不就是为了确定对方的心思才打算见面的吗?她那种毫不诚恳、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真是非常令人生气!
于是,他坐上机车离开。
不对,停停停!汪孟涵命令自己停下脚步,可是由于加速度的缘故,无法马上停住,她急中生智,选中转角处一户人家的围墙,撞上去前,弯起一腿,脚掌往墙面踏定,成功的停下步伐。
还好她年纪尚轻,骨骼强壮,膝盖活动自如,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危险动作而伤及膝关节韧带。
事不宜迟,她往回跑,扯着嗓子呼唤“允谦,莫允谦!莫允谦!我是汪孟涵,我是汪孟涵对吧?”
莫允谦从后照镜中看到她焦急的身影,咬牙忍了忍,还是停下车,承接那扑进怀中的柔软娇躯。
“你不是放弃了吗?不是想逃避吗?还来做什么?你大可把我甩开,永远避不见面,不是更称心如意?”他愤怒地叫着,推开她,转过身不看她。
汪孟涵踉鎗地向后退一步。
“我没有我去洗澡,穿新衣服和新、新鞋子。”
“还有呢?”虽然她的“郑重打扮”稍微安抚了他的不快,但他最想听的不是这些。
为什么什么事都要男生主动?男生就不会别扭,不会怕受伤,不会不好意思吗?“女士优先”喊假的啊?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呀,那么的手足无措,又不希望是自作多情:心里也是很不安的。
“我我看你走了,所以所以”说下去啊,快说啊!汪孟涵半天挤不出字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瞬间,庞杂的思绪纷纷涌入脑海,她想要有所反应,却徒劳无功,整颗心乱七八糟的。
怎么办?怎么办呢?她晃晃头,试图摇掉不必要的困扰,只想留下一个正确的答案。
可是她的头却越摇越沉重。
天呀,为什么没办法清醒呢?汪孟涵干脆举起手掌狠狠往自己的颈项拍去没、没用耶!除了觉得爆痛,脑袋瓜依然浑沌。
然后,她看见路边有颗鹅蛋般大小的石子。
看见她正要拿石头敲自己的头,莫允谦赶紧阻止她,抢过石头丢到一边去。
“喂,你做什么傻事啊?这样有用吗?休想要我送你去医院,笨女人!”他屏住呼吸,试探地问:“你的心很慌乱吗?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抱着快破裂的头颅,胡乱地点了点。
呼,她跟他一样莫允谦暗地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来说啦,下不为例喔!”看来她好像比他困扰。他按住她僵硬的肩膀,轻抬起她的下巴,眼眸两两相望。“我们的孽缘,从很小的时候就结下了,后来明明可以没有交集,是你又挑起祸端,所以,你要负起责任,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啊?这样叫解释吗?他怎么越讲越复杂?糟糕,她的头更痛了,痛痛痛
“我们我们”莫允谦清清喉咙,低声道:“我搬回家了,除了忙着开店的事,也在学外文。”
“嗯?”这不是很好吗?他怎么好像难以启齿?
“有部分的原因是为了你。”像是要把她看透般,他殷切地凝视着她。“我想要给你安全感,让你放心,所以我回家了,不再继续在外头鬼混我们真正的谈恋爱吧。”
汪孟涵的头不痛了,但是整个人直挺挺的像尊木偶,眼神涣散地直盯着远方。
“啥,谈什么?是要弹钢琴,还是弹琵琶啊?弹皮球、谈公事或谈私事呢?”她嘴角扬起呆呆的笑。
“肩膀借我。”莫允谦用力摇她肩头十来下。“醒了没?你的反应太做作了,不要耍这种白痴!”说着,他又摇继续摇着她。
“我醒了不要摇,好想吐。”汪孟涵苍白着脸乞求。“我、我听见了,可是我,我、我”丧失表达能力。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都说出口了,你还想怎么样?”他气急败坏地叫道:“怎么可能有人迟钝到这种程度!我本来也很难接受事实啊,如今还不是看开了?”
汪孟涵状况连连,这会儿忽然呼吸急促,捂着胸口,困难地顺着气。
“今天晚上,你什么毛病都发作过了,刚才神智不清,现在是气喘。”莫允谦瞪着她,咬牙切齿道:“如果你等一下被鬼上身,我甩都不甩你!”
一个气呼呼,一个心里乱烘烘,她知道他正等待着她响应,他知道她正在理清头绪,周围的气氛逐渐被沉默取代。
汪孟涵摸着发烫的面颊,身子一点一点地朝他偎去,羞红的容颜贴上那宽阔的臂膀。她的回答很明显了。
嗯,不错嘛!孺子可教也。
笑意终于爬上他的脸,不干不脆、不明不白的感觉,已成过往云烟。
莫允谦满意地扣住她的嫩臂,将她更往怀里带。
他真喜欢这样,喜欢两颗心一搭一唱地呼应。亲昵的空间恰恰容纳了他们俩,自成一个小小世界。
“时间很晚了。”汪孟涵离开他的怀抱。
将机车留在原地,莫允谦徒步送她回家。
“你给人的感觉好像变了。”莫允谦看着地面上两人分开的影子,不自觉拧起浓眉,即刻扬起顽黠的笑容,悄悄地靠近她。
月光将相依的人影紧紧印在一块儿。
汪孟涵盯着前方,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哪里变了?”她恍惚地问。
“你比以前有自信可是更加心事重重,有什么烦恼困住你吗?电视上的你神采飞扬除了演苦旦以外,可是,真实的你,在外人面前还是一样安静,一样害羞,一样愁眉苦脸。”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不过,害羞这项指控我有异议。”她斜睨他一汲。
“是没错啦,你在我面前就是没气质的样子,可是一面向第三人,马上转变成羞答答的姿态,你就不能装个彻底吗?”他瞇眼咕哝着。为什么他就要接受差别待遇?但换个角度想,他看得到她的真面目,是否代表她对他没有戒心?
“我哪有装?我只是皮肤薄,血管受到外来刺激会扩张,所以脸红时才很明显啊!我不喜欢别人说我害羞,那听起来很没用。”汪孟涵忿忿地道:“同样是不善言词,为什么大家不说我酷,偏要说我害羞?”
他不想陪她自欺欺人,所以快速转移话题,问道:“现在还有人欺负你吗?”
小时候他捉弄她的部分就甭提了,在高中时代,同学们看准她逆来顺受,不敢违抗,一有干部改选或各项比赛,她皆是热门的提名人选。
有次每一班要推派两名代表参加校内的写生比赛,他们俩雀屏中选。绘画是他的强项,得了个第一,她则是被陷害的,敬陪末座。
“比较少了,有时候我会尝试说出不同的意见。”
今晚是满月,温柔的月光映照着汪孟涵清秀的侧脸。
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她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然后惊见路面上两人拉得长长的影子,近得像是没有间隔,她的脸燥热了起来,赶紧跨开一大步。
莫允谦拍额低吼。“怎么办?看你羞涩的模样,换我好想欺负你喔!”他眼中兴起恶作剧的意图。
“虐待狂”
指责的话语还没说完,她的粉唇就被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匆匆印下一吻。意识到他对她做了什么后,她双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背对着他恍惚失神。
“喂,你怎么了?”莫允谦转过她的身子,看见她大受打击的模样。“喂!有必要这样吗?”
“呜呜”这不是凄凉的哭声,而是汪孟涵跟纯情年代诀别的吶喊。
啊!她的初吻消失得没有天理!他真的很恶劣耶,根本是强抢民女的山贼!
“记住啰,每次月圆就是我们的kiss纪念日。”收起戏谵的行径,他认真地宣示。
“也是你脑震荡的纪念日!”她脱下鞋子,鞋跟往他头上一敲。
她注意着力道,不会真的产生疼痛,他仍配合的捂头哇哇大叫。
汪孟涵完全不理会他,负气往前走。
莫允谦立即迈开脚步追上去。
听到他的脚步声,她决定与他较劲,使出浑身解数开始快跑。
他愉悦地敞开双臂,嘴中呼出怪叫,在无人的巷子里蛇行追赶,直到跑在她前头,蓄意阻挡她的去路。
早知道就穿球鞋了!汪孟涵想找出空隙绕过他,但她无论想从哪个角度切入,都硬是被他敏捷地截断。
“你不要一直跟着我好不好?”莫允谦做贼的喊捉贼。“人家走哪里,你就走哪里,好讨厌喔,真死相。”
“明明是你这个路霸在耍流氓耶!好狗不挡路,走开啦!”逼不得已,她只好一把推开他,趁他稳住身体时快速往前冲。
“汪孟涵,小人!你不要跑!”他火大了。
这时,一轮明月又自云中探出头,观看着地上那对吵吵闹闹的两小无猜,照亮彼此清清楚楚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