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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渐渐的秋意更浓了些,街道两边的白桦树纷纷黄了叶子,零零散散的飘落了一地。
方琪签完条约的第二日便离开了,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做,比如,如何掩人耳目的收购大量的粮食布匹。
而奉紫殿这边最开始的几日因为时风回来了,所以顾念生轻巧了很多,之后步海也被带了出来,顾念生便更加悠闲,有时任务太轻松,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夏文泽身后的伤口也渐渐的化疤,虽然这阶段很慢,但是相比起前几日来,夏文泽已经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了,再加上顾念生这几日也清闲了下来,他也没有太过担心了。
这些时日天海阁不知为何没了动静,外围的商铺货价疯长,但是未央城内货价依旧,苦便苦了那些无辜百姓,有大部分不知情的百姓只能眼睁睁的见物价疯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虽说明城整体经济比其他城市高出很多,但是这么疯涨下去普通百姓依旧是承受不住的。
一时间有大部分原住民不得不移居,明城百姓被迫无奈大批的离开,最开始几日只是零星的几家,但是到了现在,已经开始大规模的离开了。
这么下去也实在不是办法,夏文泽知道这事后依旧皱了好几日的眉头,苦思之下没有半点法子,除非未央城对明城百姓开放商铺,可若是这么做了,难免会有天海阁之人浑水摸鱼。
“盟主,这明城百姓再这样走下去的话,不久便会变成一座空城。”夏文泽看着拿饭笼走进来的顾念生,还是忍不住将担忧说了出来。
顾念生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也想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是苦于没有办法。
“此事确实不好办。”顾念生说道,将饭笼放到了桌子上。
这些时日夏文泽应该喝的都是一些补血益气的中药,但是大夫来给夏文泽把了脉之后发现,没这个必要,于是便给免了。
虽然这些时日顾念生还是会吩咐多加两道补血的菜,但是夏文泽吃的也不那么多了。
“若是明城真的变成空城怕是比物价抬高这个事情更加严重,怪不得近几日天海阁没有太大的动作,难道是因这事?”夏文泽坐在地板上,一边和顾念生一起拿着饭笼里的东西,一边说道。
“怕是两者都有吧。”顾念生说道,愁眉紧锁。
就算他在糙,他也不是脑袋不好使,时间长了自然能够看出来。这天海阁一方面是想逼着奉紫殿弹尽粮绝,另外一方面,就算是奉紫殿对这个有所准备,但是明城变成一座空城之后,奉紫殿也会随之倒塌。
奉紫殿依民而生,自然也可以依民而倒,天海阁应该打的便是这个如意算盘吧。
“怪不得他们会选择这么个时候。”夏文泽嘟囔道。
“嗯?”顾念生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望向他。
“是这样的,现在是什么季节?马上就要秋收了,而一般这个时候众多农民手中的钱本就不多,秋收还没开始物价便开始上涨,这叫他们怎么生活?”夏文泽说道。
“那秋收还未开始他们为何要离去?等将这一年的粮食卖了再走不行吗?”顾念生疑惑的问道。
“农民一般都是留的头年的粮食,一般不会留太多,时间长了容易长虫,所以现在农民家里本身存粮便不多了,以往这个时候都是买些外面散粮,怎么着这一秋也过去了,可是现在外面的粮食卖的那么贵,他们大多数人收完粮也不是当场就卖的,外面的粮食若是一直都这么贵,对他们来说就有些不合算了。”夏文泽发愁的说道。
“我还以为他们的粮食一直都是买的。”顾念生小声说道,普通百姓自然不可能生活的同奉紫殿一样,奉紫殿靠商才积攒下的财富,普通百姓怎么能比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自己种的可比外面买的便宜多了,可是现如今这地里的粮食怎么办啊,总不能叫它们烂地里啊。”夏文泽又说出了自己担忧的事情。
明城百姓大多都有些小钱,但是不代表他们会当这个冤大头,但是他们又没有奉紫殿这样的渠道,所以只能选择离开。
夏文泽不知道的是,促使他们离开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官府私下涨税,高的离谱。
百姓们寒了心,自然不可能再留下。
而拖着迟迟不走的,怕也是只有极少数贫下的农民了,他们的存粮够足,且他们没有更多的钱支撑他们离开,官府收的税高,但是怎么说这也是一条活路。
“现在明城内没走的大概有多少户?”夏文泽问道。
“明城内部共有一千五百余户,现在除了商户外,仅存的也就五百余户了。”顾念生说道。
“走了一千余户,这才短短半月……”夏文泽也皱起了眉头。
“但是没办法,我们无法去阻止。”顾念生说道。
“一会儿吃完饭你去查查官府那边有没有动静,半月走了这么多户居民,官府那边不可能没有动作。”夏文泽皱着眉头说道,明城短时间内离开这么多户居民,官府肯定会知道,照这样下去今年的税收会比往年少上许多,朝廷怪罪下来,这事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嗯,好,先吃饭。”顾念生答应道,随后把饭递给夏文泽。
一顿饭如同嚼蜡,现在形势这么严重,夏文泽实在是没有心思细嚼慢咽下去,顾念生也一样,匆匆吃完饭收拾好过后,便拿着饭笼下了楼。
夏文泽则是又钻到了藏书阁里面,不过这次可不是搜罗美女佳人了,而是查着现任县官的资料。
刚看了个开头,夏文泽便眉头一皱。
这现任县令居然姓刘,还是前朝刘氏重臣之子。
因着刘氏的缘故,刘氏重臣多数都会在大瑶国当差,虽说朝堂上没有,但是却遍布各州,衣食无忧吃穿不愁,算是夏国对刘氏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的报答。
而当朝皇上唯一的一个兄弟,却失踪了数年,一无所踪。
当初刘氏一人做大,所有权利都被当朝皇帝握在手中,这才能不顾朝中重臣,将半壁江山拱手相让,在具体一些的便是皇室辛密了,夏文泽虽有所耳闻,但是却不能妄自揣测。
只是,这事情便是有些麻烦了,刘氏,有怎会与天海阁扯上?这叫夏文泽不得不想起当初在怡州时,那个贪了半辈子却没有多少家底的县令,他的钱到底是不是养了军队?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夏文泽继续翻看着材料,越翻越是心惊。居然与怡州那个县令如出一辙,虽然不少贪,但是明面上只是小富,暗地里也没有经商,钱去向不明。
夏文泽心中犯嘀咕,这奉紫殿的情报系统可以说是最完善的了,特别是对于这些人,一年会更新一次,比皇宫的情报处调查的都详尽,那这个钱去向不明,就很是可疑了。
夏文泽继续去翻找怡州的卷宗,发现亦是如此,连被发配边疆这事都有记载,贪污的钱却依旧是一个去向不明。
夏文泽心惊,继续查找几个比较富有的城镇,多是刘姓县令,想必皇上也是煞费苦心,将他们发配到这么个吃穿不愁的地不说,俸禄也是其他小地方的两倍,而这些人多数都会贪,贪掉的钱,依旧是一句去向不明,这便很可疑了。
其中颍州县令也是刘氏遗臣,因着坐落着方家这一大户,贪的钱不计其数,却也依旧是一句去向不明。
夏文泽越看越心惊,这些钱可都不是什么小数目,这么多都去向不明,那钱流向了那里就真的很可疑了。
顾念生推门进来时便见夏文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迟疑的说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晚上应该就会有结果了,刚刚收到消息,方琪那边收粮时遇到些问题。”
“什么问题?”夏文泽问道。
“暗中有一股势力在收粮,且数额巨大,比我们的需求大上好多倍不说,人家肯砸钱。对了,那伙人不止收粮,棉被、铁器、瓷器、牛羊等需求皆不在我们之下。”顾念生说道。
“不会这么巧吧。”夏文泽心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希望不要是他想的这样。
“应该不是天海阁的人。”顾念生说道。
“嗯,你先来看看这些。”夏文泽将铺了满桌子的资料摆放了一下,叫顾念生来看。
一般这种情报顾念生都会看的,此时有些不解为什么夏文泽会叫他看这些东西。
“嗯?这些人都姓刘?”顾念生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止这些,这几年你都没用发现吗?”夏文泽问道。
“什么啊?”顾念生疑惑的问道。
“喏,这里和这里。“夏文泽指了两个地方说道。
顾念生仔细的看了一下,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是说,这个资金去向不明……”顾念生说道。
“对的,再加上这些人全部是前朝刘氏重臣,这便很可疑了。”夏文泽说道。
“你等等。”顾念生从架子上抽出一本名册来,对着名册上的名字又抽出了好些的本子来。
“看看这些。”顾念生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查找着。
夏文泽快速的翻看着顾念生抽出来的册子,然后分类,其中大部分都有资金去向不明字样。
“这个可就不好玩了。”顾念生看着分好类的册子,喃喃道。
“你说他们想做什么?”顾念生问道。
“重建刘氏……”夏文泽迟疑的说道。
这里的保密性质极好,再加上是第九层,绝对不会有人能够从下面攀爬上来,夏文泽这话说的虽然迟疑,但是很放心。
“可是只有钱就想重建刘氏?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了?”顾念生说道。
“资金去向不明。”夏文泽说道。
这一点就可以很好的说明这个问题了,夏文泽将他的猜想说了出来,怡州上方的深山老林,秦晋之死,再加上现如今奉紫殿之事,似乎形式一下子便清晰了起来。
这也得多亏奉紫殿的情报信息全,所以夏文泽才能得到这些信息,之前只是猜测,但是现在,最起码得到了些许证实。
“你派人去了解一下暗中那些人收了多少粮,这群人这么急,应该是在准备入冬的粮食了。”夏文泽说道。
“嗯,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对方应该不止奉紫殿这一个目标,接下来还会有动作,或许,现在已经有了。”顾念生说道。
“我猜测,刺杀林皓的那批人也同这个有关,你知道璇玑阁吗?”夏文泽问道。
“听说过,但是这几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再加上刘氏没落,我便没怎么分派人手去关注了。”顾念生说道。
“林皓刚出怡州便遭到了这伙人的刺杀,我猜测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的,也是这伙人。”夏文泽说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我们的人也死伤不少,但是好在及时切断了他们的部署,叫那家伙发现。只是,后期我们的搜查没有进展不说,就连皇上都搜查不到。我们的人在皇上那暴露了,但是好在,我们是派人去帮助他们的。”顾念生说道。
“我们的人暴露了……这事情不一定是好事,你叫我们在京暴露的那部分人撤回来吧,再安排些人进去,注意叫他们小心行事。”夏文泽说道。
“嗯。”顾念生应了一声。
”这个事情就拜托你了,明城这边,我再想想办法,不能在叫这些人再离开了,实在不行,奉紫殿适当暗中出一下手吧。“夏文泽幽幽叹息着,希望事情不要太糟糕。
“我需要把这些名单统计一下,不过奉紫殿安插的人手千万不要因为这个事情有所动作,以免打草惊蛇。”夏文泽说道。
“嗯,我先吩咐下去。”顾念生轻轻推开门离去。
夏文泽研磨铺纸,将资金去向不明的,和那些个没有动作看不清立场的,逐一分类,然后将名字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