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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突然之间,亮了。微光,照亮了她的脸,他慌忙抬头仰望天空,才发现天并没有亮,那是天之道。云破,天开。柔和的光芒,静静的,缓缓洒落。他失去她了,他要失去她了,他可以感觉得到她已没了心跳。看着那美丽的、金黄色的光芒,刹那间,他只觉恐惧。竟然是这一世!竟然是这一次!她已还完了她的罚,将回到她的归处
这是他所求的,这是她该走的,但他一直以为他还有时间,可以守着她、护着她,听她说话,和她相处,将她的一切,全收藏于心。
但,时间到了。
他几乎可以闻到一抹轻幽的花香,可以感觉得到她即将离魂。
没有时间了。
那不只是你的誓言,也是我的!我的啊!
你是我的丈夫,生生世世都是!我是你的妻,在我内心深处,我一直是记得的,我从来没嫁过别人啊!我没有忘了
刹那间,她的哭喊,一句又一句的萦绕回荡在耳边。
你不要叫我忘了我不想回什么天界,不想当什么花仙,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好痛。
这一世,我就算没完全想起,不也一样爱上了你?为什么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非得忘了你?
当他发现,他已紧抱着她,往后退了一步,闪避那道洒落的天光。
既然不想我哭泣,那就陪我?在我看得到的地方,陪着我好不好?
好痛。
他不自觉退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秦无明,我爱你啊他知道,他应该要把她交出去,但他没有办法,他的手松不开,他的心放不开,他全副神魂都在抗拒!
怀抱着已没了气息的她,看着那破云而出的天光,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他抱着她一退再退,吸了口气,再吸口气,却无法遏止心里的恐慌与伤痛。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
他无法放她走,无法让她走!
他一直都在骗自己,以为等时间一到,他可以做到,可以松手,可以放她走。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偷取着和她相处的时间,一点点、一些些,他听她说话、看她欢笑,以为可以靠着那些珍藏的回忆过日子,但那是不够的
他紧紧拥抱着怀里的珍宝,在此时此刻,才真正了解到。
无论多久,都是不够的,再多时间,都不够!
她早已是他的心、他的魂,他没有办法再过没有她的日子。
她的魂魄浮出了身体,一寸。
“不!”再顾不得其它,无明紧抱着她,红着眼,慌乱的以眉心压在她的之上,困着她的魂,祈求着。“别走”
积压在心里的真心,全在此时如洪水溃堤般脱口而出:“求求你,别离开我!我爱你,我以为我可以放你走,但我不行!我做不到,拜托,醒过来,撑下去!”
她的魂,被压了回去。
他拥着她,嗄声恳求着“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走别再留下我一个”
几不可觉的,她的心,微微跳了一下。
宾烫的泪水,滴落她雪白的面容,和她脸上未干的泪,混在一起,他怀抱着希望,继续低语说服她,无比谦卑地承诺着。
“我不会我不会再试图消去你的记忆我不会再将你推开不会再放手只要你醒来,留在我身边,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她的心,轻轻的再跳了一下,又一下。
“只要你醒来,我们至少还有几十年,我会和你一起开店、一起种花一起想办法永远在一起”
永远?
那飘荡在空气中的微弱话语,低得几不可闻,却直达他的心。
“对,永远。”他哑声保证。
下一秒,在他声声呼唤祈求后,她缓缓睁开了泪眼。
“别”
她试了几次,才将话说出来。
“别哭了我我快快被你淹死了”
他闻言,一张俊脸变得好丑好丑,丑到她的心痛得要命。
唉,原来帅哥哭起来,也是很丑的,她再也不要看他哭了。
“我爱你”他几近哽咽的说。
她微微一笑,倦累的重新闭上了眼,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依然还在跳。
无明拥着心爱的女子,拾首,看见开启的天之道,已缓缓合上。
厚重的云层再次拢聚堆积,没有一丝空隙。
他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感觉她微弱的脉动,那轻微的跳动,让她重新温暖了起来,热泪再次泉涌。
而远方,蒙蒙的天,已悄悄亮起。
她睡了很久很久。再醒来时,世界,已不再灰暗阴冷。
而他,还在。
松了口气后,她继续沉睡。
那怪物的一刺,伤得她太重,无明虽已治好了她的伤,她的气仍太虚。
不知在何时,澪曾来过。“别担心,我会暂时替你生活。”她抚着她的发,轻声和她说。
绮丽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澪变成了她的模样,换上她的睡衣,走了。她想和澪说话,却无力开口,只能闭上眼,沉沉睡去。
至少家里的人不用再担心了那一晚,她作了梦,梦到很久很久之前,在遥远国度上的生活。那时,她是公主,澪是女巫,蝶舞刚受封为武将。那时,她们还以为她们能做永远的朋友。
那时,她们一同跳舞。一起唱歌。
然后,蝶舞走了,澪消失了。
而战火,开始蔓延
她哭着醒来,发现自己在他怀里。
“别哭”他吻去她的泪,在她耳畔轻声说:“别哭了”
“别离开我”她要求“别走”
“我不走。”他承诺“我会一直在这。”
她再次睡去,这一回,紧握着他的手。
再醒来时,他依然还在,大手仍被她握着。
他躺在她身边,睡着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又将墨玉挂了回来,让玉贴着她的心口,那块玉裂了,密密麻麻的裂纹横过其上,在黑夜中,裂缝透着淡淡的绿光。
她亲吻墨玉的裂缝,再趁他熟睡时,偷偷吻上他的唇。
他累了,她晓得。
不然这男人不会没察觉她的小动作,抚着他的脸,她喟叹了口气,满意的缩在他怀中,继续沉睡。
日升月落,物换星移。
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在这里,她不觉时间流逝,而只要他在,她就什么都不在乎。
这一阵子,她时睡时醒,他却总是守在她身边,喂她吃饭、喝水,日日夜夜,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一天又一天,她的状况渐渐好转。
有时,咪咪会出现,担心的看着她。
某一次,在无明去替她倒水时,她忍不住开了口。
“你活得真久”
“因为我是妖怪。”它说。
她不自觉睁大了眼,看着那只猫“我不知道你会说话。”
“活久了,什么都学得会。”它坐在床边,摇着尾巴说。
她笑了,却因气虚而咳了起来。
它皱起眉头,认真的道:“你一定得好起来。”
“为什么?”
“这样你才能帮我改名字。”它将黑色的脑袋凑到她眼前,眯着眼道:“咪咪蠢死了。”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改啊”“我不要。”它将脑袋缩了回去,抬起下巴,用碧绿的眼,几近威胁的看着她命令:“你要好起来。”
她看着它,朝它伸出手。
它低头看着她的手,顺应她无声的要求,将肉掌放到她手中。
她握着它柔软的脚掌,看着它,微笑开口承诺。
“我会的。”
她的确会的,她知道,无明每天都在替她补气,她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更好。
“最好是这样。”它忍不住抱怨道:“秦无明煎的鱼难吃死了,连盐巴都没有。”
“你可以不吃。”
倒水回来的无明,没好气的站在那只黑猫身后说。
咪咪吓了一跳,脚一滑,掉下床,摔得四脚朝天,它慌张爬起,已是来不及,只能羞愤的瞪着他。
她再次笑了出来。
他也笑了。在阳光下,笑着。啊,她真喜欢看他笑。
“你应该常笑的,我喜欢看你笑。”
“嗯。”他深情的看着她,在床边坐下,扶她起来喝水,哑声说:“我知道。”咪咪不知在何时溜了。
她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秦无明”“嗯?”
“我爱你”这一次,他没回答,只是拥着她,她抬首,看见他湿了眼眶。她微笑,抚着他暂时性功能失常的唇,柔声道:“很爱很爱”他亲吻她的手指,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哽咽,好半晌,他才说了一句。“我爱你。”
她开心的笑了,这才靠在他身上,直至睡着。
她听见,有人在唱歌。
轻柔的嗓音,如风、似水。
绮丽睁眼,看见泽,她坐在窗台上,哼着久远之前的歌谣。
乌黑的发,在阳光中闪耀,像黑色的飞瀑。
“你今天逃课吗?”
澪停了下来,回首看着她。
“不,我打昏了你的英文老师,把老处女教官扒了衣服,挂到旗杆上示众,所以被退学了。”
她笑出声来“你没有。”
澪瞧着她,好半晌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你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她温柔的说。
“人是会变的。”澪哼了一声“我已经变了。”
“没有那么多。”
“那你一定和以前一样的笨。”她说。
对她不客气的结论,绮丽只回以微笑,可不觉问,一双眼,却开始寻找那个应该在的男人。
见状,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回答她没问出口的问题:“他去煮你的粥了,等一下就会回来。”
“喔。”绮丽微微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题的问:“家里状况还好吗?”
“很好。今天是星期天,所以我才在这里。”泽转头看着窗外,平铺直叙的道:“啰唆的双胞胎每天都吃两碗饭,爷爷奶奶出国去坐豪华邮轮环游世界了,爸和妈和之前一样忙,成天亲来亲去的,不过你爸的厨艺真不是普通的厉害。”
她回头瞥了一眼“你没被他喂成神猪真是奇迹。”
绮丽笑着说:“我小时候常因为摸到鬼而生病,吃再多都被消耗掉了。”
澪想想也是,只继续道:“总之,一切都很好,因为我很安分守己的替你当乖宝宝,所以接送我的跟屁虫已经被撤掉了。虽然妈有点怀疑,但我想她说服自己我行为怪异,只是因为恋爱了,她问我何时要带秦回去给她看,我说再过一阵子。”
澪的语气其实没什么抑扬顿挫,绮丽却从中听出一丝羡慕。
那是她们前世从来未曾感受拥有的亲情。
“澪?”
“嗯?”
“你再来做我姐姐好吗?”
再?
澪一僵,飞快转头看着她,血色尽失的问:“你怎么知道?”
绮丽温柔的看着她“我在无间,看过哥的记忆。”
她沉默半晌,才道:“你不该看的。”
“我必须知道。”
“你真的是个笨蛋。”她撇过头去。
绮丽却在她转回头时,看见她眼里有着可疑的泪光。
“我相信,爸和妈都不会介意的。”绮丽说:“你一定有办法可以让大家相信,你是白家的女儿”
“我不要。”浑打断她。
“为什么?”她明明很想的,绮丽看得出来。
起初,她没有回答,绮丽以为她不会答了,风却送来她几不可闻的低语。
因为太短了
生命太短暂
而我已经受够了送每个人走
看着她在窗边孤单的背影,绮丽不禁湿了眼眶。
“我很抱歉”
澪没再开口,也始终没再回过头,她只留到秦回来,就离开了。
两个月过去,她状况越来越好,甚至已能下床,到楼下坐一坐。
那一日,当她蜷缩在沙发上,打着呵欠,看着书时,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
一开始,她并未注意,直到感觉到那带着花香的暖风拂来。
不觉中,绮丽起身,看见了那名女子。
她翩然行来,凡所经之处,枝叶都绽出了新芽,甚至开出了花。她一路走进了庭园,穿过了红花小径,推门来到店里。
绮丽无法动弹,直到那绝美的女子,来到眼前,对她微笑。
“嗨。”
“”绮丽张着嘴,呆看着她。
“怎么?不认得我了?”
“不不是”闻言,她忙摇头,红着脸道:“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就算是在无间,花也是会开的。”女子温柔的说“何况,你还在这里。”
几乎是在她进门的瞬间,无明已赶到绮丽身边,听到这一句,他脸色微变,心头也为之一抽。
虽然她曾帮过他,但她却是最可能将绮丽带走的人。
本以为她会多说什么,岂料,她只是抬起了头,看着他,微笑开口。
“你将那些花,顾得很好。”
“那是我该做的。”他哑声说。
“我可以喝杯咖啡吗?”
不可以。
他很想这样说,害怕夫人会乘机带走她,就在这时,一只小手覆住了他不自觉握紧的拳头。
他低头,看见绮丽仰望着他,柔声道:“没关系的。”
他松开手,反握住她的手。
“我不会有事的。”她微笑安抚他。
无明凝望着她,久久,才拾起头,看着夫人,要求。
“你保证不带她走。”
他的口气,让夫人挑起了眉,但看在他受了那么多苦的份上,她还是开口给了保证。
“我不会带她走。”
听到这一句,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安心,却不知怎地,还是无法移动,直到绮丽推了他一下。
“去啊。”她说,眼里有着笑意,他再次握紧了她的手,然后才不是很甘愿放开她,回到吧台煮咖啡。
夫人眨了眨眼,瞧着绮丽,调侃道:“看来,我真是一点信用也没有了。”
绮丽看着夫人,羞窘的说:“您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知道。”夫人笑着牵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绮丽有些受宠若惊,却听夫人柔声道:“当年,我曾想过要阻止你,但,那是你和他的天劫。”
夫人看向那频频往这儿查看的男人“从一开始,你就注定是他的劫难,秦无明虽身为无间狱王,却没尝过人的七情六欲,虽知晓个中道理,却不曾真正明白。未识情爱,不会懂其中滋味,你和他都一样。无同理之心,无感同身受,终有一天,会行差踏错,因此入魔。”
“这段姻缘,是你和他必经的修习。”夫人将视线从无明身上收回,看着眼前花般娇弱的女孩,不舍的抚着她的脸说:“所以,即便是窥知了这场磨难,我还是让你来了。”
绮丽喉头一梗,哑声说:“我很高兴你让我来了。”
“即使受了这么多苦?”
“是的,即使受了这么多苦。”绮丽看着几乎压不住焦虑的无明,再看向夫人,微笑道:“他很值得。”
闻言,夫人温柔的笑了。
“你们俩未来的路还很长。”夫人边说,边看向窗外满园的红花,意有所指的说:“抱歉,我不能帮你什么。”
“您放心。”她看着迎面走来的无明,深情的说:“有他在,我不怕的。”
夫人接过秦无明递来的咖啡,她微微一笑,慢慢,喝了一口。
咖啡十分香浓,苦中带甜,甜中有苦。
他仍站在面前,等着。
夫人在桌边放下了杯子,起身瞧着他说:“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他松了口气,哑声承诺,眼里有着难丛言喻的感激“谢谢你。”
粉唇轻扬,夫人秀眉微挑,好笑的看着他警告“别谢得那么早,你若待她不好,我会再来的。”
“无明会铭记在心的。”他说。
闻言,她方满意的如来时般,翩然离去。
绮丽走进他怀里,无明轻拥着她,一起目送着那人离开。
扁影,在闪动。
她睁眼,看见心爱的男人。
他俯身在案,不知在写些什么。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漾出淡淡的金芒。
他的身影,如梦、似幻,但她晓得他是真的,再真也不过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状况已经好了许多,他却仍日夜守着她,有时她夜半醒来,会看到他静静的、深情的凝望着她,彷佛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在风中。
即使经过夫人的保证,他依然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她知道,虽然他没说出口,但他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奢侈的梦。
他的玉,还是裂的。
轻抚着墨玉上的裂纹,她有些心疼,即使这一阵子,墨玉上的裂缝已缓缓修复,上头仍残留着明显的玉纹。
虽然,还想在这里窝着,看他看到地久天长,但她休息得也够久了,而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事情也还是得解决才行。
她坐起身来,唤他。
“无明”
才开口,他已回首,起身而来。
“怎么了?”他在床旁坐下。“还是不舒服吗?”
“好多了。”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靠躺在他身上“几点了?”
“三点五十。”他握住她的手,将她身上滑落的被,重新拉回盖好。
三点五十,快放学了,再过一会儿,澪就会来了。
和风徐徐,阳光暖暖。
靠在他身上,绮丽轻声说:“妈咪说,她希望我的一生,能活得像一场绮丽的梦,瑰丽而绚烂,就像爹地带给她的感受。所以,她替我取名叫绮丽。”
“我知道。”当时,他就在那里。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脸“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无明收紧了手,明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他却始终不敢去想。
他告诉自己,她只是回家住而已,不会消失不见的,却还是无法压下那害怕失去她的恐慌。
“晚点晚一点再说。”他说。
“晚一点?”她瞅着他,微拧着眉道:“晚一点我怕爸会对你印象不好耶。”
“印象不好?”他一愣。
“对啊。”她点头“你第一次到我家提亲,我们得在晚餐前到才行,我爸外表看起来很开明,不过骨子里可古板得很。我们要是过了晚餐才回到家,他一定会故意刁难你的。”
“提亲?”他一下子傻了眼。
“对啊,虽然我早嫁给了你,可我爸妈又不晓得。”她笑着说:“你当然还是得去提亲啊,这样我才能和你名正言顺的一起住这里呀。”
他看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见他老半天没回答,她挑眉问。
“你嫌麻烦吗?”
“当然不是。”他找回了他的声音。
“那好。”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微笑道:“我本来想要直接去公证的,不过我老爸一定不会同意的。我们先订婚,再过几个月,等我一毕业就结婚,这样时间也差不多,我家里的人应该也比较能接受。对了,你有身分证吗?你应该有办法变出一张身分证吧?”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我想过了,你有车有房有事业,非但有经济基础又爱我,你这里离我家又不是太远,要说服妈咪应该不是难事,比较麻烦的是老爸。我爸是开保安公司的,所以你可能要弄一些背景出来,因为他一定会调查你。啊,还有你的年龄,最好不要超过三十。”
她摸着他的脸,打量了一下,微笑宣布道:“我看,就填二十七好了。妈咪和老爸也差了快十岁,这样他就不能找你麻烦了。”
在柔和的春光里,绮丽握着他的手,柔声说:“结婚后,你可以教我泡咖啡,我可以帮你照顾花,若是以后我老了,你再假装和我一起变老,我们可以装成老公公和老婆婆,等我过完了这一生,我们再一起回去,好不好?”
无明看着温柔的说着这一切的女人,胸臆里满是对她的情爱。
他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在他一直不敢去奢望太多时,她早已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好。”他将她揽入怀中,哑声道:“你说什么都好都好”绮丽微笑抬手环抱着他,眼眶却不禁再次泛红。
春风,轻轻拂面。
微凉,却有幸福的香味。
“怎么样?我这一把榔头够大了吧?”
咖啡店里,代班的秦天宫泡了一壶茶给坐在吧台的浑。
换下了制服,澪穿着套头毛衣,才刚坐下,就听到那家伙开口放屁。
不敢相信他还有脸提这件事,她冷冷一笑。
“是是是,这把榔头很大,超大,无敌大,若是哪天被秦无明知道你们两个和咪咪做了什么,你们就知道好死。”
“我只是听七爷的话,放走一只秽鬼而已。”在一旁吃鱼的咪咪闻言,忙抬头撇清关系。“其它什么都不知道。”
“喂,不干我事啊,我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七哥和这只猫搞出来的!”秦御风也赶紧出言辩解。
泽挑眉,讥讽的问:“你是说,绮丽被攻击当时,你人不在场啰?”
“呃,我”秦御风一僵,才道:“我是在场,可是那是因为七哥把我施了定身咒啊!”“哼。”“哎呀,小澪,你别计较这么多嘛,大哥脑袋硬得和钢筋水泥一样,我若不来点狠的,哪敲得醒他!”
“小什么澪,我和你很熟吗?”她一眯眼,开口道:“你少说得这么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家伙全在你的捉拿名单上。”
“那是顺便呀。”秦天宫无辜的说:“我也不过是人尽其力、物尽其用,顺便一下啊。看,在大哥的神威下,那些被秽鬼招来的妖魔,还不是在眨眼间全灭,若不这么做,我还得一只一只抓,多累。再说,我这阵子忙着到上头打点,如果不顺便请大哥帮忙做点业绩,到时候头大的就是我了。反正,最后结局也是皆大欢快呀。瞧,大哥这不就去和白家提亲了吗?”
“你看看,大哥和绮丽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则解决了一件多年前累积的恶业,我的饭碗也保住了,御风也不用老泡在转劫所那山一样高的数据中查名单查到头昏眼花,咪咪呢,再过不久就可以如它所愿把名字改成呋拂了,多么幸福快乐的结局啊。”
“我没有要改成呋拂!”黑猫忿忿不平的抗议。
“咦?你的愿望不是要把咪咪改成呋拂吗?”
“我才没有!”
“是吗?可我记得你上次在我那边喝得烂醉时有说啊,御风,你也有听到对不对?”
“我没有。”秦御风没好气的看着七哥“我那时正忙着换上正确的服装。”
“我只是说,我想换个名字而已!”
“不是换成呋拂喔?”秦天宫好奇再问。
“不是!”它站了起来,猫毛冲天,峨牙咧嘴的低咆:“呋拂那么耸的名字,和畔咪有差吗?”
“所以你一点也不喜欢云梦帮你取的名字啰?”秦御风挑眉。
“我没”
听着那两人一猫的可笑对话,澪翻了个白眼。
真是一群傻蛋!
店外,在这时飞来一只黑色大鸟,她一见,便丢下那三个依然在吵闹不休的家伙,转身走了出去。
虽已入春,外头,依然有些冷。
她抬起手,鸟儿停到了她的手上。
“情况怎么样?”她问。
“还好。”它收起了羽翼,稳稳站在她手上。“只是气氛有点僵,应该没那么简单会同意。”
“有人认出他吗?”
“没。”
“看来,他当初下的暗示还在。”她讽笑的扬起了嘴角“这样一来,白天羽就算再不爽,应该不会反对得太用力,否则若让他想起来秦是谁,恐怕不会愿意让女儿嫁到黄泉。”
话虽这么说,她眼里却有难掩的落寞。
大鸟看着她,忽然开口提议。
“其实,你若代替她做白家的女儿,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闻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轻声开口。
“不,我累了。”
它知道,那只是她的借口,在一旁观看这么久,虽然她嘴上唠叨抱怨,但它很清楚她有多喜欢白家那些人。
但是,也因为如此,它什么都没再多说。
一轮明月,悄悄的,爬上了枝头。
咖啡店的店门,忽然被人推开。
她回首,只见秦天宫探头而出“嘿,你是澪的朋友吗?进来坐坐吧。”
“谢谢,不过我还有事。”大鸟礼貌的和他微一点头,然后和澪说:“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再叫我。”
“嗯。”她点头,扬起手。
它顺势展翅而飞,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夜中。
“你这乌鸦朋友长得还真大只。”秦天宫赞叹的说:“羽毛又漂亮,它的毛要是金色的,再多一只脚,身分就不同凡响了。”
泽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神情却有些诡异。
他愣了一下,猛然醒觉。
不会吧?那鸟该不会就是
他赶紧抬头要找,但它早已失去了踪影,他低头再要问澪,眼前却已无人影。
她溜了,那女人竟然溜了?!
秦天宫哑口无言的瞪着前方寂静无声的黑夜,半天说不出话来。
冷风呼呼的吹,吹得他一阵头昏。
站在门口吹了几秒冷风后,他决定还是别管闲事的好,每次他一管闲事,麻烦就会找上门来。
所以,没看到、没看到,他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没错,就是这样!他什么都不知道!
啊,肚子饿了,不知道大哥今天有没有做什么好料,去厨房找看看好了。
很迅速的把自己催眠了后,秦天宫转身关上了门,也把一切的麻烦,都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