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花瓣雨

寒山暮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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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人从大堂最靠后的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朦胧的光线下我看不大清他的脸,却认出了他的身形。( "qiuww。net" >qiuww。net)我揭下面纱,朝那人露齿一笑,他顿了一下后,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了过来,还是那么高的个子,还是爱穿绣竹的白衫,当真走哪儿坐哪儿都鹤立鸡群,却不是韩稚圭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异口同声后我们相视一笑,瑞新匆匆迎了上来激动得要死:“哎呀韩大哥是你呀!”直接上去跟人家熊抱上了,他乡遇故友,我们三个都开心得不行。

    默言在后面睡着,我想了想明天再告诉她吧,转眼间发现客人们正全盯着我的脸看呢,忙把面纱再系上,韩大哥一愣,目光似在询问我,口里却没有作声。

    明锦江也凑了过来,打量了韩大哥半天,笑着问:“这位兄台是?”

    瑞新忙给他俩介绍,拉上调侃我和明锦江的几个年青人,聚坐在一起畅聊了起来。剩下自个儿被凉到了一边,我心说怎么又没我什么事了?韩大哥坐那儿冲我一笑,想了想,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他,可现在却不是时候,家里又没多的地方,便福了一礼先回房休息了。

    默言朝我翻了个身,我见她指甲里净是污泥,心里一酸,便盘算着从明天开始还是让默言跟着我学琴,总不能老是窝在茶馆里打杂吧?将来,等我妹妹找到了她喜欢的意中人,虽然她不会说话,可是她会弹琴呀,琴声会告诉她的夫君,他们的爱有多美他们的情有多深。

    想着想着,心里更加难过起来,今夜韩大哥的出现,让我回忆起太多在大理的日子,那所有的一切仿佛仍历历在目,就像刚刚发生在昨天。

    那夜,我根本难以成眠,我没哭,只是绵绵不绝地想念。就像一首诗里写的: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我听到外面传来关门打烊声,已经到深夜了吗?我还听见瑞新在说话,说着说着又有了踫杯的声音,他是在和韩大哥叙旧吗?本来,我也很想去,只是此刻的自己特别容易伤感,再说三更半夜的,我去也不像话。还是睡不着,慢慢的,我听到瑞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激动地开始砸杯子骂骂咧咧起来,难道是跟韩大哥吵起来了?我赶紧穿好衣服,赶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刚走到大堂的后门,竟见到瑞新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了起来,韩大哥轻轻拍着他的肩:“瑞新,别说了,免得让你姐姐听到了--”

    我一愣,不禁有些心慌,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呢?悄悄将自己藏在门后的暗影里。

    “妈的!韩大哥你是不知道,我姐当时就跟疯子似的,一天到晚的到处找啊找啊,谁劝她都不听。我姐多好的一个人啊,那心跟菩萨似的,你知道多少人喜欢她?啊?多少人挤破了头的找到茶馆跟我说好话,还跑到我梅姨那里去提亲,我姐是理都不理人家。当初要是随便选上一个,她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就不懂,那段素意有什么好的,怎么就能把我姐迷成这样?还有我俊山哥,你知道我哥喜欢我姐多少年了吗?你肯定猜不出来,我告诉你!十几年!打几岁开始他就喜欢她,全寨子没人不知道!她要是嫁给我哥该多好呀,本来我姐都点了头的,谁知那姓段的横起一脚就插了进来,把我哥给捅伤了不算还趁我不在家,又是给我姐写情诗又是刻什么木头人的,等我回去后才发现,他竟然连个招呼都不给我这做兄弟的打,直接就把我姐给拐不见了!”

    “才两个月,啊,他们才成亲两个月,段素意把我姐送回家,娶了那什么国的公主躲进皇宫就再也不肯见我姐的面儿了。姓段的舒服啊,把我姐玩完了一扔,连她肚里的孩子也不要,害我姐好好的一个人最后成了人不像人是鬼不像鬼!妈的,我是没武功,不然我指不定跟我俊山哥报仇去了!我姐的肚子都四个月了呀!四个月!他妈的那狗皇帝竟派人过来给她强灌了打胎药,自己真真的亲孙子就那么下得去手,他们这是非把她给逼死啊!当时她那血是流个不停,一条命不知是怎么捡回来的--呜呜我的心哪,每天被个刀子绞来绞去,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那段日子我们一家是怎么过来的?”

    “那天,她做好饭拉着我和默言喝酒,我心里那个高兴的呀,我还以为她受刺激过度,真把段素意给忘了,我是做梦都想不到她竟给我和默言下了蒙汗药,自个儿一大早的跑到桥上跳河了!呜--”

    “瑞新,别说了--”

    “呜--呜,你接着听我说,你得听我说啊哥,兄弟再不说,没准儿硬是得憋死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是,后来幸亏我二哥及时赶回来,见我和默言死睡不醒,找到桥上的时候我姐刚落下水,抢回我姐一条命,可又有什么用呢?巍山老寨子全寨人都被杀光了,我俊山哥也死了,老马叔把我们送到江陵后,她是天天的做恶梦,一晚上不知道尖叫多少回!还死活不让默言跟她睡,就拿个小木头人在那儿‘素意’‘素意’地喊哪,有时候乱发疯,有时又像个傻子痴痴呆呆地自个儿坐着说胡话,这么大个人了出门都不认路。还有一回,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啊,她关起门拿个剪刀往自个儿这儿,这儿,女人的胸口,胸口子上戳!你说她该有多痛啊,呜哇--呃呜--我的哥啊,哥,你是没见到哇,要不是旭峰整夜整夜的守着她,我们家早垮下去了呀--”

    “灵曦她--”

    “是,我太爷爷原来是想给她说个好人家,你知道我姐长得好看,琴弹得也好,根本不愁嫁,可她嫁过人,还再也怀不上孩子,她嫁过去人家家里能不嫌吗?就算她丈夫再喜欢她,最后还是得另娶个小老婆生孩子,到时候我姐咋办?你说,她以后怎么办?我从前想啊,实在不行,得嘞,旭峰不娶,我就把她给娶了!可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吗?一天到晚就寻思着给我和旭峰娶媳妇儿!在江陵的时候,她还傻哩叭唧的跑到大街上找活儿干,想赚钱让我们娶亲,差点没让人给骗走!傻的呀--”

    我失声尖叫道:“瑞新--闭嘴别说啦--”一转身冲进房里拿被子蒙上耳朵

    第二天,我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睡,无论瑞新怎么哀求怎么解释。我还听到韩大哥的声音:“灵曦,你让我进来,我有话想跟你说--”还有明锦江:“明珠,你怎么啦!别吓我呀,你快开门哪--”直到,门被旭峰一脚踢烂。

    他进来后坐在我旁边,很久很久,一句话也没说。

    “旭峰,我是没人要的傻子吗?”

    “不是。”

    我苦笑了一下:“你是在安慰我吗?我不疯了,真的,因为我想通了,我放手了。可我的确很傻,起码很蠢。”

    “那不是你的错。你很好,很多人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是,一直都很喜欢。”

    “那你想娶我吗?”

    “我不会娶你,因为会有其他喜欢你的人娶你。”

    “可我不能生孩子。”

    “只要你想要,天下的每个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旭峰,谢谢你。”

    “来,我们起来去吃东西。”

    “嗯。”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已经快到黄昏了。瑞新全身被旭峰打得很惨,只有脸上被拳下留了情。韩大哥还在茶馆里,一直到确定我没事他才走。默言抱了我很长时间,她打手势对我说,她害怕得不行,我心里一疼对她保证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瑞新看我时眼睛躲躲闪闪的,直到肯定我不再生他的气才嘿嘿假笑了起来。刚吃完饭,明锦江又跑了过来,见我没事后拉着我说了半天,我没怎么理他,偷偷抬眼瞟了下旭峰,旭峰立刻会意将他带走了,也不知道跟明锦江在外面说了什么。

    那之后,所有人当着我的面时,说话都学起旭峰,字字都吐得很小心。其实想通之后,我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容易激动了。我努力地使自己表现得很平静,韩大哥怕我无聊,不知从哪里竟帮我搞了套我原先喜欢用的画板和炭笔。有时在小房里,他看我画素描,偶尔我们还能谈上些关于绘画方面的心得。当年他为我画的那幅画已经在几次搬迁中遗落了,他说过两天再送给我一幅,我也答应会回赠一幅给他。

    “韩大哥,你多大?”

    “呵呵,比你大三岁,灵曦,你能叫我稚圭吗?”

    “好啊,其实我也喜欢直呼其名。对了,我听范大哥说你十九岁就考上进士了,还听瑞新说你现在京城里当博士是吗?”

    “呵呵,直集贤院学士。”

    “还不是很厉害,反正就是学问高,”我估摸着可能就跟我以前那时代的清华北大差不多,搞不好还是博士后级别的,于是心中对他更加佩服起来:“我一看那些文言文头就痛,除了记得几句上口的唐诗,哈哈,别的一窍不通。”

    “呵呵,你的琴弹得好啊,是我听过的世上弹得最好的,我对音律也是一窍不通,所以说我们彼此彼此。”

    “啊,原来我那么厉害呀?对了,我看过你送给我的画,画得很好看。”

    “你的画也很独特,非常传神,是你爹教给你的吗?”

    “嗬嗬,不是的,我眼睛不好,用毛笔我掌握不住分寸,那炭笔是我没事拿来瞎画的。”

    通过和他的聊天,我才了解到原来他的童年曾过得十分艰难。他父亲曾任过泉州知府,而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女,生他的时候他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在他三岁时父母便相继去世,自幼,他是被兄嫂抚养长大的。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自力,懂得勤俭节约寒窗苦读。他笑着说自己在弱冠之年高中进士完全只是存了些运气,在京城,在整个大宋,学问在他之上的比比皆是。就比如范大哥,当年比他更加刻苦,他还给我讲了许多范大哥从前的故事。

    “我听明锦江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既然三年前你就高中进士了,却为何至今还不娶亲呢?”

    他有些尴尬,我甚至看到他似乎在脸红。

    我一笑:“三年前,喔,对了,我们好像就是三年前在大理认识的!”再一想,自己也开始尴尬起来。

    气氛直接变得微妙,一时两人都没再作声,只是偶尔对望一眼。

    过了会儿,他站起身,我以为他要走了正准备送他出门,不料他却说:“灵曦,听说西园的桃花开得很美,你天天呆在茶馆里也没出去过,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好吗?”

    来到大堂,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和稚圭出去,担心等会儿茶馆里人多忙不过来,瑞新凑过来对着我们眉开又眼笑:“哎呀,一会儿有说书先生来串场,你们快去吧,天黑前回来就行了!对了,韩大哥,你可得把我姐盯紧点儿,别让她自个乱走!”

    稚圭笑了笑,我白了瑞新一眼,系好面纱两人一起出了门。

    西园在楼灵寺平山堂之西,寺周围古木葱茏,幽静深远;那平山堂前花木扶疏,庭院幽静,凭栏远眺江南诸山,恰与视线相平,景色十分怡人。我们一路观赏,一路说笑,只是天气特好,走的时间一长,我脸上就开始涔涔沁汗了。

    揭下面纱,我抽了条手绢擦汗,听到他说:“脚走累了吧,西园就在这后面,我们进去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你渴不渴?”

    我一笑,告诉他自己还好,见这里行人渐少,便索性收起面纱。一路行至西园,里面的景色十分特别,山石高耸,苍松翠柏,荫翳天日。假山、池沼、亭台、馆榭把园内装点得精美别致,有步移景变之感。他带我到一处清幽的泉水旁,告诉我这泓清泉十分有名,也被称作天下第五泉,随即在泉水边寻了块矮石让我坐下等他,他去取个杯子带些水来给我喝。

    我四顾张望了一下,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有一树桃花开得正艳,忍不住朝那里走了过去,站在花树下,暖风轻送过后,飘飘洒洒掀起漫天飞舞的花瓣雨,美得如梦似幻。我不禁张开双臂,站在这一场缤纷飘落的花雨下,轻身曼舞了起来,转呀转呀,再回首时,见稚圭正站在泉边面朝我痴痴地看着

    ---题外话---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白天我做事的时候脑子一直在开着小差,搭错了趟车——回到家打开电脑搜百度时,竟发现自己的书被几十家网站转载。当时,我有点乱,因为我不懂,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是好?还是坏?你们喜欢我吗?喜欢我写的这个故事吗?诚然,它只是一部小说,大家不要太过去追究一些历史上的问题;可在我心中,它是活的,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你能感觉到吗?我看着自己写的书,不时笑着,有时又哭得一塌糊涂,你陪着我哭过吗?呵呵。其实我是一个很感性的人,而且,我还是单眼弱视,真的。这是我第一次执笔,常常写完一节又直接给删了,因为我在想,如果连我自己都不能被打动的东西,它能打动谁呢?亲爱的你,愿意支持我写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