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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子里往北山走的这条路,很不平展。
不仅如此,我估摸着应该是晚上的原因,我总感觉四周有东西盯着我一样,但是它们应该也是畏惧我的,不然我的感觉不可能只是被盯着了。
不知道韩斐是心大还是怎么,我看她倒是一脸无所谓,就算是有害怕,也只是人类对于黑暗的那种莫名的恐惧,不是对于那些东西的恐惧。
大概是不知者无畏吧,我想。
跟着中年男人,我觉得这一路虽然走得很叫人心惊胆战,但是好的是有惊无险,虽然我一路上走过去看到了不少的缺胳膊少腿儿的厉鬼,但是还是没有一个鬼攻击了我们的。
就这样一路相安无事的走到了北山的一处半山腰上面。
中年男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在一处杂草丛里面开辟出来了一条小道,然后带我们从小小道走到那边的一处空地上去。
我发现,刚才那男人撕扯那些茅草的时候,茅草把他的手掌割破了,但是,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不仅如此,他手掌上被割破的伤口翻着白肉,看起来,竟然是一点鲜血都没有。
我注意到了这一幕,中年男人也看到我在看他的手,没有说什么的,几乎是一瞬间的,他把手藏在了自己的身后。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却只是在那块空地上面吩咐着应该在哪哪挖坑,韩斐在一边乖乖的听着,一改平时胆小的样子。
没有血的人?
还不是鬼,真的是人?
我觉得,从科学上这一点都解释不清楚吧?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不是去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因为我发现了一个比纠结他的手上的伤口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们三个人上来了,我们是来埋葬沈嘉的尸体的,但是沈嘉,还在河边的草堆里面藏着的呢!
想到这里,我有点无语,以为韩斐的大伯是把沈嘉的尸体忘掉了,但是我还没出口提醒,就听见那边的男人说道:“你们两现在这里挖坑,我去把嘉儿的尸体抗上来。”
他这句话说完,就起身要走。
我一愣,这深更半夜的,就留我跟韩斐两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面,不会吧!
我看着他,还没开口,那边的韩斐就已经丢下锄头,说要跟那个男人一起去,说得她跟沈嘉一片情深,叫人开口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韩斐到底是被情深冲掉了理智还是怎么滴,反正,我真的想开口提醒她一下,老大,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挖坑,逗我玩儿呢!
我有些不爽,但是那中年男人没有同意韩斐的要求,他只说了一句,一定要在十二点之间,把坑挖好,然后就丢下我们走了。
他走得很快,用一个惊悚的形容词形容,那就是,我感觉他走路是用飘的。我几乎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的声音,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怪人,真是奇怪!
不过管他呢!他只要没有对我动歪心思,只要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把沈嘉的神情处理完,也算是我的战友,既然是我的战友,我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是吧!
我心中这样想了,也觉得本来堵得厉害的心里稍微的宽松了一些,拿着锄头转身,就看见韩斐一脸眼泪的蹲在那里,又不挖坑又不说话。
我走过去,拿着锄头在地上开始挖坑。
我知道韩斐这个时候是怎么了,大概是觉得沈嘉就要入土为安了,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小女孩儿的情绪犯了,伤心呗!
我没啥感情经验,这种事情,也安慰不来她,她负责哭,我就负责使劲儿挖坑了,这样也好,她的哭声还算是比较人性化,竟然让我习惯了之后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能听到这样的哭声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就这样的,她哭累了之后,也觉得没意思了,拿起锄头又跟着我一起挖坑了。
你看吧,这就是。沉默的力量。
如果刚才她在哭的时候,我说了一些有的没的进行安慰的话,我保证她会哭得更厉害,现在我不出声,她哭了之后也觉得没意思了,就不哭了。
我心里觉得,对于女人,沉默有时候比安慰来的有效多了。
当然,我又觉得,作为一个女人,我这个理论真的很贱呀,贱到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了。
就这样,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我觉得这山里的黑夜也不那么难熬了,不过,当我挖坑挖到一半边得时候看了看手表,才知道我多幼稚了。
因为现在才十点半,离阴阳交界阴气最重的十一点还有半个小时,我看了一下面前的山道里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估摸着那个男人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是回不来了。只怕等会儿十一点到十二点的时候,这个地方,还会不太平一下子。
“韩斐,我们赶紧挖,等十一点到十二点,我们上树去躲躲。”
不管躲在哪,至少是不能在地面了。
因为我观察出来了,这个平地四方都是小山丘,山丘围住平地,聚阴,然后我们刚刚进来那个地方就是一个豁口,阴气从里面进来,等会儿阴阳交替的手,鬼魂也会从这里通行,如果我跟韩斐还站在这里,只怕会被那些鬼魂给吸干阳气吧!
韩斐听了我的话,甩了甩挖坑挖的酸痛的手,揉了一下红肿的眼睛,不解的看着我:“周雯渔同学,为什么,要上树上?”
“笨蛋,现在十点半,还不是阴气最终的时候,一天以内,阴气最重的时候有两个时候,一个是十一点,是阳气替换成阴气的时候,一个是凌晨两点,阴气替换成阳气的时候,这两个时候,鬼魂都很厉害,加上这个地方本来就聚阴,如果我们不上树,会被厉鬼吸干阳气的。”
跟韩斐说复杂了她大概也是不懂的,我就用我知道的传说的样子跟她说了一遍。
韩斐似懂非懂,但是。我感觉她手下锄头挖坑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接下来的半个消失内,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在说话了,都很用力的在挖着坑,很快的,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坑深一米的坑就挖成了,因为沈嘉的尸体没有用棺材装着,所以不需要那么深,我看了看手表,心中暗骂了一句,妈的,十点五十五了,我赶紧叫韩斐开始爬树。
好在这个地方边上有一个大树,我看了一下,虽然不认识这个树是啥树。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槐树。
不是槐树就没事。
我叫韩斐扛着锄头爬前面,我爬后面。
其实不需要爬多高,因为,鬼怪的神经是直线条的,如果不是很厉害的鬼魂,他们只能发现前面四下的东西,看不到上面的。
韩斐还在往上面怕。
我坐在一个树丫上面,看着手表。
手表上的指针每绕一圈,我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我四周的空气冷了一度。
很快的,本来还能听见一些山下的田里青蛙的叫声的夜色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有的,只是我跟韩斐的呼吸声。
“周雯渔同学,你。你,你要不要上来一点?”
上面,韩斐压低着声音问我,她在我西边的那个树杈上面,我看了一下,她所在的那那根树杈还算是粗壮的,应该承受住她的身体重量是没有问题的。
“没事,我就在这儿,你抓稳了,不论感觉到什么,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动。”我不敢太大声,甚至是连呼吸都是能憋气憋多久就憋多久,我提醒了一下韩斐,让她别呼吸太大声之后,我看见韩斐点了点头。
我们身子下面,这颗树下面,以及刚开始,我们挖坑的地方,肉眼可见的,漆黑不分明的夜色里,已经有一些东西在蠕动了。
黑白参杂的东西,是人。
应该说是,是人体,但是是鬼魂,在走动。
我注意到了,跟在鬼魂身后有一些东西。纸做的小人一样的小东西,他们一排一排的,像是士兵一样的,跟在鬼魂身后走。
我这才知道,十一点一过,这些鬼魂都是以很规则的队伍的队列从树下面穿过。
以前,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吧。
至少在我看过的书里,还没有描写这种鬼魂有规则的移动情况的。
就在我纳闷儿的时候,那边,韩斐对我做出了一个很不号的手势。
她让我过去。
好像有很着急的事情要跟我说。
我感觉到,随着大量的鬼魂从树下穿过去,我们所藏身的这棵树,都在摇晃。
按常理说,是不可能的,因为鬼魂不是实体,他们就算从树上穿过去,也不会造成任何风吹草动。
我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移动到了韩斐身边。
韩斐飞快的抓住我的手,颤.抖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周雯渔同学,不好了,阴兵过道,我们所在的这棵树,只怕要倒了。”
阴兵过道四个字从韩斐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一愣,然后忍不住的,寒蝉了一下。
鬼魂规则的移动,刚刚,我想掉了一个可能性。
但是这个可能性。是任何人都不想遇到的,不管是凡人还是道上的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一定修为支撑的话,只能是惨死一个结果。
那就是阴兵过道。
阴兵,指的就是那些跟在鬼魂后面行走的小纸人。
他们这是赶着这一排排的鬼魂去哪?
而且,为什么会毫无缘由的从这里经过?
我记得奶奶当初的书上写过,阴兵过道,会是一个固定的路径,不会随意改道的,这个地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阴兵过道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会从这里……
“这里明明就是四方聚阴的地方,阴兵过道,从这里能去哪?”
我不理解,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树身在不断的晃动,就感觉,这棵树随时就要倒下了。
我跟韩斐两人用手死死的抓住树干,韩斐说自己只知道这种情况是什么,但是不知道怎么解决。
我他.妈的就更别说了好吗,我连我奶奶的法术的一点皮毛都没学到,想从这么多阴兵手里逃生,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大伯,你大伯将阴兵引进来的,我们刚刚挖坑了,动了这个地方的风水,然后,就像是,挖通了地上跟地下的一条通道一样,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挖通,刚刚我们进来的地方,是这聚阴坑的一个豁口,阴兵今晚汇聚,肯定是赶着鬼魂去一个地方,但是我们挖坑扰乱了这个北山的磁场,他们被引到了这里。”
我想明白了,我终于是想明白了。
我就说。为什么要来北山埋葬沈嘉,我就说他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这里挖坑。
原来这他.妈的一切都是诡计!
我有些生气,但是又不敢有任何的激烈的动作,因为这个时候,树枝摇晃得更厉害了,我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树枝断了,我就掉进了阴兵的包围圈里,只怕到时候,死定了。
韩斐的想法大概跟我一样,我发现她不仅连动都不动了,呼吸都停止了一样。
“我大伯不是这种人。”
几乎是肯定的,韩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法波了我的话语,“我大伯是个好人,周雯渔同学你帮助了沈嘉哥哥,他不会恩将仇报的,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大伯做的,我相信大伯一定是有原因有苦衷的。”
我不知道韩斐口中说的她大伯有苦衷有原因是什么原因,但是我从那个中年男人的面相以及给人的感觉上来看,我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但是,感觉这个东西,不能决定一切呀!
见到韩斐这么肯定,以及现在树还没有倒,我们之间还没有要去议论生死的地步,我默了一下,没有接话。
我们脚下踩着的树。是很粗的,用具体的形容就是我跟韩斐两个再加两个跟我们一样大的人四个人手牵手环抱这棵树木都不一定能围住的粗壮大小。
但是如今这棵树,在强烈的晃动。
“周,周雯渔同学,我感觉,我感觉,有人,在在摸我的脚。”
突然,韩斐低声的对我说了一句,我一愣,一回眸,就看见韩斐的一只脚已经悬空了,她面带哭色的看着我,“我刚刚,差点踩滑了,脚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不敢往上拉,周雯渔同学,我等会儿要是被拉下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不能。”
这是干嘛,叮嘱我事情,是要吩咐遗嘱?
我简直受不了这种言情小说里面的戏码,打断了韩斐的话。
我松了手,一把把韩斐拉到了身边,然后,从怀中扯出一张符纸,猛地往她那泛着黑气的脚踝上扔了过去。
啪!
一声爆竹爆炸的响声之后,韩斐脱困,我把她拎着,从树杈上移动到了树干上,然后,指着一边的黑乎乎的一片,道:“这棵树要倒了,往上爬,快点,等会儿树倒下的时候,往左边跳。”
因为我刚刚那一个符纸打过去,已经引起了下面的一些骚动,如今,我们抱着树干,都觉得身体要被甩出去了一样。
韩斐面色煞白的看着我。听到我的话,急忙点头,然后要把身上的锄头扔掉,我揽住了她:“锄头不能扔,锄头是银器,能对鬼魂有一定的杀伤力,我依稀记得左边是一出悬崖,不是很高,跳下去了之后,能往草丛里躲的,就躲着。”既然阴兵过道不能随便改道路,那我们就应该往一边跳。
我算了一下这棵树的高度,我们爬到树顶上往左跳,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好。好,那,那周雯渔同学,你,你呢?”
听见我这样安排,韩斐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我。
“我随后,但是我两可能不会落在一个地方,你带着沈嘉给你的玉佩了吗?如果边上有湖水,你就尽可能的往湖水里面躲,玉佩碰到水,可能会召唤到沈嘉的魂魄。”
听到我说起能召唤到沈嘉的魂魄,韩斐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一样的,伸手将一块玉佩从脖子上扯了出来,捏在了手里。
树身晃动的越来越厉害了,我两都不敢再耽误时间了,她爬前面我跟在后面,都往树顶上爬着。
这棵树,怎么都能有二三十米高,我们越往高处爬,就觉得树身的晃动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候一个晃动之下,我们几乎感觉到自己要被甩到地上去了。
下面,阴兵跟鬼魂的影子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但是,树干被折断的那些咔嚓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了。
很快的,我注意到。树干上面,密密麻麻的贴上了一些褐黄.色的东西,如同螳螂一样的东西,扁平的贴在树干上,以很快的速度追赶着我们。
“麻痹的,是阴兵,阴兵竟然会爬树,卧槽他大爷的!”
我忍不住的爆了一句粗口,然后,发现我手下抓的树枝上面竟然有鲜血。
抬头看了一眼,韩斐经过的地方,都有鲜血留下,难道是她受伤了?
鲜血的味道,引来了阴兵?!
我艹,要不要这么坑爹!
“韩斐,跳,跳,往左跳!”再不跳,我跟她都要报废在这棵树上了。
我在后面,我能看到阴兵密密麻麻的上树的样子,几乎就跟当初蝗灾的时候那飞蝗一样嘛。
“我,我,我不敢。”
“太高了。”
韩斐在哭,我擦,我真的很想抽她一巴掌,这个时候还哭,是提前给自己哭丧吗?!
“你身上是不是流血了,引来了阴兵。你.妈的你不跳,就等着被这些阴兵吸干血液吧!”我从脚踝上拔出了匕首,加快了往上的速度。
前面,韩斐就停在那。
“我的手,我的手被树枝割出血了,我以为,我以为没事儿……”
“草泥马的,不要叽叽歪歪了,跳,不跳你就等着死在这树上吧,看到没,后面的,就是阴兵,他们被你的血引上来了。你他.妈的还不跳,等死吗!?”
我爬到了韩斐的身边,对着她吼了一句。
身后,眼看着阴兵就要追上来了,韩斐也看到了那一幕,惊悚的一幕,无数的纸人欻欻的跟螳螂似的爬上树,一动,还会发出桀桀的笑声。
她先是一愣,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会不会摔死?”
我擦!
猪队友也不是这么坑人的呀!
“被他们吸干血液死,摔死,你自己选一个吧,我数到三。你不跳,我就拎着你跳了……一,三!”
没给韩斐反应的时间,我直接从一数到了三,然后一把抓着她,从树干上往左飞了出去。
“啊!!!!!”
韩斐尖叫,整个人跟个八爪鱼似的抓着我。
其实这个时候,至少是在空中的时候,我整个人也是害怕的,我害怕我跳出去,一下子跳歪了,掉悬崖下面了,虽然是个小悬崖,但是尼玛的高度还是能摔死一个人的,如果歪了,那就是摔死两个人了。
但是,很快的,我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我是背部着地的,韩斐就很贴身的趴在我上面。
我感觉这一摔,我的喉头一甜,几乎是一口血要喷了出来。
不过好在,尼玛的我掉草里了,没掉悬崖下面。
“啊!!”
韩斐还在叫,我推开了她,顺带踢了她一脚:“我草你.妈的你再叫,劳资把你扔进去喂阴兵!”
我发誓,我口里绝对有一口血,我说话的时候,就差喷出来了,然后我强行的把它吞下去了。
韩斐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死,不仅没死,还毫发无损,她急忙上前扶起我,跟我说对不起。
“把你身上的伤口包扎一下。”
我是真的不想动,身上痛。
我他.妈的性格再像个汉子但是我也是个女人呀,被这样一摔,我真的,好想覃渡了。
躺在地上,四周的草高过了两个我们那么高,而且我没有在四周感受到阴气,这样看来这个北山的大部分鬼魂都被阴兵带到那边去了,只要韩斐不作死的叽叽歪歪,我觉得我们目前,至少是安全的吧!
“周雯渔,对,对不起,我是真的,真的……”
“你他.妈的能闭嘴吗?”
我没好气,也是没力气,怼了韩斐一句。
韩斐委屈巴巴的闭嘴,但是人还是很乖巧的过来替我包扎我身上摔破皮的地方。
她身上,竟然还随身携带了一些小小的药瓶,没敢说话,她对我用眼神解释说害怕在村里受伤,身上虽是都带着一些消炎药跟纱布。
倒也不是完全的猪队友,我心里想着。
而这个时候,就在我以为,我们只要不动,就会安然无事一晚上的时候,我听到了身边的草丛,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是……
有东西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