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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面色瞬时变得很精彩。
提起鸟笼的玉兰脸刷一下白了,小声叫唤“七喜”,从口袋中摸出豆子喂它,然而这只鹦鹉好似中了邪一般,越发激动,不管不顾在笼中扑腾,继续口不择言,矛头直指杜文佩。
什么考试作弊,修改分数,满嘴胡言把杜家千金小姐的底掀了个底朝天。
场面越发不受控制,玉兰扑腾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良婴佯作惊讶,内心简直乐开了花,不枉她特地去宠物店请教驯鸟师,并和这小畜生消磨了几个钟头。
况且鹦鹉所言都是公开的秘密,并没有冤枉杜文佩,除了苏青提及的那一条……无非女校同学忌惮杜家势力,不敢当面揭露罢了。
这样一个草包,凭什么和自己争铮少爷?
陆良婴满怀期待地看向陆铮方向,却没有在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的脸上发现半点端倪,失望地握了握袖下的拳。
与此同时,杜文佩气得脸色阴寒,已经忍不住大声询问。
“玉兰,怎么回事?”
她偷偷往陆铮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似笑非笑表情揶揄,恨不得把这只呱噪的鹦鹉提刀宰了!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玉兰也懵了,苍白着脸一个劲磕头。
“还有这些话玉兰并没有教它,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小姐,奴婢是杜府出来的,从小受杜家恩德,虽然现在跟了云卿小姐,却也断不敢乱嚼舌根,做背主的事!”
不过这些话,却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玉兰有一手调教鸟雀的好功夫,在杜府这鹦鹉便由她专门侍候,就算去了陆公馆,玉兰在鹦鹉身边的时间可比主子们还长。
“既然不是你教的,那就怪了,这小畜生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陆良婴迫不及待把众人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几乎快藏不住心中的得意。
事情终于往她们设计的方向前行,只要再添一把火,坐实玉兰背信弃义,溪草两面三刀,再让杜文佩在陆铮面前原形毕露,今天这一出戏便圆满了!
没有杜九在场,倒是顺手不少!
陆良婴一改方才的乖顺,不经意间声音都大了几分。
“常言道鹦鹉学舌鹦鹉学舌,没有人教,怎么会讲这些?”
玉兰慌了,重重伏地。
“真的不是奴婢做的!文佩小姐,玉兰在杜家做了这么多年,您,您要相信我……”
可在一切看似合理的证据面前,她的苦苦哀求显得十分无力。
杜文佩咬着唇角,尽管有些动摇却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玉兰在杜府做工多年,是个本分的丫头,否则爷爷也不会放心把她送人。
陆良婴暗暗着急,朝躲在暗处的苏青递了一个眼神。
对方会意,笑着上前打圆场。
“或许只是一场误会。据说玄凤鹦鹉最为聪明,听到旁人说话自己会学了去。云卿给文佩同学教授西洋画,难免会向熟悉杜府情况的玉兰询问几句,大抵便是那时候……”
似想起什么,苏青突然哑声,淹着嘴抱歉地看了溪草一眼。
这个意有所指的眼神,霎时让杜文佩神色一转,对刚刚还主动亲昵的少女露出满脸戒备。
想来便是陆家这位来路不明的孙女为了巴结杜家,费尽心思向玉兰套话被鹦鹉听到。
好啊,亏她方才还把陆云卿当成知己,没想到尽是这样心思深沉的可怕女人!
苏青发现自己惹了祸,往溪草旁边靠了一靠,紧张道。
“云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要不我们先走吧……”
要说装傻装无辜,苏青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溪草笑笑地看着眼前身姿单薄的少女,别有深意道。
“苏青姐向来成熟懂事,怎么会说错话呢?”
偏生此刻满场呱噪的鹦鹉不忘添乱,猛地从鸟笼中挣出来,扑向杜文佩,朝着她便是“绿毛怪,白藓怪物”地重复叫唤。
眼看那锋利的鸟爪就要落在杜文佩脸上,她吓得脸色剧变,挥舞着双手完全站不稳。
“快走开!抓住它!”
溪草顾着去扶杜文佩,却没有注意身后谁推了她一把,重重朝前仆去。
随着杜文佩一声失控的尖叫,只见蜜合色的绸长裙一只袖子被齐整地撕下,露出的肌肤却不是惯常人想象的少女晶莹,莹白的手臂皮肤上布满了青褐色的皮藓,从臂膀一直往前胸后背方向延续,看得人又是恶心,又是毛骨悚然。
杜文佩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想到陆铮在场,一双眼睛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我不是绿毛怪,不是白藓怪物……”
众人早已看呆了。
陆良婴脸上的震惊不是假的。
怪不得杜文佩在女校中从来不上游泳课,一年四季也没见她穿过短袖的衣裙,听人问起,只说旧式淑女哪能衣冠不整任人窥视。
没想到那副扯高气昂的外表下竟藏了这样一副肮脏的驱壳。
她兴奋地盯着陆铮,果然在他目中捕捉到一道转瞬即逝的厌恶,更是心花怒放。
苏青这一招果真高明,本来只想设计溪草让杜文佩在陆铮面前难堪,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殊不知其实这一切早在苏青的预料之中。
她本无意与杜文佩为敌,只是溪草既然要挡她做豪门阔太的路,那只能用这个无意发现了的秘密破坏溪草的前程。
谁让自己身如浮萍呢?
陆云卿要和她抢陆良驹,至少要站在同一条起跑线,才相对公平不是吗?
“还不送文佩小姐去换衣服!”
溪草瞟了瞟脚下的半截衣袖,这才明了苏青与陆良婴这一箭三雕计策的高明。
不过以陆良婴那般没脑子来看,这后面的点睛之笔显然出自苏青之手。
直到杜文佩抽抽噎噎被府上下人带走,花园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溪草唇边一抹讽笑,看似平静的眸光飞速打量现场的每一个人。
陆铮看好戏状的置身事外;陆良婴的志得意满,以及——苏青表面的尴尬和沉默。
即使接受了新式教育,这个女学生外表的小姑娘,却不比庆园春那些粉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