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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洛白把老虎肉给驻扎在外的士兵们烤来吃了,而虎骨就随手送给了老乡夫妻,两人受宠若惊,忙下地窖里把自家酿的高粱酒搬了几坛上来。
谢洛白自己不喝,手下人就不敢说想喝,都眼巴巴地瞧着,溪草见状,就向谢洛白开口。
“有肉无酒,未免无趣,就让大家喝一点吧?”
谢洛白考虑了一下,对小四使了个眼色,小四会意,高声道。
“每人只准喝半碗,敢多喝一口,就等着挨鞭子。”
众人都笑逐颜开,感激的目光投向溪草,谢洛白也倒了一碗给溪草。
“天冷,喝了正好驱寒,不过这酒性烈,你悠着点喝。”
溪草就大大方方接过来,小小的噙了口,果然北地的酒烈似火烧,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热烘烘的,非常爽利。
天高地广,漫天星子铺满夜幕,放眼是一望无际的雪原,溪草不由感叹。
“古人赏景时常爱听琴,可惜了这北地奇景,要是有琴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喝酒壮了胆,小四闻言,骄傲地道。
“云卿小姐,你想听琴!不必找别人,二爷就会拉梵婀玲!拉得可好了!从前在德国,好些洋妞为这个,都追着二爷跑!”
溪草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表情古怪地看着谢洛白,梵婀玲这种高雅的东西,似乎没办法和谢洛白联系在一起。
谢洛白看了小四一眼,目光像是要杀人。
小四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打了个冷战,马上闭了嘴。
谢洛白淡淡看了溪草一眼。
“看我干什么?你很惊讶?”
溪草诚实的点头,忍不住问。
“你真的会拉梵婀玲吗?”
谢洛白轻描淡写地道。
“是从前在德国,为了刺杀一名政府要员学的,那人爱听音乐会,我就混在交响乐团里下手,怎么,难不成你也想听?”
居然是这样……溪草有点无语,但她还是很好奇谢洛白拉梵婀玲是什么样子,他身材高挑,相貌清俊,如果换上西装马甲,长腿细腰,把梵婀玲搭在宽肩上,修长的胳膊来回舒展……那画面似乎还不错。
她点了点头。
“我说想,二爷就会答应么?”
谢洛白皱了一下眉头,表情有些不情不愿,但他还是道。
“这地方哪有那玩意,等回了雍州,我再拉给你听。”
一只狍子被吃得只剩骨架,溪草手中的酒碗也空了,虽不算十分醉,但这酒后劲大,她脑袋还是有点木木晕晕的,身子也软软懒懒的,谢洛白就把她抱回屋里,替她掖好被子,捞起墙上挂的子弹袋和长枪。
溪草突然想起什么,酒醒了一点,下意识拉住他的衣摆。
“你……这是要去夜袭敌营了?”
谢洛白点头。
“乖乖睡觉,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
溪草仍旧不肯放手,她始终是个女人,对战争有天然的恐惧,她害怕谢洛白像之前传说的那样,真的失踪在战场上。
酒意在她的双颊上染了红霞,像朵开得正艳的木棉花,迷蒙带露的眸盈盈抬起,楚楚可怜地将谢洛白望着,欲言又止。
谢洛白清冷的眸子里,顿时就烧起一簇火苗来,他暂时将弹袋丢在床上,反握住那只柔嫩的手。
这回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不够君子。
他在心里狠狠地道。
然后毅然覆上了溪草的身躯,扯开她厚厚的棉袄,露出桃红色的肚兜,埋首在她颈项间。
溪草喝了酒,对这种事的厌恶,似乎比平时迟缓了,并不觉得十分反感,可她潜意识里还是抵抗,扭着身子挣扎。
“你、你又……”
谢洛白只是把脸凑在她的脖子里,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他寻到她的耳畔,低低地道。
“我只带四百人,去打将近两千人的团,其实是搏命,万一这次,我真的死在战场上……”
溪草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谢洛白这么疯狂,她不懂战争,但以少敌多这种事,胜算究竟有多小,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你——你不要命了?”
谢洛白轻咬她的唇。
“我本来就是亡命之徒,早就习惯险中求胜,只是万一这次真的栽了,到死都没碰过你,我就无法瞑目了。”
溪草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
谢洛白呼吸急促地咬她的耳垂。
“我答应过,不强迫你。但这次我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你就由着我一次行么?我保证,绝不会真毁了你的清白。”
酒劲上头,溪草又开始迷糊,谢洛白的话她听不大懂,也没有功夫去想,她大脑总停留在他说死在战场上的话,就隐约有点想哭。
谢洛白见她不说话,就哑声道。
“不开口,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答、答应什么?”
谢洛白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抱住怀中,替她脱去厚重的棉衣棉裤,溪草想推开他,可不胜酒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她害怕起来,身体直往后缩,谢洛白有力的手却扣住了她的背脊。
“别躲,我不会害你。”
谢洛白一边哄她,一边俯身亲吻着她,他怕溪草酒醒了看见,又要发怒,于是也不敢留下痕迹,只是轻轻吻遍了她的肩头、锁骨……
等谢洛白目光恢复清明,从溪草身上起来,她已经呼吸均匀,竟是睡了过去。
谢洛白嘴角抽搐,在她腮上捏了一把,狠狠地道。
“你这死丫头,这样也能睡着?等哪天二爷真办了你,叫你一晚上哭着求饶。”
他嘴里说得严重,却还是把溪草身上清理干净,拾起她的肚兜,小心翼翼地给她穿好,又替她盖了棉被,这才穿起衣裳,重新拎起弹袋长枪,神清气爽地走出屋去。
院子外头,所有人已经整装待发,小四忙牵了马过来,笑道。
“二爷真是……,看来这一仗,又是十拿九稳了!”
等溪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皑皑白雪上也渡了层暖光,她揉了揉还有点疼太阳穴,开始忆起昨夜来。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的印象已经变得混沌,但依稀记得某些难以启齿的片段……她羞怒交加,连忙去摸身上,发现衣裳还好好穿着,又不十分敢肯定,
她从床上跳下来,对着墙上的半扇铜镜左照右照,却也没发现从前谢洛白一贯留下的痕迹。
莫非……是她喝多了酒,自己发了春@梦不成?
溪草咬唇摇头。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会对活阎王产生遐思。
“夫人起来了?”
女主人长根嫂子抬了铜盆进来,盛了热水给她擦脸,溪草谢过,严肃纠正。
“长根嫂,你以后别叫我夫人了,我不是什么夫人,我有名字,叫溪草。”
长根嫂点头,一脸我懂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地劝道。
“其实跟着白二爷没什么不好,世道乱成这样,哪里还讲究什么正道邪道,像这样有本事的男人,偏还生得那么俊,这就是世间少有了,更难得的是还对姑娘那么好,别管名声好不好听,关键是跟着他有吃有喝,穿金带银,也算终身有靠了……”
溪草无力解释,只好由随别人去误会,于是破罐子破摔地点点头。
长根嫂就很高兴,她看得出来,那位白二爷对这姑娘很是上心的,若能撺掇着她多讨白二爷欢心,连带着他们一家也受用。
“马上就过年了,我们庄子里,各家各户都忙着绣新枕套呢,溪草姑娘闲着也无聊,不如绣个荷包送给白二爷?”
溪草听了就抵触,她凭什么要给谢洛白绣荷包?本来要拒绝的,但看长根嫂的女儿进来洒扫,脖子上挂着个葫芦形的绣品,就问。
“你戴的那是什么?”
那小丫头见问,拎起来摇了摇。
“俺娘给绣的平安福,说是保我一年到头平平安安的。”
溪草沉默片刻,道。
“那我也绣个平安福吧……”
荷包那种暧昧的东西她绝不会绣,但总可以送个平安福,谢洛白常年在枪林弹雨里闯荡,倒也合适。
何况他昨夜离去后,现在还没有消息,溪草心里也不安生,绣个平安福,权当是心理安慰了。
长根嫂听闻,喜得拿了阵线簸箩进来,里头都是些碎绸边角料,没什么好缎子,溪草只得随便挑了个暗红色,描了花样子,坐在窗边绣起来。
谢洛白走之前,留下二十个精兵,其中四个,就围着院子巡逻,也不知是保护她,还是防止她逃跑。
溪草绣一会,就推开窗子问谢洛白回来了没有?问了几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她心里就像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手中的平安福也绣错了好几针。
“姑娘别急,白二爷又不是第一次出去‘打猎‘了,哪次不都是平平安安回来的!”
谢洛白每次带人搞突袭,都说是‘打猎‘,长根嫂还以为那是土匪出去劫财的黑话。
溪草听了,神色稍霁,但她又想起昨夜谢洛白骗她回不来的话,连带他后面的无耻行径也勾了些出来,一瞬又黑了脸。
那针就狠狠地在绣品上戳下去,恨不得是扎在谢洛白身上。
“二爷,您回来了!”
外头护兵喜悦的高喊冲进窗户来,溪草心跳一滞,把绣品丢尽簸箩,跳下床掀开棉帘。
小四正在栓马,皇后先她一步跑了出来,围着谢洛白的脚左转右转,谢洛白含笑揉了揉狗头,他的黑衣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脸上也溅了几点血迹。
溪草忐忑不安的心,总算重重放了下来,可想起他趁她酒醉的无耻行径,面上脸色却依旧不太好看,一摔棉帘进了屋。
小四摸着后脑勺,奇道。
“云卿小姐这是怎么说,昨晚还和二爷有说有笑的,今天就变脸了。”
谢洛白自己犯的浑,当然知道前因后果,事后他也有点后悔不该趁人之危,但怪就怪醉酒的溪草实在太诱人,他要是把持得住,那就真该出家了。
他跟进屋里,摆手让长根母女出去,自己假装若无其事地脱了脏衣服,就着溪草的洗脸水擦了一把脸,就往炕上躺去。
四下无人,溪草立刻就质问。
“谢洛白,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一点都不尊重人!“
谢洛白打了个哈欠,枕着她的膝盖。
“我怎么没尊重你?昨晚我事先问过你的,你点了头我才做的,是你忘了。”
溪草瞠目结舌。
“我什么时候点……”
她话还没说话,谢洛白从身上掏出一件东西,塞进她手心。
“对了,这个送给你玩吧!”
溪草低头看去,见是只赤金蝴蝶挂坠,镂花蝶翅上,镶嵌着碧玺、珍珠、玛瑙、水晶等各色宝石。
她脑中嗡地一声,如遭重击,忙将蝴蝶翻过来,果然在蝶腹上看到一个纂刻的沁字。
从前王府里打首饰,各位主子选好的东西,银匠徐六就会在不起眼的地方刻个名字,以防送错,这支金蝴蝶,是润沁的东西。
谢洛白两夜没有合眼,溪草突然没了声气,他以为把她哄住了,就阖目睡去,呼吸均匀。
溪草原本想立刻推醒他问个明白,见他眼下一抹乌青,又忍不下心来,就木木地保持着这个坐姿,独自心绪翻涌。
等谢洛白睡足醒过来,溪草被他当作枕头的双腿已经麻得动弹不得了。
谢洛白马上就惊醒了,一边替她揉腿,一边骂。
“你傻吗?压着了也不知道吭个声?”
溪草置若罔闻,她似乎感觉不到腿上的酸痛,而是将攥了两个钟头的金蝴蝶送到谢洛白眼下。
“这东西,哪里来的?”
谢洛白见她脸色煞白,皱眉揣度。
“怎么?你认识它?又是你们王府的旧物?该不会又和姓梅的有关吧?”
溪草哪有心情和他扯那些飞醋,急得快哭了。
“它是我妹妹的佩物!你快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