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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转弯,里面的一切便都一览无余。
真是熟悉的地方呢好像老家的院子。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我也经常会回去。
后来我们都去了城市里,便再没有回去过了,记忆中的那个院子也都模糊了。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它在仙界重现。
原来,人人都念旧,不止是我。
父母坐在里面,两人喝着茶,玉儿也在,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的模样,好像人生本该如此。我几乎能看到茶上冒着氤氲热气,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却又飘渺。
又是欣慰又是悲伤,欣慰的是他们,悲伤的是自己。这种复杂的情绪几乎瞬间便淹没了我。
玉儿轻轻的笑,说,伯父伯母,你们在说什么呀。
父亲说,我们在说儿呢。
玉儿脸色微微有些红,道,阿他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现在真看不出来。
母亲笑着说,是啊,小时候可可爱了。
玉儿道,真是可惜,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他。
父亲说,你是个好孩子,现在认识也不晚。
这时候柳也从外面进来了,笑道,你们该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我可是听到了。
父亲哼哼一声,我要说你的什么难道还怕你知道。母亲和玉儿都笑了。
我的手握成拳,指甲都扎进了掌心,真好真好。我几乎沉浸在这样的场景中无法自拔哪怕。他们现在地人生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肩膀上忽然一重,这力道将我从梦境中带出来,师父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羡慕吗?”
我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我说:“羡慕啊,怎么不羡慕,可惜不大适合我。”
师父低声一笑,道:“那怎样的适合你?”
我不说话,怎样的适合我?最好是那一望无际的地狱了。最好是那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了,最好是了无人烟的地方,最好是灰飞湮灭了
最好,连转世都不要
父亲笑,说。儿,你和玉儿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了啊?我们等着抱孙子呢。
母亲笑,你催个什么,又不是赶时间。不过,我也等着就是了。
玉儿地脸色忽地变的通红,咬着唇不说话。
柳笑道,你们在说什么,不要欺负玉儿,她可是你宝贝儿子的宝贝呢。
师父的声音仿佛随风吹来。“你看,你做的一切根本没有人在乎,你死了,他们自然也就忘了你,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我说,口中是丝丝血腥味“不甘心就可以回来,你完全可以回来地”师父轻声的笑“你看。你现在好好的活着,他们也好好的活着,我可以给你一切,为什么不回来。你明明付出最多不是么?为了这个----家。”
“我”我张了张嘴。为什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猛地回头看向师父,眼神灼灼,我说:“你休想控制我,我已经决定。这次我要自私。我要为了我自己,所以我才不会回来这样就很好!”我说着转头就走,根本就没有必要再看!难道让他们痛苦,让我拖着行尸走肉一样的身体在一起就是幸福了么?就会甘心了么?
不会的
师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那黑眸定定的看着我,道:“你还没有看完呢。”
我紧紧皱着眉头,不再说话。任凭师父拉着我。我已经决定不会再动摇。我从来都是一个坚定的人,否则也走不到今天。况且。如果我动摇了,面临地就是更久的痛苦
不仅仅是我的,还有他们的
师父拉着我往一边走,柳和玉儿告别父母,也去了一边。
我们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自从出了那个院子,柳的脸色就微微有些凝重和阴郁。玉儿也笑的无奈,两人就进了一旁的屋子。
玉儿关好门,仔细地看了看没有旁人,却不知道我和师父就站在她的身边。
两人却是一点夫妻的模样都没有。
柳一声叹息,说,你不必为我家牺牲至此的,如果是因为那个人,那更可不必。他的罪什么时候需要你来赎了?
玉儿轻轻的摇头,道,是不是为他已经不重要了,他就要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你的愿望也已经达成了,我也没了去处。反正都是心伤之人,凑合一下又如何。
柳皱了皱眉,笑,你看地真是明白,既然如此,你以后就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在这仙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玉儿淡淡的笑,却有着一丝哀凉的意味,说,是啊,我会帮助你,永远的维持这个假象。我们都经历了太多,你应该长大,我也不该在执着于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
柳笑道,我之前从未想过,我们会走到一起,不过父亲很喜欢你,谢谢。
不用谢。玉儿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你真地不准备去看看么?两日后,诛仙台。
去看他送死么?柳脸显嘲讽,这有什么好看地。似乎很是不屑。
玉儿的脸色有着一丝不正常地苍白,喃喃道,是么?连看看都没有必要了么?柳啊,如果他知道,不该是开心还是痛苦呢。
玉儿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没说,有的秘密就该一辈子放在心底。烂掉,忘掉,对所有人都好。
柳看着玉儿出去,门被带上,忽然有些疲倦的坐了下来。用手揉了揉额头,自言自语,去不去呢?
他往后一仰,忽然笑了笑,再说吧。最后一面呢
我就这样一直站在一旁,师父没有松开过握住我的手,所以我想我的颤抖他都感受到了。
我本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如此软弱,但是偏偏不够完美。
好在,这些不会最终改变什么。人可以有软弱的时候,但是却不能因为软弱而放弃
我对师父笑“你看,他们都做的很好,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有人想再见我了。”
师父漆黑的眼眸中竟也有丝悲哀,道:“那么,你无论是死是活,生生世世都不想再和他们见面么?不想再和我们见面么?不想再有任何的交集么?”
我的牙齿咬的咯咯的响,竟然也是在笑:“那么你又要怎么样?下辈子还和你们纠缠在一起!还这样痛苦,永远都得不到解脱么?我都说了!我只自私这一次了!”
师父一震,定定的对我道“我只想让你知道,很多事不是你想忘记就可以,不是你说没有关系就可以的。很多事”
“那我就骗自己可以好了。”我缓缓道“下辈子的事,如果有,也请永远不要让我想起来,这是我唯一能求你的了”
我说着又笑了笑,转身便走“当然,最好没有下辈子。你不是也没把握么,真是少见呢”
连你都没把握的事,又有几成可能?
就算可能,又关我什么事呢,下辈子,我便不再是柳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