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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畜生,就该有畜生的模样……
就算入夜,埃及不也不会太冷。
然而现在一股寒气从她脚底窜起。
现在的她和大黑豹关在同一只铁笼中。
普拉美斯口中所说的畜生是大黑豹,也同样是她。
亚不由将唇咬得更死。
而就在这时,比起多塔因为舒服而发出的声音。
一声如鼓般的腹鸣在她耳边响起。
这样的腹鸣声当然不可能会是普拉美斯的。
低着头的亚紧抿着唇。
就在腹鸣声停下来之后,普拉美斯的冷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嘴上不说,行为上也会表示。把肉扔进去。”
亚低着头,只见普拉美斯话音一落,一块巨大的带血生肉被侍卫扔了进来。
多塔的目光不由从主人的脸上移到扔进笼子里生肉上。
已经饿了一天,多塔没有立即行动去吃肉,它逼迫自己收回视线,再次仰着头看向普拉美斯,等待着主人的指示。
她虽然是奴,但梅布尔对奴很好,她从小都吃熟食。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她看到血淋淋的生肉,她只会觉得反胃。
但是现在,饥饿当先,看到血淋淋的生肉,她不再是觉得反胃,而是迫切地想将扔在她脚边的生肉吞入腹中,补充自己的体力。
她还不想死。
现在的普拉美斯就是想看到她像畜生一样的样子,最狼狈的样子。
不能吃。
亚理智地告诉自己,普拉美斯是不会让自己如愿的。
她用手捡起生肉的动作快不过多塔扑过来抢生肉的速度。
然而就像她永远也无法预料普拉美斯接下来的决定一样,下一瞬她却听普拉美斯冷笑着说:“还不吃?”
亚脸上的表情一僵。
眼底随即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
原来,普拉美斯不是想要看她与大黑豹抢食的画面。
毕竟她不会傻到去和大黑豹抢食物。
他只是想单纯地看她像畜生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心甘情愿地吃生肉。
她不是高贵的贵族,更不是皇族。
在她懂事的时候,她的养母就告诉她,命比尊严重要,只要命还在,尊严还可以有希望拿回来,但是如果没了命,你拿尊严又有什么用?
在普拉美斯的注视下,亚颤抖地伸出手缓缓拿起被扔到她跟前生肉。
活下去。
她不求能够赢得尊严。
她只想逃离普拉美斯。
就像过去一样顺从普拉美斯的心意,现在普拉美斯想看到她就像畜生一样吃东西,她满足他所想。
火光摇曳,维多莉站在不远处看到被关在笼子里亚捧着一块生肉狼吞虎咽,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相比维多莉的揪心,就站在笼子外的普拉美斯则是发出大笑声。
“这才对。”
“咕咕……”
看到自己的食物被亚吃了,多塔在普拉美斯的掌心下发出委屈的咕噜声。
“多塔,看她吃得这么香,你也想吃?”
“咕噜。”
普拉美斯吩咐侍卫道:“再扔一块生肉到笼子里!”
“咕噜。”
似乎听懂普拉美斯在说什么,大黑豹委屈的咕噜声变成开心的咕噜声。
“去吧。”
等到普拉美斯的允许,大黑豹多塔就像是一道闪电,扑到侍卫第二块扔进笼子里的生肉跟前,三两口多塔就已经自己的那块生肉吃完,然后眼巴巴看着亚吃了一大半,还剩了一小半在手中的生肉。
亚埋着头在吃肉,但她能清晰感受到普拉美斯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他正在欣赏她的狼狈。
“嗷!”
还想吃亚手中的肉,大黑豹朝着亚发出低吼声。
危险的低吼声吓得亚浑身一抖。
好在,她没有狼狈地一抖,抖掉手中的肉,否则肯定会再次引来普拉美斯的嘲笑声。
亚看了看自己手中剩下的肉,然后她做了一个出乎普拉美斯意料的动作。
她缓缓抬起手将自己手中的生肉送到多塔的嘴边。
除了普拉美斯之前,极其通人性的大黑豹多塔要和没想到亚会这么做。
大黑豹动作一顿,但下一刻它直接一口吃下亚送到它嘴边的肉。
现在她和多塔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她会尽一切可能,让多塔不对她产生敌意。
以多塔一天的数量来说,侍卫扔进笼子里的生肉很大一块,亚就算只吃了一大半,也足够果腹。
饥饿已经被填满,明天她能够继续在沙漠中奔跑来抱住自己的命。
亚低着头,不知道普拉美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是剩下的小半块肉她给多塔,多塔因此没有对她产生敌意。
半夜的时候,她蜷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多塔则霸占着铁笼最中间的位置,显示它的绝对地位。
在这笼子里,它是老大。
人还不如畜生。
亚乌黑的眼底划过一抹痛意,她随即闭上眼睛。
就像昨天一样,天刚亮,她就被身形高大的奴隶用铁链拖出了铁笼中。
奴隶将铁链的另一头拴在马车上,在马车开始移动时,她跟在马车后面开始奔跑。
在这沙漠之中,马车行径的速度并不快,之前两天她虽然不断跌倒在沙漠中,但也能够勉强跟上马车的速度。
可是今天,就在马车开始前行时,亚惊诧地发现,马车的速度……加快了!
烈日下,沙漠中,亚要花费比之前更多的体力,才不会让自己被勒死。
双脚不断传来剧痛提醒着她,她已经到底极限,再这么跑下去,她就会体力透支晕倒在这沙漠中,然后在生生被勒死。
亚,不能晕。
亚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能够继续保持清醒,保持奔跑。
额头的汗水顺着眼睫毛滴落入她的眼中,她竭力想要看清楚在前方人海中那一抹身形高大修长的背影,但下一瞬体力透支的她突然两眼一黑。
看来,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在失去意识一头扎入沙漠中之前,亚的心中生出浓浓的无奈与恨。
知道亚晕倒在沙漠中,马夫第一时间将马车停了下来。
“梅布尔,她晕倒了。”
坐在马夫旁边的梅布尔紧皱着皱眉,嗯了一声。
亚曾经是他家的奴隶,但在梅布尔看来,奴隶也是人,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府邸的奴隶,但亚除外。
跟别人一样,普拉美斯在他眼中是神之子。
一年前,为了将普拉美斯请回皇宫,他不得不答应普拉美斯办到他所交代的三件事。
一年前,他很是庆幸普拉美斯交给他的第三件事竟是如此巧合简单之事。但是现在,看到狼狈不堪,晕倒在沙漠中亚,梅布尔说不出的愧疚。
不过就算这件事从来一次,回到一年前,为了整个埃及王朝,他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将亚送到普拉美斯跟前。
眼中写满愧疚的梅布尔深吸一口气将水囊递给马夫。
“去把她泼醒。”
看向梅布尔,马夫神情一顿。
有关亚的事情马夫从梅布尔口中听说过。
梅布尔说,当他将亚送到普拉美斯跟前后,那天晚上他看到浑身是伤的亚昏死在普拉美斯的密室中。
因为机缘巧合,他在普拉美斯给他的时限内完成了普拉美斯交给他的三件事,不想回孟斐斯城,不想回皇宫的普拉美斯将气洒在亚的身上,他完全能够理解。
就当亚替他被普拉美斯狠狠揍了一顿,梅布尔打算把亚抬回自己的府邸之后就收亚做自己的干女儿。
却没想到就在他准备抬走亚的时候,普拉美斯却说:“把她送去皇宫。”
那时梅布尔讶然:“送她去皇宫?”
普拉美斯双眸微眯。
“既然你已经把我要的东西带到我面前,难道还想带回去。”
梅布尔顿时被普拉美斯堵得说不出话。
只好听从普拉美斯的命令将亚送进皇宫,送进普拉美斯的住处。
这一年来,他曾经试图想要从普拉美斯口中打探亚的情况。
但每次只要她一提起亚,普拉美斯的目光就会立即冷下来,那感觉就像是下一瞬就要杀了他一样。
就算担忧亚的安危,他也不敢再问。
就在大军出发那天,他惊讶地看到普拉美斯竟然亲自驾着一辆马车前来。
普拉美斯从来都是骑他的白马,以最英勇伟岸的形象出现在人前,怎么会驾着一辆马车前来。
看到那样的状况,马夫在他耳边说道:“梅布尔,这次出征可能要半年之久,你说普拉美斯这马车里载的会不会是他的爱妾。”
“爱妾??”
那时梅布尔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普拉美斯哪里来的爱妾,在他皇宫的住处中只有一个金发侍女和亚。有一次霍伦海布进到他的住处,结果第二天普拉美斯竟然对霍伦海布说如果他的住处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如果有任何人再次出现在他的住处,他就立即回埃赤塔顿神庙。
从那以后,就连霍伦海布都不会再去到普拉美斯的住处。
那时他立即反驳马夫的话:“普拉美斯不可能会有爱妾。”
在他看来,普拉美斯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
望着驾着马车而来的普拉美斯,梅布尔微眯着眼说:“也许……马车里是普拉美斯最喜欢喝的葡萄酒。”
但下一瞬他就被马夫一句话给噎住。
“不可能。有我在,普拉美斯不需要亲自带酒。”
梅布尔:“……”
也对。
普拉美斯最喜欢喝的酒不是皇宫里的酒,而是马夫酿的酒。
但不得不说,马夫酿的酒很好喝,比他在皇宫里,在集市里喝过的酒都要好喝。
不知道普拉美斯的马车里到底载的是什么。
梅布尔默了默,看向马夫说:“其实你不应该当马夫,你应该酿酒卖酒。”
谁知马夫却在一愣之后低下了头。
马夫声音低低地支吾说:“我……我不喜欢做买卖,我就喜欢驱赶……驱赶马车。”
马夫低着头,梅布尔看不到马夫眼中的慌乱。
听到马夫的话,梅布尔恨铁不成钢,重重一记拳头揍在马夫的脑袋上。
“猪脑子!”
既然不是马夫酿的葡萄酒,普拉美斯所架的马车中到底装的是什么?
梅布尔猜不到,就等着普拉美斯自己揭晓答案。
谁知当普拉美斯当马车停到他跟前时,梅布尔却听到普拉美斯风轻云淡地说:“把奴隶印记的烙铁烧红。”
马车里载的是人。
梅布尔一听,心咯噔一沉。
“普拉美斯,你要烙铁做什么?”
普拉美斯微眯着眼,他虽然是在笑,然而他眼中的笑却没有温度。
普拉美斯看向他风轻云淡地说:“梅布尔,你送给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打上印记。”
梅布尔闻言身形一晃。
没想到……马车里载的人真的是亚!
当普拉美斯掀开马车上的帘布时,透过缝隙看到静静躺在马车内脸色红润,身型比起过去要丰韵一圈的亚,紧皱着眉头的梅布尔长松一口气。
看来这一年普拉美斯并没有对亚进行非人的折磨。
更确切来说,亚别普拉美斯养得很好。
现在他们是去打仗,军队里的女人少之又少。梅布尔以为普拉美斯要将自己的标记烙在亚的身上,是想让大家知道亚是他普拉美斯的人。这样的话,谁也不敢碰亚。
但接下来透过缝隙,他却震惊地看到普拉美斯竟然将那烧的烙铁放在了亚的脸上。
看向马车内被痛醒的亚,梅布尔紧皱着眉。
那一刻他只希望普拉美斯没有想要折磨亚的意思,而是觉得奴隶烙印在脸上的位置会比较明显。
不想接下来这几天他却看到普拉美斯对亚进行非人的折磨。
似乎察觉出他想要救亚的心思。
就在第一天晚上,他琢磨着让马夫去把亚从铁笼中救出来,放亚离开时,普拉美斯出现在他面前,眼中噙着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对他说:“梅布尔,这么多年来,你应该知道我的原则。只要是我的东西,在它化成灰烬之前,它只会是我的。除非……你希望它化为灰烬。”
听到普拉美斯的话,梅布尔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
普拉美斯是在提醒他,如果他敢擅自救亚的话,他不是在救亚,而是在变向将亚推入死亡的深渊。
马夫在接过他递到跟前的水囊却没有立即动作。
“真的要现在将亚泼醒?”
梅布尔紧皱着眉反问:“难道你是打算让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