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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以为武大郎是不愿意,所以又反悔,金莲又拿着木柴走到武大郎身边。
不得不说。
武大郎身型魁梧,真的就像是一座小山,站在武大郎身边的金莲觉得自己显得特别渺小,就像一株小草。
突然好有压迫感。
金莲皱了皱眉。
“还是不愿意熬姜汤?”
但下一瞬,听到武大郎的话,金莲觉得自己宛遭雷击。
“哪个是姜?”
武大郎转头看向她问道。
“哈?!”
哐当一声,她拿在手中的木柴应声落地。
见金莲傻傻地盯着自己,不见那日精灵俏皮的模样,武大郎又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武大郎:“哪个是姜?”
金莲回过神来抽了抽嘴角,一脸惊讶:“你不知道姜长什么样子?”
武大郎:“所以才问你。”
很好。
她今天被问到了。
姜长什么样子,她其实也忘记了。
记得上次她看杏儿熬姜汤的时候,她一边发呆,一边听着杏儿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以至于忘了去在意姜的样子。
不过!
她记得姜是黄色的。
就算没见过姜原本的样子,但姜片她还是见过的。
不能让自己在下人面前显得一无所知。
金莲抬手准备去拿放在最顶层的“姜”。
呃……
尴尬了。
她发现自己抬起手来,竟然勾不着。
金莲皱了皱眉,便踮起脚。
这……
她踮起脚,竟然也勾不着。
就在这时,她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
有一抹坚硬紧贴在她的后背上,淡雅的茶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只见一只大手超过她的手,拿到她要拿的东西。
然后紧贴她后背的坚硬,以及那淡雅的茶香转瞬消失不见。
武大郎在拿到“姜”之后,在转身之前,他深邃的余光扫过金莲变得粉红的耳根。
为什么……
就在刚才武大郎从她身后拿姜时,她会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浑身无法动弹?
金莲呆站在木架前,等她回过神来,她看到武大郎已经生好火,锅里的水已经煮沸。
武大郎径直将那一块“姜”扔入了锅中。
“喂!”
金莲想要阻止武大郎的行为,却已经晚了。
金莲:“你难道都不将它切片?”
武大郎深邃的目光转而落在他自己的手上。
他这一双手是用来驰骋沙场的,让他拿菜刀?
就在这时,借着从外面投入厨房内阳光,金莲看到武大郎纤薄的唇边微勾起一抹弧度。
这笑……
笑得好……
邪魅狂狷。
金莲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的词。
“看什么?”
就在金莲盯着武大郎唇边的笑发呆的时候,原本低头望着自己手的武大郎抬头看向她。
她乃堂堂潘家小姐,当然不会盯着一家丁的脸看上半晌。
金莲连忙回答说:“我是在回忆这姜汤到底要熬多久。”
武大郎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这一瞬间金莲突然有一种被这男人看光光的感觉。
她在想什么呢!
金莲浑身一抖,打消掉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扯了扯自己披散在胸前的头发:“大概熬一盏茶的时间。”
武大郎得了答案便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继续盯着锅子里熬煮的那块“姜”。
厨房内陷入有银针掉落在地上也能够听得见寂静之中。
厨房乃油腻之地。
金莲不愿继续呆在这里。
金莲道:“熬好之后,送来院子里。”
站在灶台边的武植不知道在想什么,并不由回应她。
金莲下意识皱了皱眉:“武大郎?”
武大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她道:“好。”
金莲在离开厨房之后,没有回自己的闺房,而是在之前她小憩的院子里等武大郎。
再怎么说,武大郎也是个男人,自然不能让武大郎去到自己的闺房。
金莲坐在花架下,伸了个懒腰。
一盏茶的时间,她可再画一幅画。
金莲再次拿起笔。
但在落笔的时候,她却有些犹豫。
桃花春景,她今天已经画了,不想再画。
要不就画不一样的东西?
想到要画什么的金莲,在四下无人时,唇角扬起一抹就如同狐妖般妩媚的浅笑。
金莲画得仔细,直到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她才回过神来,收起她正在画的画。
金莲一抬头,就看到武大郎笼罩在阳光下的脸。
“的确是个俊俏的男人。难怪杏儿会喜欢。”
金莲低低地发出唯独只有她自己能够听清楚的声音。
但武植的听力却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还没走到她跟前的武植:“小姐在说什么?”
刚才那番话只有她自己听的清楚,金莲连红心不跳地忽悠眼前的武大郎说:“我是在说你动作还挺快。”
武大郎没有再接她的话。
走近之后,武大郎将手中的姜汤递到她跟前。
武大郎:“趁热喝。”
金莲接过武大郎递到她面前的碗,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烙铁给烫到,连忙将碗丢到石桌上。
“好烫!”
金莲紧皱着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白皙的指尖已经被烫红。
金莲一边吹着自己的指尖降温,一边还忙着说:“武大郎,你没被烫到吗?”
没有听到武大郎回答她的声音,就在她抬头向武大郎看去时,武大郎欺身而来。
她的手突然被一双长有薄茧的手分别握住。
不等她反应过来,隔着石桌的距离,武植暧昧的将她的双手放在她的耳边。
胸口……
胸口的位置好像有小鹿在撞。
这是怎么回事?!
金莲瞪大眼睛看向那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用手捏住耳垂。”
武大郎就像是晨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她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这女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眼前的金莲还不能算真正的女人。
她还小,只是她的眼睛却天生便有着诱惑人心的妩媚。
这一刻,望着金莲犹如狐妖般精致美艳的脸,如果不是想到当初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他定会再次迷失在这双眼中。
见金莲盯着自己没有反应,他便掰开金莲的手,然后让金莲用她的指尖握住她自己的耳垂。
“好些了吗?”
在武大郎松开自己的手后, 他轻轻拍了拍金莲的脸,让金莲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你在做什么?”
金莲随即松开自己的手,蹭起身。
没有料到金莲这一刻的反应,就在他准备抽身时,金莲突然站了起来。
突然间,一抹他曾经在草屋中所体会到的柔软从他脸上擦过。
“啊!”
脑袋发懵的金莲完全没有想到竟会遭遇这样的窘况。
金莲一声大叫,抱着自己的胸往后退。
但后面是花架。
她的后背重重撞在花架上,无数粉色的花瓣犹如雨下。
此刻金莲披散着长发,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朵经雨打风吹后更加惹人怜惜的娇花,极其诱人。
更是因为金莲刚才的动作,她衣衫微松,露出白皙的肩头。
这女人简直是在勾引他……
看到眼前的画面,下意识喉头滚动的武植双手紧握成拳。
金莲目光直直望着他,犹如樱桃般红颜的口中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你……你要干什么?”
她话音一落,院落中响起武大郎无奈的笑声。
“金莲小姐,我不过是看你的手被烫伤,便用家乡的土办法,让你将手指放在耳垂上。这样便可减轻你手指的灼痛感。”
金莲抽了抽嘴角。
没想到这武大郎竟会想出如此荒谬的说辞。
不知道是羞还是气,金莲脸颊通红地看向武大郎:“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武大郎俊朗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笑容:“我是否在骗小姐,小姐可一试。”
因又气又羞,刚才她已经感觉不到指尖的疼痛,现在她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指尖上,那灼热的痛意又变得清晰。
“武大郎,你说的办法若是不奏效的话,从今天起你就调去扫茅厕!”
金莲说完,缓缓抬手,按照武大郎所说用手捏住自己的耳垂。
这一瞬间,一抹惊诧从金莲妩媚多情的眼中划过。
她……她指尖灼热的痛感真的突然减轻不少!
“为什么会这样?”
金莲惊诧地抬起头看向站在石桌旁的武大郎,只听武大郎沉声道:“小姐,我虽是卖身入府的下人,并不代表我就会对小姐有非分之想。”
武大郎说罢居高临下打量着她的身型,而后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武大郎:“想来……眼前的春花比起小姐更能吸引我。”
金莲瞪大眼睛呼吸一滞,而站在她跟前的武大郎则在这时一脸不屑的丢下话转身离开。
“小姐,记得喝姜汤。”
从小伺候在她身边的杏儿,已经是她见过最目中无自主人的下人,没想到这武大郎有过之而无不及。
望着武大郎离开的方向,过了很久,金莲这才回过神来。
今天她竟被下人呛得无话可说,甚至还让这下人占了她便宜!
她咬了咬唇,气呼呼地说:“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难怪杏儿那丫头会喜欢这武大郎!皆是如此嚣张的下人。”
杏儿她舍得收拾。
但这武大郎却是不一样。
金莲眼中的气愤转而被一抹精明的笑所替代。
收拾人的方式,她脑袋瓜里有千万种。
以前就算有想过收拾杏儿,但最后她还是舍不得。
杏儿对她忠心耿耿。
已经想到要怎么收拾武大郎的金莲随手端起之前被她扔在石桌上却并没洒出来的“姜汤”。
“噗!”
喝入口中的“姜汤” 全部被她吐了了出来。
金莲紧皱着眉,脸上呈现出的表情比她刚才被瓷碗烫到还要痛苦。
这是什么东西?
好苦!
一口喝下去,仿佛要苦到她的心里。
眼泪都要给她苦出来!
她从出生到现在,在这世上真正活了十三年,就算是喝药也没有喝过这么苦的。
难道武大郎是故意?
思及至此,金莲的眉头不由皱得更厉害。
金莲放下碗,在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后,她拿起自己刚才所画的画再次去到杏儿房中。
平日伺候在小姐身边,杏儿从未觉得冷静寂寞过。
现在她一个人就像挺尸一样躺在床上。
这份安静让她下意识皱眉。
她不喜安静,所以再次背起三字经。
“杏儿,别背了。”
“小姐?!”
以为处而复返的金莲是从厨房给自己拿了好吃的来,但下一瞬看到金莲展开在自己面前的画时,杏儿一怔。
她的耳边随即响起金莲的声音。
“杏儿,你可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以前小姐笔下画的皆是风花雪月,没想到今日小姐竟然会画这个。
杏儿将她诧然的目光从画纸上移开,转而落在金莲柳眉微皱的脸上。
“小姐,为何画这个?”
金莲没有回答杏儿,而是问:“这东西你到底认不认识?”
察觉到她家小姐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杏儿点了点头,回答说:“小姐,此乃黄连。”
“黄连?”
杏儿继续解释说:“黄连虽苦,但清热解毒。”
金莲:“所以这是用来入药的?”
杏儿再次点头:“没错。小姐,你虽然没有喝过黄连水。但有一句话,你一定听说过。”
金莲没有追问,而是用目光让杏儿她继续说下去。
杏儿便道:“俗话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句话中的黄连,就是小姐所画的这个。”
金莲低声重复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金莲不由想到今天她被武大郎占了便宜,便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知道金莲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就在杏儿打算再次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时,她却听到金莲突然说:“杏儿,你真喜欢那武大郎?”
杏儿又是一怔。
之前她不是已经承认过吗,为何小姐又来问她?
不等她回答,金莲又问:“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杏儿默了默:“小姐,难道……这黄连和武大郎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
但,下一瞬,金莲斩钉截铁地否认说:“没关系。我刚才只是在厨房里看到这东西好奇而已。至于那武大郎……小姐我想不通,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原来两者之间没关系啊。
杏儿也没多想,立即回答说:“小姐,杏儿从未见过像武大郎这般英俊帅气的家丁。”
杏儿说的没错。
武大郎的确是她见过最俊朗的家丁。
杏儿说完却看见她家小姐皱了皱眉说:“可是杏儿,若是爱一个人,该爱的是他内在,而并非他的皮囊。”
杏儿闻言却是一脸不解。
“小姐,你以前不是说,爱一个人是起于容颜,慕其品性,陷于才华?”
她以前都胡诌了些什么。
金莲抽了抽嘴角:“杏儿,你怕是记错了。我何时这样说过。”
杏儿小脸上呈现出的不解更甚。
“小姐,你说的话杏儿自幼铭记于心,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自幼铭记于心……
金莲:“杏儿,这句话我什么时候说的?”
岂料,杏儿竟想都没想,回答她说:“就在小姐十岁生辰那日。小姐当时喝了杏儿酿的桃花酒说的。”
看来她这丫鬟还真是将她的话铭记于心……
金莲将画扔在一边,抬手轻轻戳了戳杏儿的脑袋。
“杏儿,我当时还小,并且还是酒后之言,你无须当真。”
“不不!”杏儿连忙道,“小姐当时虽然是喝醉酒,但杏儿却觉得小姐这番话是至理名言。在这世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大家都一样是人喜欢美的东西。所以我在看到武大郎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他的容貌所吸引。那接下来,等我腿好了之后,我就会去了解他的品性。其实才华对我们这些下人而言,并不重要。我和小姐不一样,只要武大郎满足前面连个条件,我就会嫁他。”
说到此处,躺在床上看着她的杏儿又忍不住脸红,她转而支吾说:“当……当然要武大郎肯娶我才行。”
杏儿和金莲不知道,此时武植正站在门外,将她们二人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杏儿的话,金莲不由重重地叹了声气。
以杏儿现在的情况,看来她是没有可能说服杏儿放弃喜欢武大郎。
她从出生就没了娘亲,爹爹又忙于赚钱。
以前是奶娘陪在她身边,但在她五岁的时候,奶娘却因家中有事,回了老家。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杏儿这丫头陪伴在自己身边,与她同年的杏儿却要操心她的衣食住行,甚至还要帮她背黑锅。
这样好的丫鬟,她当然舍不得收拾她,顶多生气的时候,就是戳戳杏儿的脑袋瓜。
就像现在。
杏儿若是真这么喜欢武大郎,眼里没有别人,她若是收拾武大郎的话,想来杏儿这丫鬟也是会心疼。
“小姐……”发现自家小姐今天真的很不对劲,杏儿忍不住问,“今天你怎么了?”
她并不打算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杏儿。
金莲皱了皱眉:“小姐我……只是……今日听你说,你已经有喜欢的男人。突然之间,我还不能适应。”
原来如此!
难怪小姐今日竟如此反常!
杏儿噗呲一声笑:“小姐,你莫不是在吃武大郎的醋?”
“哈?!”金莲收回戳杏儿脑袋瓜的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吃他的醋?”
杏儿重重点头如同捣蒜,她道:“过去在杏儿心中,唯独只有小姐。但是现在……”
杏儿顿了顿,抬头看向金莲,注意着金莲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继续说:“现在,我的心里除了有小姐之外,还有了别人。”
所以她就吃醋了……
金莲下意识抬起手,又想戳杏儿的脑袋瓜,但下一瞬,她的动作却是一顿。
这样让杏儿误会也好。
金莲收回手,再次皱眉叹气:“怕是今后我在杏儿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