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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流传让楚岺沉迷的是村妇,小家碧玉,这虽然不体面,但其实也是常见的事,世家公子们也有不少年少时候,被美色所迷,惹一场笑话。
但实际原来并不是什么村妇小家碧玉,而是山贼匪首,杀人越货那种。
剿匪的将官,和美丽的山贼匪首,这要是传出去,就不是笑话,而是令人震撼。
甚至被抨击问罪。
皇帝也是因为这件事跟楚岺生分了吧?
“父亲你这样被匪贼迷惑,放走了山贼,最后还指责皇帝,我现在觉得陛下对你真是宽容。”楚昭说,“你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臣子。”
楚岺哈哈笑:“我年轻的时候,可比阿九厉害多了。”
说他们家的事呢,提阿九做什么。
楚昭笑:“阿九可没有爹你厉害,他那脾气,山贼女匪见了他,只会想怎么砍死他,才不会假戏真做ài上他。”
楚岺笑,道:“人和人的缘分,说不准的,也没有定论,遇到了,就该着了。”他伸出手,抓着楚昭的胳膊,“阿昭,你不要多想,我和木棉红,爱过,恨过,这辈子我也不后悔,人和人之间的牵绊——”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也滑落——
楚昭大惊:“爹!”
谢燕来冲进来,看着楚昭摇晃楚岺的肩头,转身又对外高喊“大夫,大夫。”
大夫很快过来了,钟长荣也跑回来。
楚岺没有死,气息还在,但他也没有再醒来。
适才的事到底让他太伤神,耗尽了力气。
钟长荣先是打了自己几下,又踹柱子,又要去揍谢燕来:“谁让你把人放进来的!你什么都不懂,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
谢燕来从来不是站着乖乖挨打的人,反手就还击:“你自己做蠢事,冲别人撒什么火!谁把人放进来?楚将军不开口,什么人能进来?你以为你是谁,自以为是,胡说八道!”
钟长荣不知道是气急攻心还是怎么,竟然被这个小子一拳打个趔趄。
“钟叔,阿九。”楚昭喊道,“别打了。”
两人各自收了手。
“这事谁都不怪。”楚昭说,“爹也想见她一面,见到她,爹还是很高兴的。”
高兴吗?钟长荣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有什么高兴的!
楚昭没说话,看向床上的楚岺,陷入昏迷的楚岺嘴角还带着一丝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味自己年轻时候的精彩。
年轻时候的他,可不是这样枯萎的躺在床上。
年轻的楚岺,握刀跨马,能入皇城,能踏平西凉,与皇帝称兄道弟,让来刺杀的女匪首沉沦。
......
......
一队兵马从旷野上疾驰而过,卷起的狂风让一群训练的兵士都有些站立不稳。
“快看,是楚小姐。”一个握着长枪的兵士激动地喊。
这队疾驰而过的兵马中有一个裹着斗篷,身上背着刀箭的身影,虽然跟兵士们装扮一样,但斗篷再厚也掩盖不了她身材娇小。
听说楚小姐替楚将军巡逻,只是先前都在中军大营,他们前线驻军还是第一次见。
“楚小姐竟然敢来这里。”一个兵士说。
这里是距离战事最近的地方了,西凉兵随时能冒出来,对战也随时而起。
另一个立刻反驳:“楚小姐怎么会怕?楚小姐可是亲自跟西凉人打过的。”
旁边的人长刀一挥:“你们都错了。”
先前两人看向他,怎么错了?
那人一笑:“应该称呼皇后,不是楚小姐。”
训练场上又响起新的喧嚣,到底是称呼皇后还是楚小姐,这大概是枯燥的训练,不知明日是生是死的生活中难得的乐趣。
一个兵士转过头,看到旁边的同伴握着弓箭一动不动,视线追随着远去的兵马。
“梁蔷。”他抬胳膊撞了同伴一下。
梁蔷转过头看他,眼神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小子。”那兵士嬉笑,“以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吧?”
以前不止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这好看的姑娘还当众夸赞他勇武,梁蔷笑了笑,他是早听到消息知道她来了,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
梁蔷又庆幸,这时候见到,比前一段要好的多,至少他也杀了敌,也算是勇武——
想到这里他又自嘲一笑。
他勇武不勇武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没忘记他们梁氏怎么离开京城的,而楚昭与谢氏又是怎样的关系,临行他亲眼看到——
梁蔷将手中的弓弩握紧。
父亲来信说,他们的功赏批下来了,这个功赏批下来也是靠着机会——楚岺身体不好,一心忙于战事,没有亲自审核功赏名单,而送到京城后,又因为谢燕芳与太傅博弈,一个不敢直白阻拦,一个有心故意提携,一切才这么顺利。
如果让楚岺,或者楚昭知道,他们梁氏将要起复,一定会阻拦。
就算朝廷批了,在楚岺一手遮天的边军,要除掉他们父子易如反掌。
现在还没到时候。
等他升职功赏越来越大,大到就算是国丈将军,皇后,也动摇不了的地步,他再站到她面前,让她看看他梁蔷有多勇武。
“好了。”他将弓弩扔下,拿起长刀,“不要闲聊了,多挥几下刀,就能多几分生的机会。”
“听小梁将的。”一个兵士喊道,率先跟身边的同伴对战起来。
其他人也纷纷动手。
“小梁将勇武!”
“小梁将每战必胜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笑声打趣声渐渐被厮杀声淹没。
很快又响起了呜呜的警号声。
“西北有西凉兵出现!”
“整队!”
“先锋营整队!”
......
......
听到这声响,楚昭勒马回头看去。
“是有战事了?”她问。
“小姐。”一个兵将侧耳听警号,“距离这里还远,是斥候发现西凉兵潜行,召集兵马去追杀。”
楚昭哦了声,看着一队兵马集结,宛如利箭般向西北而去。
“小姐,无须担心。”兵将道,“只是小规模的追击战。”
她担心也没用啊,她又不是真能上战场去杀,她的作用就是代替父亲,稳定鼓舞军心,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会贸然行事。
“待将士们胜利归来,凡是斩获西凉头颅者,皆赏酒一壶。”楚昭说。
兵将应诺高声将这命令传达而去。
“小姐,该回去了。”一个兵士在旁边小声说。
楚昭看了眼这个兵士——丁大锤。
见她看过来,丁大锤往后缩了缩,小声说:“是谢都将说,你别跑太远。”
楚昭没有说什么,她的确不能跑太远,父亲随时会醒来,又或者,随时会停下呼吸。
她收回视线,扬鞭催马。
......
.....
追击西凉兵的兵士们并不知道此战得胜会有酒赏。
就算知道,此时此刻,心里都会冒出一个念头,这个酒赏不好拿啊。
这一次追击的敌人超过了探报预料,两方人马相见,厮杀地天昏地暗。
一柄长刀擦着梁蔷的鼻尖过去了,只差那么一寸,他就丢掉了鼻子。
梁蔷身子向后仰,手中的刀举起,与西凉兵的长刀碰撞在一起,眼前冒出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