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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湖如鉴,秋光明媚。
两人的早餐就在玉湖楼船上解决的,皆是玉湖特色,河虾、脆藕、莲子粥,有金风送爽,碧水相依,远山为傍,乱世之下,这样一顿恬淡的早餐来得何其珍贵。
吃完了早餐,两人换了渔船,皿晔支了钓竿,美其名曰:“中午钓了鱼,亲自做鱼给你吃。玉湖的鲤鱼肥美鲜嫩,亦是一绝。”
苏郁岐将信将疑:“你?会钓得上来鱼?”
“小看你夫君了不是?”皿晔支好了钓竿,顺手采了一朵莲蓬,转回船舱里,偎到苏郁岐身边来,一手将她揽入怀里,“剥莲子给你吃。”
皿晔将莲子的芯挑出来,喂到苏郁岐口中,苏郁岐吃着莲子,看着外面“那个,不是,我觉得你钓竿支的不对,人家钓鱼不都得人看着鱼上钩吗?你这是准备鱼自己上钩,然后跳到你的锅里来?”
皿晔故作高深:“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信不信一会儿真的会有鱼跳到我的锅里来?”
“切,我才不信呢。你以为你是大罗神仙啊?嗯,这莲子是挺好吃的,甜甜的,再来一颗。”
又一颗莲子送入她口中。
“对了,玄临,你打算怎么跟皿鹿过招啊?我看这川上,都成了皿家的小王国了。你要降服这样大的一个家族,不容易啊。”
皿晔将她放开,“有鱼上钩了。”
皿晔出去收竿,淡淡的一句话飘入苏郁岐的耳中:“今日不谈公事。咱们好好过一天二人世界的生活。”
苏郁岐歪在软椅中,瞧着皿晔见消瘦的背影,心里涌上酸楚来。皿晔钓上来一条鲤鱼,在外面顺手就着湖水将鱼收拾了,未让苏郁岐见半点血腥。
皿晔收拾好了鱼,俨然一个厨房高手,又是煎又是炖的。苏郁岐不由发笑:“你就一条鱼,怎么瞧着像是做全鱼宴似的?这忙活的。”
“你就等着坐享其成吧。”
听这语气,似乎是胸有成竹能做出一顿大餐来。
但苏小王爷坐在舱里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一盘子糊糊状的东西。糊糊状的鱼也就罢了,还带着一股糊味,苏郁岐无言地望着桌上的“鱼”,“大哥,您让我坐享其成的,就是这样一顿全鱼宴啊?”
“失手了。要不,请你去吃地道的川上名吃?”
皿晔非但丝毫不以为杵,还很坦然地邀请她去餐馆吃,苏小王爷表示很无奈:“厚脸皮莫过于你皿大公子啊。”
皿晔耸肩:“夫妻之间还讲什么脸皮啊。”
苏小王爷表示认输:“那咱们还去楼船上吃吧。早上的莲子粥不错,我想再尝尝。”
两人划船又去了早上那艘楼船餐厅,苏郁岐仍旧吃了莲子粥,吃得心满意足,吃罢饭正欲下楼船,见宁山乘了一艘舟子来,未等舟子靠近,便施展轻功纵上了楼船。
宁山一上楼船,见到眼前的美娇娘,怔住了:“您……是……”
“是什么是?我不就是我?”语气声音都还是自己的王,只是王忽然由一个铁血王爷变身为一个美娇娘……宁山表示一时难以接受。
“什么事?”苏郁岐问了一句,但马上想起皿晔说今日不谈公事,立马又道:“我们今天要好好玩一天,不谈公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宁山还没开口,就被堵死了,只好道:“如果是很重要的事呢?”
苏郁岐斩钉截铁:“就算天塌下来,你先顶着。”
宁山:“……”好。
皿晔瞟了他一眼,抱拳:“有劳宁公子。”
宁山嘴角一抽:“皿公子带我们王好好玩。”
苏郁岐挽住了皿晔的胳膊:“夫君,咱们接下来去哪里玩啊?”
“川上的水美,山也美,带你去登山可好?”
“好啊。”
皿晔带她上了渔船,划船而去。
宁山站在楼船上,怔怔地望着两人你侬我侬地划船,女人?夫君?游山玩水?告诉我,这不是梦。我老宁隐在水底这么多年,一浮上水面就给我这么大一个雷——劈死人不偿命的吗?
皿晔带苏郁岐去逛了川上的名山,所谓名山,名字就叫名山,而不是有名的名,山不高,景致倒是真如皿晔所说,十分美丽怡人。
山上有一座古刹,刹里有一位老僧和一位小沙弥,苏郁岐累了,就和皿晔到刹里坐了一坐,老僧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跟两人讲了个故事。
故事说的是一对恋人,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里,一起来这座古刹歇脚,也是和今日的状况一样,女子身怀六甲,男子对女子各种爱护。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郁岐笑他:“阿弥陀佛,老方丈,您这说的哪里是故事?也没有个开始,也没有个结局的。”
老僧笑道:“施主,老僧问你,人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苏郁岐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呗。这不都是你们这些僧人大师的老生常谈吗?”
“所以嘛,人生的开始都一样,结局也都一样。不过是缘起缘灭罢了。”
苏郁岐便笑:“老师傅佛法高深,不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及的。”
老僧道:“不不不,老衲看二位施主就很有慧根。”
皿晔道:“老师傅,您说的这个故事,确定是发生在二十一年前?”
“老衲确定呀。”
“您的记性倒是真好。”
“倒也不是老衲的记性好,实在是那一对恋人太过耀眼。”老衲沉吟了一瞬,“嗯,就跟现在的二位一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
苏郁岐道:“老师傅,我可听说,你们这些得道的大师眼里都是无我相无色相的,怎么您倒是对色相记得这样清楚呀?”
“人的善心是后天修的,但辨别美丑的能力是先天带来的,我用眼睛辨别美丑,用心体味善恶,这并不冲突呀。”
苏郁岐道:“大师到底是大师,说出来的话让人信服。”
天色渐晚,两人就在刹里用了晚饭才返回客栈。
回到客栈,苏郁岐喊着累,洗漱过就爬上了床,不但自己赖在床上,把皿晔也抓着留在身边,“哎,玄临,你说,那两位让老禅师一念二十几年的恋人到底是谁呀?得是多好看的人,能让一个老和尚一记那么多年?”
皿晔翻白眼:“老和尚一定不是个正经和尚。”
“喂,人家可是得道的高僧,你可不要乱说话啊。”
“得道?郁儿,我记得你以前对光头和尚牛鼻子老道最不屑一顾的。”
“此一时彼一时嘛。哎,夫君,你真的不想知道那一对俊男靓女是谁吗?我好想知道啊。”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八婆呀?是不是因为换了女装,所以脑子也秀逗了吗?”
“哼。”
宁山正站在门外,打算再一次来试试汇报重要情况,听见这一幕,脑子里闪现一片字:小夫妻打情骂俏。
这门若是叩响了,恐会吃几个爆栗不止,宁山下意识地摸了摸项上人头,离开了。
一夜缠绵,皿晔在苏郁岐耳际说了许多许多话,多到苏郁岐已经记不清他都说了些什么,到最后他还在说,她已经睡着了。
她就从没见过这么多话的皿晔,比话痨还话痨。
天明起床,昨夜皿晔说的话已盖不记得,伸手去摸索,身边却已经冰凉,不见皿晔的影子。
苏郁岐一惊,猛然坐起,唤了一声:“玄临!”
四外无声,没有皿晔的身影,苏郁岐慌乱地披衣起床,到门前才发现,门闩是开着的,推门出去,正要招呼小伙计相问,却见宁山朝她走来,抱拳行礼:“王。”
“看见玄临了吗?”苏郁岐额头全是汗珠。也不知道为什么,忐忑的心跳如擂鼓一般,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对。
宁山低着头,说话没有什么底气:“公子留了一封书信给您,走了。”
“走了?走哪儿去了?”苏郁岐急匆匆就要去追,宁山伸臂一挡,道:“王,公子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追不上了,您还是看看他留的书信吧。”
苏郁岐一点也不想拆开那封书信。只觉告诉她,信里不会写什么好句子。但宁山拦着她,不让她走,她不得已,只能接过那封书信,转身回屋。
宁山跟了进来,看着她颤抖着双手去拆书信。
信上只有几行字:郁儿,此生情深,奈何缘浅,不复相见,望自珍重。
“这是什么意思?不复相见?山哥,什么叫不复相见?”苏郁岐下意识地抓住了宁山的双肩,使劲地摇晃他。
宁山心疼地看着她,有些话,不忍说,但又不得不说给她听:“应该,应该是永别的意思吧。王,属下昨天有重要的情报要呈给您,昨日见您玩兴正好,所以就没有打扰,但今日属下不能不说了。”
“我不想听。现在我要去找皿晔。”
苏郁岐转身又往外走,宁山又伸臂挡住,“王!”他这一次很大声,喝得苏郁岐一颤,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让开!”虽然那一瞬被他喝止住,但她很快就恢复一贯的厉害。
宁山没有让。
“让开!我叫你让开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