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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士兵拖着枷锁镣铐走上来,就要往苏郁岐身上套,苏郁岐任由他们动作,没有反抗,祁云湘却拦在了她面前,“我看哪个敢动她!”
士兵们不敢再动,都看向皇上。
小皇帝气极,怒道:“祁云湘,连你也要造反吗?”
祁云湘昂首挺胸,即便在小皇帝面前,也没有低头,“皇上,她犯了何罪,您审过了吗?问过了吗?证据确凿了吗?”他双目炯炯望住小皇帝:“若没有,还请皇上审过之后再定罪。”
苏郁岐推开了祁云湘,淡声道:“皇上,外面下雨,就别让大家跪在泥水里淋雨了,若是皇上觉得苏郁岐有罪,那就里面审问个清楚。正好,三位辅政的王爷,还有刑部的官员,廷尉府的官员都在了。”
小皇帝自然也发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没办法给所有人交代,只能退步:“将她给朕押进来!”
裴秀押着苏郁岐往里走,后面那些官员也尾随进来,书房很大,但人也很多,顷刻间便也站满。
裴山青命人将一应杂物都收拾妥当了,现造出一个公堂的样子来,小皇帝端坐在案前,周围侍奉着七八个宦侍,主审的人本来皇上指派了裴山青,但祁云湘反对,提出由刑部和廷尉府主审,小皇帝容长晋无奈,只能应允。
要说中立,刑部和廷尉府也未必中立,上次裴山青宴请的人里,刑部尚书便在其内,若说他没被裴山青笼络,不大可能。而廷尉府,是祁云湘辖下的,自然是听命于他的,两股势力各有所属,但这两股势力一同主审,就减少了作弊的可能。
裴山青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来。
裴山青命人将罪证呈上来,所谓罪证,都是证明皿晔身份的证据,还有孟七身份的证据,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苏郁岐曾经和毛民人来往。
而裴山青掌握的证据,其实已经够多。
皿晔在二十天前启程去了毛民,与孟琮达成协议,他会替孟琮争取到川上皿家的结盟,而结盟之后,他会继承暗皇衣钵,做新一代的暗皇,成为毛民皇帝背后最有力的支持者。
这样的证据一呈出来,全场哗然,都将怀疑愕然的目光看向苏郁岐。
苏郁岐从容自若,淡声道:“裴王爷又是否知道,皿晔做这样的交易,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什么?”
苏郁岐轻蔑一笑:“我当日还是男儿身份,绑他上花轿,因此让他受尽屈辱。他一个江湖汉子,岂能受得了那样的屈辱?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我的身边。但我势力之大,不是他一个绿林草莽能抗衡得了的,所以,这一次,他是借着帮我查案之名,去毛民寻求庇佑的。裴王爷还敢说,我和皿晔勾结,意图谋逆吗?”
裴山青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他到底是去寻求庇佑还是去和毛民勾结,可还说不一定呢!”
祁云湘道:“裴王叔也说,是黑是白还说不一定呢。那,就还是无法定苏郁岐的罪了!”
小皇帝那双阴鸷的眼睛从苏郁岐身上又瞟到了祁云湘的身上。祁云湘却仿若未见,自顾自说话。
苏郁岐道:“皇上,裴王爷,各位主审官,你们是不是都认为,皿晔是和我一体同心的?”
主审官们面面相觑,还不敢下这个结论。眼前的各方势力,虽然看似苏郁岐处于下风,但苏郁岐在朝中的势力庞大,又有祁云湘和陈垓与她站在一条线上,难保小皇帝和裴山青一定能扳倒她,倘若扳不倒,那日后她又得势,他们就危险了。
所以每个人都是持着观望的态度。
裴山青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主审,只得亲自出马:“你们二人鹣鲽情深恩爱至极,就在今天以前,你不是还远赴川上去与他相会么?苏郁岐,你还敢狡辩!”
小皇帝道:“苏郁岐,非是朕不信你,是你做的事情,让朕没有办法信你!你还不伏罪,要顽抗到几时?”
又重重道:“朕告诉你,顽抗是没有用的!”
苏郁岐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嘲讽的笑意,小皇帝一通警告之后,她依旧是那样的表情,“皇上,裴王爷,陈王兄,云湘王爷,还有各位主审官,你们之中有年龄大一些,可能亲生经历过那件事。你们之中也有一些年轻的,虽未经历过,但一定也听说过。”
裴山青道:“苏郁岐,是什么事你就直说!何必故弄玄虚!”
苏郁岐道:“十九年前,也是一个下雨天。不,那天比今日的雨要大得多。倾盆大雨,雷鸣闪电,裴山青,你可还记得那一个雨天,发生了什么事?”
裴山青的眸子猛地一缩,他有心要阻止苏郁岐说下去,却乏词可说,只能说些苍白无力的狠话:“苏郁岐,我明白,你的父母死于那场大雨之中。我和当初经历这件事的人都很悲伤,只可怜,你父王母妃皆是忠良之人,却生出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女儿来!把他们的脸面都丢尽!”
苏郁岐冷笑:“我还没有说完,裴王爷先莫忙着讨伐我。”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父母的事和你谋逆有什么关系?别以为你提你父母皇上就得给你网开一面!”
“哈哈……”苏郁岐忽然一阵狂笑,“裴山青,你以为我提我的父母是为了求皇上对我网开一面?或者,你根本就是怕我说出实情,故意胡搅蛮缠!”
裴山青怒道:“苏郁岐,本王就许你说!看你还敢诬蔑本王不成!”
苏郁岐道:“我父母死在那场大雨之中,是被人暗杀致死。这些年,从没有人提起过替我苏家查一查幕后的凶手,先皇没有,你裴王爷——我父王生前的好朋友,也没有要帮我查一查,我父母枉死,我这个做女儿的,总得查吧!否则,我还算什么苏家女儿!”
提起那段往事,苏郁岐便怒上心头痛上心头,一字一句皆是血泪控诉:“为了查出害我父母的凶手,替我的父母申冤,我只能女扮男装,上战场,上朝堂,获得权势,好为他们查出凶手!可惜幕后之人隐藏得太巧妙,令我多年查不到线索!不过,前些天我终于查明白了、”
裴山青心里慌了,立即斥道:“你说的,虽然让人怜悯,但与你谋逆的案情无关,你多说无益!来人,将她押入大牢里去!”
他一声令下,众士兵立刻又将刀剑架到了苏郁岐的脖子上。
“裴王叔!”祁云湘猛然一声怒吼,一探手抽出了一旁士兵腰间的长剑,往地上一掷,那剑入地足有六七寸,地板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直裂到了小皇帝的脚底。众人都被吓得一哆嗦,小皇帝也是禁不住发抖,裴山青怒道:“祁云湘!你想干什么?圣驾在此,你要惊驾吗?”
祁云湘往前走两步,站到了裴山青对面,“我倒是想问问王叔,是不是想挟天子以令天下!”
“你!你不要信口开河!本王的忠心岂容你诬蔑!”
祁云湘冷声:“王叔先不要急着扣帽子给我。容我把话说完不迟!”
小皇帝还在瑟瑟发抖:“祁爱卿,你……你要说什么?快说!”
祁云湘步步相逼裴山青,道:“苏郁岐还没有说完,王叔又怎知这件事与谋逆之事无关?退一万步讲,就算无关,听她说完又会有什么损失?莫非,裴王叔你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不想让她说出来?”
“好,我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说完!”裴山青看向苏郁岐:“苏郁岐,你说吧。”
那柄剑插在地上,泛着寒光,裴山青绝对相信,如果惹怒了祁云湘,他能将这柄剑插到他的脖子上。局势所迫,他还是妥协了。
苏郁岐缓缓道来:“皇上可还记得杲稷?那个害了您的国师?”
苏郁岐又扯到了杲稷头上,扯得小皇帝有些云里雾里,“记得。你不是要说杀你父母的凶手吗?怎么又扯到了杲稷头上?”
“皇上莫急,听臣慢慢道给您听。臣在搜查杲稷的钦天监的时候,发现一把铜简,那简上的花纹,正与杀我父母的凶手遗留在现场的图腾一样,臣查了多年一无所获,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臣就照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又在江州案中发现了有人用这个图腾。经臣多方查找,发现那个图腾,出自于毛民,乃是毛民皇室珍贵的一种花,叫做玄冬花。臣这才让皿晔去了一趟毛民,为的就是查找当年杀我父母的凶手。”
“皇上,假如臣与毛民有勾结,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去查毛民的皇室呢?”
裴山青冷哼一声:“这有什么不可能?利益和家仇,自然不可能兼得。”
苏郁岐没有搭理他,继续道:“皿晔去了毛民,臣曾派了人暗中跟着他,臣派去的人传回消息,正如裴王爷方才所说,臣知道了皿晔是孟琮的外甥,臣就知道此事有变,于是打算去毛民查清楚。但臣还未到毛民,便听到消息,皿晔去了川上。于是臣改道去川上,想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