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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简直一出戏本子
三娘:“二舅母这话说的,昨儿小舅是说家里的房子地儿一个子儿都不要,可后头还说自己在外头挣饭吃,挣的来就吃,挣不来就饿着,二舅母忘了不成。”
王氏:“说了又怎么样,他不是没饿死吗,还开铺子做了买卖。”
三娘冷哼了一声:“二舅母这是光瞧着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呢,但能有一点儿招儿,谁愿意离家背井的往外跑啊,二舅母容不下小舅,变着法儿的挤兑,小舅只能出来自己挣饭吃,您就见着小舅开铺子做买卖赚银子了,你可知这银子背后有多少辛酸苦处,三餐不继的时候谁能给口吃的裹腹,风餐露宿的时候哪儿能遮风挡雨,人家都有家,心里想着便有个盼头,小舅呢,这个家还不如没有呢,好不容易攒下几个钱开了铺子,这时候你们眼热了,蹦出来要分家产,但能有点儿人味儿的都干不出来这样不是人的事儿,既然都撕破脸了,还顾念什么,家里的房子地自然要分,不仅要分,还要分清楚,差一分一离都不行。”
王氏愣愣看着三娘:“你,你这丫头,原来昨儿都是装的,富贵摔的那一跤都是你使得坏对不对,你个小死丫头我饶不了你。”说着就要扑上来抓三娘,可惜屁股挨了板子一动就钻心的疼,根本站不起来。
三娘知道她就动不了开口道:“二舅母可别忘了这是公堂,知县大人就坐在上头呢,你若放肆少不得又是一顿板子,刚那十板子至多也就伤些皮肉,若是再打十板子,你家常富贵说不准就没娘了,到时候二舅再娶一个你这样的母老虎,你家富贵可就可怜喽。”
王氏:“你个歹毒的死丫头……”
三娘凑到她耳边道:“二舅母,这就叫歹毒了,你还没见过我歹毒的手段呢,不过二舅母不用着急,早晚让二舅母见识见识。”
王氏忽觉这丫头虽不大,可说的话却冷到了骨子里,她听着竟忍不住打了个唧索,眼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怯意。
三娘见她怕了,自己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开口道:“既然分家,常家的房子地都得平分,还望大人主持公道。”
韩正清:“理该如此,常二本官问你,常家有多少房子地。”
常二低声道:“回大人,常家统共就一个院子,我爹娘住两间,我住东边的两间,西边的两间是我兄弟住的,家里一共有四亩地,现如今都是我种着。”
韩正清点点头:“既如此,那就把房子地都分一半出来给你兄弟吧。”
王氏:“不行,还有老的呢,两个老的是我男人的爹娘,也是常三的爹娘,如今上了年纪,干不了活,还不得指望我们养着吗,这怎么也得有个说法才行。”
三娘心说这王氏还真好意思说,外公外婆说是上了年纪,可算起年纪也还不到五十呢,乡下人身子骨硬朗,下田做饭收拾屋子,里里外外什么活干不了,常家家里外头的活儿不都是两位老人跟二舅干的吗,王氏跟常富贵除了吃就是睡,活脱脱就是常家养的两头猪,这就是明摆着不想把房子地分给小舅找托词呢。
其实就常家那两间破屋子跟几亩地,小舅真没看在眼里,但这事儿也得掰扯清楚了,不能让二舅两口子得了便宜卖乖,竟把两位老人推了出来,实在不是东西,而外公外婆也是糊涂人,眼里除了常富贵这个常家的大孙子,根本不管儿子,偏心偏的提起来都叫人生气。
正想怎么对付二舅母呢,小舅却开口道:“大人,若是我爹娘愿意,我可以把他们接到青州。”
韩正清:“常二,你兄弟说了可将你爹娘接去青州奉养,房子地你们兄弟均分,如此,可还有异议?”
这可不是王氏的目的,公婆身子骨硬朗,家里地里可都指着公婆呢,公婆走了,谁伺候她们娘俩啊,更何况,还分一半房子地出去给常三,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想到此,忙道:“公婆离不开孙子,哪会去什么青州啊,这个法子断不会答应。”
韩正清:“王氏,不是你说你公婆干不了活,得靠你们养着吗,这会儿怎么又说什么离不开孙子,左右都是你的理了,你拿本官这大堂当成儿戏不成,莫不是刚那十板子打的轻了。”
王氏吓的忙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家里的房子地都是我公婆挣下的,公婆在呢就理应归我公婆,不能当成家产分了,至少如今不能分,还有,常家前头虽有个老大却死的早,大姑姐已经出了门子,我男人就是家里的老大,论理儿该着我们给老人养老送终,我刚也是气糊涂了才那么说的,大人只当没听见吧。”
韩正清冷哼了一声:“难为你还懂得些道理,常三,你意下如何?”
常三:“随我爹娘高兴吧,他们乐意在常家村住着就住吧,若是住不下去了,我常三也是爹娘的儿子,至于常家村的房子地,也随我爹娘的意思好了。”
韩正清点点头:“百善孝为先,即便爹娘偏私,毕竟生养了一场,身为人子也该尽孝道才是,常二你兄弟的话可听见了,虽你两口子不仁,你兄弟却并未如你们一般,家去之后当仔细思量,不可事事听信妇人之言。”
常二诺诺的应着,头都不敢抬,跟王家兄弟俩架着王氏走了。
三娘气的不行,可是一招儿都没有,小舅还真是娘的亲兄弟,根本狠不下心来,看吧,这以后还有大麻烦呢。
正想着,却忽见韩正清从上头走了下来,到了葛先生跟前儿撂袍跪了下去,三娘一愣,这知县大人莫非疯了不成,怎么给先生跪下了。
葛先生也颇为意外:“大人这是何意?”
韩正清:“先生当真不记得了吗,二十年前先生路过豫州曾救过一个难产的妇人,后那妇人生下一子,先生赐名正清,那妇人便是家母,我便是那个先生赐名的小子韩正清,这二十年来一直想寻恩人,可先生却连名儿都未留下,只知道先生家在青州长平县,正要仔细打听恩人下落,却不想今日在堂上见了恩人,刚正审官司不好给恩人磕头,如今请恩人受正清一拜。”说着磕下头去。
先生伸手把他服了起来,自己端详了端详:“倒是迷糊记得是有这么回事儿,只是我记得不姓韩。”
韩正清:“前些年豫州大疫,村子里的人死了大半,我爹娘也未熬过去,先后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也无兄弟姊妹,把爹娘葬了就出来了,投亲不遇病在半道儿盘缠也用光了,好在被义父所救收为义子,供我苦读诗书去岁金榜得中,又求义父托人把正清外放到这长平县来,就是为了寻找恩人,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终是寻到了恩人。”
三娘在旁边听着简直觉得跟戏本子上的故事一样,却真实的在自己眼前上演了,有些事就是这么巧,由不得自己不信。
却仍忍不住道:“即便知道先生的老家在青州长平县,这长平县姓葛的多了去了,大人怎么就认出是先生,毕竟刚大人说,先生救你们母子之时,你才刚落生,自是不记事的。”
韩正清:“长平县姓葛的虽多,可如先生这般风华内蕴,满腹经纶的却不多,再有,这张契约上有先生的签名,那年先生路过我家之时刚过了小年,先生见我家连对联都没贴,便写了一副贴在大门上,后家母收了起来,临去交于我,故此,一看这契约上先生的签名便知是恩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