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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她人呢?”傍晚,倪湛因四处找不到方天艾,怒气勃发地立在厅堂中,一掌拍在那张仿古龙雕椅上,对着无辜的石刚吼叫。
石刚比了手势,意思是樱井铃子带方天艾去帮一名手下看病。
“她是我专属的葯师,谁准她去的?”倪湛看得更气,扬声咆哮。
“我。”樱井铃子正好来到盘龙居,一进门就闻到他的火气。她在心里冷笑,他再也别想见到方天艾了。
“铃子,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倪湛疑心地问。铃子对方天艾没好感,她带走她安的是什么心?
“别紧张,修罗有个手下病了,只不过请她去看看。反正她是医生,要她帮点小忙应该没问题。”她点上烟,在太师椅上坐下,悠哉地跷起匀称的腿。
“为什么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应该有一个半小时了吧?看个病要这么久?
樱井铃子一听,心里稍稍平息的妒火又再次燃起。他即使三天没看见她也不会问一声,而方天艾不过才离开个把个钟头,他就急急迫问。这差别待遇教她如何平衡?
“或许她和病人聊得挺愉快的,正乐不思蜀呢!”她强抑愠火,冷冷阴笑。
“去带她回来,石刚。”倪湛沉下脸,命令道。黑海盗全是男人,他可不准方天艾和别的男人聊得太过愉快。
“是啊,去把狂龙的妙手天女带回来吧,好让他安心。”樱井铃子话里全是嘲讽。
石刚默默走出盘龙居,樱井铃子瞥了一眼他的背影,想着今晚的一切都是修罗布好的,几个对狂龙忠诚度高的都被派去站岗守卫了,基地里只剩下他的心腹,那票人应该可以暂时绊住被支开的石刚,好让她执行她的计划。
“来吧,我扶你进房去。你的脚刚好,不能站太久。”她站起身,扶住他的手臂。
“我自己走。”他移开她的手,缓缓地走向他的房间。
一步,两步,三步
樱井铃子看着他颠踬的步伐,心中百味杂陈。她看过他为了走三步而付出的努力,他可以不要命地练习,反复地让自己从跌倒中爬起来,那种毅力看得她心痛;自负骄傲的他不容许失败,但练了四年,他也才走了三步而已。
那时,她曾经非常希望亲眼看着他步履昂扬地自由行动,她想看他站立、走路的英姿,恨不得早点认识他,认识双腿仍良好,神采奕奕又不可一世的他。所以她才寻遍名医替他治疗,她不放弃任何希望,只为一睹他原本的面貌。
但是现在,方天艾治好了他,他就快能站起来了,就要恢复成她最企盼看见的原貌,而她却在这时后悔了。
修罗说得对,一旦倪湛的腿痊愈,他就不可能待在她身边。他瘫痪时她就无法拥有他,他好了之后,她更得不到他!他是只狂龙,除非自愿,否则谁也不能强迫他栖息驻留,他迟早都要回到大海,回到他的世界,而她她竟不是那个可以与他共同徜徉的女人!
她不能忍受这种结果,要是倪湛离开她,她的心会死,绝对会枯死!
因此,她不会让他走的,她要永远把他绑在身边。她可以不要纵横海运,不要樱井财团,但她一定要倪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倪湛终于走进了房里。樱井铃子跟了进去,将门带上,随口问道:“来杯酒吧?”
“嗯。”倪湛在床沿坐下,已累得满身大汗。不过短短十公尺的距离,他却要花十分钟才走得完,可是这个进展他已经很满意了。回想这一年来,他连动也不能动,只能靠轮椅过日子,那种无力感,比走这几步还要他的命。
方天艾是个天才!
一想到她,他的思维马上被昨夜的情景占满。她的挣扎、愤怒与最后的臣服,都已深烙在他的心,光想到她喊着他的名字,以及为他火热的胴体,他的血液又逐渐沸腾
樱井铃子走到酒柜倒了两杯酒,一杯乘机加入了修罗给她的葯,然后端着来到倪湛身边,将下了葯的那杯递给他。
“在想什么?开心点,你的妙手天女跑不掉的。让我陪你喝点酒庆祝你的康复。”她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眼中闪着异常热切的光芒。
倪湛拿过酒杯,嘴唇搁在杯沿,盯着她问:“铃子,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今晚看来有点兴奋?”
她一惊,手里的酒差点洒了出来。
“有吗?”倪湛是很敏锐的,她得小心些才行。
“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他滴酒未沾,只是拿着酒杯把玩。
“因为你的腿就快好了,我等着看你站起来已等了三年,如今希望成真,我当然高兴了。”她在他身旁坐下,轻搓着他的大腿。
“你真的为我高兴?”倪湛侧首看她,眼神深不可测。
“当然,这么一来,你这张轮椅可以丢了!”她笑着贴近他,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阳刚的气味。
“的确,我再也不需要轮椅了。”他看向那张冰冷的铁椅,恨透了那个特别的双轮造型。
“让我们来喝杯酒庆祝吧!倪湛,为咱们即将展开的计划干一杯!”她举杯轻碰一下他的,清脆悦耳的玻璃撞击声在房里鼓震。
“的确该干一杯!”倪湛真心地笑了。宽阔的未来正在等着他,是值得他痛快地喝一杯。
樱井铃子被他异乎寻常的笑容电击着,从没想过他邪冷俊美的脸庞一旦笑起来,会是这么迷人!
“我们将是永远的伙伴,对不对?”她搂住他的手臂,喝下一口酒,然后张大眼等着他吞下她为他精调的酒汁。
“是的,如果没有变数的话。”他也吸了一口,让芬芳的液体在口里发酵。
见计谋得逞,樱井铃子露出安心的笑容,一口干尽自己手里的酒,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低喃:“我爱你,倪湛,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倪湛嘴角勾起,陡地板过她,封住她的唇,在她还来不及细想他的目的时,将口里的酒汁全数灌进她口里。
“晤”当她回神要挣扎时,酒已滑进喉咙,暖暖地直达她的胃。
“好喝吗?铃子。”倪湛拾起头,眼中全是看穿一切的讥讽。
“你你”她推开他,掩住自己的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在酒里下了什么?毒葯?迷葯?”他慢慢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哼!还是瞒不过你。”她恼羞成怒,愤而将手里的酒杯丢在地上。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对你的信任?”他轻声质问,冷凝的脸上有暴风来临前的诡异宁静。
“是你先背叛我的!”她怒叫道。
“我有吗?”
“谁要你眼里只有那个姓方的贱人!你才认识她一个月,却对她动了心,而我跟了你三年了,你真心爱过我吗?”她委屈地吼着。
“我们的关系在合作之初就说好了,你出钱,我出脑力,我们一起对付纵横帮,但可没规定我得爱你!即使咱们上过床,也不能强迫我非爱你不可,不是吗?”他毫无感情地说。
“你”她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没错,他们之间一直是她单方面的付出,他从未承诺过什么,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哪!她的付出,难道他都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你被嫉妒冲昏头了。冷静地想想,你的大业是扩展樱井财团,还是留住我?你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要为了爱情放弃一切?”他冷冷地反问。
“我要爱情,也要事业,不行吗?”她瞪着他,傲然地抬高下巴。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太贪心了,而太贪心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他阴鸷一笑“更何况,你在我身上是得不到爱情的。”
“那是因为你已经爱上了方天艾,对不对?”她激动地追问。
倪湛眉心微蹙,这问题困扰他不少时间,他一直不愿多想,只是将这份情愫以模棱两可的形状藏在心底。但他愈想去忽视或否认,那个形状就愈清晰,清晰到让他不得不坦承,方天艾在他心中的分量已超乎他的想象。
是的,他爱上她了,在与她针锋相对的期间,在与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他顽强又骄傲的心已不知不觉被她降服了。
他默认的表情比任何解释都要伤樱井铃子的心,事实摆在眼前,她早就输了,还未开战,她就被方天艾彻底打败这太不公平了!
“我没猜错吧,你是真的爱上她了!但别高兴,我是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她现在正和修罗在一起,说不定早已被修罗或他的手下们玩尽,而那副残破的身躯也被丢下海喂鱼去了”她阴狠地笑了,报复的快感窜上脑门。她虽败了,但方天艾也得不到倪湛,这辈子都休想!
“什么?”倪湛倏地变了脸色。
“想不到吧?酒里的葯是修罗给我的,他说这种葯会让你四肢瘫软,让你再也站不起来,这么一来,你就离不开我了修罗还体贴地说要帮我料理方天艾,他说只要姓方的一死,你就会正眼看我了,只要除掉她,我就会成为你眼里惟一的女人!”她冷笑地说着。
倪湛静静听着,脸色凝沉。
原来是修罗在搅局!
他想干什么?不动声色就煽动了铃子,还带走方天艾——”
一想到修罗可能碰了方天艾,倪湛全身的怒火便从每个细胞中爆发出来。
他会宰了他!他一定会拆了他一身的骨头!
“告诉你,你那个心爱的妙手天女也巴不得早点离开你,当我一说要送她回去,她就迫不及待地跟我走了!那个笨蛋,她还真以为我会让她活着离开?随便下个饵,她就轻易地掉进陷阱,走向死路她这一去是再也回不来了!她啊,和修罗亲热过后,说不定还比较喜欢修罗哦”她开怀畅笑,字字带着奚落。除掉方天艾的感觉让她愉快极了,愉快得忘了去深思酒里的葯是否也会伤了她自己。
“她想离开我”倪湛暗地咬牙,方天艾真的想走?她就这么讨厌他,宁愿相信樱井铃子的话冒险,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可悲哪!你的爱一样没有回应,这叫自作自受!”
“闭嘴!”他窒闷地喝道。
“她的身子已被别的男人摸遍玩遍,你心里做何感想?很恨吧!你活该,这是你拒绝我的下场,谁教你不要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反而爱上一个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的贱人,你这叫报应——”她说到一半,倏地觉得眼前的东西一直在旋转,心里一惊。
修罗给的到底是什么葯?
“住口!她若真的出事,我会毁了这里,也会杀了你!”他表情认真严峻,绝不只是口头威胁。
“哟,还敢夸口?凭你那双腿,你哪里也去不了啊”她忽地下腹绞痛,抖瑟了一下,身子弯倒在地。
“怎么,葯性发作了?”他冷眼看她。
“这这葯有毒?”她骇异道。
“你不知道修罗给了你什么葯?”他一楞,随即厉声质问。这个呆子极可能被修罗利用了!
“我我也不知道”她痛得直冒冷汗,脸色益发苍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修罗给她的是毒葯?他要藉她的手毒死倪湛?她惊得双唇不停发颤。
“你不知道?”他慢慢走向她,困难地蹲下身,摸着她的额头。“你的脑袋怎么了,连这种蠢事也做得出来?他很可能要我们两败俱伤,好接收这个暴风岛上的所有装备,这点你都没想到吗?”他不得不厉责,铃子向来不笨,但这次竟会着了修罗的道,真是太糊涂了。
“他?不会吧!他是我从佣兵里挑出的菁英,他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看走眼?背景资料与经验都没有差错的他一直是佣兵界里最被称赞的一员,他怎么会!
“人心永远是个谜,铃子,你太小看人类的欲望了。”倪湛深沉地道。
若他没猜错,修罗就要冲进来了。
“什么”樱井铃子痛得嘴唇发紫,她这才明白,修罗真的别有居心。
门外倏地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倪湛从后腰拿出一把枪握在手心,对樱井铃子叮嘱:“别说话,眼睛闭起来,一切由我来解决。”
说完,他卧倒在她身边,佯装昏厥。
石刚可能也遭到毒手了,少了他,他要逃出去的希望就更渺茫了。如今之计,惟有智取。
门被撞开,修罗领着七、八名部众,大刺刺地踏进这间平常不得擅入的房间。
“哈哈哈!看到了吗?狂龙被摆平了!”修罗高兴地向身后的弟兄们大笑。
“真的!狂龙死了!”黑海盗们惊喜地叫闹。
“不,他还没死。我给的毒只会让人四肢麻痹、神智不清,并不会取人性命。但这样就够了,他再也不能喝令我们,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修罗走到樱井铃子身边,蹲下来扳过她的身体,疑惑道:“只是铃子怎么也会倒下?她应该不会傻到陪狂龙一起喝毒酒吧?”
“这样也不错,她现在昏迷不醒,把她让给我们玩玩吧!修罗,我们早就对她心痒难耐了。”其中一个部下大胆地建议。
“哼!她是我的,谁也别想碰!有了她等于有了樱井财团,我得好好控制她才行。”修罗反身斥道。樱井铃子若也失了神智,那就不好玩了,他还需要她的帮助,才能合法掌握一切呢!
掏出一包葯,他迅速喂进她口中,乘机抚摩着她娇艳的脸蛋,笑道:“把她扛进我的房间关着,等她帮我签完文件,盖完了章,我自然会将她送给你们。”
“好吔!”他的手下高声叫笑。
修罗转向倪湛,踢了踢他的腿,得意地说:“你嚣张好久了,狂龙,现在你再也不能发号施令,只能任我宰割了!”
“要不要杀了他?”另一人问道。
“不跟了他三年,我也被他感染了喜欢折磨人的习性。我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我要他醒来,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创立的一切被我夺过来这样不是更有趣吗?哈哈”修罗对自己的模仿能力感到佩服。
的确有趣!倪湛扣紧扳机,在心里冷笑。修罗想学他,还早呢!
他猝地翻身,就在修罗得意忘形之际,由下往上,对准他的心脏,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枪。
“呯!”一个短而快的声音,子弹从枪口射出。
修罗多年的经验让他在千钩一发之际躲开这致命的一击,但枪法奇准的倪湛还是打中了他的左上臂。
“哇!”修罗痛呼一声,向后跌捏到桌子,仰头摔倒。
这突来的变化让修罗的人马慌了手脚,倪湛使尽全力一跃而起,朝其他人连开六枪,七、八个大汉已有六名中弹倒地;倪湛趁此空档坐上轮椅突围而出,冲向后花园。
“给我追!”修罗嘶哑地怒吼。剩下两名手下追了出去,修罗忍住痛,也愤恨地跟过去。
可恶!没想到狂龙这家伙竟能反制樱井铃子,使诈逃出他的陷阱!
他可不能让计划功亏一篑!
后花园又传来一起枪响,他大步冲向前,昏暗的灯影下,只看见一名手下又被撂倒,倪湛的轮椅倒在在一颗巨石之前,却已不见人影。
“狂龙呢?”他拎起惟一活着的手下,喝问。
“我也不知道,这里黑漆漆的”那手下原本就对狂龙心存忌禅,现在看他一眨眼就收拾掉其他人,脚已发软无力。
“蠢货!连一个残废也对付不了!”修罗斥骂道。
“他他不是残废。他是狂龙可怕的狂龙
“住嘴!”弟兄们对倪湛太敬畏了,才会错失这次良机。修罗又恨又气,一拳击上手下的下巴。
“倪湛,你逃不了的,出来吧!就算你打垮了我的手下,你也逃不出这里,因为我的背后还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他们已经包围住暴风岛了,你束手就擒吧!”修罗企图以言语骗他现身,并开始搜索花园的每一处,务必要抓到他才甘心。
四周静无人声,黑夜的暴风岛一向风声飒飒,此刻听来别具肃杀之气,连海潮的拍击也像是许多人哭号的声音。
倪湛躲在矮树丛后,揉着发疼的双腿。刚才疾奔到这里,轮椅接上巨石,他被摔出椅子,跌撞在草堆中,双腿被震得痛不堪言,根本无法移动。
躲在这里迟早要被发现,手枪子弹已用罄,他已做好最后的准备,只要修罗一靠近,他就射刀。
修罗忽然瞥见左前方的草丛在晃动,嘴角浮出冷笑,朝手下招招手,慢慢举起枪,准备要打得倪湛千疮百孔而死
倪湛也感受到杀气了!他瞪着对准他的枪管,面无表情。在这死前的一刻,他竟只想到方天艾明湛无瑕的眼瞳,他希望,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不会再讨厌他、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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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连续两声枪响划破了气氛凝重的夜空。
两人中枪了,一个是修罗,另一个则是他的手下。
修罗身子一震,看着手里始终没射出子弹的枪,缓缓回头,方天艾冷白如雪的脸充满惊骇,她的手里握着枪,正瞪着他发呆。
“是你!方天艾”声音从他齿缝迸出,修罗感到背后不停淌出的血,难以置信她竟逃了出来,还射了他一枪。她这一枪,把他的计划全打碎了!
什么都碎了可恨哪!他不甘心!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该死的方天艾!
他憋住最后一口气,倏地举起手,要方天艾尝尝被子弹贯穿的滋味。
吓呆的方天艾没想到他还能反击,浑身僵直地杵着,不知所措。
“天艾——”倪湛眼看她就要被射杀,急得大喊,手里的刀飞出,从修罗的后颈没入,穿进咽喉。
修罗慢慢倒下,子弹射向天空,就像他临死前愤怒的咆哮。
许久过后,方天艾才找回自己的心神。她看着死不瞑目的修罗,目光再移向倪湛,正好迎向他黑沉如夜的双眸中流露出的激动。
“倪湛”喊着他的名字,她奔向躺在草堆中的他,因过度惊惧而散尽的气又回流人体内。
一进到盘龙居,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迟了;尤其看见樱井铃子意识半醒半迷地倒在倪湛房里,身边还躺了六个大汉,强烈的不安就攫住了她的心头。
发生了什么事?
倪湛呢?修罗呢?
她怔了好久,突然后花园传来修罗的声音,她心一震,从那些大汉身上拿了一把枪,悄声走到这里,没想到正好看见修罗和他手下的枪正对着倪湛——
她根本无暇细想,毫不迟疑就朝他们开枪;她只想救倪湛,让他远离死神的威胁,没想到自己却差点成了枪下亡魂。
“你你还好吧?”她颤声地看着倪湛。
“不好!”他盯住她,心里的恐惧还未散去。看她从鬼门关绕一圈回来,竟比他自己涉险还要令他害怕。
“怎么了?”她愕然地摸摸他的额头和腿。
“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他伸手捧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再紧拥住她温暖的身躯,放心地闭上眼睛,吁了一口气。
“倪湛”眼泪朦胧了她的眼睛,见他没事,她的心终于落地,涨满的焦虑顿时化为酸楚的泪水。
他抬起头,轻拭去她的泪,忍不住问道:“你呢?你还好吗?有没有人对你”“没有!我逃出来了。”她猛摇头,摇落两行清泪。
倪湛心一紧,吻去她颊上的水珠,然后,温柔地吻上她轻颤的**。
当修罗出现在盘龙居,他以为她已死在修罗手里,心里想着她遭遇过什么凌虐,他就愤怒得无法平静。
讵料她不但没死,还在最危险的时候跑回来救了他!
回到他身边
他的手搂得更紧了,吻变得狂热,仿佛要将她吞噬进体内,永远与她在一起。
方天艾双手主动圈住他的颈子,闭上眼睛体会他的气息,那湿热的感觉证明他还活着,只有他会如此狂肆地吻她,毫不留情,不将她的身心完全掠夺不会满意。
半晌,他突然推开她,直视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回来?”
“什么?”她茫然地看着他。
“你可以乘机逃出暴风岛的、为什么你选择回来?”他静静地等待着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我”她楞了楞。
是的,在她逃出小屋时,她的确可以开着快艇离开。她不会游泳,但她拥有快艇的驾船执照,要离开根本不成问题。
但是,她却选择回来救倪湛。
为什么?
这还要问吗?因为她爱他!
可是这份感情能让他知道吗?她心里还是有所顾忌。
“我我是不想看你被杀掉那么我辛苦帮你的治疗不就白费了?”她遮掩地说道。
“是吗?”这不是他想听见的回答。
“是的,你是倪澈的哥哥,倪澈是我的朋友,虽然你是个狂妄、冷酷、无情、阴沉又没有良心的坏蛋,但我还是不能见死不救”她微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为了救一个坏蛋?”倪湛微愠地瞪着她。她就不能给点好听的形容词?他在她眼里就是这么恶劣的形象?
“我是认为你罪不致死,才不想让你就这么死掉。
“哦?那如果我真被修罗杀了,你会为我伤心哭泣吗?”他又问。
“谁会为你哭闹!在你这样欺凌我之后,我已经恨透你了。”她犹然嘴硬,眼睛也故意不看他。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刚才的泪是为我掉的呢!”他汕弄地笑了。
“那是”她脸一红,干脆转过身去。“那只是吓哭而已。”
倪湛撑着大石慢慢站起,可是腿上的痛未消,他不由得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
方天艾回头大惊,连忙扶住他,急道:“怎么了?你喝下铃子的葯了?还是被修罗伤了腿?”
看她焦急明明写在脸上,却不承认她在乎他,倪湛呕气地推开她的手“你不是恨我吗?不用你管!”
“你——”
“我是喝了葯,而且喝了一大杯,葯性可能就要发作了,到时说不定会发狂,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他冷冷地转过身。
“你你别这样,让我帮你看看,务必把毒退出来才行”她怎能就这样走开?既已选择回来,她对他就再也舍不下了。
“不需要!我还有铃子可以照顾我,不需要你了!”他回头朝她大吼。方天艾一震,心酸的再次流出眼泪。
他说不需要她!
是的,他还有个女伴,樱井铃子才是他要的女人。
倪湛只是故意激她,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她的泪水,他的倔强在瞬间被那些能淹没男儿志气的液体融化。
“天艾”他蹒跚地走向她。
“我忘了你还有铃子,还自作多情回来帮你真抱歉,我会走”她说不出话来了,鲜少流泪的她却一再为倪湛哭泣,或者她该离开这个搅乱她平静心湖的男人,才能重新找回平和无欲的自我。
“不!”他握住她的手,将一步步退开的她拉回来,用力抱住她。“别走!我不准你走!”
“倪湛?”她不懂他的出尔反尔,一点都不懂。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别离开我!”她难道不明白,他只是气她不明说对他的感情,才会故意轰她走。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挣开他的手,眼中怒火灼灼。
“你还不明白吗?一定要逼我说出我对你的感情吗?”他一把将她拉近,与她鼻尖对着鼻尖,怒气在彼此间激荡着。
“你”他对她的感情?
“我爱你方天艾,我本该恨你的,但老天却该死的教我爱上你”他将她按进臂弯,字字真情。
“倪湛”他说他爱她?她呆住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这句话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他在她微张的唇上印下火热的吻,他要让她明白,只有她才能熄灭他心中对全世界愤恨不平的心火,只有她才能带领他回到他的大海。
方天艾迷糊了,倪湛也爱她吗?那狂暴之间偶尔出现的温柔都是因为爱?
她被他吻得娇喘不休,心里的感情也被全然挑起。人心一旦中了爱情的毒之后,就再也还原不了。之前,她想尽办法要走,但现在,他一句叫她离开就足以让她心碎。
“你呢?说你也爱我,说”他边吻边命令。
“我是的,我爱你,在你那样对待我之后,我竟还爱着你”她向爱神投降了。
倪湛大喜过望,更深地吻住她,两人相叠的身影紧紧密合,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答应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离开她的唇,让彼此有喘息的机会,但口气依然没有放松。
“我我不知道”她不太敢许下承诺,因为她还必须回新加坡一趟。
“你怎么会不知道?只要你爱我就该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考虑?”他惩罚地舔吻着她的耳垂和颈窝,声音沙哑低沉。
“你不明白,我得回新加坡去看一个人”她酥软地靠在他身上说。
“看谁?”他如刺猬一样竖起所有的利针。
“我爷爷。他病了,我得回去”
“你一回去,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倪湛知道那个世界绝不会把妙手天女让给他这个带罪的狂徒。
“不会的,我”方天艾脸色一变。她当然知道倪湛不见容于外面的世界,那里已不是他的海域,但她又不能不回去看看。
“要跟着我就别再回去,若你选择回去,我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交集。你了解吗?”他定定地看着她,等她下决定。
方天艾从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种抉择,她要回到她的世界继续当妙手天女,还是跟着倪湛一起浪迹天涯?
回到新加坡,她会失去倪湛;但跟了倪湛,她会失去她的家人、她的世界
这样的得失如何衡量比较?
她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