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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私奔
说到这,她脸上浮现一抹慈祥,扶起来正不知所措的女人,柔和的拍着她的手,“那柳志高,我差人打听过,是个寒窗苦读了几年的,今年便要下场,估计也会有个好前程,你侄女将来嫁进去了,靠着娘家,想必他也不敢看轻,况且,这不还有你这个小姑撑腰吗,等这事办成了,廉儿的病也好些了,我做主,抬你成贵妾。”
这话里的意思,她再听不明白,就真的是个蠢货了。
赵秋水嫁给柳宓的小叔,达到巴结她的目的,而自个,则是可以抬成贵妾,从此扬眉吐气!
时间难熬的很,赵音发现自从婆婆说完这些话后,就闭目养神,再也不言语了。
她清楚,这是在给自己时间考虑。
天人交战。
理智和情感,双双夹击,最后,她看了一眼头顶上悬挂着的高高的灯笼,又看了一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烛火,下定了一个决心,既然当初她到张家,不就是想过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
她要做夺人眼球的流光,不要做不堪一击的流火!
“婆婆思虑的周到,是儿媳钻了牛角尖了。”
她说罢,白氏睁开了眼,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的头顶,笑了笑,她们都是同类的人,知道怎么从下面爬上来,知道什么选择才是最好的。
相反,换句话说,这事就是她不同意了,还能由着她不成?
“你去跟你哥嫂说一下,第一次嫁闺女,又是这么匆忙的嫁人,总得好好准备准备。”说到这,白氏喊来自己贴身伺候的妈妈,“去从我的那些头面里选些年轻亮丽的,给赵家姑娘添妆。”
这一旦决心了婚事,那就得快点置办起来,毕竟儿子那边情况危急,拖延不得。
“你也快些去张罗张罗,争取这两日就把婚事办好。”
赵音点点头,退下了。
她去跟哥嫂商量了。
赵家夫妻本来就是个商户,唯一能出去吹擂的资本,也就是这个嫁入到侯府的妹妹,这会见妹妹深夜过来,说是要给她闺女张罗婚事,以为是汴城哪个公子哥,俩人高兴的等着妹妹说下去。
赵音笑了笑,“这人说来哥哥嫂子也认识。”
“认识?”夫妻俩对视一眼,“难不成是萧山?”
正在这时,听到丫头报信的赵秋水,正巧走到房门外,萧山两个字传入到耳膜里,她心跳的速度奇快,脸上瞬间被红霞布满。
要真的是他的话……
“不是。”高贵的女声,打断了俩人的臆想。
赵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是柳宓的小叔,也是个读书人,长得仪表堂堂,我婆婆见他是个可造之材,存着心思想撮合俩人。”
赵老爷一下子犹豫起来,“那柳宓,家里似乎是个农家,她小叔就算是上了几年的学堂,怕是也配不上我们。”
赵音便将先前白氏劝慰她的,重新复述了一遍,“柳志高虽然现在还没功名在身,但是,只要他稍稍有点成就,我婆婆再提携一番,这不就发达了?秋水现在嫁进去,那就是跟他共患难的,少年夫妻的情分自然不一般。况且,士农工商,咱们商人之家的姑娘,再金贵,在那些当官人的心里,还是不入流的,秋水要是能嫁到柳家,现在是看起来下降了,但是柳家以后发达了,何苦记不住我们家的情分?况且,在外,众人看在柳宓的医术上,也会对她的家人刮目相看,到时候,秋水就是官太太了……”
小姑姑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到耳朵里,她只知道,这些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才不信什么官太太的说法,他们就是想要用自己来巴结柳宓!
为什么?
凭什么柳宓就是个不入流的乡巴佬,所有人都要巴结她?
她有什么好,她到底有什么好!
萧大哥对她刮目相看,如今,那些贵人想要巴结她,竟然连自己也能牺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嫁人是跑不掉的了,至于柳家,一个农家,知道富贵人家的小姐嫁进来,怎么可能会往外推!
“萧大哥,萧大哥……”她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珠,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她不想嫁到柳家,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只要,只要萧大哥能要她,她宁愿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切!
初夏的夜已经带有些燥热了,萧山翻了一页书页,凝神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正认真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敲开,刚放下书,就听得贴身伺候的丫鬟的声音。
“少爷,是小姐过来了。”
“萧贞?”萧山看了看沙漏,这个时辰,她怎么来了?
披上衣裳,打开了房门,萧贞神色带着些不安的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手里端着茶碗的丫头,低头敛息,看不清面容。
“大哥挑灯夜读,贞儿怕你熬坏了身子,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碗汤给你端来,趁热喝吧。”萧贞拿着勺子,小心的舀起一碗汤来,递给他。
萧山嘴角含笑,“贞儿长大了,这汤先放着,等会我再喝。”
萧贞平日还是挺敬重这个大哥的,见他低头读书,徘徊在嘴边的话,被她犹豫着吞了回去,她脸上挂着牵强的笑,“那这样,先让我这丫头伺候大哥喝完,等喝完了,让她收拾好就行了。”
萧山没抬头,随意的挥了挥手。
萧贞离去了。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萧山似乎是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个丫头,直到耽搁的时间不短,被那丫头提醒了一句,他才端着汤盅一饮而尽。
赵秋水抬起头,痴迷的看着他喉咙滚动,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感,在他身后,一把将人抱住,呜呜的痛哭起来。
萧山一震,回神后,他声音冷了下来。
“放手!”
府里的丫头,竟然胆大如此!
“萧大哥,你带我走吧。”赵秋水在旁人面前一直是精明乖巧的模样,唯独在萧山面前,她能泄露自己的任何情绪,自从今晚知晓这个消息后,她那一颗心,就再没能放回到原地去。
萧山听出了这哭声是赵秋水。
他不动声色的将她抱着自己的手,松开。
走到门旁,打开了门,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你怎么这会来了?是出事了?”
他特意打开了门,就是为了撇清俩人的关系吧,赵秋水心底是排山倒海的绝望跟窒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他对自己谦卑有礼,一项都在克制,这不是对她有感情该有的样子。
赵秋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粗粗的跟他说了一遍。
萧山全程面无异色,直到听到她说的柳志高三个字,他眉头罕见的皱了一下。
柳志高……
“萧大哥,我不想嫁给他,我喜欢的只要你,今晚,你带着我走好不好?”赵秋水孤注一掷的疯狂着,为了不嫁人,她甚至愿意用私奔来蛊惑对方。
可是,她却未曾思考,人家为何要同她一起私奔?
如果爱到骨子里,俩人私奔倒是还有些可能,但是,萧山对她没任何感情,为何要冒着将萧家的清誉毁坏的风险,带着她走?
萧山婉转的拒绝了,“夜已经深了,你这会跑出去,伯父伯母想必是要紧张的,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不!”赵秋水态度强硬。
她今晚失态的地方太多了,此刻由着她的脾气发了怒后,才意识到对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她又哀求道,“萧大哥,我喜欢你啊,你应该能知道的!”
“柳志高是个读书人,他既然是侧夫人做的媒,想必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萧山转移了话题。
“不是,不是!那个疯女人把我许配给他,一个泥腿子,只是为了巴结柳宓!只是为了让柳宓能安心的医治她的儿子!”她大喊。
萧山无论是她怎么哀求,怒喊咒骂,全都是一副平和表情,看着她,也不过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一般,可是等她嘴里说出柳宓几个字后。
他的神色变了,多了些探究跟质疑。
都到这时候了,赵秋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惨然一笑,在她把所有理智跟矜持抛之脑后,来他身前求一份渴望跟归途时,他满心念着的,竟然还是柳宓那个死丫头!
都是她,都是她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里的!
“我恨你,我恨柳宓!你们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赵秋水因爱生恨,不管这是萧家的地方,哭哭闹闹的跑了。
凉风吹来,翻得身后书的纸张唰唰作响,他的袖子被风吹得鼓荡荡的,萧山站在原地,面上情绪难辨。
“大哥……”
半晌后,门旁悉悉率率的传来响动。
萧贞探头望来,“咦,赵姐姐呢?”
萧山面无感情的看着她。
萧贞有点心虚,“是秋水姐姐来找我的嘛,她说赵伯父为了讨好小人,要把她给嫁给乡巴佬,我听到都要气死了,再说,大哥,秋水姐平时最喜欢的就是你,我也是经不住她的请求才应承下来的嘛,再说,我怕大哥以后后悔……”
她越是说,大哥脸上的表情就越是不好。
直到最后,先前觉得理直气壮的话,在他的注视下,说不出来了。
“去写五遍的女戒,还有,明个去母亲那请罪!”
萧山口气极冷,说罢,也不再看那人脸色,将不可置信的萧贞关在门外,连带着的,还有她不间断的求饶的声音。
“柳志高……”他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赵家的动作极快,不出几日,便把这事给张罗好了,柳志高原先因为那伪造婚书的事,还被收押在大牢内,也不知道赵家使了什么法子,将他从牢里救出来了,下人还客客气气的把他请到赵家,说要把赵家千金嫁给他,柳志高原本以为自己出了这事,学堂不能进,学不能求,谁知道天上突然砸下来个馅饼到他脑门上?
赵老爷问他可否愿意,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不愿意!
只要成了赵家的乘龙快婿,日后赶考的盘缠不愁不说,自个以后再也不用为了那一两银子绞尽脑汁,靠着给旁人抄书才能得来!
原本他认为赵家要把掌上明珠嫁给他,肯定是因为赵家千金面容丑陋,形象吓人,原先也是有些害怕的,可是后来他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在名誉功利前面,连个屁肚皮算不上!
但是事实证明,他后来又以为错了!
赵家千金非但不丑,相反,还格外的楚楚可怜。
柳志高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馅饼给砸了一下。
美妻,富贵,这些东西,真的到他头上了啊。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就在朝着他招手,柳志高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岳父岳母请放心,日后小婿一定会好好照顾秋水,此生都不负她!”
赵秋水坐在屏风后,瞥见那个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栗的身躯,嘴角微微勾起。
此生不负她?
希望他能在自己将柳家搅弄的天翻地覆后,还能守住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