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负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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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不负众望

    手术依旧在这进行着。

    “看一下他的呼吸跟脉搏起伏,我马上就要剥离囊肿了。”这是个信号,也证明马上手术就要进行到最紧要的关头了。

    周老爷子镇定的点头说好。

    可是,渐渐的,他们之间发生了变卦,他逐渐的进入了状态,可是柳宓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柳宓此时已经用钝头组织剪在囊肿和浆膜之间分离,可是,只进行了一半,她动作就微微停顿了下来。

    “师叔!”周老爷子心急,高声提醒了她一句,柳宓回神,可是她额头此时已经出现好些细密的汗珠。

    俩人相处这么久,周老爷子怎么可能揣摩不出柳宓此时的不对劲的缘由?

    他们绷紧了神经进行了许久时间,可是,原本准备好的铜镜,现在已经随着太阳的倾移,聚光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师叔她一直有个心病,那就是她的眼睛。

    虽然后来自己无次数的给她解释过,她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师祖当初几乎已经给她治好了,但是她心底依旧有着胆怯。

    这种后遗症放在了现在,好像只要没有亮光,她就完全不能进行手术了一般!

    “师叔!”他又叫了一声。

    密闭的空间内只有两个人,他们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外面的人看不到,可是,声音却瞒不住旁人。

    听到里面的叫声,郑春秋一喜,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吧?还是说那小世子已经醒了?

    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柳宓此时眼神已经有些眩晕了。

    周老爷子无法,他叫了周文昌的名字,示意他把这些纱幔给拉下!周文昌没有犹豫,一手扯下,顿时,原本被遮挡住了光芒,一下子洒向长桌。

    与此同时,这里面的情况,完完整整的,暴漏在还没死心,依旧守在院内的几个太医,以及那几个贵人眼里。

    桌子上满是血迹,眼神好的,还看到了桌子上的刀子,镊子,以及染上血液的棉花。

    当然,也有他肚子上露出的大口子。

    伴随着惊叫声的是几道呕吐声,这一切的一切,就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

    周老爷子沉声朝着院内先前就吩咐过的几个儿子,侄子道,“铜镜换位置!”

    都是行医的人,先前在给小世子看病前,也在周家院子里演示过许多次的手术,也算是提前打过预防针,做过心里建设的,加上知道这次手术重要性,几乎是他口令一下,那些人就已经那光源调整好了。

    “师叔!”周老爷子沉声叫道。

    柳宓虚晃的眼神聚焦,突然松了口气。

    而此时,那原本好好的,没动静的小世子,发出了一声跟痛楚似得呢喃。

    柳宓深吸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一旁,往戴着的手套上撒了些跟水似得东西,而后,再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伸出手,伸出手到了他的腹部!

    原先的晕厥声由着两个到了四五个,也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以及呕吐声。

    第一次接触这等血淋淋的场面,确实是让人不大好接受。

    周文昌指挥着家里几个少年将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人拖走,这也算是间接报仇了吧。

    谁让这些人不请自来,还上了郑春秋的当,当了帮凶来,小小的来教训一下,也不为过。

    此时在旁人眼中惊心动魄的一幕,其实只是柳宓在分离了部分囊肿后,改用手指缝里,最后将囊肿完全游离出而已!

    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现在中间的纱幔没了,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就完整的暴露在了那些人眼底。

    而后,赵王妃捂着嘴,努力地把胸口的翻滚恶心以及尖叫声吞下去,见那姑娘双手捧着一个诺大的肉球,放到了桌子上。

    到底是女人,就算是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但到底是眼前一幕太过惊悚。

    她没忍住,软软的倒在了自己男人身上。

    取出了病变位置,柳宓松了口气,止血,缝合切口,剩下的收尾工作,已经很快了。

    等她再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原本满当当的院子,此时只站着零星的几个人了。

    她摘下口罩,用手摸了一下小孩的脉搏,虽然迟缓,可因为主人的求生欲如今依旧蓬勃的跳动着。

    周老爷子有心询问她昨个发生了什么,可如今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他们在这收拾工具,清理场地时,柳宓面上露出痛楚之色,见她神色不对,对面的老人心又提了起来,她脸色不好,难道说是小世子情况不妙?

    “师叔……”

    柳宓看明白了他此时的担忧,朝着他摆摆手道,“我脖子有些不对劲。”

    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精力高度集中,她脖子这出现了肌肉僵硬症,她以前出现过这种症状,所以此时一提,跟她默契的老者马上会意,先是示意她坐下,而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脖子复位。

    他还想再开口询问什么,柳宓暗暗的朝着他摇头。

    那块巨大的肉瘤,此时被人安静的放在托盘中,无人问津,倒是赵王为人父,在安抚好受惊的母后跟夫人后,强压下心头的惶恐跟惧意,上前道,“周太医,小神医,我儿他……”

    他小小的年纪就受这么大的罪,还要被人剖开肚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现在他都不敢开口询问,儿子是否还活着。

    想起儿子在痛楚时还强撑着精神安抚自己不疼的场面时,堂堂赵王竟然眼眶通红起来。

    柳宓摇摇头,本意是他没事,可是嘴边的话还没出声,那人就会错了意,伟岸的身躯此时剧烈的颤抖起来。

    郑春秋虽没听清楚几人的对话,但单凭方才他们的动作以及赵王此时的表情,他就揣测出了事情的结果。

    周家要完了!

    强压下心中滔天的喜气,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假惺惺道,“娘娘,小世子去的冤啊,她本来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本事治病救人?可惜赵王爷爱子情深,被这种人迷惑了性质。”

    太后的脸已经带着铁青了,要是以往凭借他的机警,肯定清楚此时不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可是,将周家拖垮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可怜了小世子小小年纪就早逝了,而且,还是以一个不全的身躯逝去……”

    “够了!”太后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郑春秋打了个寒颤,噗通一下跪地。

    那厢,柳宓看着捂着脸的男人,无奈涌上心头,她知道这人是会错了意。

    “王爷,我摇头意思是他没事,您要是再哭下去,可就让人看了热闹了。”

    郑家那个跳梁小丑的举动,可瞒不过她。

    赵王爷浑浑噩噩之际听的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好半天那将她话语里的深意听明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会仰头,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你是说他没死?”

    “幸不辱命。”周老太医颔首。

    “不过他现在情况还不稳定,需得在周家再住几日,这几日我也会贴身照顾着小世子,还请诸位配合。”

    赵王听罢,连连点头,配合,他们夫妻肯定配合!

    剩下的不用柳宓交代,周家人自然会给他解释明白,至于太后那边……

    柳宓笑了笑。

    柳宓端着那囊肿在前,周文昌跟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到了此时面色发白的贵人面前,恭敬的跪下。

    那上面本来蒙着的白布逐渐透出血迹来,虽然清楚那东西是从自己亲孙儿肚子里取出来的,可是养尊处优的她何时见过那种东西?

    见柳宓端着那东西活生生的站在自个面前,她不自觉的往后挪动了下身子,面色发白。

    “小世子得娘娘庇佑,如今已经逢凶化吉了,想必日后精心照料,也就能恢复了健康。”

    太后瞥了她一眼,暂且按下心头的狐疑跟不解,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你辛苦了。”先前的怒意这会像是被人用轻柔的小手给抚平了,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挥手示意她起身。

    柳宓起身时,故意踉跄了一下,而且因为她跟郑春秋正好是并排的位置,郑春秋这会满脑子都处在失落中,没理会到身旁的柳宓小动作。

    她身子撞了一下郑春秋,他下意识的就推搡了柳宓一下,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所以等他听见少女的惊叫声时,已经为时已晚,而他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的一把捧住了飞来的东西。

    “师叔!”周文昌紧张的扶住了她。

    柳宓摇头,眼神示意他往郑春秋的方向瞟,刚刚她故意撞了那人一下,手腕用了巧劲让托盘上的东西滚落,也算是她距离测量的准,这会那囊肿好巧不巧,刚刚到了郑春秋手里。

    郑春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个的手,说不清的感觉在脑袋里盘旋,那肉球有小孩的脸蛋大小,血淋淋的在他面前。

    他失态的大叫一声,直到发觉太后眼神不善,他才迅速的把尖叫声吞回了肚子里。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看这模样,郑太医对这东西挺感兴趣的,既如此,那你就把东西处理了吧。”

    俩人之间的这些交锋,太后不是不清楚,但是这会柳宓救人有功,郑春秋技不如人方才还一直吹耳旁风让她厌烦,她也愿意给柳宓个台阶,惩治一下对方。

    “谢,谢娘娘看重,郑某谨遵娘娘懿旨。”他浑身僵硬似是木头,战战兢兢地说罢完了这番话。

    眼下兵荒马乱,太后也不欲多呆,她这边刚走,郑春秋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即使如此,他也没敢把如今他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

    笑话,这会可是在周家的地盘,他要是稍稍表现的嫌恶点,赵王夫妻还不得给他使绊子?

    明知道是这丫头跟周家的沆瀣一气故意整他,却不得不灰溜溜的咽下这窝囊气。

    “贤侄,那……”他眼神看着柳宓手里的托盘,说话期期艾艾不清不楚的。

    周文昌嘴角含笑,明白他此时是何意,却装傻不明白,“劳烦世伯了。”

    郑春秋憋着气看了下她手里的托盘上,又把地上方才掉落的帕子盖好,冷声朝着俩人哼了下,这才被周家的人扶着,脚步虚软的走了。

    至于他出了周家大门要怎么处理,心里又是怎样恨她,柳宓不用看也知晓。

    不过,这又如何?当时得知他可能是指示人把自个弄到棺材里时,柳宓就没打算同他虚以为蛇、

    想得罪她也得看看她是不是好惹的!

    等人都走后,柳宓泄了那股紧绷的劲儿,她揉揉腿活动了下身子的功夫,周老爷子匆匆赶来。

    “娘娘走了?”他往外张望一下。

    周文昌颔首。

    祖孙俩带着柳宓进了内堂,柳宓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今日来的晚,又那般狼狈,定然事出有因。

    柳宓自然也没打算瞒着俩人,如今在汴城,她能依仗的,也只有周家了。

    她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当然,她刻意模糊了她被人埋到棺材的具体时间以及救她的具体是谁。

    周家祖孙松了口气,庆幸她福大命大,又憎恶背后下手之人的狠辣。

    如今每条证据都在指向郑春秋,可是他们苦无证据,周老爷子摸摸思忖了片刻,宽慰柳宓道,“这事我们肯定要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不交代的,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心底最是憋屈,我想最近这些日子,他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了。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把小世子照顾好,依我看,那些人肯定不会罢休,等机会再抓他们的尾巴吧。”柳宓一五一十的跟俩人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