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烤兔子

木苏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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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购买V章比例不足, 所以新章被饕餮吃掉啦。稍后刷新再看~  阁楼不高,一根木柱竖在正中央, 像伞柄一样撑住屋顶。

    不大的空间里塞了一张四柱床,床单被褥几百年没洗过, 帷幔破烂不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用手套抵着鼻尖, 四下扫量。

    “我想想, 把你放在哪里比较好。”他轻声说。

    他个头比游惑还要再高一点, 站直就会撞屋顶,只能全程低着头。

    “床上?床柱刚好可以固定绳子。宽度肯定是够的,就是短了点。”

    秦究摇了摇床柱, 想试试坚固程度。结果一转头, 就看见了游惑的“同归于尽”脸。

    要是于闻或老于看见游惑这副表情,肯定撒腿就跑,但秦究却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闷在嗓子里, 说:“好吧,确实不那么干净,柱子也有点细, 很大概率拴不住……这里地方不大, 你希望呢?”

    游惑冷着脸, 不打算理他。

    谁知秦究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游惑被看了一会儿, 终于不耐烦地说:“我希望你能自己躺到那张香喷喷的床上, 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再把另一头交给我,而我只要伸手一抽就彻底清静了,可以么?”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

    有那么一瞬,游惑以为他一定不高兴了。谁知他又笑了一声,说:“恐怕不太可以,我没有那种爱好。”

    游惑:“……”

    神经病。

    ·

    神经病还有残留的人性,没有真的把游惑安置在猎人的床上。

    游惑坐在地板上,两手背在身后,被捆在那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上。

    秦究绕过他去开窗。

    阁楼的窗户非常小,不比巴掌大多少。但寒冷的空气灌进来,还是冲散了那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冷么?”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大雪天穿T恤,不冷难道热么?

    但比起冷,游惑更受不了那股馊味。

    他略过秦究的问话,皱着眉说:“能不能让我站着?”

    “不能。”

    “……”

    游惑冷冷地瞪着他。

    秦究回到床边,坐靠在木质小圆桌上,跟游惑面对面:“你腿太长,搞不好会冲我踉跄一下。还是坐着比较稳。”

    游惑:“……”

    稳你妈。

    接连气两回,游惑转头看向右侧,懒得再搭理他。

    右边,本该是墙的地方蒙着一块玻璃。从游惑的角度,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楼下半个客厅,考生们或站或坐地呆在那里。

    没了游惑,那帮老弱病残孕就成了无头苍蝇,搓着手打转,不知所措。

    ·

    于闻抓着刀,在答题墙边垂死挣扎。

    他打算把自己毕生所学的物理公式全写上去,不管跟光学有没有关系。结果绞尽脑汁却发现,毕生所学只够他写五分钟。

    书到用时方恨少。

    于闻活了18年,第一次想到这句话,哪里都痛。

    “还有么?你们谁还记得点东西?”他转头向身后的人求助。

    于遥面露愧色:“我高中还是学理化的呢,大学转了文,又工作这么多年……就墙上那些,你不写我都想不起来了。”

    于闻小狗一样看着她:“姐你再想想,随便什么,啥补充都行!”

    他万幸长得像妈,虽然跟游惑差得远,但放在学校也能算颗草。

    于遥活生生被看出母爱,犹豫着说:“就记得个折射示意图,最最最简单那种,画出来你别笑我。”

    “不笑!谁笑我砍谁,真的。”

    这胡说八道的誓发得太凶,于遥懵着脸缩了一下,这才扶着肚子挪过去,拿着刀划了个弧线,又画了两道折射光。

    于闻“唔”了一声,心说真的简单。但就这,他都没想起来。

    “还有谁?”

    于闻像个歇斯底里的传销员,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人。

    俩老太太……算了,物理是啥都不一定知道。

    纹身男和病竹竿已经心虚地低下了头。

    秃头又晕又尿的,不疯就不错了。

    还有一个老头带对双胞胎孙女,老头耳背还有点老年痴呆,孙女估计上小学……用物理虐待儿童,于闻下不去手。

    老外Mike就会两句话——“尼嚎”和“尼朔什莫”,屁用没有。

    老于……老于就知道酒。

    于闻终于体会到了他哥的绝望。

    ·

    922把行李往屋里搬,看到他呆立在炉膛前,问道:“我建议你离火远一点,别题没答,先烧死了。”

    于闻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烧炭吧,死得红一点。

    他抬头朝阁楼看过去。

    玻璃年代久,磨得太花,阁楼里灯光又暗。也不知道那个001监考官会把他哥怎么样?他哥会不会就看着这里,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失望地觉得他是个废物……

    “还有5分钟。”922提醒了一句。

    众人慌得不行。

    ·

    这破屋子能住人的地方有限,能坐人的地方同样有限。

    餐桌上都摆着餐具,其中某一套代表着死亡,椅子根本不能乱坐。

    922拎着行李箱转了一圈,还是挤着154坐在了沙发上。

    154纳闷地低声问:“老大不是在阁楼?”

    922:“我知道。”

    154:“那你把行李箱放这里干什么?等他自己搬上去?”

    922:“两个不好惹的都在上面,我暂时不太想上去。”

    154:“……”

    出息。

    922努了努嘴:“白我干什么,要不你去?”

    154正襟危坐看着考生:“我监考。”

    “让你监督这些了么?最该监督的人就在楼上。”

    “有老大就够了。”

    922:“……”

    154:“……”

    两位监考官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922感叹了一句:“我监考三年了……不对,不止监考,哪怕算上我自己考试那会儿,都没见过这种无法无天的考生。”

    他以为154会附和点头,谁知对方想了一会儿,说:“你见过的。”

    922一愣:“啊???谁?什么时候?”

    154朝阁楼方向抬了抬下巴。

    922茫然片刻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他怎么忘了呢!上一个这样难搞的考生,后来成了监考官001号。

    秦究当年难搞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差点儿把考试系统气瓦解。

    “说起来,我一直想哪天胆子肥一点,问问老大以前的壮举。”922说,“毕竟我只见到过两次。”

    154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你别乱来!”

    922不解:“干嘛?问都不能问?我发现我每次提老大以前,你都要打断我。”

    “我那是怕你死得太快。”154板着脸说:“以前的事情老大自己都不记得,据说是考试系统出过一次意外,误伤到他,就忘了一些。”

    922呆住了:“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154面无表情:“因为你只知道吃。”

    922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

    154又补充说:“你没发现他自己根本不提以前的事么?我刚当监考的时候作过一次死……反正,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也肯定不想,所以求你自重。”

    ·

    阁楼里,唯一的一盏灯没有点亮。

    空间不大,楼下的光穿过活板门和玻璃投映进来,足以给人或物镀一层毛茸茸的边。

    窗外的雪依然很大,呼啸着拍打而过。

    游惑始终看着楼下,好像沉默无奈,又好像并不着急。他的眼珠蒙着一层清透亮光,耳钉偶尔会在某个角度晃一下眼。

    秦究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嗓音沉懒地开了口:“我是不是见过你?”

    过了片刻,游惑才转过头来看向他,浅棕色的眼睛像冬夜寒泊。

    “没有。如果真见过,恐怕只能活一个。”

    游惑的声音凉丝丝的,带着嘲讽。

    “是么?”秦究顶了一下腮帮,似乎真的考虑了片刻,然后赞同道:“有点遗憾,不过,好像确实是这样。”

    说话间,阁楼的梯子吱呀吱呀响起来。

    154的声音传过来:“老大,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922的低声嘀咕也传了进来,他似乎跟在154身后:“上面还好吧?我怎么这么慌。”

    154悄声喝止:“你闭嘴吧。”

    “老大。”154先探进头来,“你们要下去吗?要收卷了。”

    秦究问:“答得怎么样了?我看有位小鬼奋笔疾书,没停过笔。”

    922人未至,声先到:“没用的,具体写了些什么我是没细看,但大概扫一眼也知道,答成那样要是能拿分,我砍头庆祝。”

    154:“……”

    ·

    橱柜顶上是个老式钟,秒针每走一格都会发出声响。平时没人在意,这时候就清晰得令人心焦。

    它滴答滴答响了几下,收卷的鸡就叫起来了。

    三位监考踩着这种令人心慌的声音下楼,为了防止违规,愣是等到9声叫完,才给游惑松了绑。

    众人像竹笼里新下的鸡崽子,挑了个离大门最远的角落拥挤在一起。好像这样,不得分就不会被轰出考场一样。

    几乎所有考生都闭上了眼,等着审判到来。

    一等就等了一分钟。

    922:“……别是字太多,系统卡机了吧?”

    这位监考话音刚落,答题墙就有了变化。长篇大论洋洋洒洒的答案里,有两处多了个血红色的圈。

    于闻从手指缝里看出去。

    其中一处,就是他写上去的:折射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