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拜见殿下

摇摇-欲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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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府。刘家港。

    这里是整个江南地区,原本粮食北运的集散地,也是麻将的发明地。

    自郑和第一次下西洋以来,这里也是船队的物资集散中心。

    大批的丝绸,瓷器,铁器在这里装船,然后运到南洋各地。

    黄渊作为这次西征南路军的后军总兵官,自接到任务以后,就与母亲告别,携带妻儿来到了这里进行大军出征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虽然入军营不能携带亲眷,但是现在还是在筹备阶段,黄渊又身为总兵官,可谓万人之上,在军营外给妻儿安排一处住所可谓举手之劳。

    何况,让黄渊携带妻儿也是朱瞻基特许的。

    他此前三年就追随朱瞻基出海,出海之前也是跟妻子聚少离多,可谓劳苦功高。

    如今归国不足两月,就又离家,所以趁着还没有出海,让他们夫妻多团聚一番。

    刘家港这里的筹备,已经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无数的物资被运到这里,按照编号装运上船。

    现在粮食暂时不用操心,因为这次大军出征,所有的粮食都会从南洋各地征调。

    但是除了粮食,各种兵器,军械,铁丝网,还有麻绳,胶水,油漆,木材等备用物资的统筹与准备,依旧是一项机器繁杂的工作。

    不过这些对别人来说很难理清头绪的工作在黄渊面前,都变的驾轻就熟,易如反掌,因为这本身就是他的特长。

    三月的江南已经呈现出了几分绿意,清明节刚过,黄渊收到了父亲黄福从嘉峪关寄来的信件。

    这一个月来,皇上御驾亲征,太孙监国和山东大案引起了整个大明的轰动。但是依旧有几件事引发了不小的影响,其中就包括了黄家父子两人分别担任南北两路大军总兵官的消息。

    黄福身为兵部尚书,担任一路大军的总兵官,这是应有之理。

    但是黄渊不过是一新提拔的参将,论爵位也不过是一小小的子爵,却能越过那些伯爵,侯爵,都督,担任南路军的后军总兵官。

    而且他今年也不过三十岁,这可是真正的木秀于林。

    不过明朝初期,皇权势大,即便有人心中不服,也不敢做一些小动作。

    潜九吾儿:见信如面。

    为父三月中获知你被陛下任命为南路军后军总兵,欣喜若狂,忍不住老夫聊发少年狂,喝下了一斤酒。吾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以而立之年蒙陛下重用,为父深感欣慰。

    吾儿既得重用,为父当以国事为重,向陛下辞去北路军总兵官一职,否则我父子二人同为总兵官,也太过惊人,深遭人妒。

    为父年岁见老,这几日连大牙都有些松动,再也不复年轻时期的雄心壮志。这一世,为父欠你母亲甚多,如今只想回到京城,与你母亲颐养天年。

    潜九,如今你木秀于林,虽有殿下庇护,但也应低调从事。为父为官三十载,走过不少弯路,其中就有因年轻气盛,得罪宵小,牵连家族之举。

    但是为父不悔,因为父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从不因个人私利而忘却责任。

    为官之道,并无经验可循,权臣,佞臣,奸臣,功臣,乱臣,仆臣,霸臣,阁臣,谏臣各有其才,各有其道。

    三品以下文武殊途,但是若上了三品,其实文武并无二样。

    观你如今之举,如今之位,虽然文武殊途,想来也是与为父一般,走的是辅臣一路。

    所谓辅臣,乃是辅佐之臣,所谓事臣。不以诌媚附上,不为功劳欺下,立身端正,以兢兢业业立身,百邪不能侵。

    此乃吾父子同举之路,吾可谓后继有人,此乃为父最为欣喜之事。今潜九若锥出囊中,为父心愿已了。

    愿吾儿若大鹏展翅,扶摇直上,辅佐殿下,成就我黄家门室。

    在黄渊的印象里,虽然近几年老父对自己的赞扬不少,但还是第一次毫无遮掩地大夸特夸,由此可见老父心中的确高兴的很。

    黄渊的心里也是感触颇多,他当初投笔从戎,一方面是因为父亲与其他文臣关系不好,若是入仕,怕会被打压。

    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借着在军中发展,为自己家族在交趾培养军中势力。

    可是没有想到,到了京中他就受到殿下重用,从区区把总到守备,又官升几级到游击,如今更是挂了参将衔。

    短短的几年时间,他就从一个低级将领,成为了上层将领。

    虽然他这个将领以后恐怕没有多少上战场的机会,但是以后进五军都督府当一个都督,到海军总部当一个都督,或者跟自己的父亲一样,当一个兵部尚书是指日可待的。

    他今年才三十岁,太孙殿下更是才二十三岁,只要这辈子紧跟着太孙殿下走,他相信这一世荣华富贵,光耀门庭只是唾手可得。

    敞开的房门被敲响,指挥使蒙日束走了进来。“黄总兵,紧急军令。”

    黄渊放下了手中的信件,问道:“何事?”

    “陛下要来了。”

    黄渊心中一惊,站起身来。“信使何在?陛下不是说下旬才出发的吗?为何现在就要过来?”

    蒙日束是个勇猛的蒙元大汉,早在朱元璋时期就已经投了大明。因为他的部下大都是异族,被委任为刘家港防卫所的指挥使,这也能降低不少贪腐。

    蒙日束摇了摇头说道说道:“还请总兵前去大殿接旨。”

    黄渊不敢马虎,起身正了衣冠,才跟着蒙日束两人绕过一排公房,来到了卫所大殿。

    一番程序下来,传旨太监康利宣读了圣旨,黄渊这才知道,朱棣早就待不住了,一到三月就像出来游逛一番。

    他已经决定,三月初五就从京城出发,然后从运河到苏州游玩一番,大了下旬,物资全部装运完毕,就直接从刘家港出发。

    听说不是现在就走,黄渊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因为一开始各项准备工作就在进行,再有十天,这些物资就能差不多全部装完了。

    现在走肯定来不及,但是半个月以后走,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而在苏州府,因为皇上要来,整个苏州城都沸腾了起来。

    在大明初期,苏州是张士诚的大本营,整个苏州都是支持张士诚的。

    但是张士诚在跟朱元璋的争霸中失败,苏州也因此受了牵连。在大明初期,苏州府一地的税收,就占了整个大明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见有多重的税。

    从永乐之后这些年,苏州府的税屡屡下降,如今也算是国泰民安。而且几十年过去了,当初认张士诚为主的百姓也大都死了。

    朱棣愿意到苏州,自然也代表了他原谅了苏州百姓。

    从永乐十五年,苏州府紧跟应天府的脚步,设置了不少动力水车。水车的设立,让纺织,丝绸行业大为受益,这些年,苏州的发展越发快速。

    特别是苏州知府刘麟,因为与马家刻意攀交,在太孙那里也挂上了号。他这几年借助马家的关系,与工部进行合作,致力发展工业和商业。

    如今,苏州一地的商税,每年都超过了三十万两,位居大明除应天府外第三,仅次于宁波和泉州。

    而宁波和泉州,完全是因为占了出海口的优势。否则的话,还不一定有苏州府强。

    苏州的百姓欢天喜地地迎接皇上,而在应天府,百姓则是欢天喜地地欢送皇上。

    朱棣是个待不住的人,这些年只要有点借口,他就想到处跑。

    以至于朱瞻基一直怀疑,原本的历史中他五次北征,除了前两次有点效果,后面几次都没有取得什么效果,恐怕他不是为了北征,只是为了出去放风。

    二月底的时候,他就想跑了,还是一众官员劝住了他,认为他去了刘家港,只会拖累准备的效率。

    而且他跟朱瞻基的权力过渡了不到一个月,百官也劝他,再对培养殿下一段时间。

    三月初一的大朝会,朱棣干脆就不上朝了,让朱瞻基一个人上朝,他只是旁听。

    文臣议事自有规则,朱瞻基断事自有分寸,这一切都让他格外满意。

    不等散朝,他就宣布,三月初五他就出发,将领士兵先到刘家港,他要到苏州进行宣慰。

    朱瞻基暗自觉得好笑,朱棣现在就是个犟筋,有点为所欲为的,专门喜欢跟人对着干的恶趣味。

    不过,他早点离开也好。他走了,自己才好一步步地施展自己的抱负,省得旁边还有个人约束着他。

    三月初四这日夜里,整个皇宫都没有丝毫平静。

    朱棣出征,要比朱瞻基出征的派头大的多了。

    别的不说,光是御厨,他就带了超过两百人,擅长各种口味,各种菜肴。

    妃子他倒是带的不多,只有四人,也包括了他近年来最宠爱的朝鲜韩妃。

    一箱箱的行李被太监们装运上船,旗舰的上下,内外,又被好好清理了一遍,可以说,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朱瞻基还是按照自己的生活节奏,到了子时就睡下,睡了一个半时辰,才起床来跟朱棣一起祭祖,祭天。

    破晓时分,朱棣带着朱瞻基在皇城的承天门城楼上,发布了出征徼文,接着,下来就登上了前往阅江楼码头的龙辇。

    一路上,文武百官都紧跟在龙辇之后,应天府的百姓,无不驻足欢送。

    到了巳正,朱棣在文武百官的欢送之中,登上了旗舰,随后他就一直站在船舷,遥望着岸上的百姓。

    朱瞻基陪在他的身边,等待着其他将士依次登船。

    待所有船只都升起了行船旗,他才回头跟朱瞻基说道:“瞻基,朕这大明江山,就托付给你了!”

    朱瞻基双膝跪下,跟在他身后的内侍们也都纷纷跪下。朱瞻基恭恭敬敬地向他磕了三个头,坚定说道:“祝皇祖父旗开得胜,大胜而归,孙儿在应天府为你祈福。”

    朱棣哈哈笑道:“若能将那帖木儿国一举踏平,朕就此生无憾。惟盼瞻基能不急不躁,将我大明之日月旗,插遍全球!”

    “孙儿定当全力以赴。”

    他又转向十三位顾命大臣说道:“尔等精心辅佐太孙,待我凯旋,为尔等论功行赏。”

    众人纷纷跪下磕头。“臣遵旨。”

    朱棣身子一扭,扬手说道:“好了,你们也去吧!升行军旗。”

    随着朱棣的命令,旗舰上面升起了一面绿色的行军旗,接着,船舷处的一门没有装弹的火炮被点燃。

    一声巨响,船都为之一震,不少不习惯的大臣忍不住一个踉跄。朱棣哈哈笑道:“都去吧!朕要去踏平那帖木儿国,待回京时,再与诸位同饮胜利酒。”

    朱瞻基带着十三位顾命大臣和一干内侍沿着舷梯来到了栈桥上,旗舰就缓慢吊起了重达三千斤的两个船锚。

    一排长达十一米的船撸从船后的圆洞里面伸出,抵达水面,然后快速地摇动着。

    船缓缓启动,然后沿着水流开始缓慢向下滑行。

    即使站在栈桥上,也能听到水手们开始测试风速和水速的声音,根据这些数据,一面面船帆开始调整方向,然后升起。

    不过,一直到旗舰离开众人的视线,这些调试工作依旧没有完成。

    朱瞻基向宋礼问道:“宋尚书,将蒸汽机装上海船的测试结束了吗?”

    “禀殿下,海船不同河船乃是平底,传动部分依旧有许多问题难以解决……”

    朱瞻基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没关系。今日初五,待孤安排一下行程,十五左右,去夹江工业区巡视。诸位爱卿,一同回吧。”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听在许多大臣的心里,却又不同的解读。

    现在看来,殿下重视工部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对吏部,户部,并无特别重视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吏部是朱棣要求保持稳定的部门。

    至于礼部,那是国家的根基,朱瞻基肯定不会在没有正式登基的时候插手国之礼仪,祭祀,教育之事。

    剩下的几部,兵部现在一切中重心都转到西征方面,这里也不能随便动。

    只有户部,刑部,工部,可以供朱瞻基折腾了。

    户部因为有了两家银行,如今的各部预算又是直接发放,所以作用减轻了许多。

    而且,朱瞻基在没有完全熟悉户部的运作的时候,也不会轻易动。

    刑部自有章法,一切要按照规矩来。

    也就只有朱瞻基最熟悉的工部,可以随意折腾。

    来到了阅江楼码头的广场,百官依旧在岸上等着朱瞻基。朱瞻基这个时候心里感慨万千,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点什么才能表达出自己的兴奋了。

    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了一句:“诸位臣工,今日皇祖出征,今后朝廷事务,就拜托诸位了。”

    他一个长揖下去,站的整整齐齐的大臣们一个个慌的又连忙跪下。“此乃臣之本分,自当勉力为国。”

    朱瞻基连忙又一个个上前去扶起诸位大臣。“孤年少无知,今后需仰仗各位,这跪礼今后就免了,非重大仪式,不可行跪礼,不要折了小王的寿。”

    见朱瞻基如此和蔼,一些大臣点头不已。

    朱棣这些年让他们头疼不已,他占理的时候,就跟众人讲道理,他不占理的时候,就耍无赖。

    这个太孙殿下虽然跟他一样不喜儒家,但是最起码喜欢讲道理,现在太孙监国,以后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一千多送行的大臣,自然不可能让朱瞻基一个个扶起来,朱瞻基也就扶了几位年长的大臣起来,其他人也就自己起来了。

    朱瞻基这才吩咐下去。“摆驾回宫。”

    长长的车队又再次启程,返回承天门广场。

    来的时候,有朱棣在,朱瞻基还能与他一车。但是回程的时候,只剩下了张贵妃,为了避嫌,朱瞻基也不能再登上龙辇了。

    不过朱瞻基也没有坐车,而是直接骑上了一匹阿拉伯马,在众人的拱卫下更显英武不凡。

    大臣们将朱瞻基听他们的车驾送进了承天门,这才又返回自己的衙门。

    朱瞻基今日却给自己放了一个假,除了王彦,其他的顾命大臣都不用再入宫。

    车队过端门,入午门,前面就是奉天门了。

    贵妃乘坐的龙辇要从西侧进入后宫,而朱瞻基则会从左顺门入东宫。

    龙辇停了下来,张贵妃露出了脸,向着朱瞻基招了招手。“瞻基。”

    朱瞻基在马上抱了抱拳。“贵妃可有吩咐?”

    张贵妃说道:“皇上出征,已经吩咐下来,在他归来之前,这几年后宫封锁,只留下玄武门,后右门两处开放,除了我发放印鉴,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瞻基可让太孙妃来一趟,一些方略我也让她知晓,讲与瞻基知晓。”

    “这是小事,稍后我就让娴儿恭听贵妃教导。”

    虽然这些妃子要跟坐牢一样,在后宫里面住几年,但是即使朱棣没有出征,他们也很少有机会出来。

    后宫并不小,里面自成一个小社会,还有花园,戏院可供消磨时间,其实在里面并不难过。

    许多宫女,到了被放出的时候,还哭着喊着不要出来。她们习惯了后宫的生活,已经适应不了外面的世界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活动范围本来就小,像后世的旅游什么的,这个时代根本不要去想。

    所以朱瞻基并没有更改命令的想法,真要把这些人时常放出去,闹出一点丑闻来,那可就完蛋了。

    张贵妃知道如今朱瞻基已经手握大权,他对张家的需要已经很小了,但是张家需要依靠他的地方还有很多。

    所以她的态度并没有高高在上,依旧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宫中用度自有定例,花银子的时候也少。但是总免不了会有一些小事叨扰瞻基,还望瞻基体谅。”

    “好说。时辰不早了,贵妃且去休息。今后有何吩咐,尽管让人来说,定不让贵妃失望。”

    张贵妃听出了朱瞻基话里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放下了锦帘。

    看着车队进了西宫,朱瞻基站在奉天门外的金水桥上,四周打量着巍峨的宫城。

    与后世北平的紫禁城不同,北平的金水桥是在午门之外。但是南京的紫禁城,金水桥是在午门之内,奉天门之外。

    这个时代,也没有推出午门斩首的说法,因为午门宫城大门。之外还有端门,还有承天门,承天门才是皇城的城门。

    北平的紫禁城不仅比应天府的小了三分之一,规制也简化了一套。

    最内是宫城,以三大殿为中心,分中宫,东宫,西宫,后宫。

    宫城外面是夹道,藏兵巷,然后才是皇城。皇城包括了社稷坛,太庙,十二监,内库等。

    内库位于皇城的西侧,面积比皇宫还要大,四司八局和宫女的十二衙门在那里办公,那里还储藏着皇室的金银,布匹,丝绸等。

    在皇城外面,才是应天府的内城。

    看着朱瞻基一动不动,李亮轻声提醒道:“殿下,已过午时,该用膳了。”

    “不急。”朱瞻基一挥手,转向了右侧的左顺门,沿着左顺门后的台阶,抬腿向城楼上走去。

    站在巍峨的午门城楼上,向南望去,是园林一般的社稷坛和太庙,太庙的南方,是一片低矮的屋舍,那是神宫监等四个內监衙门的所在,再南才是比午门更高一些的承天门。

    朱瞻基慢慢走到午门城楼的东侧,向北望去,隔着奉天门城楼,是应天府最高的建筑奉天殿。

    巍峨雄壮的一座座宫殿井然有序地铺开,形成了一副壮观的画面。再远方,才是燕雀湖和钟山。

    虽然这一副场景对朱瞻基来说并不陌生,以前经常看,但是从来没有那一次能让他有今天的感慨。

    这个皇宫,这个大明,这个天下,今后将由他主宰。

    站在城楼上面凝望了半晌,朱瞻基才慢慢沿着城墙向东宫走去,其他内侍和锦衣卫都跟在他的身后身后,不发出一点声音。

    任何人都能看出朱瞻基心事重重,不敢打扰了他。

    朱瞻基一直走到了东华门处,望着青翠的钟山,又呆立了半晌,内心全都是波澜壮阔的画面。

    “回宫,传膳。让都知监准备车驾,稍后我去探望父王。”

    李亮连忙吩咐了下去,几个小太监就连忙小跑着各奔东西。

    回到兴庆宫,一进门,朱瞻基就被惊呆了。以孙娴为首,他的几十个妃子,十几个孩子一个不少地聚在兴庆宫大殿前的广场上。

    看他进来,众人一起跪下,纷纷拜倒:“拜见殿下。”

    朱祁镇他们一帮小孩子,简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高声喊道:“拜见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