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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哆嗦起来,半张着嘴,啊啊地却发不出半个音符。
互联网上,触目惊心地显示着倩姐乘坐的那架班机,出事了!!!
就是所谓的飞机失事!
天!
我的脑袋忽然麻木,继而一片空白。
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则消息…
我告诉自己,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这特么一定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故意恶作剧扰乱社会秩序,成心在网上散布某些邪恶而危言耸听的消息!
骂了隔壁的,如果我能人肉找出发布假消息的家伙,老子一定会将他的屎从嘴里打出来!
我的脸色灰暗阴沉,喉头干涩嗓子眼几乎就要冒出青烟。
勉强伸出舌头,舔了舔已经突然变得干裂的嘴唇,我颤抖着双手,再次刷新搜索页面。
可结果,让我彻底睚眦欲裂!
刚才还只有几个网站发布倩姐所乘坐航班坠毁的消息,这才过了几秒钟啊,互联网上同样的消息却已经铺天盖地了…
看着手机,我,悲痛欲绝!
谁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老百姓的生活中,大都在过着稳定、简单、平淡的日子,因此或许没有几个人能够体会这一刻我的心情。
可一旦体会了,又有几个人能接受,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这则消息的震撼程度,我甚至觉得用晴天霹雳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也不能表达此刻我心如枯槁的状态。
倩姐,就这么死了?
就在她兴冲冲要来西京看我的时候,却遇到飞机失事,然后香消玉损?
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最坚定站在我身后的女人,一个最温暖拥着我的怀抱,就这么没了?
泪水…终于狂涌而出。
我不敢相信,那个巧笑嫣然,妩媚得就像狐狸精转世,却对我永远无条件支持的倩姐,自此便从这世界上消失掉?
这踏马的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停,停车,玛德,给老子停车!”
我忽然冲着出租司机大吼起来。
“吱~~~”
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响起,飞驰的出租车至少又冲出几十米,这才在路边将将停住。
“卧槽,你踏马的要疯啊?沃日你个…”
“对,对不起,我…”
说着,我一把推开车门,手中一遍又一遍拨打倩姐的电话。
然后,猛地蹲在路边,放声嚎叫起来。
我哭着,却没有再流出泪水,只是大口喘着粗气,从嘴里嗷嗷地发出哀嚎声。
就像一头孤独的野狼,在暗夜里迎着冷风嘶吼。
出租司机懵逼了,他随即走下车,点着一根香烟抽了起来,半晌,才对着已经开始呕吐的我问道,“兄弟,咋地了?老哥刚才…哎,我不知道你咋了啊,抱歉,抱歉…”
是的,他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这样,为什么欲哭无泪伤心欲绝。
可,谁能知道呢?知道了又能如何?
能替我分担心中的哀伤么?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只有当事人自己心中清楚,也只能由我自己独自承担。
擦了一把泪水,我仰起头祈求上苍,我应该记错了吧,倩姐所乘坐的根本不是这架飞机,她应该,不,一定和我说错了!
可,为什么她的电话一直关机?为什么我找不到她…
陈倩,我的倩姐,你,你告诉我,你不会有事儿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我至少给她拨出几十个电话,但提示音无一例外都是那句可恶的---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瘫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知觉。
最后,出租司机搀起我,将我重新拽上车,平息了半天才问我,“兄弟,这…咱还去不去仙阳国际机场了?”
我看着他,泪水终于从已经干涸的眼窝中流淌下来。
“去,一定要去!活要见到人,死了,我也要见到她的尸体!”
司机不敢再问,他也许猜出我为何如此失态,猜出有什么罹难发生了…
出租司机将车窗慢慢摇下,降低车速抽着烟。
我们谁也不再说,在沉默中任凭汽车飞驰。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抵达仙阳国际机场的,也不知道是如何就站在接机口。
胸口阵阵难过,将我的心脏狠狠扭曲着…我脑子里没有别的意识,只知道,陈倩就是为了来看我,所以才会遇到飞机失事,才会让她三十多岁的鲜活生命,从此化作一拨尘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对于陈倩,我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想起她带着我吃黄焖兔头,告诉我不要轻信沙山女监中的任何人,为了我出头,和王莉、王英对着干…
我又想起,在第一次下监区,面对铁处、利处时,陈倩坚定不移为我作证,当我屡次重伤住院,又是如何整夜整夜守在医院,为我端屎端尿,递茶送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如果说我所遇到的这些女人中,我最对不起,最内疚,最忽略的,就是陈倩!
而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她的情意,我明明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却一次次装傻,变向拒绝…
越想越恨,我抬手便搧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江枫啊,你丫真不是个玩儿,是不是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活着不容易?
我特么的为什么一定要等到现在才去细细回想倩姐对我的好?
为什么不能早点儿接受她?我究竟在怕什么?担心什么?
难道倩姐配不上我么?
郝茹未婚生子,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我能接受,乔小娥一个初中毕业的寡妇,我也能将她拥在怀里,为什么就不能安心接受陈倩的情意?
我,究竟怎么想的啊!
狠狠撕扯着头发,我慢慢向国内到达口走去…
可,就算我不想注意,也已经看到今天的接机大厅里比往日,至少比上次我接岚澜的时候要纷乱、要拥挤、要群情激奋。
我听到、看到很多人哭成一团,有些年龄大的甚至瘫软在地上,身体抽搐哭声连连…
这种情况更证实了我在互联网上看到的消息,陈倩所乘坐的那次航班,肯定绝无任何幸免的可能了…
我哭了,再一次哭着,就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同流着泪水,合污着地面。
生有何欢,死,原来却这么简单!
就像一根腐朽的木头桩子,我伫立着,萎缩着,瘫软在地上。
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安慰或者搀扶我,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正承受着突如其来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