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童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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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潘莛,你给我站住!”

    不管鹰叔和鹉姨是不是站在柜台里,孙嘉桓大声地将她喝住。

    她一脸像刚被倒了上百万债务,臭到让孙嘉桓的气势像溜滑梯,一下子骤降下来。

    “干么,你叫我做什么?”

    “我”他突然口吃起来“我是想想问你今晚那踢踏舞表演得还好吧?”

    “还不错,你要干么?”

    “不过是问一下,你有必要口气那么差吗?”他指着柜台里的两人,好像在替鹰叔和鹉姨抱不平似地说:“你晓不晓得你叔叔婶婶等你等得很着急,他们都差点要报警,请警察帮忙找人了。”

    瘪台里的两人,相视对望。有吗?他们有急着报警吗?

    潘莛走到叔叔婶婶面前,恭敬地一鞠躬。“叔叔、婶婶,对不起,都是我疏忽了,让你们担心我真的很抱歉。”

    鹰叔和鹉姨脸上的肌肉抽动。明明是有人比他们更紧张,而要报警的也是那个人吧!

    “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鹉姨代表发言。

    “如果没事,那我先上去休息了。”说完,她转身准备上楼,却又有人有意见了。

    “潘莛!”

    一转身,她怒目瞪道:“还有什么事啊?”

    “鹰叔说,旅馆改建的进度要快一点,所以我们明天再去汽车旅馆一次。”虽然是假传圣旨,但这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鹰叔脸上冒出三条线。有吗?他有这么说过吗?

    潘莛视线转到鹰叔脸上。“鹰叔,是这样的吗?”

    “老婆,今晚咱们关门别做生意,上楼去休息吧!”看样子,他们两人今晚都不适合留在柜台。

    鹉姨当然明白老公的用意,默契十足地道:“当然好,我们好久没休息了,你先上楼,我去关门。”

    鹰叔像个快闪族,在孙嘉桓还在等待他的回话时,已经闪身朝卧房方向而去,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人影。

    鹉姨更是一秒也不敢多待,关好门后,就带着亲切的微笑,快速逃上楼去。

    两人都不想当这吃力不讨好的中间人,纷纷走避问人。

    客厅重新恢复安静。

    潘莛和孙嘉桓之间相距五步,视线在空中交错,整个空间安静的程度,就连日光灯的滋滋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没有,我想先上楼去了。”跟木头一样杵着,真是怪到极点。

    一秒五秒十秒过去了,孙嘉桓还是没有开口,潘莛二话不说,直接往楼梯口走去。

    “潘莛!”当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楼梯口时,他喊出她的名字。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回首,看见他一脸忏悔。

    “以后我要做任何事之前,都会深思熟虑,不会像今天这么冲动,从今天开始,不管做什么事,我我一定会第一个考虑到你的感受”就像小学生认错,在那张腼腆无辜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歉意。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凶巴巴的孙嘉桓,这样轻声细语跟她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大嚣张的孙嘉桓,这么善解人意、成视诋事。

    可是他这番真情告白,是出于一时的情绪反应,还是他想了很久才说的呢?是因为江云呈给他的压力,还是因为跟柳昙烟的感情转淡,才有的体会与认知呢?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改变,我没那资格要求你为我而变,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你可以随时跟柳昙烟出去,而我也可以随时跟云呈哥”

    “不行!”不等她说完,一道狂暴的口气,再度席卷而来“我不准,以后我不许你再跟那家伙单独出去。”

    “那你呢?如果柳昙烟小姐需要你陪她,哭哭啼啼跟你说她涸普虚,很寂寞,你会狠心不管她,任由她去吗?”她要他同等的对待。

    她的话正是他今天想了一整天的问题,他不停反复追问自己,但他一直找不到答案。现在,他面对的是潘莛,而她正等着他回答,他不能再沉默以对。

    “可以吗?你做得到吗?”看他无言,她的心,就像烧到尽头的腊烛,慢慢地黯淡下来。

    “潘莛,我”

    “孙嘉桓,你这大狗熊,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话了,我的头快被你搞得痛死了!”看他那鸟态度,犹豫不决、旁徨不定,真快把她气死了。

    不管他再怎么喊,她不再为他停留,进到房间用力把门一甩,脸埋进枕头,双臂紧紧揪着棉被。

    她不知道,她在为这个人气什么,她告诉自己,这家伙要是敢再乱说话,他就死定了!

    --

    从第二天开始,两人的互动完全是公事公办,他们一起去观摩了几家汽车旅馆,也约了建设公司人员,洽谈如何原地拆屋重建,他们还去拜访一些有名的建筑设计师,讨论新的旅馆要以怎样的风貌呈现,才能与其它同业竞争一席之地。

    在这全心投入工作的两个星期中,孙嘉桓有好几次想要单独与潘莛说说话,但都被她拒绝,当场泼以冷水,而江云呈知道两人正处于冷战状态,更是大献殷勤,想要趁此机会一举掠夺潘莛的心。

    只可惜,在这两个星期里,不管他怎么约她出去吃饭,她都以太忙太累为由,委婉回绝,坦白说,她的心还在孙嘉桓身上,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他,而不是江云呈。

    直到有天晚上,潘莛发觉自己这阵子做得是有点过分,连让对方找她说话沟通的机会都拒绝,这样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于是打算以煮东西给鹰叔和鹉姨尝尝手艺为理由,顺便找他一起吃饭,没想到,就在她买了菜回来要大展身手之际,突然看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条纸,上头写道

    昙烟生日,我陪她去吃饭,晚餐我不回来吃了,你们自己先用。

    看到这几个字,潘莛整个人傻眼,她以为当双方冷静下来,会有更多空间可以去思考该怎么走下去,结果他却丢出这么一记震撼弹。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柳昙烟。

    而鹰叔和鹉姨发现事态严重,紧急速络孙嘉桓,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对方好像刻意关机,不管他们怎么打、怎么留言,他都没有回应。

    这下可好,代志大条了!

    潘莛把菜往餐桌上一扔,接着跑回房间,然后把行李箱拿出来,将衣服一件件摆了进去。

    “莛,你这是在做什么?”鹉姨看着她的动作,心脏都快要停了。

    “婶婶,这家旅馆我不继承了,你和叔叔另外找人吧!”

    “什什么,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别吓婶婶啊!”糟了糟了,这下可好,事态严重了。

    她抬头看着鹉姨,气愤难平地说:“这情况你也看到了,你说,我还有办法跟这种人合伙经营下去吗?”

    是啊,她说得没错,像他这么过分的人,还有谁能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呢?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潘莛千头万绪,心中完全没了主意。“我我也不晓得,也许到思美那,或是乐蒂那,也有可能去芝维家待个几天,总之,我就是不想再见到他,一眼都不想。”

    就在这时,潘莛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云呈。

    “云呈哥,你”她听了对方打来的用意后,马上回道:“什么,我叔叔把事情经过全都告诉你了?”

    鹉姨听了,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冲到楼下质问鹰叔,果不其然,是鹰叔通知江云呈的。

    原因是他看不下去了,像孙嘉桓这种人,怎能让他放心将潘莛的幸福托付给他。

    “好,你别难过了,如果一旦决定,就不要再犹豫,你不想待在那没关系,我去接你。如果你连台湾都不愿待也可以,我跟航空公司很熟,晚上还有好几班班机飞香港,我妈妈自从跟我爸离婚后就一个人住在那,我们过去陪陪她,你觉得如何?我也可以顺便带你去散散心。”江云呈很快就替她想好计划。

    她的心,已经被孙嘉桓伤得体无完肤,在她打算打破僵局,平心静气地再给他一次机会时,他居然用那样的方式来对待她!她不想再笨下去了,那只大狗熊教不会的,不会改就是不会改。

    “好,我跟你去香港,你要来接我吗?”

    “好,我马上过去接你,等会挂上电话,我马上就订机票。”

    “嗯。”江云呈在第一时间连络航空公司,以他的人脉,要随时拿到两张飞往香港的机票,可说是易如反掌。

    此刻,他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快乐,他得到潘莛,他终于从孙嘉桓手中将她给抢过来了。

    --

    另一方面,孙嘉桓真的是在陪柳昙烟过生日吗?

    没错,他是在陪她过生日,但这个生日,却让柳昙烟过得很不开心。

    从坐在座位上点完菜开始,他可以连续撞倒三次水杯,把盐当成黑胡椒撒进酥皮牛尾汤中,刀叉左右不分,切牛排还让牛排飞到隔壁桌去,就连吃个冰淇淋,也能吃到鼻头上还未察觉。

    “你的鼻子上头有冰淇淋。”她快受不了了,陪她过生日他可以心不在焉到这种地步,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喔,是吗?我实在太不小心了。”他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拿起餐巾,擦了擦鼻子。

    “你今天晚上已经不止一次不小心了,老实说,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还是沉着气,不想一下子就把气氛搞僵。

    “我?我没在想什么啊,昙烟,是你想太多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要开心才对啊!”他欲盖弥彰,明明心里就在想着,不晓得潘莛在看到他留在冰箱上的那张字条时,到底会怎么想,会不会又气得跑回房间不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潘莛想下厨请他吃饭的日子,竟会碰上昙烟生日,他会选择赴昙烟的约,主要也是希望能在她生日这天,把话一次说清楚,他想告诉她,他虽然很想跟她重新开始,不过,那种感觉全部变质,已经都不一样了。

    他抓不到过去与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他只要跟她在一起,心里就会一直想着另外一个人,他没办法跟她专心相处,甚至一出门,他就急着想回家了。

    这些话,他想在吃饭的时候,慢慢地、用最不伤人的字眼告诉她,可是都已经吃到甜点了,他还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他甚至不开手机,避免潘莛打进来把事情搞砸,他把所有事都设想齐全了,可是还是没法把话说出口。

    他怕昙烟伤心,怕她受到伤害时那楚楚可怜的泪眸,会带着憎恨的眼光看他,会苛责他的无情、控诉他的戏弄。

    就是顾虑甚多,他才会迟迟难以启齿,因此心不在焉、失误连连。

    “如果有事,你就先回去好了,今天你已经请我吃了饭,还送我礼物,我已经很开心了。”看他这样,她兴致尽失,想再续摊的力气也没了。

    “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昙烟,我们我们”怎么办,他这该死的软趴趴个性,大声告诉旧爱说要破镜重圆很难、说他的心已经全放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说他只想说完就赶紧回家,吃潘莛煮的香喷喷饭菜,就这么简单,为何他就是办不到!

    “你想怎样?”

    “我们开车去兜风,去海边逛逛,你觉得如何?”他打算在这段路程中,找个适当时机说出来,他非说不可。

    “你真的想带我去海边?”她存疑。

    他回答迅速。“是啊,就想跟你去海边说说话、聊聊天。”

    看他热情邀约,姑且不论是真的排定在他原本的行程中,还是另有别的意图,总之,她愿意配合他,只要他真心想这么做。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车子缓慢地在市区前进,有好几次,孙嘉桓都错过要上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他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眼睛看着前方,手握着方向盘,可他的心,却没有一个目标与方向

    “嘉桓,还要多久,你是不是该上高架桥才能到。”

    “潘莛,你别急,安心坐在车上,我会平安把你载回家的。”

    柳昙烟一楞,心门就像进了风,微微透着凉意。刚刚他说了什么,他自己难道都没察觉吗?

    发现气氛不对劲,孙嘉桓转过头,不解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不说话了?”

    她沉默半晌,一口气缓缓从嘴里吐出。

    “你刚刚不是叫我的名字,你在叫潘莛,还说要她放心,你会平安把她给载回家。”她找到她要的答案了,原来搞得他今晚心神不宁的因素就是潘莛,跟她所想的不谋而合。

    别说柳昙烟楞住,就连他自己也楞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叫出潘莛的名字,是因为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所以才会不由自主的叫出她的名字吗?

    “昙烟,不是的,是因为潘莛曾出过车祸!不喜欢坐太久的车,所以每次只要她一坐上车,为了怕她会觉得烦,觉得问,我都会说那些话要她安心一点,没别的意思。”直到现在,他还怕会太伤她的心,而不敢实话实说。

    只不过,他今晚种种的反常迹象,都看在她眼里,身为女人,怎么能对他这些忽视的行为举止毫无反应?

    “嘉桓,你爱的是潘莛,不是我,对吧?”她扬起微笑,不让他觉得尴尬与不安。

    他没否认,答案昭然若揭。

    其实,柳昙烟早就有预感,只是,他不说,她还盼望着最后一丝希望,然而,看他一整晚的表现,她若还存在着一点点对方是爱她的想法,那就要说是笨得无可救葯了。

    “走吧,回去吧,不需要再去海边了!”她认为梦该醒了,想要跟他重修旧好,破镜重圆的想法,最好从此打住。

    “什么?”

    “回去吧,趁还没到高速公路前,快下高架桥吧!”她握住他的手,眼露鼓励神色“不要担心我的感受,你的幸福,也是我的幸福啊!”要祝福心爱的人与另外一个女人长相厮守,那是多么伟大的一件事,柳昙烟明白,真正爱他的话,就该让他快乐,而不是死命地把他抓在手里,这样只能得到他的肉体,而得不到他的灵魂。

    “昙烟”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由衷地感激她。

    他将手机开机,打算打给潘莛,告诉她他错了,他真正爱的人是她,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今晚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骗自己的愚蠢行为。

    只是当手机重新开启时,他发现有一封鹰叔传来的简讯。

    你这兔崽子,你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你,你要再不回来,你就永远看不到潘莛了

    寥寥数字,让孙嘉桓看得是胆战心惊。鹰叔很少会用这么激烈的字眼,而他说永远看不到潘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马上拨了电话给鹰叔,他的心情,因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慌乱不安。

    柳昙烟在一旁看着他,看他为了潘莛那副心急难安的样子—更加笃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鹰叔,你刚传给我的简讯!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机一接通,免不了捱上一顿责骂,接着,鹉娘又接过电话训斥他几句,但时间急迫,他不得不先阻止她的发言。

    “鹉姨,你要骂留着以后再骂,你先告诉我,潘莛呢,她去了哪里?”

    “她等会就要和江云呈到香港去,要是让飞机起飞,我看你呀,就被三振出局了。”

    香港?

    飞机?

    “他们要去香港?现在吗?是不是现在就要去?”

    “我好像听说等等,换你鹰叔告诉你,他比较了解确切的时间。”鹉姨将手机交到丈夫手中。

    “你听好,你现在赶紧到机场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搭今晚华航最晚一班飞机,我告诉你,你”他话还没说完,线路即被孙嘉桓切断。

    “昙烟,有件事我必须马上去处理”

    “我知道,你现在必须到机场去,对不对,赶紧呀,从这里直接接到南下的高速公路,快呀,千万别走错交流道”

    “昙烟,你”“你专心开车,快呀,赶紧开去机场。”

    从对方脸上,他看到由衷的诚挚祝福,方向盘一打,车子很快便朝南下的高速公路而去。

    看着他那张神采飞扬的笑容,柳昙烟这才发觉,原来,真正的爱,正写在孙嘉桓的脸上。

    --

    “说我们有多幸运就有多幸运,两张机票不用几个小时就搞定了。”江云呈接过潘莛手中的护照与机票,一起交由柜抬checkin。

    “今天机场的人看起来好像不多”她四处张望,虽然知道这个举动很没意义也很无聊,但她就是不自觉地想到处看看。

    “连续假期刚结束,这个现象是很正常的。”拿回护照与机票,他对潘莛建议道:“大约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先去上面吃点东西,不过,我不建议吃大多,说不定等会下了飞机,我们就能马上冲到避风塘吃螃蟹。”

    潘莛对他的话,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眉宇之间凝成一块,完全看不到任何出国旅行的欢乐表情。

    “潘莛”江云呈走到手扶梯口,回头看了她一眼,主动牵起她的手说:“你还在想什么,咱们该上去了。”

    “喔。”她挤出笑容应付,手懒懒地任由他牵着。

    上了二楼,游客稀少,放眼望去只有小猫两三只,这下更让她显得不安,在这么空荡荡的地方,要认人势必比人潮汹涌时来得容易,但如果连在视野如此宽阔的地方,还看不到她所想看的那个人,那么就代表即使孙嘉桓知道她要和江云呈离开,也不会赶来机场找她,所以她该死心,该看破了!

    他现在一定跟柳昙烟在一起吃着浪漫的生日晚餐,庆祝破镜重圆吧!

    “潘莛,你的热咖啡都快变成冰咖啡了,怎么一口也不喝呢?”江云呈怎会看不出她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呢?但他不点破,他知道,这个情形本来就会发生,他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所以,他愿意等。

    潘莛还是没有照他的意思拿起来小饮一口也好,她双手紧紧揪住手中包包,双腿并拢,全身神经紧绷,看得出她内心的旁徨与不安。她好想告诉江云呈,她不想去香港了,跟他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丝甜蜜幸福的感觉,她知道他对她很好,但

    她就是没有跟爱人在一起的感觉。

    虽然孙嘉桓老对她大吼大叫,还喜欢叫她长颈鹿惹她生气,但她偏偏就是喜欢与他这种逗嘴呕气的相处模式—也许,对她而言,这就是增进情感的方式,而不像跟江云呈一样,虽然他对她百依百顺,可是她却连一点触电心动的感觉也没有。

    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他心里当然也不好受,他很清楚在她的心里,现在一定还挂念着孙嘉桓,只要赶紧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换个新环境,应该就能让她忘记一切,投入自己的怀抱。

    “好了,不喝也没关系,我们先进海关,等会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包准你会笑得很开心。”他得赶紧带她进海关,只要一进去,至少,他的心就能安一半。

    当他站起来离开座位时,发现潘莛还是坐着不动,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我能不能先去上个洗手间。”

    他紧绷的脸这才绽出笑容。“好,那我在书局前面等你。”

    她一走进洗手间,马上拿出手机,她想问问叔叔,是不是已经有了孙嘉桓的消息,他们是不是已经跟他取得连系了?

    可是她又犹豫了,人家明明就没有那个意愿,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就在这时候,手机像是感应到她的心意般响了起来。

    天啊,不会吧,是孙嘉桓!

    一接起手机,就听到对方劈哩咱啦,大呼小叫的声音。

    “喂,潘莛,你听好,我已经快到机场了,你不准给我走听见没有,你这只长颈鹿,说好要跟我一起经营旅馆的,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这女人讲话怎么出尔反尔,你讲不讲信用啊”她讨厌死他了,就连要叫她别走,口气也不会软化一点,还是这样凶巴巴的,不过她就是熟悉他这样的讲话方式,这种口气才是她所习惯的。

    “你这只大狗熊,你不是在陪柳昙烟小姐过生日吗?你还跑来机场做什么,没人叫你来,你可以不要来呀!”她有的是大声顶嘴的理由。

    “你在讲什么啊,没人叫我来,我就是要来你能怎样,现在昙烟就在我身边,她要陪我一起到机场找你,我选在她生日当天跟她出去吃饭,就是要告诉她,我我孙嘉桓爱的人是潘莛,那个人就是你,听见没,是你,潘莛,我爱的人是你,所以你不准给我走,你要敢踏出海关一步,我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那声音就像透过扩音器,大声到让她的耳膜快要受不了。这讨厌的家伙,害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手机里,只隐约传来她的啜泣声。

    “你你哭了吗?喂,我不习惯女孩子哭的,你要等我,不要走,你走的话,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真的”他的声音由强转弱,终于了解,当自己真正失去潘莛时,他会有多么脆弱“我再十分钟就到了,记得,要等我,别走”

    手机讯号中断,潘莛赶紧拭干泪水,然后平心静气地走了出去。

    走出洗手间,远远地,她看见江云呈在书局前翻阅杂志,她承认他是好人,是个会疼爱女朋友、疼惜老婆的好男人,但他不适合她,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对他说声抱歉。

    云呈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去香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