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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哥,人家马有财说得对,如果我跟陈友谅和张士诚打起来,你该咋办啊?向着谁?”朱重八在旁边饶有兴趣说。
他不得不这么问,因为陈浩是两面派,三面派。
他是自己的小舅子,也是老张跟老陈的结拜兄弟。
必须让他表态,而且要当着大家的面表态。
朱重八不是特意让他难堪,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我……。”陈浩迟疑了一下,最后说:“我谁都不向,我向着道理这边,认理不认亲!!”
“那你知道谁有理谁没理啊?战场上只有成功跟失败,胜者为王败者寇,道理都在成功的一方。”朱重八接着问。
“嘿嘿,你们三个谁先挑起战争,谁先带头攻击别人,就是没道理,而被欺负的一方,就有道理,我当然跟有道理的一方站在一块!”
陈浩的回答一点毛病没有,的确,如果陈友谅跟张士诚最先攻击朱重八,他必然会站在小朱这边。
同样,如果朱重八最先攻击他们,那么他立刻会跟小朱翻脸,去帮助陈友谅跟张士诚。
那意思,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最先动手的那个必定是老子的敌人,别怪老子不顾兄弟情义。
最终的目的是和平相处,不准打架,免得无辜死伤。
朱重八一听点点头:“好,在这儿我跟你保证,弟弟一定不首先攻击任何人,可如果他们打我,我必然会反击!你一定要帮我。”
“没问题!我也保证,必定站在你这边。”
“那好,事情就这么定了,咱们不过长江了,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等到暴元覆灭,咱们再图南方……散帐,散帐!!”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朱重八袖子一甩先走了,其他的将军跟谋士也站起来呼呼啦啦离开。
陈浩是最后走的,刚刚走到门口的位置,马有财笑嘻嘻拉上了他的手,一脸巴结的样子。
“陈大人,请留步。”
“干嘛?”陈浩不耐烦地问。
“陈大人,咱们有三年没见面了吧?”马有财问。
“是,你有事儿?”
“嗯,这三年来,你一定跟张士诚和刘丞相在保持联系,对不对?”
“对。”
“那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最近丁香怎么样?蕙娘怎么样?”
陈浩说:“丁香不错,张大哥对她挺好,蕙娘也不错,刘福通刘丞相对她也很好。丁香生孩子了,蕙娘也生孩子了。”
陈浩当然明白马有财跟他打听这两个女人的意思。
丁香从前是马家的媳妇,蕙娘当初也跟马有财相好过。
可马有财生来命苦,两个女人哪个也没搂住,丁香被张士诚抢走了,蕙娘被刘福通抢走了。
他至今孑然一身,还在打光棍。
光棍的日子不好过,黑窝窝不如白面馍,老粗布不如丝绸罗,一个人不如俩人过,打光棍不如有老婆。
他娘的憋得慌啊……。
有时候陈浩觉得马有财挺可怜的,也挺卑微。
做人混到如此地步,也算是惨绝人寰,惨不忍睹了。
“这么说她俩……很幸福了?”
“是的,很幸福,张士诚目前是诚王,建立国号大周,丁香就是王妃了,也是周国的国母皇后吧。
至于蕙娘,当然是宰相夫人,她们的日子都不难过。”
“那就好,那就好……。”马有财眼角一湿,眼泪几乎下来。
每个女人离开他日子都不难过,他也为她们感到高兴。
“你呢?离开元宝山这么久,就没成个家?”陈浩问。
“没……没人瞧得上我,所以我必须发愤图强,找个天下最好的女人。”马有财擦擦眼泪道。
“那好,我祝福你,祝你身体健康,幸福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于马有财,陈浩没啥可说的,甚至揍都懒得揍了。
这种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烂泥扶不上墙,头上长疮脚下流脓,坏到底了。
坏归坏,可马有财坏得有底线,从不干杀人放火的事儿。
就是偷个鸡,摸个狗,偷看嫂子解个手……。
对于这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你打死他十分可惜,留着他又祸害人间。
干脆一泡狗屎堆南墙,不理他算了。
陈浩刚要走,马有财又拉上了他,说:“陈兄弟,你别急着走啊。”
“你还有事儿?”
“嗯。”
“有话说,有屁放!”
“我想跟你交朋友啊,别管咋说咱都是亲戚,本家。你娶了玉环,按照辈分应该喊我一声叔叔。
一笔写不出两个马字,多年的好邻居,应该相互关照啊。再说咱们同朝为官,理应多亲近。”
陈浩说:“行,你想怎么亲近吧?”
“我的意思,咱们以后相互帮衬,有劲儿一块使,有好处一起拿,有了危难一起解决,你觉得咋样?”
陈浩噗嗤一笑立刻明白了,马有财想跟他和好,冰释前嫌。
而且现在他的地位很尴尬,刚刚进来朱重八的军营不久,人单势孤,大部分人都不尿他,得不到重用,甚至还有人排挤他。
就像李善长,可是朱重八手下的大红人,绝大部分的谋士都跟他一条心。
李善长一呼百应,已经形成了一个大派系。
这样是很危险的,万一这老小子有啥小动作,对于朱重八来说是致命的。
跟了陈浩就不一样了。
首先,陈浩跟朱重八的关系在哪儿摆着,疏不间亲,人家是一家人,针插不进。
再说陈浩在那些武官里的号召力很强,汤和,徐达,常遇春这帮人都把他敬若神明。
跟了陈浩,就等于搭上了一辆升官发财的快车,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所以他想做陈浩的小弟,至少这样以后不会孤单。
陈浩呵呵一笑:“行!只要你以后好好做人,老老实实,有啥问题,我一定帮你解决。”
“这么说你答应以后罩着我了?”马有财屁颠颠问。
“可以这么说,但前提是你不能犯错,还要对朱元帅忠心耿耿。”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马有财立刻毕恭毕敬,冲陈浩点头哈腰。
“没别的事儿了吧?那我走了啊……。”
“恭送陈大人……。”
“不送!”陈浩袖子一甩也走了,回了元帅府。
瞧着他离开,马有财的嘴角闪出一抹醉人地狞笑,咬着牙道:“陈浩,你给我等着……早晚老子会收拾你……!先利用你上位,然后整得你家破人亡!当年的仇恨,老子一定要你加倍偿还……。”
原来这是马有财的一计,从进来朱重八大营的哪一天,就打算利用陈浩了。
他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三年来的痛苦难以诉说。
元至正十三年的春天,张士诚的大军横扫淮北,冲破刘福通的地盘,生生开出了一条商路。
这条商路说白了就是盐路,因为老张目光敏锐,知道盐路一开,财源才能滚滚而来。
当时的刘福通正在跟元朝的大军抵抗,后路被人抄了,根本就无暇顾及。
马有财身为淮北巡抚,发现张士诚的人打过来,收拾一下东西就跑了。
不跑不行,他知道张士诚之所以占领元宝山,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将他生擒活捉,为丁香报仇。
丁香在元宝山的日子吃尽了苦头,那时候的马有财每天虐待女人,晚上将丁香捆绑,鞭打,有时候还滴蜡……。
丁香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一身淤青,不是陈浩,女人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冲冠一怒为红颜,张士诚不把马有财的夜壶脑袋拧下来为妻子出气,誓不罢休。
被他抓住还有好?一定会将老子剥皮抽筋,跑吧,不跑就死定了……。
所以,马有财溜之乎也,巡抚衙门的所有东西都不要了,尥蹶子就窜……。
他从元宝山逃出去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袱,骑了一头毛驴子。
包袱里有纹银三百两,还有几千两银票,这些钱都是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根本没有目标,唯一的希望是活下去,在这个乱世中生存。
出了门他才知道,乱世里生存还不如草芥。
元宝山是真不错,在陈浩的管理下风调雨顺,吃喝不愁。
可走出元宝山,就是另一番世界,哪儿都是哀鸿遍野,哪儿都是民不聊生。
一路走来,路过的村庄十室九空,大量的田地得不到耕种,都荒芜了。
逃难的人群携儿带女,排出去一大串长龙。
有的人挑着担子,担子的这头挑的是孩子,那头挑的是仅有的粮食。
有的人推了独轮车,车上是老娘,其他人跟在后面。
不逃不行啊,四处都在打仗,好多村子都被战火烧了。
树挪死,人挪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逃难的人们全都奔向了山西,甘肃,还有宁夏一带。
因为那儿没有战火,至少可以不用遭受战火的侵袭。
所以,马有财也跟着人群走,打算去山西暂避一时。
到山西就好了,可以利用身上的钱东山再起。
可老马忘记了一点,在难民群里带着那么多钱,就是找死。
刚刚走进河南他就倒霉了。
那一天,正在赶路,他忽然觉得肚子痛,要窜稀。
于是他跳下毛驴子,进去旁边的草丛去拉翔。
路上人太多,他担心被人看到,被当做无赖射杀,于是一口气进去草丛三十多米。
那个草丛非常高,人进去就看不到了。
他任由毛驴子吃草,解开腰带蹲下去,噗嗤!稀里哗啦,后面就窜出一条黄黄的秽物。
老马拉得很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手里拿着鸟毛扇子晃悠起来,脸上也显出了得意之色。
这坨翔足足拉了七八分钟,等他站起来擦干净,走出草丛的时候,整个人呆了。
因为那条毛驴子不见了。
于是他就找啊找,寻啊寻,好不容易找到了。
原来,有一群灾民趁着他拉翔的功夫,把毛驴子牵走了,在脖子上割了一刀。
毛驴子倒地后,那群灾民当场就分着吃了,还架起一口大锅,在煮驴肉。
他被驴肉的香气吸引了过去,仔细一瞅,行李还放在大锅的旁边。
“啊!我的驴!我的驴啊,你们怎么吃了我的驴!赔钱啊!!”马有财呼嚎着,靠近锅边捞驴肉。
旁边的几个灾民一瞅,以为他要抢吃的,不知道谁在后面砸了他一砖头。
马有财当场一声惨叫,没留神,扑通栽进了铁锅里……差点没被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