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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城中,独孤琴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冥府储君,可同她分庭抗礼的还有独孤渊和独孤幽两兄妹。在独孤琴之上,还有虽然明面上不再管理阴司冥府事务,可终究与许多事情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独孤常磬。独孤琴活的并不能算得上是十分轻松。
呼延是独孤琴的贴身侍卫,自然也要一次一次地为独孤琴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杀机和陷阱。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那一次……他在练武场练武之后,脱掉了被汗水浸湿的上身衣衫,赤裸着精壮而又线条优美,散发着浓厚的属于正当鲜活年纪的男人特有的气味的时候,不经意间,呼延看到了遥遥立着的,女人如蒙着一层雾气一般,却含笑莹莹的眼眸。
她独自一人,立在廊下,含着似乎别有意味的笑,看着他,娉娉婷婷地走过来,而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恍然,直到她已经离得极近,才惶然想起他应该把衣服穿上,总不能衣不蔽体地在女主人的面前站着。
可女人葱白的手却按在了他未来得及披上衣服的胸口处,微凉的手按着他的胸膛,他胸膛里的一颗心也跳的火热,一瞬间,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可两个人的眼眸深处,都是带着火焰的。
之后的事情,似乎便有些顺理成章。呼延原本就对独孤琴有一种占有的渴望,而独孤琴也心悦于他的优秀和强大。
被翻红浪,颠鸾倒凤,他懵懂而难以自已地被独孤琴掌控着节奏和动作,看着满眼的秀丽春色,起伏的山峦一样的阴影和玉白,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全都成了空。
疯狂的迷恋和爱,他是酆都行宫唯一能靠近她的正常男人,是唯一能让她在情动之时,意乱情迷地甘心俯仰下身子的男人。可他想要的更多,是因为爱的更多,爱的疯狂,所以想要的东西也更多。
呼延想要的,是独孤琴的爱。是独孤琴身边,有且仅有的那一个位子。
呼延不在乎独孤琴之前有过几个男人,也不在乎被主宰的人是谁。他可以放弃身为强大的修罗族战士的尊严,任由独孤琴在他的身上驰骋……是因为他想要的,是爱和唯一。
幼稚而愚蠢的念头,所以啊……他终究是会被盲目的爱情蒙蔽了双眼和心智,竟然妄图得到她的爱?
呼延身上的鞭痕,纵横交错,血肉模糊。即便看守密室的鬼仆依旧被他的余威所威慑,觉得呼延即便是在葛凌出现之后,依旧可以在独孤琴的心中谋的一席之地,为他送来的都是最上等的疗伤良药。可心伤又该如何去医?
那些情浓时的话语,那些轻飘飘的浮在云端的许诺和誓言……那个曾经许给他一生和十里红妆的女人……
如今,有了新的猎物,便将他丢弃在了一旁。
丢弃?
不……并不是丢弃,呼延自嘲地笑。她依旧留恋他,在她尚未彻底征服那个男人之前,或许呼延会活的很好。
年少时最是情浓,独孤琴是个太过骄傲的人,凡是和她欢好过的男人,都确实是她曾经喜爱过的。是以只要不是太过难堪,独孤琴都会许诺他们一个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的诺言,终究是实现并且得到了见证的。可一生和十里红妆的誓言,呼延却再也等不到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呼延昏昏沉沉地被吊在刑架上,脚下是斑驳的血,已经有些凝固发黑。昏暗而空荡的密室,如今只有他一人被孤独地吊在刑架上,原本看守密室的鬼仆,都是守候在外间的。因为密室里面的情形,未免有些过于残忍。
镇魂鞭是天赐冥府,镇守阴司的神器。动辄之下伤及灵魂,独孤琴很宽容,她用刑的时候,守护密室的鬼仆都是不必进来的,因为镇魂鞭的神威太盛,哪怕只是一丝鞭风,对鬼仆来说,都是足以粉碎灵魂的存在。
可独孤琴怒极,打了呼延足足十二鞭。每一道落下来的鞭风,都是一次足以击穿灵魂的鞭挞。可呼延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他有错,他该罚。
一是没能在独孤琴许他一生的承诺那晚,杀了独孤渊和鬼婴;二是不该让那个贱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独孤渊手下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换了出去;三是……不该妄自动了杀念,命令他能调动的独孤琴的隐卫,去刺杀刚从典狱司回转的独孤渊和那个贱人……
不,前两个错误,呼延认,隐卫确实是他能力不够和失职的缘故。可第三件错,也是最让独孤琴震怒的那一件错……呼延不服!
分明……分明独孤琴亲口说过,刘怜是最为碍事的存在。不过是仗着前世密宗圣女的名头,就能独占那么优秀的男人……还生下了鬼婴。单纯是凭借刘怜是鬼婴生母的身份,呼延就有了足够的的理由去杀她。更何况……她还是被葛凌所珍爱的女人。
这就仿佛是一个怪圈,葛凌夺走了呼延的所爱,呼延就要杀了葛凌的所爱。
一报还一报,这样不好吗?
呼延默默地想着,他不后悔,即便镇魂鞭的疼痛令他彻夜难眠,痛入心扉,可这一切……终究还是值得的。
独孤琴原本与葛凌,就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立下了婚约。没有人知晓,当他护送独孤琴回酆都行宫之后,独孤琴轻描淡写地扔出一张与葛凌的、已经经过了往生河水浸泡、立下了牢不可破的誓约的婚书的时候,呼延是怎样的一种心碎如狂。
可是那个男人,那个轻而易举地抛弃了爱人和孩子的男人,当真就像是表面上表露出来的那样冷静、残忍、对权力有着无比的渴望吗?
不……并不是。当呼延看到那辆属于独孤渊的马车支离破碎、那个女人被独孤渊护在怀里的时候,不远处隐匿了身形的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他在心中惨然却又痛快地想,已经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