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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川川的余光看到皇上写下的字句,心中不由得悲痛万分。
若是这道圣旨真这么出去了,恐怕满朝文武除了那些只为了党同伐异要斗垮霍振熙的人之外,都不会赞同。
原本已经因为东海跟北境的事让朝臣们失望的皇上,这回怕是会真的被众叛亲离。
皇上写好了,叫贝川川过来看:“盖章吧。”
贝川川惊得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皇上三思啊,真要如此的话,恐怕就是天下大乱了!”
扶持了狼子野心的薛家,此后薛家恐怕气势要胜过所有人哪怕是清河谢氏。
而西北的霍家军一旦知道霍振熙死后还要被皇上追究失职的话,甚至按上一个大逆不道祸国殃民的罪名,恐怕是绝对不会保持冷静的。
贝川川迟迟不肯下印,捧着玉玺的手一直在发抖。
皇上笑了:“你怕什么?这圣旨是朕写的,旨意也是朕下的,又不会有人恨你,他们只会觉得朕无能、善妒罢了。”
贝川川没接话,只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捧着玉玺,不敢动。
等到一盏烛灯燃了大半,皇上才终于松口:“这个烧掉吧,朕重写。”
贝川川松了口气,立刻放下玉玺帮皇上换好纸。
看着低头写旨意的皇上,贝川川心中庆幸,还好皇上到底是懦弱,到底是优柔寡断,只要不当时立刻让皇上冒失做错事,皇上自己就会想过来的。
折腾了一整日,最终旨意到底是下来了,允许西北霍家军调动两万兵力前去支援。
至少……霍将军没了,霍家军还要在。
而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已经殁了的霍振熙,正乔装打扮躺在马车上,脸上是一片诡异的溃烂。
吕少鹏坐在马车前头架势马车,龙韵跪在车厢里哭天抹泪的,检查的守卫不耐烦地过来:“哭什么哭!这个时候不让出城,你们不知道吗?”
龙韵学着胡大媳妇教她的淮南乡话道:“大哥喂,不知我想出去的喂,是俺家这口子染上了天花,村里也没有粮食了,又怕天花,不让俺们住下去了。城里没有俺们能够住的地方,也买不起粮食,这只能拖俺相公出去等死了……”
守卫狐疑地掀开帘子看了一下躺在车厢上的人,虽然那人面容看不清楚,可是头上脸上跟手上偌大的疮疤却是毫无疑问的。
还真是天花!
守卫连忙松了帘子,准备放龙韵他们走。
吕少鹏跟龙韵都松了一口气,准备驾驶着马车离开。
突然,身后有人喊住了他们:“等等!”
吕少鹏原本想假意没听到的,可是那人十分坚持:“叫你停下!再不停下乱箭射死!”
吕少鹏只好停下来,陪着笑道:“大兄弟,有甚么事?”
那守卫敲了敲车厢,又检查了一下霍振熙的情况,有些狐疑,问吕少鹏:“他是她相公,那你是她什么人?”
吕少鹏脱口而出:“俺是他哥,这是俺弟跟俺弟妹。”
龙韵也连忙配合地点点头,守卫始终觉得有些怀疑,便道:“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不想飞?”
被问的人是龙韵。
她心里倒是想,但是毕竟她知道霍振熙不是真的染上天花了,而是涂了她在野外采摘的一些药草。
以前陆清灵教过她,这种草药的汁若是涂到皮肤上,就会刺痒,而且时间久了会长出红色小疙瘩跟水泡,水泡破了便十分像水痘的样子。
不过这个假天花好治,只要接着用这草药另一处制成的药便能解。
守卫的眼神看来看去,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二男一女的组合不对劲,联想起自己身上不愉快的经历,便更加不爽了。
守卫把龙韵叫下来:“你不是说躺着的是你相公吗?你如何证明他是你相公?”
龙韵呆住:“这怎么证明?”
乡间民间,成亲不用官媒的话,可以连文书都没有,这还真不好证明。
那守卫看龙韵为难的样子,更加觉得她跟吕少鹏的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是奸夫淫妇趁相公得了天花昏迷的时候偷/情。
呸!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时受罚!
守卫尖酸地道:“你证明不了你们的身份,今日就不能够出城。”
龙韵皱眉:“怎么证明?”
守卫呵呵一笑:“他不是你相公吗?他都患了天花,你还照顾他这么久,实在是可歌可泣。”
“不过我这边证明不了你们是夫妻关系,除非……除非你身跟他有肌肤之亲!”
守卫不怀好意地笑道,连吕少鹏都听出是什么意味来了,可是现在并不是教训人的时机。
反而是……他们现在应引起了守卫的关注跟怀疑,一会儿说不定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而车厢里的龙韵,犹豫了一下,解开面巾,趁霍振熙不注意,在霍振熙唇上印了一个吻……
霍振熙浑身都僵硬起来。
守卫桀桀笑起来,神情猥琐:“呵呵,看来你们夫妻感情还不错嘛,这样你都亲得下去!罢了罢了,出城去吧。”
等到吕少鹏他们的马车走远了,旁边才有人问守卫:“刚才为什么要折腾他们?如今往外跑的人多得是。”
一开始还抓,可是后来仗越大越久,城里的粮食已经不够了,这才松了松扣,让老板姓也能够出去赚些饭食来,毕竟,越是大的庄园越是在城外。
“呵呵,像这样的女人,不三不四,相公还没死就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实在是该死!她跟天花病人朝夕相处,如今还亲了一口,怎么可能不患上天花跟她老公地底下相聚?”
旁边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竟然没有半点同情,反而还觉得这样做是应该的。
就在龙韵她们已经走出数百米只剩下一个小小背影的时候,薛靖武突然到守卫这边来视察情况,猛然听到守卫们说天花夫妇的事,不由得问道:“什么天花夫妇?”
等到守卫们解释清楚,薛靖武立刻怒道:“你们是蠢货吗?如今城里的情况,没有大夫,若是有人天花,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得天花?你们的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那辆马车一定有异!
薛靖武看着即将消失在目光中的马车,立刻翻身上马:“开门!我要出城!”